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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不计其庶-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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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凤宁道:“她何须恼,哪个管事的不被骂?咱们谁不挨骂了?不过分的自无需过心,过分的?张祺的哀鸣还未散呐!我瞧到了今日,方知自幼情谊就是不同。陛下三人,才叫守望相助!”顿了顿,陈凤宁又道,“捧杀,已是无效,休做无用功了吧。”

二人终于走出了皇宫的范围,家下人迎了上来,却被挥退,只得不远不近的坠在后头。

陈凤宁缓缓的背着手走了好几步,才道:“你老家竟就一点子招儿都没有?”

严鸿信道:“也学着开厂子,可渠道牢牢握在她手中,不过捞些残羹冷饭罢了。江西那一处,旁人再伸手不得。我家已有族人试图往江南迁徙了。”

陈凤宁笑道:“不是试图,是已经迁了泰半了吧?”房家衰落,正有空子可以钻!

严鸿信被叫破,也不否认,但更不想承认。江南各大家族盘踞,见缝插针很是不易。原本想捡刘家的漏,没想到庭芳却是放过了刘家。房家毕竟没有彻底完蛋,整个吞并是不可能的,只能仗着是阁臣,抢点子散碎,把族人安顿好,以图日后了。

陈凤宁却又道:“江南也未必安全。陛下盯的紧。”

严鸿信道:“陛下半分情面不讲,对亲伯父尚下狠手,大伙儿心里都觉得凉啊!”

陈凤宁闻弦知雅意,前日说昭宁帝太歹毒的话,果然是严鸿信等人放出去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严鸿信,迁徙入江南,是想与江南党结盟么?陈凤宁边走边沉思着,昭宁帝越发老练,如果他是昭宁帝,为了瓦解江南实力,必然故意不修运河。淤塞,逼的人不得不走海运。海运牢牢抓在昭宁帝手中,在逼死沿江依附运河而生的家族的同时,赚的盆满钵满。

棉纺已被挤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丝绸。江南党确实该着急了。严鸿信的盟友寻的不错。随机陈凤宁又笑了出来,天下乱竟也有好处。若非烂透了根子,昭宁帝装死不修运河的事儿还办不成,利益瓜分到今日的地步,是诚心想修都是不能够的。江南太猖狂。

若非家族占地被持续挤压,陈凤宁也不想与饕餮江南为伍。昭宁帝确实年轻,什么都想做,便什么人的利益都动的到。应该先动运河与商税,最后再想办法行王田的。一股脑儿的干,爽快是爽快了,却是树敌满天下。乱拳打不死老师傅,乱拳自会打死自己。

陈凤宁朝紫禁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君臣之争还未真正开始,陛下,你好自为之。

第436章 汪汪汪

第203章党羽

海运不受结冰之扰,春冬的沿海反比有台风的夏秋更热闹些。翠绿在天津靠岸,轻吁了口气。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回到了京城。立在她边上的,是未婚夫张安,乃江西研发中心仅次于穆大工的核心技术员。此番被调入京城统管五军武备研发,做的是兵部虞衡清吏司正六品主事。翠绿不是不后悔当日的幼稚,待到王虎等人升官,便知无望。除去不愿嫁人的翠华,她与翠柳分别同意了穆大工与张安的追求。穆大工人在江西,却已是领了兵部正五品虞衡清吏司郎中的职位,京中自然也有个郎中,只两处不相干,暂无冲突。但没有经过科举的张安直入兵部,即便有庭芳在上顶着,压力也可想而知。

一齐跟来的还有许多人,杨志初总共挑了十个幕僚,其中六个是给庭芳的,四个是给徐景昌的。好幕僚从来难寻,江西四处用人,匀出十个已是极限。只能靠庭芳自己在京中寻摸了。除此之外,还带了个小丫头,年仅十二岁的小朵儿,被其堂姐君子墨毫不留情的扔上了船,挥泪与母亲告别,以期在庭芳跟前混一个真正的前程。

一行人从天津行到京城,幕僚们都是要拜见新主,不敢大意,在京中客栈里好生歇了一夜,次日才浩浩荡荡的乘坐马车去往定国公府。

恰逢休沐,徐景昌夫妻等在家中。彼此厮见,庭芳看着为首的幕僚笑了笑:“马先生竟肯来京中,感激不尽。”

马授原在江西任知事,与庭芳有过一面之缘,不曾想庭芳还记得,顿时生出些许感动。余下的幕僚,就都是生人了。皆是四五十岁的年纪,算得上是幕僚的黄金年岁。

人太多,不得好生说话,不过彼此说些风土。做幕僚的都是有眼色的人,知道翠绿定有私房闲话,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便都告退了。庭芳使了春逸去安顿。公侯府邸一家子几个官都不稀奇,庭芳与徐景昌各占了正院左右的两个院子做外书房,外书房后头的院子恰安置幕僚与家眷,正好办公。

打发了幕僚们,徐景昌看着张安就有些心痒难耐,他真是好久没摸着作坊了,赶紧把人带去外书房说话。庭芳哭笑不得,既然只剩女眷,她也就携着翠绿入了自家起居的正房。

落座后,庭芳笑问:“年前翠华来信说你们定了亲,是已成婚了,还是预备成婚呢?”

翠绿勉强笑道:“且慢着些吧,他要管武备处,我则要打理成衣厂,此刻结婚太误事儿了。”结婚就难免怀孕,新厂初立千头万绪,怀个孕直接就没她站的地儿了。本就是在南昌时反应太慢,巧宗儿都叫前头的姐姐抢了,自己混成了管内务的,次后庭芳离京,更是混不进去别人的地盘。听闻庭芳要南昌调人入京管五军成衣厂,立刻同君子墨申请,才抓住的机会,自是不会轻易放过。翠华便是嫌婚姻拖累,索性不肯结婚。她与翠柳还是觉着嫁个男人有指望些,才松的口。

庭芳却是笑着摇头:“京城比南昌复杂百倍,里头还有许多被罚的官眷,更是不好管理。你初来乍到,陛下不会让你当领头,你管不来。且先从小管事做起,再慢慢往上爬。张安也做不到一言堂,京中水深着呢。既如此,你的婚事就别拖了吧。横竖现在也没法子独当一面,先把孩子生了也使得。”

翠绿苦笑道:“生孩子真耽误功夫。”

庭芳亦苦笑:“我知道,可有什么法子呢?要么你学翠华不嫁,既是嫁了,总要过这一遭儿。我算是解脱了,太医说我再不能生。为了这点好处,回回行经痛不欲生,我也认了。”

管过事儿的人才知道无法避孕到底有多糟心。翠绿深深叹了口气:“我当真宁可他纳妾了。”

庭芳道:“你们这般盘算着结为夫妻的,我也常见。到底怎生相处,你自家把握吧。只得利益也不是没有白头到老的,可既然做了夫妻,能生出几分情谊总比没有强。”

翠绿道:“真真什么事都瞒不过郡主去。”

庭芳笑道:“你既想嫁人,正六品敕命自然舍不得放手。说句实话,他们几个都是老光棍了,跟你们年纪都差着辈儿。张安又木讷,你不喜欢他人之常情。可是你们与寻常女眷不同,世上夫妻真能谈的来的少之又少,休浪费机缘。”能从丫头做到诰命,搁古代个个算奇迹。多少官家女一辈子连个七八品都捞不着,在南昌的几个丫头,也就是赶巧儿了,显的六品不值钱。只这般心态上的攀比,庭芳也懒的劝。想的通也罢,想不通也罢,都是自己的选择了。

翠绿低头不语。张安求娶她,是穆大工做的媒,当日能被庭瑶挑中送往东湖的,至少是偌大的福王府中能数得上名号的人。固然不如翠荣之机敏,称句伶俐并不为过。张安着实不大合她心意,可她错失了良机,选择已是不多。姐妹们都有诰命,叫她嫁个白身更是不愿。心中有些委屈,可路又是自己选的,无处可诉,满心怅然。

庭芳还有正事,便道:“你入得京来,双拳难敌四首,我送两个帮手与你。”

翠绿看着庭芳。

庭芳笑道:“你忘了豆青与豆芽了?她两个在我跟前闲的撂猫逗狗,一年大二年小的,也该历练了。”

翠绿忙点头应了,豆青与豆芽在南昌亦是管过事的,庭芳本就缺丫头,还匀两个出来,很是不易。

庭芳想的是豆青与豆芽皆是在东湖买的,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她们终身都依附着叶家,虽年龄小,但是心腹。庭芳对一群赶在废贱籍之前就放良的丫头有再造之恩,翠荣几个固然有父母,身上却深深盖着她叶庭芳的标签。徐家于武将系统是不怕的,本就是勋贵出身,便是没有功绩混进去也容易。可是文官系统,自己人实在太少。

翠柳与翠绿两个的夫君,硬生生的混进了兵部,即便是技工,也是踩入了文官系统的大门。一方面,是庭芳嫡系对朝堂的渗透,另一方面也是昭示着庭芳的嫡系到底多么容易出头。她必须把豆青与豆芽放出去,要她们崭露头角,出现在世人面前。这是底层官家能够上叶太傅之契机。对上要有关系,对下亦不可放松,没有爪牙,叫甚一代权臣?

昭宁帝防备着庭芳再嫁丫头给武将,庭芳调教丫头的手段确实太强。或者说,有她把过关的男人,确实醒事。没有妾,枕边风就太厉害了。刘达再是昭宁帝的潜邸旧人,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变成了徐景昌的嫡系。翠绿再是怅然,也知道没有庭芳,她下辈子都未必能混成良家子,更逞论正六品诰命。对无根无基的丫头们而言,庭芳是她们全部的依仗,为了保持地位,她们只会是庭芳党,永远是庭芳党。文武双全,退能管内宅,进能当主事的丫头背后,都是庭芳花费的无数心血。所以武将不能再笼络,亦不必要再笼络。接下来是各种法子的与文官结盟,联姻,是非常好的手段。

庭芳又问君子墨近况,翠绿一一答了。庭芳所认识的女眷中,就属君子墨最不消操心,她自家就麻溜的把日子过了。庭芳听见翠绿说娘子军搞的有声有色,哀怨的道:“那混人小气到死吧,我叫她给我调几个人来,就压着不让。我快被大公主磨死了。”

翠绿指着立在一旁的小朵儿道:“她把妹妹赔给你了。”

庭芳看着比豆芽还小的小朵儿,简直一脸血。这是赔给她一个丫头,还是要她给带闺女啊!庭芳郁闷的问小朵儿:“你姐姐把你撵进京来有何打算?你娘呢?”

小朵儿规规矩矩答道:“回郡主的话,姐姐使我入京伺候郡主,并跟在郡主身边好生学学为人处世。”

庭芳只得问:“你会什么?”

小朵儿答道:“读书识字,骑射武艺都跟着姐姐学了点儿,只恐入不得郡主的眼。”

庭芳点点头:“那便跟着我出门吧。”

小朵儿干脆的应了声是。

庭芳轻笑:“有点你姐姐的利索劲儿。”

又闲话了几人景况,翠绿才缓缓道:“有一事得报与郡主知道。”

庭芳敛了笑,问:“何事?”

翠绿低声道:“好叫郡主知道,华百户没了。”

庭芳怔住,半晌才问:“怎么没的?”

翠绿道:“今冬尤其冷,他着了凉,病没几日就去了。”

庭芳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他可有甚心愿没有?”

翠绿道:“他说他想郡主,叫我们告诉您,好好习武。还说想回大同,他想家。”

庭芳眼睛发酸,又一个疼爱过她的人离世,又一个叫她四丫头的人消失。然而生老病死非人力可强求。征战边疆几十年,华松的身体早就千疮百孔。能撑到如今,已是不错。理智如此,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深呼吸好几下,才道:“他的尸骸呢?”

翠绿道:“不敢带到郡主跟前,暂寄放在庙里。”

庭芳便道:“我知道了。”

翠绿看着庭芳微微泛红的眼圈,有些无措。

庭芳垂下眼,熊老头,我其实也挺想你的,却是再也不得见了。我会使人送你回大同,与妻女团聚。望你来生再不经此离殇,白头到老,无疾而终。

第204章绵纺机的作用

二月初二,春寒陡峭。昭宁帝拿着礼部呈上来的折子,久久不语。据朝鲜使臣奏报,日本正在闹“还政于天皇”的把戏。前年,庭芳诱使菲尔德去算计日本,今年就有了消息。昭宁帝靠在椅背上,闭眼沉思。西洋人的确对干政有巨大的兴趣,亦可轻易把一国玩弄于股掌之间。离的那样近的日本,其政体昭宁帝很容易查的到。犹如春秋战国的周天子一般的存在,掀起这般舆论,定让渡了利益与西洋。以他短暂的执政经验就可判断,这份让渡,必然是极其残酷的。用庭芳的话来讲,便是丧权辱国。

昭宁帝的肌肉绷的有些紧,日本并不富庶,尚引豺狼虎豹,那肥如膏粱的华夏呢?昭宁帝不愿去想,又不得不想。菲尔德一介商户,就能搅起日本的血雨腥风。所利用的无非是贪欲。天皇想夺回至高无上的权力,幕府想守护锅里煮熟的鸭子。双方面对坚船利炮的菲尔德,又会各自许出怎样的承诺?

再是艰难险阻,昭宁帝绝不会对洋人退让分毫。可是别人呢?盘踞在华夏各个角落的豪强,如果面对同样的情况,会有怎样的反应?两晋南北朝,不照例有那么多汉人做了北朝的高官么?昭宁帝想着国朝再孱弱下去,豪强争相出卖的景象,就觉得不寒而栗。他不觉得是杞人忧天,豪强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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