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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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安庆一别,夫妻二人再无机会亲昵。徐景昌稍一动作,庭芳已双颊泛红。
庭芳此刻无比的乖顺,徐景昌轻笑:“想要?”
庭芳乖乖的嗯了一声。
徐景昌温柔一笑:“师兄不能碰你。”
庭芳怔住:“为什么?”
徐景昌用额头抵着庭芳的额头:“你不能再怀孩子。”他再不能承受那般重压,他宁可再不要孩子,宁可放弃欢愉,也不想让庭芳再遭遇哪怕一点点风险。就像昭宁帝所说,要庭芳生孩子,太可惜了。不管是于家,还是于国,叶太傅都不应再受生育之苦。
庭芳道:“我娘去问了王太医,他当着我的面儿不说实话,却是告诉娘我再不能生了。”似到了她的地位,人生已全不看生育。甚至说生育已然是她的拖累,知道再不能生的时候,她是欣喜的。没有人想战战兢兢的活一世,宁死也要生孩子的女人,不过是想求更大的利益而已。
“不,我不想冒险。”徐景昌道,“好妹妹,师兄再受不得惊吓,饶过我可好?”
庭芳:“……”绝色美人在前,禁欲一辈子,能忍?庭芳才被挑起了火,岂肯放过,用力把徐景昌拽到床上,“好师兄,我想你。”
徐景昌坚决不为所动:“乖!”
庭芳有些抓狂:“真不能生了啊!我比你还怕死呢!”
徐景昌笑着把庭芳拥入怀中,又拿起庭芳的衣裳,欲替她穿着。
庭芳咬牙切齿的道:“你绷的住?”
徐景昌道:“我不会碰别的女人的,放心!”
庭芳伸手就抓住了徐景昌:“他比你诚实多了!”
徐景昌无奈的道:“求放过。”
“不!”
徐景昌嘶哑着嗓子道:“师兄忍的很辛苦……放手……”
庭芳委屈的道:“可是我想你。”
庭芳撒起娇来,声音甜腻似蜜水滑过咽喉。徐景昌一个小擒拿扣住庭芳的不安分的爪子,翻身下床。
庭芳炸毛了:“徐景昌!”
徐景昌退开了好几步,调整了好久的呼吸,在庭芳要扑过来时,忙忙道:“我今晚睡外书房!”说毕逃也似的跑了。
庭芳眼睁睁的看着徐景昌冲出卧室,最无耻的是他跑去了东间,捞起徐清,对韩巧儿道:“今晚我带徐清睡!”
追出来的庭芳被这句话噎的吐血,喵的你的聪明才智能用到正道儿上吗?能吗?能吗?痛苦的蹲在地上,这死心眼真打算跟她禁欲一辈子啊!卧槽!这特么不能忍!绝逼不能忍!
庭芳暴躁的睡了一夜,凌晨四点,徐景昌过来瞧她。点上灯,见她梦里还瘪着嘴,不由一阵轻笑。
庭芳被徐景昌吵醒,没好气的道:“滚去点你的卯!你有种在外书房睡一辈子!”
徐景昌好笑的顺着毛:“又不是只能做到底才能让你高兴。”
庭芳尖叫:“就是!”尼玛!完全不一样的触感好吗!三十年资深驾照在手,你特喵的糊弄谁呢?
徐景昌忙安抚性的使了个缓兵之计:“过二年你身子骨彻底好了,咱们再说。”
庭芳蹬着脚道:“我已经好了!你都能上演武场打我了。”
徐景昌深深叹了口气,四妹妹熊起来,招架不住……
庭芳抓住徐景昌的领子道:“你别拿你练武的毅力放在这上头!你知道什么叫人之大伦吗?”
徐景昌忍不住说了句:“妹妹,你心里有过人伦么?”暴力解决亲爹的时候,他在现场好么!
庭芳被噎的半死。
徐景昌摸摸庭芳的头:“乖了,我要去点卯了,下半晌早点回来陪你。只除了这件事,旁的我都任你摆布,别恼了好不好?”
庭芳还能说什么?她又不能用强的。她从昏迷中醒来时,徐景昌都被惊的直哭。颓然放开徐景昌,蔫蔫儿的道:“罢了,你去吧。”
徐景昌俯身在庭芳的额头亲了一记:“金秋好时光,休沐带你去赏枫叶。”
庭芳看着徐景昌出门,四仰八叉的躺回床上,生无可恋……
午时,议事毕的昭宁帝从宫内出来,抵达定国公府。他心情实在算不上好,接到徐景昌的密奏,知道庭芳昨日不是怂了,而是不好说话,登时觉得比庭芳怂了还气。他的乾清宫就是个筛子!太监犁过一遭,宫女犁过一遭,到头来依然还是一星半点儿风吹草动,外头立刻就知道。昭宁帝只得安慰自己,乾清宫本就光明正大的地方,还有起居注跟随,泄露便泄露吧。事无不可对人言么!
定国公府正屋里的玻璃,被换成了两层,采光削弱了一半,隔音却是更好。幸而西次间是卧室,暗点儿也不打紧。昭宁帝想到此处,更是悲从中来,妈的他一个皇帝,想偷摸议点事,还得跑女眷的卧房!日子没法过了!
黑着脸进到里间,遇上了脸色更难看的庭芳。恼的一屁股坐在炕上:“别跟我使性子!我正烦!”
庭芳道:“我也烦!”
“你烦个屁啊!”昭宁帝道,“你能有我烦吗?”
庭芳道:“比你还烦!”
昭宁帝道:“你烦什么?”
庭芳吐出四个字:“欲求不满!”
昭宁帝:“……”求这种话不要当着他说!
庭芳深吸一口气:“陛下,求你想个招儿,把我家那熊师兄的心结给解了。他怕我怀孕,昨儿抱着徐清去睡外书房,把我一个人撇屋里。”
昭宁帝登时爆笑:“哈哈哈,居然拿着儿子当挡箭牌!厉害!”
庭芳阴沉着脸道:“你再笑一个试试?”
昭宁帝捶桌:“我就笑,你怎样?叫你始乱终弃,活该!”
庭芳忍着掀桌暴打昭宁帝的欲望,木着脸道:“陛下,我开窗了。”
昭宁帝立刻闭嘴,却是肩膀忍不住的抖。
庭芳凉凉的道:“全赖陛下当初不厚道,才有今日之祸端。冤有头债有主,陛下你不负责?”
昭宁帝道:“关我屁事?”
庭芳呵呵:“那朝堂关我屁事!太傅虚职,就是个打酱油的,陛下请回!”
昭宁帝道:“擦!你居然敢威胁我!”
庭芳一抬下巴:“威胁了又咋样?”
昭宁帝虚张声势的道:“我早晚再找个太傅!”
“呵呵!”庭芳毫不客气的放嘲讽,“待你找到时,我会去火锅汤外看你的。”
昭宁帝:“……”
“哼!”
昭宁帝叹了口气:“你就不该是个女的,哪个女的似你这般说这事儿说的理直气壮。”
“哎哟喂!”庭芳阴阳怪气的道,“没这事儿陛下打哪来?装个毛啊!你满宫的妃嫔呢!说的好像你多清心寡欲一样。”
昭宁帝道:“我的妃嫔个个都老实!”
庭芳鄙视:“所以你一辈子不开窍。”
昭宁帝掀桌:“能好好聊天吗!”
“明明是你不好好聊,一直在看笑话!”庭芳道,“我告诉你,你不解决了此事,我罢工!”
昭宁帝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我怎么解决啊?尼玛皇帝管天管地,还管你滚床单啊?”
庭芳道:“你做的孽!”
昭宁帝觉得女人胡搅蛮缠起来真是太恐怖了,只得告饶道:“小祖宗,我没招,你支招,学生执行!”
庭芳方才顺了点气,道:“陛下去问他,就说我是决计不能生了,要不要送两个人给他。”
昭宁帝:“……”徐景昌恼了会不会揍他啊?
庭芳道:“很难么?”
昭宁帝正色道:“真个不能生了?”
庭芳顿了顿,道:“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娘已是背地里哭了好几场了。妇人生孩子原就艰难,也没见几个能一直生的。我都生了俩了。我大舅母亦是弓马娴熟,不也就生了两胎便没影儿了么?怀孩子哪有那般容易。”
昭宁帝道:“两个孩子,一家只得一个,真少了点儿。偏你小气,你就当借个肚皮么,生了把生母打发走,打小儿养着,还不是只认你。”
庭芳呵呵:“你叫你的宫妃同别的男人上个床试试?”
昭宁帝笑了:“妒忌!七出!”
庭芳也跟着笑:“陛下,我是郡主。”
昭宁帝:“……”
庭芳又道:“我是不介意陛下封我做公主的。”
“想得美!”昭宁帝道,“我能让徐景昌进门先冲你磕头,我这皇帝就真让给你坐!”
庭芳一脸流氓样的道:“我做皇帝,即刻下旨,帝后平起平坐,谁也不用冲谁磕头。”
昭宁帝:“……”
徐景昌的心结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插科打诨了半日,庭芳不再闲聊;正色道:“陛下想立等把硕鼠扑杀殆尽,是再不能够的。”
昭宁帝低落的道:“到头来,连你也劝我息事宁人。”
庭芳柔声道:“陛下,除了那自小培养的太子,或有慈父的殿下,任何一个帝王,初登基的三年,都只能忍辱负重。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故天下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天下,是整个朝堂的天下。想从朝臣手里夺权,谈何容易。陛下登基未满一年,急什么呢?”
昭宁帝道:“不是你急么!老拿洋人吓唬我。”
庭芳的声音忽然压的极低,却是异常清晰,她一字一句的道:“首先,我们得活下去!”
昭宁帝沉默了半晌,苦笑:“罢了,先如此吧。”
第425章 汪汪汪
昭宁帝看了看窗外,又道:“我从来不知道,一味的争权夺利,会有这般下场。”
庭芳拿起一个大水壶,稳稳的往玻璃茶壶里注水。茶壶里的茶叶球在滚水的浸泡下层层绽放,茶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庭芳笑对昭宁帝道:“槚蔎斋新出的花茶,用庐山云雾茶包裹花干,入水便似枯木逢春。茶香四溢,茶汤清亮,花朵斑斓,其味清甜,陛下尝尝?”
昭宁帝摆摆手道:“我是俗人,吃不出那么多道道。”
皇家再俗,不至于吃不出茶的好歹。昭宁帝就是心烦,庭芳轻笑:“十两银子一颗。”
昭宁帝疑惑的看向庭芳。
庭芳道:“我是买不起的,商户上赶着送,为了送进这点子茶叶,也不知贿赂了多少给门房。”
昭宁帝问:“有什么关系?”
庭芳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许以好处,谁愿干活?商户送我茶叶,无非想仗势欺人,攫取更大的利益。太上皇想笼络人心,先太子亦想笼络人心,人心亦是利益。偏偏中枢无钱,官员调度又太落人眼,除了放纵贪污,还有别的法子么?贪污抱了团,有了钱财,正儿八经的就可以利用钱财来升官,继而更发财。长此以往,朝中便是如此了。史上的皇帝们,到此时多启用酷吏。然咱们的问题是,若要维持朝廷,确实暂离不得他们。三年一次的科举,培养人的速度没那样快。中枢的高官们,纵然有千般不是万般恶心,但他们老练。换个年轻的官员,上来一顿乱砍,不是胡闹么?就譬如这回,陛下知道症结,可是不能解决。那么就换个思路,休陷入杀或不杀的选择。凡做事,没有不留漏洞的,陛下不妨想想利用漏洞,能获取什么好处。”
昭宁帝却是问:“你怎么肯定凡做事必有漏洞?”
庭芳道:“世上无神仙,哪有人能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再好的人,都有人疑他藏奸。人活着找茬儿还不容易?今日没茬儿,昨日总有茬儿,再不济明日还有茬儿呢。若要真正办实事,自然不能盯着边角细节。但反过来讲,要整人,就得找茬儿了。譬如陛下倘或要用我,自然要说既往不咎,倘或厌弃了我,南昌的事儿可就要翻出来讲啦!”
昭宁帝:“……”横竖都是你们有理是吧!?
庭芳又笑道:“此事的茬儿,便是朝臣说的‘仁’。仁能做文章的多了,与他们硬碰硬没好处,竹子不怕风,盖因顺势而为,而后反弹。不过是计谋罢了。朝臣能如此嚣张,也有无所畏惧之故。见陛下不好哄骗,手段高超,慢慢的也就老实了。如今朝堂上,比起去年底,好多了吧?”
“嗯。”
庭芳道:“欺生哪儿都有,朝堂也不例外。陛下该笼络自家班底了。”
昭宁帝道:“那起子贪官么?”
庭芳笑嘻嘻的道:“没说日后不能卸磨杀驴呀!”说毕,敛了笑,又道,“我知道陛下不愿放纵,然僵持的越久,百姓被勒掯的就越久。不若快刀斩乱麻。先前我说了,既要管事,便没有四角俱全。总有一二必然得舍弃,舍弃的是茬儿,也是无奈。我在江西时,不知害死了多少富农。我也想谁也不要死,谁也不要受伤害,但是不能。就如陛下同我说话,顶好是堂堂正正在南书房,陛下端坐龙椅,我得赏一座,侃侃而谈。可是能么?还不是只能败坏着名节,关在我的卧房里聊着么?也不知坊间流传了多少难听的话本子。只也顾不得了。”
昭宁帝闷闷的道:“你越发老气横秋了。”
庭芳心道:我跟你都差辈儿呢!
昭宁叹道:“我知道了,且捋一下百官,看看谁贪的不那么狠。不是我天真,刮地皮刮到掘地三尺,也就指望不上目光长远了。贪的少的,至少能明白过了易生乱,谁都落不着好。那些个不曾有暴动的地方,地方官或可指望,想法子补入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