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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与花共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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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回头看着凌景深,口中说道:“你这么怜香惜玉,你怎么不去扶着她?”

凌景深撇了撇嘴,一脸无谓状,小唐抬头看了看天,道:“这雪若还不停,今晚你就在这儿留一夜罢。”

凌景深道:“不瞒你说,我也正有这个意思,你这书房极好,挺暖和的,我都不舍得走了……”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笑了起来。

京内大雪,泰州的雪却飘了一阵儿便停了,大约是到底气候比京城暖和些的缘故,到了午后,雪居然变成淅淅沥沥地细雨。

秋雨如添新愁,小厮们打着伞,送应佩应怀真李霍三个回到县衙,刚进了门,小厮守儿便忙迎上来道:“哥儿可回来了,三爷找你呢。”

应佩便跟应怀真两人别了,自赶去应竹韵房里,正拐过夹道,忽地一愣停了步子,原来前方应兰风正走过来。

虽是父子,此刻却仿佛有些狭路相逢的意思,应佩无端有些紧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犹豫为难间,应兰风已到跟前,将他上下一打量,问道:“你去哪里来?”

应佩忙道:“跟妹妹和李霍去了张府,才刚回来。”

应兰风闻言略点了点头,并没再答话,迈步欲走,应佩见他经过身边,心跟着一揪,蓦地叫道:“父亲!”

应兰风闻声停步,转头看他,淡淡地问:“怎么,有事?”

应佩喉头梗了数次,终于深吸一口气,垂手低头说道:“父亲,先前我做的事儿都是大错了,我如今已经知道,然而毕竟做了就是做了,没法子抵赖,也不能抵赖,父亲打我骂我,我都甘心领受,以后、以后也一定会好好地对待妹妹,绝不会再亏待她分毫,若还再犯,就天打雷劈,天诛地灭……”

应佩一口气说到这里,又颤声说:“父亲可以不信,但这些话,我是一定要跟您说的。”

应兰风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看着应佩,一时并未搭腔。

而应佩说完之后,又行了个礼,才转身匆匆去了。

当夜,应佩睡了有生以来最为安稳的一觉。

与此同时,李贤淑看着应怀真睡着后,便回到自己房中,见应兰风靠在床边儿,手里握着一卷书,似看非看地。

李贤淑瞥他一眼,便把外褂脱了,边道:“张家闹起来了,你听说了?张云飞找过你不曾?”

应兰风把书一垂,道:“他找我做什么呢?该找的是他家里的那位。”

李贤淑嗤地一笑,道:“他若真想找,就不用总死性不改地在外头鬼混了,你说他是不是也太混账了,上回元宝他娘就跟我诉苦……家里都有几个不消停的了,还在外头惹火,如今更闹的离了谱!知道这事儿的谁不偷笑呢,亏得那奶奶好性儿,才忍到如今。”

应兰风有些心不在焉,也没说话。李贤淑皱了皱眉,伸手打他一下,道:“跟你说话呢,做什么眼睛乱晃的,是不是也背着我干什么亏心事儿了呢?”

应兰风听了,才正色叫屈起来:“我整天里忙县衙的事都忙得发昏,哪里有什么时间做亏心事儿?你倒是说说!”

李贤淑才抱臂一笑,道:“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可千万别染上那臭毛病!不然我可不饶!”

应兰风哼道:“白日里的活儿不够你忙得?你倒有心思还想这些有的没的。”说着就叹了声,翻了个身。

李贤淑看着他,想起张家那位,不由一笑,上前就从后面轻轻地掐了应兰风一下,道:“做什么呢?这翻腾的跟驴打滚儿似的……还要背对着我?”

应兰风“嗤”地一笑,慢吞吞翻过身来,却是忧愁满脸。

李贤淑睁大眼睛,打量说道:“到底怎么了?你真个儿有心事?”

四目相对,应兰风踌躇片刻,终于说:“娘子,我的确是有件事同你商议。”

到底是夫妻,李贤淑心念一转,猜到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什么事儿,你说来听听。”

果然应兰风迟迟疑疑地说道:“我瞧着……那浑小子仿佛真的改过了,先前看他跟真儿他们玩的极好,所以我觉着……能不能就把他留在这儿跟咱们一处?”

李贤淑猛地站直了身子,道:“你说什么?半夜发昏不成?别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又装出来的?你留他在身边儿等着机会再害阿真?若真给他得了手那可就晚了!”

应兰风忙道:“这次真不像是装的,今儿他还跟我认错来着,若这还是装的,那可真、真的不算是个人了……咳,总之我只是跟你商议商议,没有就定了下来,你先别急,你若不愿意,我叫他走就是了。”

李贤淑听了这话,却难得地并没恼怒起来,反静静地看了应兰风一会儿,片刻说道:“你是不是仍觉着我没给你生个小子,心里遗憾着呢?”

应兰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当下坐起身来:“这是什么话,我有真儿了还不知足么?比一万个小子都强!你怎么又说起这个?我若有这份儿心,立刻就死……”

一个“死”还没说出来,就给李贤淑堵住了嘴。

李贤淑盯着应兰风看了会儿,道:“你急什么就赌咒发誓的,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可知道上回你出去找应佩,你闺女对我说什么了?”

应兰风握住她的手挪开了去,疑惑问道:“真儿对你说什么了?我怎么知道呢?”

李贤淑叹了声,道:“真儿对我说:倘若应佩在咱们这儿出了事,以后你的心里未必不会总有一根刺的……”说着,就仔细看应兰风。

应兰风听了此话,陡然而惊,张了张口,又没说话。

李贤淑心头一黯,道:“我也知道不该想别的,然而毕竟那是你的儿子,你若真个想留他,那就随你,只是有一件……”

应兰风静候,李贤淑哼了声,咬牙说道:“我可不会好性儿惯着他,若是他不听话,我仍是老大耳刮子狠狠地打他,若他敢对真儿有半点儿不好,那我便有一百种法子治他死!那时候你可别跟我说三道四的!谁让你留下他呢!”

应兰风却也明白李贤淑很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她既如此说,便是同意留应佩了,当下便笑,李贤淑见他面露笑容,便又叹了声,道:“算了……谁让我没给你生个儿子呢……”

李贤淑说罢,这才上了床,徐徐躺倒,应兰风看了她一会儿,才也跟着倒身躺下。

屋内一片悄然,片刻,应兰风斜身而起,对着李贤淑轻声说道:“娘子……真儿其实说的对,若应佩真的在咱们这儿出事,我的确是会心里难安,然而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儿’。”

李贤淑背对着他,却并未闭眼,自然把这话听得清楚明白,半晌微微一笑,啐道:“什么儿子孩子的,又来发昏了不成?快睡你的觉罢!”

次日,应兰风便叫了应佩来到,对应佩说:“你若不想回那府里,此番就借机留下罢了,你母亲也都同意了,其他的你也不必担忧,只看你心意如何便是了。”

应佩有些愣愣地,似不可置信。应兰风又道:“我知道昨儿你三叔跟你说了,不日你们就要启程回京里,所以我今日来问问你:你想去还是想留呢?”

应佩仰头看着应兰风,过了一阵,才回答:“父亲,我……我仍是要回去的。”

应兰风没想到应佩竟如此回答,还疑心自己听错了,忙问:“你说什么?”

☆、第28章

应兰风原先对自己在京内的一双儿女不管不问,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府里门高院深,人多事杂,他既然做不了主带不了人,又隔着千里,那再多的记挂思量也是枉然,只好统统压下,索性不去想着自苦罢了。

何况他在这偏僻之地为官,品级虽然不高,繁杂之事却多,整天里忙得自顾不暇,渐渐地那份思念之情也就淡了。

乍然相见,小小地婴儿已经长得半大,应兰风见应佩品貌俱佳,倒也内心宽慰,谁成想又亲眼撞见应佩竟仇恨应怀真,且作出那种事来,应兰风起初真个儿气得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好,直到听应佩吼出了那些心里话,应兰风才知道这少年其实并不似表面看起来般生活的优渥无虑,他忽然也记起自己在府内度过的那些年少时光,隐隐地明白了应佩心底的感受,不再一味地恨他狠毒了。

再到应佩从张府回来对他说了那些悔恨的言语,应兰风思来想去,最终定了决心,才跟李贤淑商议让应佩留下。

本以为应佩会满怀欣喜地答应,毕竟先前他最恨怨的便是父子分离,不料应佩的答案竟在意料之外。

应兰风惊愕之余,忙问因由,而应佩的回答,则叫他更加的意外了。

应佩道:“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母亲就没了,自打懂点事开始,所希望的就是早些看到父亲,跟父亲一块儿生活才像话,可一日日地总是落空,又加上听了些风言风语,竟让我差点犯下弥天大错。然而这一趟却也来的很对,不然的话,我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儿呢,像是妹妹说的,一辈子必然就当妹妹是仇人了……”

说到这里,应佩眼圈一红,又道:“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也知道父亲先前的不得已,然而我却不能留下,之前父亲因为郭家的事,已经惹了府里不高兴,我这次来,也只说是来看看就回去,如果再留下,背后未必不会有人说闲话,而且爹仍是得回京的,迟早晚还是会在一起,就不争这片刻岂不是好,爹以为呢?”

应兰风听了这话,半晌无语,应佩又道:“且蕊儿妹妹还在府里,我在那边,时常也能跟她见个面儿,若我留下了,剩下她一个,她心里不自在也是不好的。”

应兰风片刻才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

应兰风想着自己已经准备辞官,将来是不是还会回公府却不一定了,然而前途未卜,强留下应佩仿佛也不妥当,便又道:“也罢,你既然想得这样周全,我也不便拦着。佩儿……”

应兰风迟疑了会儿,终于沉吟说道:“你十分机灵,又且懂事,父亲十分欣慰,以后……你回了公府,务必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跟妹妹,旁人若有什么言三语四,你只不用理会,好好读书,将来必有出头一日。”

应佩听了这些话,便道:“父亲你放心罢了,我跟蕊妹妹会好好地,等爹回去一家子团聚。”

应兰风看着他,微微笑了一笑,便道:“你出去吧,明儿就走了,跟你妹妹多相处相处。”

应佩本想留下,闻言便答应着退了出来,才出门口,心里忽然有种异样之感,便想:“父亲方才叫我回去好生读书,将来必有出头之日,这话听起来怎么倒像是要许久不再见了一样?莫非是我多心了?”

晚上时候,徐姥姥跟李贤淑包了饺子,又蒸了些萝卜头的菜肉包子,饺子算是给应竹韵跟应佩送行的,包子则留给他们路上带着吃。

应竹韵道:“二哥,下次咱们再见面儿就是在府里了,我先在这儿祝你步步高升了。”

应兰风便不提他准备辞官的事儿,只笑了笑道:“那我便祝你跟佩儿一帆风顺了。”两个各自吃了几杯,便早早地安歇了。

次日送别,张珍也听说了,一大早便赶来,跟李霍应怀真一块儿相送应佩。

四个小的站在门口,张珍道:“佩大哥,你这一回去,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儿呢?”

两人正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应佩便道:“珍兄弟,将来你若上京,便去公府里头找我,我领你逛好玩儿的去。”

张珍看一眼应怀真,道:“将来妹妹也要回京的,那时候少不得我要跟着。”

应怀真打他一下:“你再胡说我就恼了。”

张珍吐了吐舌,便不说了,应佩却对应怀真道:“这有什么,莫非你不许珍兄弟去不成?到时候咱们还得好好招待他呢。”

应怀真听他开口,便没有做声,张珍见有人撑腰,便不由地得意洋洋。

应怀真瞥他两眼,终于忍不住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张珍“哎吆”一声,虽然疼,却仍是笑嘻嘻地。

他们两个在闹,李霍就从怀中掏出那本《哪吒闹海》的连环画,双手捧着,对应佩说道:“哥哥,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这个是张珍给我的,我送给你做个纪念。”

应佩有些意外,接了过来看了两眼,因李霍格外喜欢这本,故而翻得也勤快,已经都有些旧了,可见乃是他珍爱之物。

应佩打量封皮上那脚踏乾坤圈手持混天绫的哪吒,先前乍见的时候,觉得他横眉怒眼,满腹冤屈,但此刻看起来,却竟有些英姿飒爽,傲然于世的模样了,果然是心境不同,所见所感也都不同了。

应佩若有所思,把这本书小心揣入怀中,才对李霍道:“土娃,这份礼甚好,我收下了。咱们那里离得近,等你有空去府里,我再给你几本好看的。”

李霍大喜,道:“谢谢哥哥!”

应佩在他肩头一拍,说罢微微转头,见三五步开外,应兰风在跟应竹韵话别,没留心此处,他就对应怀真道:“阿真,我在家里听他们的意思,仿佛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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