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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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和夫人给皇上请安!夫人做错事,老臣管家不严,特意来和皇上请罪。”永康侯斟酌着用词,拉着夫人也不顾地面上的脏污跪在了地上。
不多时,永康侯和夫人冒着雨来到了皇帝的马车前。
吴权应是,连忙打着伞跑去喊永康侯和夫人。
他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几乎淋成了落汤鸡,他板下脸,对吴权吩咐,“你去喊他们过来。”
皇帝虽然身在宫外,但是对京城也是了如指掌。京城的一举一动都有人随时禀告给他。他自然是知道永康侯夫人的陪嫁散布了对谢芳华不利的传言。
同一时间,吴权已经将永康侯和夫人冒雨等在这里的消息递给了皇帝。
他斟酌了片刻,吩咐车夫将马车避让在一旁,等着皇上马车走上前。
有人禀报了英亲王此事,英亲王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便看到了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一般的永康侯和夫人,如今大雨,两个人就这样等着,显然是等了有一个时辰了。几乎让人认不出来是堂堂的永康侯和夫人。
英亲王府马车走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皇帝的马车,最后方是左右相等人的马车。
皇帝、英亲王、左右相、林太妃、右相夫人、李沐清、八皇子等人刚踏进城门。便见到永康侯和夫人没打伞,冒着雨等着城门口。
秦怜对皇后吐了吐舌头。
“你这丫头!”皇后笑骂了一声。
秦怜“唔”了一声,“越热闹越好,那么就有好戏看了,免得我们闲着无聊。”
“他们不回来也好。也是为了趁机探明些朝中这些高门府邸的风向与皇上的态度。”皇后低声道,“刚刚半日大火京中便如油泼一般地热闹。这若是后面都彻底彻查的话,怕是更会热闹了。”
秦怜点点头,有些埋怨道,“我娘和哥哥可真是够意思。咱们在宫中对他们担心得要死。可是他们倒好,竟然连京也不回了。跑别院悠闲自在去了。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这京中如今快乱成一锅粥了?”
“那也要等雨停了,他既然回来了,如此不易。应该会多待些时日。你总能见到的。”皇后摸摸秦怜的头。
“那我就去找他。”秦怜道。
皇后微笑,“他如今不进京城里来,你想见也是见不到的。”
“这么神妙吗?皇婶,到时候我一定要见见她。我虽然不喜欢和尚,但是我喜欢修道之人。”秦怜道。
“原来是这样!”皇后点点头。
“据说他是在青云之山和一道友摆八卦观星阵,恰巧窥到了南秦京城的天象。南秦星移斗转,星海纵横,霞云失色,火烧天峰。是大凶之兆。他当时只参悟了前半个星卦,道法太浅,没参透后半个星卦。于是,便启程回来走一遭。”小太监原原本本地禀告。
“我也疑惑!”皇后看向那小太监,“他为何回来?你可打探清楚了?”
“如今他怎么回来了?”秦怜不解。
皇后点点头,叹了口气,“当年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是崔姓两大世家大族。底蕴堪比谢氏。博陵崔氏的崔玉婉嫁了忠勇侯府的世子谢英。清河崔氏的崔紫菁也就是你娘嫁给了英亲王秦凰也就是你父亲。这两大世家大族联姻平衡了谢氏和皇室。后来皇上登基后不久,博陵崔氏老夫人离开,崔荆遇到了一个游历到南秦的道长,心无可恋,便弃家出走修道了。他走后不久,谢英和崔玉婉双双遇难,博陵崔氏的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武卫将军请旨去了漠北戍边。自此,博陵崔氏退出了京中贵裔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皇婶您认识他?”秦怜疑惑。
皇后愣了片刻,说道,“他竟然回来了。”
“是他。”小太监点头。
“你说的就是离家出走修道近二十年的崔荆?”皇后一愣。
“奴才忘了禀告了,崔老是博陵崔氏当年的家主,也就是忠勇侯府已逝夫人的父亲。”那小太监禀告,“崔老今日刚回京,正巧赶上法佛寺失火,便跟着皇上和谢世子一道去了法佛寺。”
“崔老是谁?”秦怜纳闷。
“回怜郡主,据说崔老不喜欢京城,谢世子便带着他去了别苑。王妃、铮二公子、芳华小姐也跟着去了。”那小太监回话。
秦怜点点头,皱眉问那小太监,“我娘、哥哥和未来嫂嫂都没有回京?她们去了哪里?”
“如今外面下雨了,关于忠勇侯府小姐的传言又变了一种说法。什么圣灵护体,神佛庇佑。虽然永康侯府趁机下手污蔑她,但是如今也算是未造成伤害。传言之事,本来就可大可小。”皇后拍拍秦怜的手,“若是永康侯府只做了这一件事情,那么皇上就算轻饶过她又如何?就算重处,也重不到哪儿去。若是他做的事情不止是这一件事的话,那么永康侯就算带着夫人如今赶去城门向皇上请罪,皇上也不是说饶了他就饶了他的。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不会干。”
“真是可恨!难道皇叔会轻饶过他?”秦怜咬牙。
宫中皇后得到消息后,笑着对秦怜道,“永康侯府能屹立两百多年,随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后来被封为世袭侯,皇帝换了几代,永康侯府依然不倒。这中间也有永康侯府的立世之道。”
永康侯和夫人商议后,便冒着雨去了北城门等皇上。他们想在皇上进城门的第一时间提前向皇上请罪。
皇帝安排妥当法佛寺的事情启程回京时,宫中和各高门府邸也得到了皇上回京的消息。
第四十六章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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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抓住她的手,将她的食指和他的中指纠缠在一起,点在了画卷上,“这里。”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何以见得?”
秦铮伸手搂住她的腰,不等她反抗,自然亲昵地道,“谢林溪是在用这副画告诉你。他知道谁是纵火烧了法佛寺之人。”
“怎么个有趣法了,你来说说。”谢芳华偏头看着秦铮。
秦铮见她不搭话,扁了扁嘴角,“虽然画功不怎样,但是这副话倒是有趣。”
谢芳华懒得理他,在她看来,秦铮的眼光太刁了。将名扬千古的名画都视之无物的人。还想他如何将谢云继这样一幅画看得入眼。
秦铮立即跳下了床,他才不是好面子的人,本来就想看,既然她同意让他看了,他为何矜持着非不看?谢芳华话音刚落,他便走到了她身边,抬眼去看桌案上的画。只看一眼,便哼道,“谢林溪就这点儿雕虫画技,还来卖弄画功。真是污了爷的眼。”
“你也可以选择不看。”谢芳华收回视线。
秦铮顿时意外,“你让我看?不是很想背着我掖着藏着不让我知道你的事情吗?”。
谢芳华眉梢动了动,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幽幽,她没好气地道,“想知道你可以过来看。”
“在看什么看的这么专心?”秦铮坐在炕上懒洋洋地看着谢芳华,火炕的位置距离窗边的桌案有些远,从他的角度,只看到画卷一片小角,看不到完整的话。经受了早先和谢芳华打了一架的教训,他不敢冒然走去她身边。
她伸手打开书卷,一副泼墨呈现在眼前,看上去像是随意涂鸦的,她凝眉去看,眸光跟随着画卷上或轻或浅的墨迹飘游。
画卷是用油纸包卷着的,外面下的雨虽然大,但是画卷滴水微沾。
谢芳华来到窗前,书案上放着刚刚谢云继派人送进来的画卷,说是从长房传来的专程给她的。长房能传画卷来的人还有谁?不就是谢林溪吗?她自然是要看看的。
秦铮对着她背后也回瞪了她一眼。
谢芳华不理他。
秦铮一噎,顿时被气笑了,“爷就是爱看你,不看你看谁?”
“你不看我就知道我瞪你?”谢芳华丢下一句话,起身下了炕。
“你瞪我做什么?”秦铮不解,十分不明白她为何动不动就瞪他,他有这么让人看着不顺眼吗?一日挨瞪几回?他都觉得数不过来了。
谢芳华瞪了秦铮一眼,京城如今的动静已经不小了,牵扯了谢氏长房和永康侯府,连后宫的皇后以及两宫宠妃都都出手了,他还想闹多大动静?
所有消息都听罢,秦铮撇撇嘴,“还以为这些人能闹出什么大天来,原来也不过如此。”
秦铮和谢芳华睡得正熟,便被京城传来一波一波的消息扰醒了。
法佛寺后山别院内,细雨中,依然清幽怡然,不受京城喧嚣困扰。
若是到头来,求不得,那么……
有的人,就是那样的出现在了这世间。入了眼,入了心,若不去争一争的话。总觉得会辜负了自己的遇见。
李沐清放开她的手,倚着车壁坐着,见她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也闭上了眼睛。
“娘果然是老了。也罢!我说再多,也不及你们自己明白。”右相夫人摇摇头。
李沐清莞尔,“娘放心吧,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不可为。”话落,他顿了顿,“至于妹妹,她心中清透,凡事也都明白。至于如何做。她已经长大了。成年了。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做得对,或者不对。都是能为自己负责的。”
“不止是怕你,还有你妹妹。”右相夫人也揉揉额头,“俗话说,越是聪明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才是最执拗的人。娘就你们这一对儿女,如何不希望你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成家?”
李沐清揉揉额头,苦笑道,“娘,我算是明白了,你担忧这么多日,日日愁眉不展,原来是怕我也走了卢雪莹的路。”
“就比如卢雪莹。非要求自己求不得的人,最后落得要嫁给一个庶子的下场。秦浩虽然是英亲王府的大公子,但到底说来无论是出身的门楣多高贵,他也是一个庶子。卢雪莹左相府小姐的身份,放眼京城,若是不得罪秦铮,怎么也是要许婚一个与左相府门楣差不多的嫡子的。如今到底是可惜了。”右相夫人道,“不过我看她如今性情大变了,也算是悬崖勒马了。虽然为时将晚。但也比弄个鱼死网破再无容身之地的好。”
李沐清沉默不语。他娘说得没错,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的确如此。
右相夫人目光放空一瞬,很快就收回,和儿子谈论自己曾经的情事很是抹不开颜面。但是话语既然说到这儿了。为了挽救他儿子,怕他未来困苦,也只能继续说了。她幽幽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你爱谁不爱谁?两个人以后要生活在一起,变成一家人。不是只有看对眼就行了的。还要经过多方考量。各自家族的背景,利益,族亲,甚至是朝堂、以及有无牵扯后宫等等。自古以来,女儿家无论是养在深闺,还是时常出府走到社交。都是摆脱不了被安排的命运的。哪里有几个能互相看对眼互相爱慕的人能在一起?运气好的话,就嫁一个看对眼对方也敬重你的人,运气不好的话,那么也只能忍受着过一辈子了。”
“所以,娘当初爱的其实是另有其人,但奈何那人是娘要不得的人,只能收回来心。所以,您就对自己狠心了,然后就嫁给了父亲?”李沐清道。
右相夫人蹙眉,“有些人是要不得的,收不住也得收。放出去的风筝只要线攥在手里,也能收回来。只看你狠不狠得下心了。”
李沐清叹了口气,“娘,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可能只需要那么一瞬间,或者那一眼。既然您是过来人。应该明白。有些东西,不是想收住就能收得住的。比如放出去的心。”
右相夫人忽然撇开头,“娘在跟你说你的事情,你怎么扯到了我和你父亲身上?”
“不,儿子不应该这样说,您不是不喜欢父亲,您应该是不爱父亲。”李沐清斟酌着用词,“我在您的眼里,一直看不到父亲的影子。爱一个人,应该是相濡以沫,不该是相敬如宾。”
右相夫人一愣。
李沐清转回头,忽然问,“娘,您为何不喜欢父亲?”
“清儿,你也不小了。有些人适合你,有些人是不适合的。适合的人是缘分,上天给的,你不用去争去夺去抢,就是你的。别人想抢也抢不去。不适合的人,就不是缘分。命中注定的。你就算去争去夺去抢,也抢不来。”右相夫人看着李沐清,母子谈心,“娘是过来人,曾经栽过跟头,凡事也就看透了。”
右相夫人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明白这是一语双关的话。他的儿子不说抢,只说情是抢不来的。那么也就是同时在说秦铮,他灵雀台逼婚众所周知,他那也是夺人了。当时谢芳华可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