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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紫禁城魔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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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皮肉。它是雪白的,又是破损的。紧贴在它身上的衣服,不过是块裹尸布。这块糟糕的裹尸布里,雨水总也流不完,总在一滴一滴敲打着我无眠的长夜。

它还在,这不是幻觉。它站在床头,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让我知道,它不会放过我,即便我躲在水里,藏在医院和人群中,即便我不呼吸,闭上眼,心脏停跳,它都在。它会随时尾随我,看着我。我是它的囚徒。我想过了,总有一天,我会如它所愿,变成它,穿着永远滴水的裹尸布,失神地转动眼珠,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徘徊,叹息,愤怒,咆哮,制造伤害和哭泣。今天,我差一点变成它,差一点,便不能再用“她”称呼我。

怪物。不,它不是怪物。尽管我一直不愿说,可那是一个鬼魂。

它就是跟随我三年的鬼魂。我对它的恐惧变成了愤怒。我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会因愤怒而吼叫,无论何时,只要我身边有能抓起的东西,我都会向它投掷,只为击碎它那副可怜的、让人厌恶的怪模样。但它那副怪模样永远不会破碎,它不躲闪,眼睛也不眨一下,无辜而悲哀地盯着我。我是愚蠢和可笑的,我的愤怒。它在我眼前嘲弄我,嘲弄我的反抗多么无效和幼稚。它也会离去,变淡,碎屑般散开。有时,它消失在一面墙里。我只看一眼,就知道我的努力都失败了。我心里的愤怒陡然剧增,我的失望粉碎了心里与它抗衡的希望。就像现在,我一面拿起床边的一瓶罐头掷向它,一面却觉得,我所有的力量已经在看见它的时候瓦解了。

我没有举起罐头瓶,也没有发出愤怒的尖叫,相反,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我趴在床上,使出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劲头,弓着身子,铁架床随着我上下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得向人求救,不是因为呼吸困难,而是得有人帮我将那可恶的东西赶走,将它关在铁笼里,手和脚都捆起来,用铁链拴牢,用符咒,用许多我不知道的经文锁住它,让它永世不得超生……是的,我在心里诅咒这个鬼魂,我要用各种办法制服它、赶走它、消灭它。该死,该死,快来,救我,你们,你们难道什么都看不见吗?

没有人看见它。护士们全都回头盯着我,却并不帮我。她们手里稳稳捧着盛针管药瓶的白铁托盘。她们声音很轻,眼里盛着冷漠的光。有新病人被推进这间病房。是个小女孩,腿上打着夹板,抽泣着,年轻的妈妈皱着眉头,一只手搭在小女孩肩上。她们缓缓走近我。她们望着我,目光为何如此冷漠?而它正从她们身边向后退去。它不慌不忙,伸手,将直直垂下的头发掀向另一边,露出里面溃烂的皮肤和伤口,淡紫色的,一堆腐烂的花,夸张地挂在脸上。

它与冲进病房的爸擦肩而过。妈慌乱的双手使劲抚摩我的后背。我咳嗽的时候,抚摩或敲击后背是妈唯一能做的事。散乱的头发遮住了我大部分视线,我还是能看见它从爸背后投来的目光,冰冷的,嘲弄的,无辜的,悲哀的目光。快滚开!在剧烈的咳嗽中,没人能听清我在喊什么。其实我什么也喊不出来。我在呕吐,除了吐出几滴又腥又苦的胆汁,什么都没吐出来。我的胃是空的。它消失了,无影无踪。咳嗽平息,我的呼吸重新顺畅。血集中在脸上,我满脸通红。妈拿一块湿毛巾揩去我额上的汗珠,爸忧心忡忡,望着我,手里攥着医院的各种单据。而我,依然警觉地向病房的各个方向,搜寻那湿淋淋的水鬼,看它是否还躲在别人背后,用空洞、潮湿的眼,望着我。

病症

华文从一本厚书上移开手臂,向后靠,身体伸出灯光以外。他习惯在晚上研究心理学课题。一直以来,一篇无法完成的论文让他忧心。论文的题目是《论恐惧与妄想》。从读医学院开始,华文就在研究恐惧和在极度情绪状态下产生的妄想。他原来的专业是神经内科,在神经内科工作两年后,他重返学校,将自己的专业调整为心理学基础研究。他原本计划带着这个课题在医院边工作边完成。他很需要临床经验。自他来到北海医院新成立的心理科室后,他和他的科室就一直闲置着。原因在于缺乏患者。他的心理科门庭冷落,他知道其中的原因,一是科室刚建立,一是人们还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心理问题。门庭冷落造成了华文在医院的尴尬处境。他时不时被通知,到急救室帮忙,好在,当心理医生前,他曾是一名不错的内科大夫。

身后书架上堆放着几年来搜集的心理学专著,只有回到这套两居室,华文才感到自在自如。他不再是被称为华医生的职业角色,在这所房子里,他是将心理学当作爱好与研究方向的学者华文。

房子是20世纪90年代初的装修风格。

天花板用复合材料做成螺旋形,客厅的墙壁用深褐色的木板包裹。卧室和书房的墙壁都用花卉图形的丝质壁纸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90年代初,还看不到后来流行的落地窗,窗户的大小完全出于通风保暖的实用目的。窗子下方,是铸铁暖气片,暖气片也用木片包裹起来。华文并不喜欢这种酒店式的装修风格。房子的主人显然不是华文,而是放在客厅里,假壁炉上,一张合影里的人。他站在华文左侧,西装革履,满面笑容。他是华文的大学同学,在装好房子后就去了德国。他认为将房子交给像华文这样的单身汉照看,总比交给蜘蛛、虫卵、老鼠、灰尘,所有这些看不见的腐朽力量,要好得多。

与好友在照片里表现出的饱满信心不同,华文眉头微蹙,表情淡漠,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身子稍稍倾斜。照片中的华文尽管冷峻,多少还是带点儿孩子气的装腔作势。

二十八岁的华文,在北京有五六年的居住史,可还是个标准的外乡人。华文自认为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外表闲散,漫不经心,内心严谨、热情。他用自己接近冷漠的外表包裹这种热情。华文有了解伤害、了解心灵不解之谜的热情。的确,这就是华文的热情所在。

下午,找来科室道谢的女孩儿的父亲,说出了溺水者的秘密。

“她的情况说起来比较复杂。”这位父亲顿了一下,显出被某件事长期困扰的表情,欲言又止。“这孩子,有点神经衰弱……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孩子近三年以来,情绪一直不大稳定。她现在休学在家。她病了,出了些问题,我们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或是她看到了什么,总之,她时常自言自语……甚至,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一开始她总求我们帮她赶走水鬼,可我们什么都没发现。后来她不再尖叫,也不跟我们交谈,怕我们送她去精神病院。”

“她现在情况好吗?”

“近来……,她的情况还比较稳定。我本以为她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返校,不想发生了这种事。”

“您是指她意外落水这件事?”

“实不相瞒,我觉着,这不是一次意外。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北海公园,为什么落水,整件事很古怪,不像是意外……她是被划船的游人救起的。”

“您……没有问过她?”

“她现在很虚弱,直接问怕又刺激她。得缓些时候。”

“您刚才进来时,没看见门右边的牌子吗?”

“什么牌子?”

“‘心理治疗室’。我其实不是内科大夫,而是心理治疗师,我叫华文。如果您认为您女儿有心理问题的话,我建议您,不妨带她来我这里做些调整和治疗。”

对方并不高兴,望着华文,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才说:“我会考虑的。”

医院里,那拉坐在靠窗的床铺上,低头看着自己交织的双手,长发散下来,几乎盖住了整张脸。她先是看到一双明亮的皮鞋,接下来是烫得笔直的裤缝,一件褐色薄毛衣,最后是一张轮廓清晰的脸。他的眼睛很亮,短发,下巴上有一个明显的小坑。我在哪儿见过他。那拉想。

华文脱下白大褂,从办公室到病房,他一直在想,该如何开口询问。那拉的父母有意避开,旁边床位上的小女孩睡着了,女孩的母亲在门外的走廊里活动腰身。他们将一个空旷的病房留给了华文和患者。

“是我爸让你来的吧?”

那拉直截了当,仰起的面孔,在黄昏的光线里熠熠生辉,让人心惊。华文被刺痛般退了半步。他清清嗓子,暗自鄙视自己。

“怎么样,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爸会向每个人求救的。”

那拉垂下眼皮,随即又直率地凝望华文,在他眼里搜寻着。华文觉得他很难和她一直对视下去。他拉把椅子,坐在对面,伸手测她右手的脉搏。她的双眸紧紧抓住他,眼里绝无普通女孩子常有的羞涩。

她面无表情,紧抿嘴唇。

“我应该向你道谢,是你救了我。”

“别客气。”华文笑了笑,“你的脉搏很正常,气色也很好。”他打算移开手,和她闲聊几句,让气氛轻松些,不想,她使足劲儿一把抓住他。

“帮帮我。”她说。

她长长的手指陷进他的皮肉里。他有些吃惊,一时无语,只是望着她。

“没有人相信我,有时我也怀疑自己出了问题。可我看到的不是幻觉,都是真的。我不会欺骗打算帮我的人。爸想帮我,却不肯相信我。每个人都不相信我,每个人都以为是这儿出了问题。”她指指自己的脑袋,“他们说我妄想,过度沉迷幻觉。可是,医生,我起誓,我说的,看到的,都是真实的,没有一点儿虚假。”

“你是说,你看到了鬼?”

“是一个水鬼。”

华文让回忆停在“水鬼”这个字眼上。患者那张亮闪闪的面孔,似乎就漂浮在他周围。他四下望了望,觉得有人在注视他。是窗外树木的影子。水鬼。无疑,这是妄想症或人格分裂。患者确如其父所言,病得不轻。但是单纯从患者的言谈分析,她的逻辑,她希望被了解的企图,都看不出破绽,只是在说到“水鬼”时,谈话才变得荒谬。可若将水鬼换作张三,李四,患者所说的每句话都与常人无异。没有人能分析鬼。患者用妄想置换真实。这种现象,大都源自创伤记忆。这类患者的逻辑和讲述能力都很顺畅,但讲述的事往往荒诞不经。患者用象征性形象隐瞒了真实记忆,以此逃避真实记忆的伤害。创伤,使患者借用不同的形象,或从自身人格中分化出另一种人格,来分担无法承受的记忆。

华文再次回想患者的眼睛。在说到水鬼时,患者的眼眸骤然加深,似一团潮湿的雾,掩没了意识,使她在瞬间跌入深渊。华文唤她的名字,将她从失神迷离中拖出。华文认为这是精神的凝聚反应,因精神过度紧张而令幻象入侵。

但是,那双眼睛依然是可以交流的,那不是一双沉浸在个人世界、只反映自我情绪的眼睛,不是变幻不定,被内心的狂躁与无法控制的思绪所控制,只被动地映现狂乱与沉迷的眼睛。她的眼睛并没有失去常人清醒的光泽……她和精神病患者的眼神是不同的。她不像他们,对外的窗户完全关闭,眼里只流露出来自精神神秘园地的信息。那些信息,像一团死水,因凝固,不流动,变得腐败、混乱与浑浊。

那拉的眼睛是醒着的。

这很矛盾,直觉和分析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华文用力将指尖从前额向脑后拢去,起身,推开门,眼前,那拉坐在医院的铁架床上,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向她走去,却觉得与她离着相当远的距离。她一直在后退,即便,他触到她的脉跳。华文自觉无法缩减这个距离,她在另一个地方。他被她所在的地方隔开了。而那地方,孤独,冷清,向四周散发寒意。除了脉搏的跳动,他还触到一丝无法抑制的悲伤,使他的心为之一紧。

华文推开的,是书桌前的窗户。黝黑的夜色像一张透明的网,在他面前张开。黑夜是紧密的,松动的,带着诱惑般的弹性。

净园

净园不为人所熟知,在于它的隐蔽和陈旧。净园处于北京东城区一条安静的胡同里。胡同四通八达,连接着巷子外的车水马龙。由于地处深巷,加之园子里茂盛的树木,爬满围墙和建筑的藤蔓植物,使这个庭院多少有些恍然隔世之感。

老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文化大革命”期间,那兆同被迫搬出老宅。有一阵子,净园不断更换身份,革委会,幼儿园,居委会,甚至是房改所。在经过无数次申诉和无以计数的手续后,那兆同重新收回这所旧宅,努力使它恢复旧貌。80年代后期,净园已颇像一所私人博物馆,那兆同也已是小有名气的收藏家,以明清家具为主要收藏。

那兆同花费十年时间,逐渐使净园变成了一座古董。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绕过大门口那道高大的影壁,往里走,原来是一个私人性质的未公开的博物馆。这是一座两层楼的西式建筑,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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