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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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人家当炮灰,严鸿信也是知道自家真的过分。见庭芳一个人都不肯带,亲自送了庭芳到福王府,才叹着气回家。
福王在作坊里做他的新玩意。庭芳到跟前见礼:“殿下。”
福王头也不抬:“来做什么的?来耍的就坐,来求情的就滚。”太子妃使人苦口婆心的劝倒也罢了,赵贵妃把他拎进宫,足足说了半日大道理,越发激起了他的逆反!为了大业,太孙要娶庭瑶,他让!虽然不喜欢庭芳,但娶庭芳比严春文好百倍吧?他让的心甘情愿;为了大业,他硬改了满城乱窜的毛病,自己关在家里,看在太子待他亲厚的份上,他忍!为了不得罪严鸿信,严春文一次次犯蠢,他教!结果呢?他付出了那么多,谁在意他的感受了?他一个亲王,被一个娘们欺负了,还不许反击了!?他所追求的无非是个闲王,竟也要跟太子一般仍辱负重吗?太子所求与他所求,是一个概念么?特么文官了不起啊?特么文官的女儿了不起啊?他孤独终老行不行!?
庭芳真是来求情的,哪里敢坐。
福王抬头看着庭芳:“你算哪一拨儿?”
庭芳低头道:“我二叔在翰林院。”
福王连道了三声好:“严鸿信手段高超!”
庭芳只得劝道:“严家的意思是,王妃任凭处置,只别上折子。”
福王腾的站起,一巴掌甩在庭芳脸上:“你是谁的人?嗯?”
庭芳立刻跪下,匍匐在地。
福王冷笑:“这才是求人的态度。”
庭芳的脸火辣辣的疼,一个字都不敢说。作坊的地,是石头凿的地砖。王府奢华,处处有雕花。庭芳不巧,刚好跪在了雕花上,体重压的她膝盖剧痛。
福王冷冷的道:“不看在徐景昌的份上,我今儿就收了你,成全那帮人的龌龊念头。”
庭芳低头不语。
“我待你不薄,连你也跟着蹦哒!”福王一脚踹在庭芳身上,“你给我好好跪着,仔细想想,谁才是你主子!”别特么仗着得脸就什么活都敢揽。
“是!”
第247章 喵喵喵
从出生起,庭芳没遭过这样的罪。在大同被打归被打,好歹是自己求的,不管赵总兵、刘达还是徐景昌,下手都有分寸,定不会伤着她。福王的一巴掌和一脚倒还好,横竖她耐痛能力训出来了。跪在地砖上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天又冷,寒意从膝盖一直往上窜。她跪一晚上,两条腿不废也重伤。徐景昌可真是她的福星,活生生的又救了她一次。这风口浪尖上,真被福王收了,起码头三年都得给福王虐。还特么得对着个傻X严春文,趁早抹脖子上吊比较快。
严春文是必能回来的,所以福王才出离的愤怒。他居然摆布不了一个女人!庭芳也不想替那蠢货求情,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不能让事情闹大,她有替太子卖命的义务,也有规劝福王的义务。叶阁老一直病重,也不知能熬多久。家中养病,内阁权力本就被分了出去,她能为家族争取的,就是仗着脸面儿替太子跑个小腿。叶家第二代无人,好赖尽力在太子跟前刷分,撑到第三代长成。否则就叶家那一窝孩子的品貌,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苗文林兄妹被威胁,他家的就不会了么?苗惜惜的长相,是能跟她比?还是能跟庭芜庭苗比?她连庭兰都比不上!
客观来讲,出了事解决事方能在上司心里体现你的本事。只是严春文之事太窝火,她遭的罪有点大。庭芳自嘲的想:这可给自家立了大功了。希望福王消气早点儿,她真不想残废。悄悄把膝盖挪了一点点位置,离开了雕花处,平地总要好点。
刘达知道庭芳被罚跪,心疼的不行。跑到作坊,气急败坏的道:“你管她去死!我去求殿下。”
“别去!”庭芳拉住刘达,“殿下正恼,越多人求,他越恼。我跪一下没事。别告诉理国公世子,此事到我为止。”不然福王熊起来,一准翻脸。让他把心里的邪火撒出来就没事了。
刘达想砍死严春文的心都有,大冷天的,庭芳有事算谁的?
“大叔你先回去,别陪着我。”
“我去给你端个火来。”
庭芳摇头:“快走,殿下罚我,你端个火来作甚?别害我,快走。”
刘达只得先撤了,去后头的厨房熬了一锅姜汤,预备庭芳能动的时候就给她灌下去。
福王在屋里生闷气,他觉得全天下都背叛了他。刘达给叶家报了信,听闻庭芳被罚,老太太气的倒仰。不敢告诉丈夫,还得瞒着众人。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喊过杜妈妈道:“你去严府,告诉他们,叶家孙女不做替死鬼,他自家事自家摆平,叫她家的王妃去跪!”
杜妈妈又跑去严家传话。严鸿信没想到福王那么大脾气,暗道不好,这可是往死里得罪叶家了。只得解释道:“王妃有孕在身……”
杜妈妈忍不住嘲讽:“贵府的孕妇,也与众不同。”
江淑人哭道:“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严鸿信又只能往东宫传消息,试图让太子妃再劝劝。鸡飞狗跳的,太子几乎对严春文动了杀意。咬牙切齿的说:“娶妻娶贤,待日后非废了那女人不可。十一弟太委屈了!”
太子妃也悔的肠子都青了,逼的福王低头,岂不是添乱么?不想动严家,是不想跟翰林交恶,更是不想有流言蜚语。现严春文有孕,真个逼死了她,福王就得被平郡王一系的御史参成福郡王。孕妇总是让人同情的。再则但凡有事,总是有几种观点。吵起来福王是不怕,偏福王是太子系的人,多少对太子名誉有损。早知道娶不着庭瑶,放了庭芳嫁福王得了。现如今东宫欠了叶家一个大人请,这可怎么还!
消息在有限的范围内传播着,庭芳冷的忍不住的抖。天黑了,她今晚定然回不去。又在福王府呆一夜,王妃还不在家。这回是该庆幸定国公不要徐景昌了,不然这日后可真有得掐。
不知跪了多久,庭芳感觉到全身都是麻木,福王才道:“起来吧。”
庭芳根本爬不起来。
“还管闲事吗?”
庭芳能说什么?只能是沉默。
福王气的又想揍她。但看她冻的脸色发青,无法动弹的样子,终是心软了:“再有下次,不止两个时辰,你给我跪足一夜!”
“是。”
福王招来丫头,扶庭芳去休息。不巧,还是上回她住过的房间。被放进浴桶里的庭芳,觉得膝盖针刺的痛。此刻应该泡完澡,点艾灸逼出寒气。庭芳犹豫了一下,觉得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对丫头道:“有艾条么?”
丫头点头:“有。殿下还使人送了药酒,待会儿奴婢给姑娘揉揉。”
庭芳松了口气,福王气消了。立刻觉得头昏脑涨,估计是感冒。洗完澡,庭芳喝了一大碗姜汤,躺在床上由丫头治疗。很久没生病了,庭芳难受的很。迷迷糊糊觉得丫头走了,把自己蜷成一团。牙关紧咬,不肯发出声音来。
次日一早,庭芳挣扎着起床,却是想起没办法骑马回家。还得唤丫头:“替我备车,我要回家。不能过了病气给殿下。”
规矩都是这样,丫头忙去回报了福王。福王放庭芳走了,自己在家中生了半日闷气,至下午,终究是起身去了严家。
福王看着严春文就一百个厌烦,接出来,家都懒的回,直接把人扔去了赵贵妃处。再回家,空荡荡的。又怕庭芳真的病死了,使人去探病。
庭芳确实病的厉害,作坊那地界儿,说是室内,但空间大,匠人又都干活,不觉得冷,保暖就没怎么做好。福王当然踩着脚炉,但他人一走,没人添炭,火就灭了。王府并非皇宫,没有整套的地龙。跪了四个小时不能动弹,也就是庭芳身体好,搁普通小姑娘,病死都不稀奇。
叶家安安静静的,病了俩祖宗,上头全在气头上。叶俊德搓着手问越氏:“四姐儿不会有事吧?”
越氏头痛的道:“看天看命的事儿,你别急,我多照看些。”
“都是我累的她。”
越氏摇头:“是咱们家累的她。她心里有数,咱们家真个没出息,有事只能派姑娘家出门。”
叶俊德老脸一红。正说话,杜妈妈来了:“严家江淑人来了,老太太不想见,还请二太太去招待一下。”
江淑人是来探望庭芳的,老太太强忍着挠她的冲动,顺道把已经伸爪子要挠人的陈氏摁住,仁至义尽。江淑人没进的正院,越氏迎了出来,给引到了东院。庭芳躺着,面色赤红,高烧不止。庭芜跟陈恭两个眼睛都哭肿了,还在边上抽噎。庭瑶主持大局,叫江淑人看了庭芳一眼,又带到书房喝茶。
江淑人满脸愧疚:“实是我们家对不住姑娘。”
庭瑶淡淡的道:“天家威严,女儿出嫁之前没分说明白么?”
江淑人苦的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天家威严,还同女儿一起看了史书。光记得纵容夫君作恶是要凌迟,却又把握不住劝谏的度。哀哀戚戚的道:“是我们家的错,生累了姑娘。”
庭瑶冷冷道:“望王妃记得我妹妹跪了那么久的情,高抬贵手。”不是庭芳勾搭了徐景昌,认了主的人敢向着别个,打死都不冤。踹一脚跪两个时辰,真得谢福王不杀之恩。
江淑人羞的满面通红,连连称是。庭芳未醒,感谢的话没法子说。放下礼物,落荒而逃。庭瑶忍了好久,才没把江淑人留下的东西丢出去。越氏又去掀庭芳的被子,看她的膝盖,还是肿着。苦笑:“可别叫你娘看见,这可得哭几夜。”
庭瑶眼圈红了红:“哪敢让她知道。都是骗她说被殿下晾着,着了凉。不然老太太哪里就摁的住她了。”
越氏道:“谁这么害我庭珊,我也要拼命的。”
庭瑶擦了擦泪,对庭芜和陈恭道:“你们俩个都写功课去,别裹乱。别叫你们四姐姐病着还操心你们。”
庭芜抽噎着应了,把陈恭拖走。
越氏守到晚上,陈氏被老太太放了回来,接着守。庭瑶见陈氏守着,她就去睡了。第二日清早,走到庭芳房中,陈氏已在塌上歪着了。庭芳见了庭瑶,有气无力的说:“有粥么?”
庭瑶一叠声的使人拿粥,又问庭芳:“好些了”
庭芳点头:“不过是着凉,明儿就好了。待好些,还要去给殿下请罪。”
庭瑶苦笑:“你也是拼。”
庭芳笑:“我活该。”谁让她想干事业,不想当小女人。别说古代,就她上辈子,为了取信于老板,证明自己比男孩子强,工作头几年,哪天不是加班到十二点,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从她之后,老板开始招女生了。路总要人去踩,她既强悍,踩又何妨?她踩了,后来人就顺了。形成惯性后,她的天花板也会消失,良性循环。想要啃掉最大那一块蛋糕,不作点死怎么可能。
庭瑶摸摸庭芳的额头:“比昨日好些,喝了粥再睡会儿。”
病中的庭芳有些脆弱,笑问庭瑶:“大姐姐觉得我傻么?”
“不傻。”庭瑶笑道,“我也不傻,就是怂。”
“你哪里怂了?”
庭瑶道:“畏惧流言蜚语,不敢跟你一样玩命。”
庭芳笑了,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还是那句话,如果能重来,她还是会选这条路。纵然疼痛,纵然苦难,绝不后悔!
第248章 喵喵喵
久经锻炼的身体确实挺好,庭芳又睡了一夜,已是康复的七七八八,也就膝盖有些不适,到底没啥大碍。叶阁老知道庭芳会遭罪,却是估不准遭多大的罪。家里通瞒着他,竟是有些无法判断。收到赵总兵书信时,便使人问庭芳能否起床。庭芳不想再躺着,起来换了身衣裳,就去了正院。
叶阁老精神还不错,见了庭芳气色还好,道:“你身上没事吧?”
庭芳点头:“已无大碍,待会儿去福王府请罪。”
叶阁老叹了口气:“两面为难了。”他常夹在圣上与太子之间,那滋味极不好受。
庭芳扯着嘴角笑了笑:“无事,殿下心中有数。总得叫个人让他撒了性子下了台阶。刀切豆腐两面光,是我们赚了。”福王再混,也知道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他先前发了那样大的脾气,立刻要他服软,面子上如何过的去?好下属当然要忧上司之忧。要是福王脾气稍微再好点,就更好了。
叶阁老看了庭芳一眼:“你倒想的开。”
庭芳淡笑:“我管这个叫职业素养。”
叶阁老道:“知道委屈你了,还要继续委屈下去。你这回做的好,比原先沉稳了些。再多的话我不嘱咐你了,横竖你都明白。严家又送了份大礼来,说是与你添妆。回头叫你娘抬回去。他家不算富裕,尽力了。养出个不醒事的孩子,做爹妈的真难为。”
“所以还是您英明,哥儿姐儿一处教。”庭芳顺手拍了一记马屁,又道:“唤我来是有事么?还是单看看我好了没?”
叶阁老把信递给庭芳:“赵总兵提及婚事,我想索性把婚书都写了,过了明路。横竖你本不想嫁,真有事,你更乐的家里没法子逼你了。”
庭芳嘟着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