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女官之路上-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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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弘揭开帘子取过一壶水净了手又抽出一格箱子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才躺在枕上。
马车滚动起来,湘君无事可做,盯着周弘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只能打开隔窗朝外面望风景。
她正看得入神,听见周弘起来,又转过脸来。
周弘那一叠箱子挨个儿拉开,自己个儿又躺了回去。
湘君朝箱子看了一遭,第一层是几个重叠的六角锦盒子,她悄悄看了周弘一眼,周弘睡得安安稳稳,她便伸手取了一个出来,打开后,六角锦盒分层六格,每格里面放着不同样式的零嘴儿,她吃了一块,又把盒子合上塞了回去。
接着又寻第二层,这第二层里放着些书籍。。。。。。
这样兴致勃勃挨着找下去,一直将四个全部找完,才心满意足。
抽了一本书出来,又瞧见不知何时醒来的周弘,正眼角携笑望着她。
她嘟了嘟嘴,脸上耸起小小一团,像是白米团子沾着稚气,周弘忍不住捏了她的脸颊一把:“怎么和个孩子一样。”
湘君偏开脸:“你不就拿我做孩子哄么?”
周弘呵呵笑了起来,他抽开匣子又不理她,的确是想逗她,这会儿也免不了打趣她。
笑过一会儿他又咳嗽起来,湘君只好抽了帕子给他擦嘴。
周弘捉了她的帕子,一直捂着咳嗽,额上青筋也绽起来。
这刚咳完,他就翻了个身:“你乐你的,别管我,我睡会儿。”
他倒是会打幌子,起先是说她照顾他,这会儿又不让她管。
可周湘君也就认了倒霉,偏要去管他,给他揉了会儿胸口顺了顺气,周弘理所应当地抱着她栽在大枕里休息。
“我不累。”
“你想照顾爷,身心都得照顾,这会儿照顾心。”
湘君…她已经彻底看清了周弘的耍赖本质,脑子里莫名出他在宋家装醉折腾她的时候…心头一阵乱搅,掐了他一把。
周弘嘶一声,又抱着她在马车里噗噗地滚。。。。。。
入夜,车马歇在驿馆之中。
吃过饭后,纷纷入房,周弘门外留了两个侍卫,湘君服侍周弘换衣洗漱后准备出去,又听得他咳嗽,则有些放心不下,没给周弘打招呼,就歇在了外面榻上。
临到半夜,周弘咳嗽得厉害,她得守在床边看着他。
他咳了近一刻钟才停下来,湘君递了水给他喝了,又安抚他睡下。
周弘捉了她一把,拍着身侧空处:“睡这儿。”
湘君抽手:“你疯了!”
“你睡这儿,我安心些。”
周弘这话摆明了是假话,可一向铁骨铮铮的人稍放点儿可怜,都是人间苦楚的顶峰,湘君是拒不了,可也气得慌,心中生出个麻烦计,引得他动情再“抛弃”他!
她一翻身和他睡一处,亲了亲他脸颊,周弘很是满意她这样主动,回亲了她额上的疤痕。
她去抱他的脖子,朝他唇上落去。
周弘察觉,推开她,眼里绚烂:“不行,我咳嗽,怕过病气给你。”
他这样体贴,倒把湘君逗乐了,那点儿气也生不下去了,谅他病着也不敢动她,心安理得地翻了个儿去背朝着他。
周弘在她腰上搭了一把手,也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日,二人自然是同吃同睡,因着周弘身体不好,还真是出了个男女躺一床还清白,*凑一块儿也不烧的笑谈。
路上甜甜蜜蜜几日,抵达山东曲阜,当日周弘没去拜访傅绪方,而是在驿馆歇下,沐浴焚香。
湘君想着明日要见大儒,还是将自己捣腾得人模人样才好,也跟着泡了一桶水,同周弘坐在榻上熏了半日的香。
次日清晨,二人早早起床,穿上儒士广袖,换上高头履,收拾打扮得一丝不苟才去上傅绪方府上拜访。
马车停在一府门前,二人跳下马车,抬首见这“府”门黄土成圈,木架为顶,上悬破旧目匾,刚劲“傅府”刻于其上。
二人相视一眼,又垂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隆重”的一身,未免有些报赧,清贫者孤傲,他们是门面做了个齐全。
周弘伸手理了理她的衣裳:“敬重是好事,你我本是富贵人,着清贫衣岂不虚伪?”
湘君笑了笑,抬手也给他理了理衣裳,调笑道:“君甚美。”
“齿利!”周弘一把捏了她的手,领着她朝门内去。
院落宽敞,有几方花草繁茂,不过他二人并无心打量这些,只管入了正堂去。
正堂之中案几骈列,和蓬莱殿的设置一般无二,想来是文人旧制不想改。
上首坐一五十来岁的花白髭须长者,长者眸中暗含威严,将他二人一扫:“你们是谁?从未来听我讲学。”
周弘上前揖礼:“学生周弘,同行者为内子周湘君。”
长者脸上讥讽溢出:“原是敬佩七王爷,却也不曾料到,竟和谄媚之人混在一处。”
湘君面上微动,原来她的名声已经传至曲阜,不过山东老儒恨她也不出意料,她在女帝面前献了这扩建书馆的计,想要替女帝争得好名声,在这些傲骨儒师眼中,的确是个谄媚小人。
周弘面不改色:“此次子隆来访,是诚请先生入京都主持太学。”
傅绪方啪一声放下手中古竹简,起身一拱手:“我傅绪方酸儒生一个,素无大志,只安于这土墙茅屋之中,受不得那碧瓦朱甍,还请二位回去。”宽袖一摆:“恕不远送。”
逐客令下,周弘与湘君脚步不动,二人也早已是将皮糙肉厚到登峰造极,丝毫不觉这样干巴巴站在此处有尴尬的地方。
学子陆陆续续进门来,瞧见湘君与周弘也并不为怪,这些时日来请傅绪方的富贵人士数不胜数,他二人不过是。。。年轻一些罢了。
学子纷纷落座,各自展卷研磨。
他二人稳若泰山,立于堂中,两张脸皮子上挂着和善笑意。
傅绪方要讲学,吩咐人将他二人“请”出门去,有几位学子起身来请他们出去,周弘忽然开口问一布衣学子:“你想入仕么?”
“什么?”学子一脸惊疑。
“我问你听讲学时为了什么?是入仕么?”
满堂学子目光落在周弘身上,等待下文。
“。。。。。。”学子答不出来,转头看向傅绪方。
傅绪方嗒嗒地敲了敲手中戒尺,看向周弘:“若是你要以官位或是名利动摇人心,那便来错了地方!”
周弘略略一笑,轻轻一拱手,带出谦逊气度:“子隆非动摇人心,只是这满堂学子,有几个不是想入仕的?入仕也绝非都为名利,或有鸿鹄之志,意在解万民之忧。子隆不过是想问问在座各位,有谁不想入仕的?”
霎时间偌大学堂寂静沉默,片刻后又有人低身诉说起来,须知他们这些学子识文断字,博古通今,正是为了登上青云,实现大志向。
☆、第76章 唇枪舌剑
有一圆领锦衣男儿起身道:“我不是,我不入仕。”
周弘将男儿打量几眼,又笑了笑:“敢问兄台府上是做什么营生?”
“从商!”男儿又顿了一顿,目中轻蔑瞧向周弘与湘君:“纵为贵人低眼瞧,不慕朝堂富贵狗。”
大周朝的商人虽囊中富有,但却被人看不起,毕竟从古至今商人都为人低眼。
他这话可谓是大胆,若真计较起来,送去官府打几棍子也该,有些学子已经开始骚动,他身旁的一个学子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急什么?”
他一摆袖子,直盯向周弘,一身气势昂昂,与周弘的虚弱成两个极端。
不过周弘是历过大事的人,如今虽面颊苍白,可自有一番稳若泰山的气度:“从商。。。可能透露贩卖何物?府邸几何?家中仆婢几位?”
“贩卖玉器,府邸几亩,仆婢约十人,未曾越制。”
大周朝对等级划分严明,可府邸、仆婢却不是很严格,若是有钱就能住得宽敞,也可佣人成群,更说不上越制。
周弘淡淡一笑,将群人一一扫了一遍,轻轻拍了拍湘君的手背。
湘君心意与他稍通,启口道:“公子富贵,不愁吃穿,也可承家中祖业,与各位学子可同?”不待回答,又眯眼儿一笑,眼光中升起几分锐利:“达官贵人瞧不起公子,公子凭着家底子也尽可瞧不起达官贵人们,家中存祖业,自是不必追求入仕,听人讲学也不过是为了乐趣,可在座却不一定都是如同公子一般钱财富足,不知在座有几位敢像这公子一般,敢说自己没有入仕之心?”
她咄咄逼人,根本不给人驳斥的机会,待她洋洋洒洒一片,这些人也又都驳不了她的理,面上是又恨又急,苦思该如何驳斥她。
忽有一人起身,朗声道:“入仕者,心怀天下,非为帝王鹰犬!”
这人傲骨非常,带起一片应和声,周弘但笑了笑:“爱民如子,又如何会是帝王鹰犬?”
湘君这人口齿伶俐,是块耍嘴皮子的好料子,捉住这机会就接口:“何为帝王鹰犬,烦劳公子解释一番,是如今入仕则为鹰犬?”
“你!”这人被她一噎,终是不敢挑明了说入仕归于孟党则为鹰犬。
女如刃,男如盾,攻守相成,几句话将满堂学子被她二人堵了齐全,一个个活像被煮在锅里的□□,鼓着一肚子的气去望傅绪方。
傅绪方戒尺啪一声敲在案几上:“你二人,一个为周氏子弟,一个为功臣之后,皆受周氏恩德,如今却任他人篡朝,连骨气也丧失,徒留谄媚嘴脸,尚有脸在此处讲爱民如子?”
他就是个无谓无惧的,将两人狠狠骂了一顿。
只是周弘与周湘君皮糙肉厚,脸也不带红。
周弘接着他的话:“我周弘南征北战,平定叛乱,开疆拓土,周湘君巧献计谋,福泽苍生,如何算不上爱民如子?”
傅绪方手中啪地一摔戒尺,学子们赶紧将她二人送出府门。
二人被撵出府门,到土墙下立定,有些车马时不时从道上经过,带起一荡荡烟尘,周弘受不得这些尘土,又咳嗽起来。
湘君给他顺气,又忍不住笑他:“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就咳嗽起来了。”
周弘接过帕子捂着:“他是大儒,又不是腐儒,咱们在这儿诚心候着,他心中自会衡量,我咳嗽一会儿也不打紧。”
不知为何,湘君就是被他惹得咯咯直笑,扯帕子给他擦脸。。。。。。
土墙缝里开出的小眼睛花随风颤抖着,周弘摘了下来,绕了个指环给她贯在拇指上:“你要是闲得慌,还可以玩儿。”
“呸,谁要玩这个!”湘君抽回手,打量着拇指上开得欢快的小花儿,那颗心也跟小花似的跳得欢快,伸着小拇指去挑了挑,又有些打脸地回他:“等我回去,种一墙还给你好了。”
“你何曾像个给我种花的了?就那山茶花,我拿钱币请你去,你也使了性子不去,一张嘴里似假还真,真当回事,我就亏了。”
湘君有苦说不出,她那时候不去种花,都赖他要占她便宜,这会儿他还是个有道理的了,可叫她一个大姑娘的怎么和他在外面争执这些个理?
她许久不说话,周弘又咳嗽起来,她抓着帕子就狠狠在他脸上揉。
周弘闷哼哼地让她撒泼撒够,她听他轻哼一阵,又嗤嗤笑了。。。。。。
两人在外面说是诚心等着,实则在外面神聊海吹,顺道儿谈情说爱,一溜时辰就到了申时左右。
学子们也纷纷散去,出门瞧见他二人站在土墙外,不由多看两眼,也不搭话,约莫有些赞叹,也有些畏惧。
过了半刻,学子散尽,有个童儿从门内出来,将他们一阵打量,又摇了摇头,进门将破旧木门嘎吱一声关上。
眼见是没戏了,两人也都还定得住,依旧站在土墙下,待到夜幕降临,二人方乘马车返回驿馆中歇息。
次日清晨二人早早起来,又去傅府门外站着,一路学子来时又见他二人站在墙下,临走时依旧看她二人立在墙下。
童儿出来又将他二人打量一番,又摇了摇头,进门将门嘎吱一声关上。
日复一日,他二人是心似玄铁,风水雨打都在门外候着,饶是天气时而恶劣些,二人也未晚到早归,让一群学子是看得咋舌,四五日之时有人出来劝告二人离去。
周弘只道“多谢,刘备请卧龙尚得三日,我周弘一介凡夫,等先生几日又如何?”
一番话是大义又正气,弄得再无人来劝。
一连七日,学堂中学子有人在傅绪方面前替二人说话,傅绪方未做答复,只令人听讲,学子只好作罢。
学子散尽,童儿出来伸手道:“请随我入屋。”
二人始知傅绪方肯给面子,随着童儿入内,傅绪方依旧跪坐在上首提笔而书,见他二人进来,抬手请入座。
“先礼后兵,老朽见惯了,你们二位这先兵后礼,倒是新奇。”傅绪方那张面孔依旧是威严十分,不带其它神色。
周弘道:“咱们是请人,不是绑人。”
傅绪方面上微微动了动,望向周弘:“老朽原是很敬佩七王爷,只是不知七王爷又如何和这种小人同道?更做出来请老朽入京都的荒唐事。”
周弘一眼望去湘君,湘君拱手接话:“我不知自己是否是小人,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亦未尝不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