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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与花共眠-第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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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没什么能难倒他之事,可偏偏遇上这样一个人。让他爱恨交加,无可奈何。

想到凌绝同小瑾儿的相处,若他不知前世之情倒也罢了,如今联想起来,倍加钻心。

到底是忍不住,——方才对凌绝所说的话,虽听来信心十足,可对他自己而言,却毫无头绪。不过是想压倒凌绝之意罢了。

他毕竟不是那种惯于风花雪月,一味做小伏低的性情,虽在她身上从来都温声软语,宠溺非常,对外却从来都是个威重仪雅之人。

何况公务缠身,繁杂众事且还忙不过来,是以先前数月不曾来,一则是因要设计捉拿美纱子,二来,却也的确是想让自己心绪平静,专注国事些,才能将那无地自处无法安置的杂乱之心平复。

不曾想,来见她一面而已,那修炼数月、自诩平静了的心……轻轻易易、又被搅乱一池春水。

轿子缓缓起伏,唐毅举手入怀中,摸出那越发有些旧了的并蒂莲花香囊,凝视半晌,方低声道:“你到底如何才能明白我的心,还是你当真决断不肯回头了?不过是个小小女子,竟比我还狠心绝意。”睹物思人,轻轻一叹。

想到她种种倔强不肯让人之处,真想索性放下,可想到昔日素来的可喜,又是缠绵悱恻,难以自禁。

先前,不见她的面,倒也忍得,只觉心意儿也有些转淡了。原先打点要来见她之前,虽有些虚然心跳,可毕竟仍是镇定自若。

只方才相见了后……眼睛看着她,虽面不改色,然心潮涌动,竟是无法按捺,才知自个儿仍是恁般惦记着她,竟比他原本所知的更深更狠许多。

真真儿恨不得将她不管不顾,一把攥入掌心……

眼色深沉了几分,唐毅握紧那香囊,想象中就仿佛是那个人一般,被他紧紧握着,从此不放。

轿子行到半路,唐毅把香囊揣了,道:“去镇抚司。”

凌景深亲迎了出来,两个人并肩往内而行,景深道:“今儿如何亲临了?”

唐毅道:“顺路而已,仍是没什么进展?”

景深道:“虽用了刑,这妖女却着实嘴硬,又怕她忽然死了,便只好严密关押着。”

唐毅“嗯”了声,忽地又问:“王浣溪如何了?”

景深道:“恢复的尚好。你可要去看看她?”

唐毅摇头:“不必了。”

景深望着他,忽地笑道:“之前闹得满城风雨,以后却要怎么样?”他问的虽然含糊,唐毅却听出弦外之音。

因淡淡答道:“什么怎么样。”

景深道:“你跟怀真那丫头……彼此都是如此倔强,我看……”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且又一语见血,唐毅皱皱眉,景深只好作罢,说道:“我不过好心问问,到底如何,只随你罢了。如何……你既然不见别人,是不是要去诏狱?”

唐毅点了点头,两人便转向诏狱而去,因上回刺杀跟劫狱两件事,故而诏狱内的防范更重了数倍,都是景深亲自过目挑选出来的人,务必万无一失。

行到里间,便似进了暗无天日之地,唐毅徐步而行,这个地方他自不陌生,上回应兰风关押着,他来望过数次,然而这一次走来,心境却又有不同。

眼前光线暗暗淡淡,竟让他有种异样的熟悉之感,细细想来,却仿佛是那段他病倒在凌府,昏病不醒的日子,神智迷迷茫茫,乃是有生以来……最深沉黑暗的日子。

凌景深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握,唐毅才停了步子,景深看他一眼,微微抬头往前示意。

唐毅顺着目光看去,却见前方的牢房之中,有人被绑在墙上,双眼亦被蒙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隐约可见是美纱子。

虽是这般落魄之时,如此姿态,却更添了几分妖魅之意。

两个人止步相看,忽地美纱子抬起头来,道:“是谁?”她蒙着双眼,可抬头相问之时,却仿佛能看到此处似的。

唐毅挑眉,景深冲他一笑,两人目光相对,便复又不发一声,退了出来。

两人站在诏狱门口,唐毅道:“这妖女仍是这般警觉难缠。”

景深道:“正是,蛇之垂死,仍能于猝不及防间咬人一口的。”

正说到此刻,景深面色一动,忽然说道:“山不去就人,人却来看山了。”

唐毅见他无端说了这句,随之转头看去,却见前头廊下来了两人,一个自然正是王浣溪,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却尚且镇定,另一个人,年纪略大,身段婀娜,秀丽妩媚,赫然正是胭脂姑娘。

唐毅远远地打量了两人一眼,便问景深:“自从回来,她两人可跟美纱子照面过了不曾?”景深摇头。

且说美纱子正在诏狱之中,忽地听到细微脚步声响起,听来比先前那两人的更低些。

美纱子自知道这并不是狱卒,顷刻,有开锁的声响,然后鼻端竟嗅到一股香气。

美纱子正在疑惑,有人抬手将她蒙眼的布帛取下,她定睛看去,却果然见眼前站着的是两名女子,倒也并不陌生,都是她认得的。

此时王浣溪并未说话,只是死死地瞪着美纱子,却听胭脂笑道:“这镇抚司的人也忒不知怜香惜玉了,怎么对这样一个美人儿如此粗暴?”

美纱子听了,一笑道:“难道你不是镇抚司的人?只想不到娼妇也能进大名鼎鼎的镇抚司了。”说到这里,便又扫了王浣溪一眼。

王浣溪听了这句,脸色一变,自胭脂身后上前,一掌掴了过去。

美纱子被打,反而笑得愈发欢快:“很不必这样忙着恼羞成怒,反显得我说的很对。”

胭脂笑道:“当然说的对,要不怎么有惺惺相惜一说呢,倭国能叫你这样儿的……出面行事,如何我就不能呢?大家彼此的,只好气味相投罢了,不用互相先踩起来。”

美纱子眯起眼睛,看向胭脂,眼神轻蔑。

胭脂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又道:“只不过如今,成王败寇的,落在娼妇手里,竟比娼妇还不如呢。”

美纱子口头上没占着便宜,眼神一变,便用扶桑语狠狠地说了几句,胭脂挑眉问王浣溪道:“她说什么?”

浣溪迟疑答道:“她说迟早晚要……报仇。”

胭脂大笑:“癞河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莫非还忘了如今在何处不成?还是你仍想着逃出去,这可不能了,上回你的同伙,便是死在里头的牢房里,镇抚司若还叫出一点儿意外,也不必存于世间了。”

美纱子见胭脂十分厉害,便不去理她,只看着王浣溪道:“那时候你所说的,难道是骗我们的?”

浣溪听了这句,脸色越白了几分,狠狠地盯着美纱子。

目光相对,美纱子忽地看出了什么似的,竟笑起来:“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仍能编造谎言骗人,这样说来,你说的是真话,或者说,是你自以为是的真话?”

王浣溪一言不发,实则心跳非常,竟蓦地回想起遭劫被掳时那不堪回首的种种。

原来唐毅因自造自演了这场戏,果然引蛇出洞,叫美纱子中计。

她自新罗一路追来京城,一心想完成昔日的任务,然而对唐毅此人的兴趣,却几乎超过想杀死他之心,这种说不清的情绪交织,让她也恨上了他所钟情之人,尤其是怀真。

只不过因两人和离,又传出那许多新闻来,美纱子起初并不信,然而盯了许久,并无破绽,更加上那些添油加醋的传闻不绝于耳,竟让她也半信了。

是以竟果然觑空,把王浣溪掳来。

当时王浣溪也似这般被蒙着双眼,待蒙眼的布被扯开后,才看见面前的美纱子。

王浣溪并不见十分恐惧,反而有些娇蛮无惧地喝道:“你是什么人?这又是何地,你们如此胆大包天,可知道我是谁?”

美纱子见她生得倒也算貌美,只是这般趾高气扬的……因抱着双臂笑道:“你是谁?”

王浣溪道:“我是……”忽地停住,道:“你不知我是谁,敢把我掳来?实话告诉你,快快把我放了,不然以后,可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美纱子好整以暇问道:“怎么说?”

王浣溪哼道:“你们总该听说过礼部唐尚书的威名,我素来是跟着他的,尚书大人一日缺不得我,你们竟敢对我动手?”

美纱子笑起来:“一日缺不得你?别叫我笑了,那些处心积虑想要爬到他床上的,哪个姿色不比你上乘,你算什么。”

王浣溪滴溜溜打量了她一会儿:“哦,我知道了,原来你也是那处心积虑想爬到三爷床上的,只可惜三爷不喜别的狐媚子。”说着便笑。

美纱子闻言,即刻反手一掌,竟把王浣溪打的天昏地暗,一时没了言语。美纱子又道:“你连应怀真都比不上,算什么东西。”

王浣溪定了定神,咬牙道:“我比她年轻且又懂事,又如何?”

美纱子挑眉,嗤嗤笑了会儿:“我原本还以为唐毅果然是移情别恋了,还不知你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会儿见了才知道,原来这不过是他的移花接木之计,他哪里是一日缺不了你,只不过是缺不了你这挡箭牌罢了。”

王浣溪喝道:“你瞎说什么?”

美纱子点头说道:“只怕因上回我对应怀真出手,伤着了她,故而唐毅才用你来转移视线,实际不过是护着应怀真罢了,你这蠢货,却还以为是他对你真心不成?只是利用你来送死的罢了。”

王浣溪脸色微变,半晌不答话。

美纱子起初倒是想折磨她,不料因看破了王浣溪性情,笃定唐毅绝不会瞎了眼喜欢这样的女孩儿,因此竟兴趣乏然,心念一动,便想叫人杀了王浣溪罢休。

谁知浣溪思量了半晌,忽地冷笑道:“你又到底是什么人,就敢这么胡吹大气笃定,他对我好不好,难道我竟不知道,反而是你知道?他连那最机密的事都同我说了,难道还不是因喜欢我?”

美纱子才唤了人上来,见状挥退,道:“什么机密之事?”

王浣溪笑道:“既然说是机密,又哪里能说给你知道?”

美纱子阴测测道:“小女娃儿,你最好乖乖地说了,不然的话。”抬起手来,戒指上弹出一枚极细锐的针来,向着王浣溪脸上贴了过来,道:“你信不信,我用这个,就能把你的脸戳的稀烂!”

王浣溪即刻敛了笑,眼中透出恐惧之意。

美纱子凑近了些,又絮絮善诱:“说罢?让我听听,是真是假,即刻也就知道他对你的心意真假了。”

王浣溪胸口起伏,看看那闪着锋芒的针尖,又看看美纱子,终于吞吞吐吐说道:“我、我不知你听没听说,先前,有个倭国细作供认应府是他们的内奸……”

美纱子听是此事,便道:“然后呢?”

王浣溪道:“其实、其实不是,我听三爷说,那个细作,不是应兰风,而是……而是他身边的一个人……”

美纱子双眸眯起来,过了会儿,才问道:“是么?那……是谁?”

王浣溪摇头道:“你、快把那针收回去,三爷只对我说了那些。”

美纱子逼视着她,王浣溪却放缓和了声儿,求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总该放了我罢?不然,尚书知道我不见了,必然搜遍全城。”

美纱子笑了两声,并不理会,便退了出来,她的一名手下道:“要不要立刻杀了?”

美纱子思忖道:“不急,此人如此之蠢笨无知,倒是可以再行利用。”

原来美纱子认定唐毅并不喜欢王浣溪,纵然杀了,也没什么效用,然而此刻外头却已经遍城警戒起来,镇抚司的缇骑四出,九城畿防那边儿兵力也多加了一半。

美纱子等人藏匿了一日,见外头风声略松了些,便重又来逼问王浣溪,问了若干有关唐毅之事,她也都尽数答了,并没什么破绽,又哀求说:“我自忖并未得罪你们,可以放了我了么?”

美纱子反命人将她松绑,又亲自扶起来,道:“我并没有就想真的为难你,如今知道唐毅只是利用你来护住应怀真的,又何必遂他的心杀了你呢?”

王浣溪闻听,胆怯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美纱子故意叹道:“我也是个被他利用过的可怜之人罢了,我如今只想报复昔日他耍弄我之恨。”

王浣溪睁大双眸,不解其意。

美纱子便把她跟唐毅相识种种:她如何一见倾心,为了他抛弃所有,唐毅表面“甜言蜜语”,而后翻脸无情等等……波浪起伏地说了一遍,这倭国女子素来最会做戏,如此一番绘声绘色之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由不信。

王浣溪目瞪口呆道:“尚书怎会如此……始乱终弃的?我、我不信。”

美纱子道:“且看他如今利用你的情形,跟当初利用我是如出一辙,如何不信?恨只恨我当时心软,竟没有把这颗一心丹给他服下,不然的话,他果然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说着,果然从袖中摸出一丸药来,望着叹息。

王浣溪越发不解,美纱子笑道:“好妹妹,这药有些古怪,倘若给男子服下,他服药之时看见的是你,他醒来后,心中眼里就只有你一个,故而我如今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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