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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琅嬛仙姿-第49章

小说: 琅嬛仙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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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听得不明白。

“我是说我不愿意杀人。”

还是听不懂,她想了想。

“现在开始往南走,离我们越远越好。”

这回听懂了。

她迈步往回走,步到瞎子面前一下也没有停滞。

身后的读书人显然是吓坏了,竟将插在屠夫身体的树枝拔出来了,还不慎将树枝折断。

那树枝带着破风之势来到她背后,她没忍住噗嗤一乐。

风势停了,还有一声刀子插进肉中的声音,她回首挑眉看了看。

瞎子一身血渍,这一刀不声不响,真是行家。他或许是逃兵?

不干她的事儿。

回去之后众人的气氛再度诡异起来,瞎子的眼睛睁开了,但是谁都没有问出来。

他们心里各有各的猜测,但没有一个人往好处想。

又三天过去,许多人已经撑不下去了,不过剩下的这些人还没有一个动了歪心思的,死气的衍生物始终没来,她想要换个地方再试了。

她身上有辟谷丹,但救还是不救这些人,她根本没想好。

她瞥向瞎子,老妇人对瞎子很好,可是瞎子根本没有半分回报。

她首次靠近了瞎子,“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包括你的假娘亲。”

她笑了笑说:“你怎么办?”

“我会杀了她。”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老妇人,这语气,她肯定他杀过不少人。

于是她看向瞎子的目光有审视,还有……

“让她少受罪,不好么?”

她看向瞎子,“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瞎子提起了靴下藏着的短匕,这匕首和他那天用来杀读书人的并不是一把。

看来他是要动手了,他走到老妇人的身后,没想到老妇人突然回了头。

“好阿,活到这把岁数了,还有人送终。唉,没白活。”

刚才蕙娘对瞎子的行为举动十分不解,而且不屑。

他怎么能对老妇人下得去手?

现在她明白了,而且也赞同了,也许这真的是最好的决定。

瞎子点了点头,然后一刀结果了老妇人,别人的脸色已不重要。

他没有挖坑掩埋,老妇人阖目躺在地上,安详极了。

她发现她特别受不了这人的淡漠,但又不得不承认,埋葬了又如何?

人死有灵和人死无灵,埋葬或不埋葬,有什么区别?

虚伪的是她自己吧。

丹田中的元婴又开始凝视她了,她站起身往赵王的驻军大营走去。

瞎子就在她身后如影随形的跟着,一直走到天黑,她没忍住回了头冷冷道:“逃兵,我要去赵王的大营。”

“我不是逃兵。”瞎子还是平声平气的。

“你再跟着我,我可不客气了。”

逃兵笑了:“是吗?我想看看你不客气的样子。”

她盯了他一阵,认定了这个瞎子逃兵脑子有病,随他跟着吧,反正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他就跟着她十步远的距离,她坐下,他也坐下,不远不近。

很快她就发现问题出在哪儿了,她是修士,不吃不喝也不饿,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走到瞎子逃兵的面前,两人对视,准确的说,是他俯视她。

她看地很清楚,这人皮肤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嘴唇苍白,但不干裂。

毫无预兆,她从袋子里拿出剑,一朵红莲在她剑尖上悄然绽放!(。)

一百零三。戏台。

那朵红莲绽开的时候瞎子并没有闪躲,她一把把瞎子推在地上,淡漠地看上那么一眼,没有言语,继续往前走了。

看来他并不是修士,可能真的是逃兵吧。

“你在找什么?或许我能帮你。”身后的逃兵说话了。

她脚步一滞,“是么,那我需要给你什么做报酬?”

“水,还有食物。”

她步履未停,“我找的是死气。”

又过了几息,逃兵才说话了。“前几日的时候我在看过城中死气食人。”

蕙娘拿出一颗辟谷丹往后一抛。

逃兵仍然紧跟着她,“我知道死气食人的特征,死气喜食大奸大恶之人。也不全是大奸大恶,总之是罪人。”

她步履没停,逃兵继续说道:“比如你适才杀的那个人。死气还有一个特征,就是不杀从军之人。”

这么说,她不能去赵王大营了。“常州城我还算熟悉,你想办法带我混进常州城,我就能帮你找到罪人。”

是欺骗或是利用,她停步了。“过来。”

逃兵依言向她靠拢,她凝视逃兵那双眼睛,说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的……你知道的,没必要拿性命做玩笑。”

逃兵的眼睛没有一点眨动,御剑飞至常州的另一角,静等天黑时再入城门。

入城之后他将她带到一个戏班子门前,“这里。”

常州城内破败不堪,水源截断,此地又失了粮草,看来失守已经是注定的了。战争关乎凡人国运,有关战争的一切,他们都不能管……

眼睁睁看着人饿死,却要把收割他们生命的死气寻找出来,可笑之极。天道,她是一定要更改的。

她将门推开,陈旧的木门上还粘连着蛛网,只是烽火两月,这里却已是如此了。逃兵跟在她身后,一步不离。

戏班子内却全然是另外一副模样,板凳整齐的摆放着,桌面上还有一些小食碟,里面放的是酥肉和瓜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走到班台后,有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这人身着水红色戏服,头着凤冠,凤冠上镶嵌珍珠以及白色的毛球,若非其骨骼粗重,就凭这扮相,还真像是个女人。

这戏子没有因为有人闯入有半点触动,仔细描补着妆面,未几也不瞧他们,而是直登前台,他们俩也随到前面坐下。

只见戏子撩动水袖,开始唱起来:

“……今宵灯火阑珊

我依然醉生梦死般

笑看世事似水变迁……”

自戏子开腔后,他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虽然面上浓墨重彩,但依稀可见骨骼瘦小,那是另外一个人,而且是女人。不止如此,身上还多了妖气。

“……君不见妾起舞翩翩

君不见妾鼓瑟绵绵

……

君不见妾醉消红减

君不见妾泣涕涟涟

君不见一缕青丝一生叹……”

其辞哀怨婉厉,不仅如此,她的脑中还清晰可见一幅幅画面,正是面前的女子,还有一位男子。

这故事很普通,李府的二公子是个纨绔子弟,一如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身上沾惹的不良习性多的过分。听说城西的戏班子里有个扮相漂亮的戏子就来捧了。

这戏子不假辞色,卸妆后勉强算得上是清秀而已。偏偏在台上就好像入了戏一样,和戏里的人别无二致,绝代风华。

本来李二公子以为这是戏子以退为进的手段,不过是让他把手指缝洒的更大,再大一些。珍珠首饰,珠翠钗戴,他一件件的赏下去,也不见回应,终于恼怒道:“你当我是外面的毛头小子么?”

戏子将李二公子赏下的所有东西装在盒子里,请他拿回去。“生来莫做女儿身,百年喜乐由他人。做戏子非是我所愿……”

李二听到她在台下的嗓子依旧是那么婉转动听,终于没有动气,但终究一月间也没有来了。直到有一日醉酒后,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彼时她正将耳上的珠玉卸下,却因为指甲养的长了,一时卸不下来。

李二走上前去伸手将她的耳坠卸下,她没有避。镜中的两个人年岁相仿,都只有十六七而已。铜镜昏黄,李二在她耳边说:“我不是别人,我叫李二。”他把指头放在妆台上,用食指一笔一划去写李字,又一笔一划地去写二字。

戏子眼瞧着李二醉态可掬,终于在唇边悄悄绽开一个笑来。生来莫做女儿身,就连这一颗心,从此刻起,也不是属于自己的了。

从此后李二又常在戏台下听她唱戏,没有再赏珠玉,而是偶尔家中有开的盛的花,也带来给她一朵。

她在台上风流婉约,一句句旖旎词调从她口中吐来。这城中本就不是李家一人的地方,管他张三李四,总之王家公子也看上了她,并举止轻薄。李二和王公子大打出手,成为城中一时的笑谈。

自那之后王公子再没来过,李二也不曾来了。直到一月后,李二才再度出现在她的妆台前,李二看见戏子在镜前单薄的影子,终于十分恼怒兼有讥笑:“我给你的钱不够吗?还是你在这里钓着人,一个两个的远远不够。”

戏子身子一颤,没有回话。

李二终于看着铜镜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就是外面的毛头小子。”

这一句出口,戏子低了头,眼泪湿透了大红色的戏服,戏服上的鸳鸯交颈,越发刺人心目。

李二终于叹口气:“我迎你到李府。”

戏子摇了摇头,李二又怒。“你知道我为什么是戏子么?我娘就是妾,就是姨娘。我爹去后,大母一纸将我们赶出家门,一无所有,我娘年老色衰无处可去,只好把我放在这里,她自己究竟如何,我都一无所知。”

所以,她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身上。李二张了张口,终于觉得什么都是苍白,而他毫无办法。

李二再次消失在戏子的面前,却又在某次的酒醉后再次来到这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我不能。”(。)

一百零四。驰走龙蛇。

那一夜李二是在她房中歇下的,战争近在咫尺,国家将有大难,儿女痴于情长。

李二醒来之后回到家中说是要娶戏子,没等李二作闹,李二的娘先上了吊,上吊是假意,阻止才是真。

“做了什么孽呀。”他娘的话与哭声他一句也听不真,就算他把她娶回了家,那她就有幸福可言么?

李二被家里人捆在房子里不准出门,“这城也不知守得住守不住,你还往外面走什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了家门,再跑到戏班子,却发现班子里的人少了一半儿,心上人早就变成了他人腹中之食,就连他在他们眼中也是送上门的美餐。

不知从何而来的孤勇,他将这些人全部杀死。在台上无师自通的唱着戏子生前的成名曲。

山盟海誓未曾有过,门第之见却把两人隔开。戏腔中唱的“只望郎心知晓妾意,才不错负韶光。”

李二已经在这里唱了一月余,水米未曾沾唇。那一声声君不见,敲在谁的眉间心头。你死了以后,我就成了你。

故事已经结束,戏子仍在台上唱着:“我轻叹,世人都沉醉……”

这软声哝语让她头痛欲裂,逃兵在侧首看她,她突然很想毁坏面前的一切。

她抽出逃兵身上的短匕,狠狠地刺进他肩头。

然后在椅上大口喘气,“你是谁?你是故意给我看这些的对不对?”

故意让她看人性之丑,故意让她丢盔卸甲……

她很想把逃兵撕入腹中,她要把他践踏、撕碎。

她有一腔疑惑却不能问面前这个人,她怕他的回答会让她心魔滋生。

她将冰刃剑抽出,将台上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东西拦腰斩断。

逃兵并不错目地看着傅蕙娘,“你这样死气就不会来了。”他的肩口处已经被鲜血晕染成深红色。

又喘息了片刻她方掏出了一粒止血的丹药丢给了逃兵,逃兵把短匕拔出来却不用止血丹,失血让他面色更加苍白,唇色接近于无。

“别再跟着我了,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你。”面对逃兵她像是中了魔障,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杀意。

“我不怕死。”逃兵如是说。

“还有哪里有罪人?”

既然要看,就一起看个够。

逃兵带着她到了另一处地方,低矮破败的房屋,远处就是乱葬岗。

从戏班子出来的时候太阳在正中,如今日头已经西斜,似乎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不对的地方。

乱葬岗一处的土踩在脚下特别松软,处处透露出诡异之色。

天色方黑,四周就涌现出一股妖气。

这股妖气寒冷熟悉,“白家的朋友?”

自西南方处有名身着白衣的小童,眉色淡近乎不见。果然是白家的人。

“快来帮帮我!”

这名小童年约五六岁,藕样的胳膊上带着银镯,头上用绳子扎了两个小角。

这小童实力为通智中期,看见两人仍未动弹急道:“快点!我家主人的埋骨之地要保不住了!”

这小童招呼起来倒是毫不客气,她上前,逃兵也跟着。

“快点快点!再过会儿他们就要来了。”

蕙娘在小童的指示下挖出一口极小极简陋的薄棺。

“他们是谁?”

她一边问,一边在小童的引领下走到城西的小山下,预备埋骨。

在小童断断续续的解释下她方听明白了这一桩事。

棺材里埋葬的是他的主人,前两月才出生在村子里。

他主人的父母是表兄妹,本来这是一桩极好的婚事,没想到生下的孩子却有两个头。

时值战乱,又无余粮,愤怒的村民将一腔怒火发泄在这双头的婴孩身上,说他们是灾星。

他们用乱石砸死了婴孩,婴孩儿的父母却只敢在他们走后悄悄将孩子收敛起来,连棺材也是悄悄做的,并不敢买。

再后因为无粮可食,他们又认为是那对表兄妹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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