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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不计其庶-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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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人手里抢财产太容易了!尤其是孝道压迫的时代。陈凤宁抛开对庭芳的猜测,只从阴阳失调上来讲,庭芳的法子并没有什么效果。没有女人敢为了几亩田反抗自己的夫主,花老婆嫁妆的男人多的是,何况从古至今,女人就不应该分田。

哪知庭芳勾起嘴角,悠然道:“那,学开元之法,禁绝土地买卖呢?”

第344章 汪汪汪

陈凤宁笑了,摇摇头道:“王田制①,多少年来先贤无不向往,却无一人真正实现。耕者有其田,也不是不能。但人的贪念是无止尽的,便是开元之法,不也照例分崩离析了?”

庭芳心道,待分崩离析那日,要么工业革命成功混成了世界大佬,要么被八国联军打出翔,早晚皇家都灰飞烟灭,谁管那么久之后的事。状似随意道:“能在咱们手里缔造如开元的盛世已是天幸,万世功勋是不敢想的。”

陈凤宁点头道:“郡主所言甚是,百废待兴,能解眼前之困已是不易。”

庭芳道:“再则,现如今咱们要的是钱、是粮,还有……兵。几十年后的事,且叫圣上操心去吧。”

陈凤宁眼中精光一闪,没搭理最后一句,直问道:“兵?”

庭芳道:“朝堂上掐个半死没有意义。枪杆子里出政权。有了兵,便是朝廷有变,咱们还有翻牌的机会。不然手无缚鸡之力,早晚被人一锅端。”福王的兵是有的,但九边一动天下皆知,哪有她们的隐蔽?兵不厌诈,打的就是措手不及。

陈凤宁沉吟片刻,才道:“这才是你们来江西的缘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服他站队不过是表象,割据江西才是目的!

庭芳爽快答道:“是!”

陈凤宁再次沉默。站队一个皇子,在官场上太常见,虽然有失败的风险,但失败罪止自身,没准还能逃出一条性命,更不连累家族。反之,练兵的话,罪过就不好说了,轻则砍头,重则牵连九族。尤其是哪怕成功,被清算的可能性也很大,自古帝王对功臣多是卸磨杀驴的。陈凤宁远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福王上位他固然能更进一步,可太子上位他依旧是正二品致使。陈家与叶家不同,不提叶家已经一无所有,便是当年贵为首辅家时,两个家族的也是迥异。骤然显贵的叶家,可以比世代书香的陈家任性。因为叶家没什么好失去的,而陈家要维持的东西,就太多了。

陈凤宁在思考,庭芳并不催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的便是穿鞋的有所顾忌了。陈凤宁心中所想,她能猜个七七八八,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亲自跑来江西。钱良功的分量可策反不了一代封疆大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基本的,陈凤宁提要求,也得即刻回应。更重要的是,尽管没有血缘,他们依旧算亲戚。亲戚的身份,能保证即便谈崩了,只要能舍下脸面,总是有回转的余地。否则宁可要钱良功出面了。

桌上的灯花爆了一下。庭芳随手拿起剪刀,把暗沉的灯光调亮了些许。陈凤宁使了个缓兵之计:“且等农忙过后再谈其它。如今便是谈了,亦不能立等就办。”

庭芳慢悠悠的道:“船上的东西卸完,船队便要离开,顺道带信回京向殿下汇报。”立刻表忠心,与犹豫后再表忠心将来所受的待遇必然是二般模样。而她只要来到江西,陈凤宁就被迫打上福王系的标签,死活洗不掉。说实话,庭芳对陈凤宁稍微有些失望,果然小资产阶级是具有投降性的。也难怪大族出身,混的却不如叶阁老了。

陈凤宁木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庭芳居然跟他耍无赖!心中有些不高兴,淡淡的道:“是该给殿下报个平安。”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庭芳对他这个江西的地头蛇太不客气了。

庭芳挑眉,不为所动么?她手里确实没有太多太好的筹码,想了一回,又道:“殿下一直很照拂大姐姐。”

陈凤宁微笑,利诱不成便打感情牌?也顺着往下说道:“殿下仁厚。”

不想庭芳又道:“打小儿姥爷就疼我,我便直说了。”不等陈凤宁接话,庭芳继续道,“到了江西,自是想求姥爷多加照拂,亦想替娘略尽孝道。”

陈凤宁没有说话。

庭芳深吸一口气,谈话有些难呐!完全陌生的人,可大谈特谈利益分配;特别熟悉的人,更可分析时弊;就是这等说起来很亲近,实际又很生疏的人,难以把握分寸。光谈利益显的生分,光谈情怀是看轻人的智商,对半开显的幼稚,非得不显山不露水的叫对方咬勾方是本事。

庭芳又想了一回,索性先丢开站队,换了个话题道:“江西雨水丰沛,利用的好,当真千里沃野,不比江南差的。”

陈凤宁不欲太得罪庭芳,她那品级高的有些离谱,买卖不成仁义在,毁了仁义的话,便宜外孙女翻了脸就不好了。摆明了人家看上了江西,要么配合要么装死,是决计不能为敌的。一个空架子的郡主,想办点事不行,想捣点什么乱,简直轻而易举。他在江西呆的挺安生,暂时不想被扔回福王外祖控制的吏部遭罪,便和颜悦色的道:“郡主莫不是想兴修水利?我往常就听说您擅于工程,若能再来个都江堰,可千古流芳矣。”

庭芳在黑暗中抽了抽嘴角,这老油条!恶趣味的把话题直接拐回来:“不论做什么都需要钱。钱不能凭空生出,到底还得地里长粮食。安顿流民、兴修水利,不怕老百姓不叫姥爷一声青天!亦是千载难逢的荣耀。”

只要不沾军事,陈凤宁相当愿意配合:“水利我很不擅长,但凭郡主吩咐,必当竭尽全力,以安黎庶。”

看样子陈凤宁是不打算武力配合造反了,庭芳有些头痛。今晚一直在外围打转儿,都没有触及核心。陈凤宁太谨慎!照现在的局势,他只要彻底跟了福王,将来不说首辅,内阁是必能入的。福王能用的人连脚趾头都不用数。如果赵尚书活着,首辅大概争不过,但次辅也很诱人呐!现在陈凤宁缩脖子,次辅就很可能便宜了严鸿信。严鸿信为人还不错,但人家姓严,不可能拉扯叶家子孙。哀怨的看了陈凤宁一眼,能有点上进心吗?徐景昌连秀才都不是,打死入不了中枢好吗?没见江南豪族想方设法往内阁钻?家族没人在中枢,很难混啊!

不过强扭的瓜不甜,只要陈凤宁还愿意站队就好。不愿沾手军事,大不了他们低调点。大水过后无人村多的很,“偷偷”搞几个村的屯兵便是。再则谈判很少有一说就通的,陈凤宁又不是庭芳什么人!大家时间都紧,庭芳就没再多闲话,把便宜姥爷礼送出门,心中沉思,再调整计划。

陈凤宁的态度不能直接暴露在福王面前,不管怎样,中枢得争。哪怕不完全一条心,至少她与陈谦有幼年情谊,将来很多事都好办。换个人,谁管你叶家子孙死活?二婶的娘家也不错,但家大业大,自家子侄都扶持不完,庭芳没兴趣替人做嫁衣。深深感叹了一句,叶家第二代真是太废了!她二叔多好的出身,进士及第、混过被称之为储相的翰林,朝代更迭时年轻是可以容忍的,偏偏是个方脑袋,白白把机会拱手让人,陈凤宁居然还不肯接!徐景昌是个学渣,将来再得宠,文官调度都是说不上话的,肝疼!太肝疼了!一时想不出解决之道,只好蒙头睡觉。

徐景昌亥正二刻才进门,睡了的庭芳被惊醒。徐景昌说了声抱歉,放轻步伐去耳房洗漱。出来时,庭芳已点了盏小灯等着他了,不由问道:“有事同我说?”

庭芳笑道:“没什么事,替你点个灯,省的看不见磕了碰了。”

徐景昌轻笑:“哪有那么不经事儿,又不是孩子。”又问,“哥儿呢?”

庭芳指了指床铺最里头:“在那儿,我刚喂了奶。”

徐景昌坐在床沿上,道:“今晚你同姥爷说什么?还坐月子呢,别折腾太过。”

庭芳道:“都是泛泛而谈,姥爷说的有道理,不管咱们心里怎么想,今年都只能先安顿流民。还有件事明日得找房二哥哥说说,我不好出门,你叫他来一趟。”

徐景昌问:“什么事?”

庭芳道:“盖房子啊!没房子,今冬指不定冻死多少人。”

徐景昌忙问:“可有想法了?”

庭芳道:“我要想想。除去房子,水利必不可少。否则今年我们再努力,明年又来一次洪水,咱们猴年马月才有打回京城的实力?”庭芳尤其看重军权,没有军权,他们两个无根浮萍太容易被牺牲。帝王的宠幸是靠不住的,何况福王本身就是个怂货,别说什么赵尚书是他外祖,杨坚还是那宇文阐的外祖呢;也别说严鸿信是他岳父,曹操仨闺女都嫁了汉献帝,该架空的照样不手软。福王跟徐景昌的情谊很深厚,但其它的权臣就恨不得把拦路虎打死了。实力,是能否屹立于朝堂的基础。她们跟陈凤宁可不同,陈凤宁的履历,是可以退做诸侯、进入中枢。麻蛋!没学历是硬伤!古代不让女人考科举是吧?喵的!你们全给我等着!

徐景昌揉揉庭芳的脑袋:“建设非一日之功,殿下已调大同士兵驻守皇城,便是没有我们,未必就没把握。咱们本就是两条线,任何一条胜利即可。”

“殿下赢,未必咱们赢。”庭芳毫不留情的道,“师兄,如果你把一切都寄托在帝王的良心上,就太天真了。”

①王田制,即天下王田,名称取法于《诗经》中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莽诏书称:“古者,设庐井八家,一夫一妇田百亩,什一而税,则国给民富而颂声作。此唐虞之道,三代所遵行也,……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其男口不盈八,而田过一井者,分余田予九族邻里乡党。故无田,今当受田者,如制度。”这就是王莽的“王田制”,其核心是变地主阶级土地私有制为封建土地国有制,企图以此来遏止土地兼并。

简而言之,就是土地公有制。

第345章 汪汪汪

徐景昌沉默了很久,宫廷里长大的他如果真的相信帝王的良心,那便不仅仅是天真,而是愚蠢了。昔年圣上待他可是慈爱有加,有一度他甚至偷偷将其当做父亲。长大点儿被福王连累了几回后,才收了那傻乎乎的心思。故,一直以来,他想的都是大业已成,退出江湖,就像他的祖先那样。固然定国公府充满了龌龊,然而公道的讲,生活条件比寻常人家好太多。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想要世代富贵是不可能的,能保证与国同长已经是极限了。

庭芳淡然道:“权势,不能没有。徒有虚名的国公或者仪宾,皇家可生杀予夺。便是咱们不惹事,有点子什么风吹草动,说牺牲就牺牲。一如当年圣上为了敲打太子,莫明夺你爵位一般。咱们不能去赌那个万一,我也并不信殿下的人品。”福王本就算不得宽厚,现大家都才二十几岁,心性未定,谁知道十年后二十年后,他会变成什么模样?不掌权的时候,勉强能说的上个不错,当了皇帝后,位置不同了,想法自然不同。世间太多事无法辨别好坏,唯有屁股决定脑袋。

徐景昌无言以对,福王待他没话说,那是自幼的情谊。但若说福王是个多好的人,自幼的情谊也是没法子昧着良心说话的。何况皇家人需要的是帝王心术,心底是否良善不重要。再则,帝王不狠,坐不稳江山。徐景昌缓缓道:“度,很难把握。”如果掌握兵权,要掌握多少才不会被皇帝怀疑,免得被帝王不惜一切代价杀掉?

庭芳道:“姥爷不愿很帮我们。”不能利用陈凤宁的资源,就得白手起家,略有些困难呐!

徐景昌问:“你打算怎么说服他?”

庭芳道:“先搁着吧。幸而我们来了,看在我们的份上,他便是不愿合作,至少不会使绊子。毕竟殿下败了,于他没有好处。十几年的封疆大吏,总是有傲骨的。不能指望咱们两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来就降服了他。”

徐景昌表示理解。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大致交流了下工作,便安歇了。

次日清早,卸完货物的房知德前来道别。海运是他们重要的收益,趁着磨蹭的朝廷还未能伸手赶紧赚钱,故房知德不可能逗留南昌太久。庭芳嘱咐道:“空着船回去还得费心找压船的石头,不若顺道去趟景德镇。灾后几个省都缓不过来,他们必然急着出售,正可压些价格。”

房知德笑道:“知道,任先生早料到了。我留了一船粮食没卸下来,就是为了去景德镇换瓷器。这个点儿,粮食贵比黄金。”做生意的,不能为富不仁,但也不能只讲仁。南昌急缺粮食,截留一整船很不厚道。可他们真的不能做亏本生意,否则无法生存。见庭芳没有妇人之仁,房知德放下心来。上峰会不时观察下属,以判断其业绩;下属亦会揣测上峰,以权衡其眼界。始终稳如泰山,下属才会安心。二人想法一致,彼此都十分满意。

船队的负责人是房知德,庭芳一路上预备生产,过细的事物都没问。此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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