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_漫舞流沙-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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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知道会迁到哪里,我又不是皇帝。”封四姐正经了没一会儿,又恢复了那懒洋洋的样子,“与其操心这些,不如最近把金银细软收拾收拾,到时候跑的时候别落下什么。看哪个情郎顺眼,也千万别忘了约好一起走,不然走散了可找不回来。”
苏合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却也没往心里去。她自己的烦恼都顾不过来了,这些国家大事就完全不关心了。如果迁都……她孑然一身,说走就走,她觉得好像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不过文大将军遭此大败,齐王都出发去支援了,也没见着岳清歌,苏合觉得封四姐之前关于岳清歌一定会投靠吴王的猜测也不怎么靠谱。
齐王离开平城后的第三天晚上,天香楼依然是笙歌宴饮,热闹非凡。
急促的马蹄声踏破黑夜的寂静,有个侍卫模样的人打马过长街,惊的沿途不少人家点亮灯笼,纷纷开门查探出了什么事。
到天香楼前,那侍卫一收缰绳,疾奔的马扬起前蹄,那侍卫已经伸手利落地滚下马,直闯入内。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的震惊地看着披甲执戈的侍卫,还有不明所以的人大声斥责,那侍卫只是不理,径自闯到封四姐面前,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
封四姐面色一变,蛇一样软的腰忽然挺直了,飞速地叫了几个人,返身上楼拿了佩剑。直接从二楼的窗口跳下,在黑夜中疾行。裙子拖沓,她反手一剑就割裂了半幅裙摆。
苏合正打算睡了,还没脱衣服,却糊了满脸的药泥。忽然被封四姐拽出来,在京城黑夜的街道上直奔吴王府。临走的时候只来得及眼疾手快地拿上了自己的药囊和新做的软剑。
“出什么事了?”苏合完全摸不到头脑,一边问一边把脸上已经被风吹干的药泥抠下来。
“不知道,不必问。”封四姐此时倒真的像是个杀手了,浑身带着一种冷肃的高手气质。
苏合忽然想到他们的行事准则,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知道。可是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好奇心。这样的深夜,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吴王府灯火通明,一队一队披甲执戈的军士来回跑着,气质冷肃,显然都是上过沙场见过血的正规军。整个吴王府除了脚步声,却又安静到了极点。
封四姐在门口停下脚步,请门房通报,然后很快出来一个侍卫,将封四姐被带进了吴王书房,而苏合与她手下的那些人则止步于书房外等候。
苏合慌乱地想着,难道是像戏文里唱的,吴王是要谋反了么?她到底上了怎么一条船?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吗?!师兄只是为了尽快研制出解救瘟疫的药,用了几个人做试验,就不得不远走阎王城,她若是参与到了谋反这样诛九族的事情里,该怎么办?
苏合偷眼看了看身边封四姐从天香阁带来的人,她们一反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肃立,似乎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究竟卷入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里。
只是片刻,封四姐就出来了。
透过打开的门,苏合意外地瞧见吴王身边站着的人竟是岳清歌。他果然已经来投靠吴王了吗?
岳清歌显然也见到了苏合。自她离开,他便没有刻意地去打听她的消息,她居然跟封四姐混在了一起?这样的情形,也没时间给他们说什么。
封四姐简单地说:“走,去西门。”
天香楼的姑娘没有一个表示异议,也不问为什么,令行禁止地跟着就走。
苏合咬咬牙,都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是谋反也容不得她临阵逃脱了。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只好跟着赌一把了。
一路疾行到西门,很远就听到了喧闹,黑夜里人影幢幢,不知道有多少人堵在西门门内。离近了瞧,竟然都是士兵。
封四姐低声说:“今晚谁也不许出城,违者格杀勿论!人太多,擒贼先擒王!”
说完,封四姐做了个手势,天香楼的姑娘立刻训练有素地散开了。
封四姐回头对苏合说:“你跟着我。别自作聪明。”
月色下封四姐的眸子无波无澜,却让苏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此时此刻,她若是有轻举妄动,恐怕封四姐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苏合不敢有丝毫迟疑地点头。
封四姐借着夜色的遮掩,几个起落,就带着苏合悄无声息地躲进了城门楼下檐角的阴影里。
城门口两拨人正在僵持,一拨像是守城门的官员,带着当值的百十号守卫挡在城门前,卑躬屈膝好言好语地劝解。
苏合隐约听见他称呼对面那一身戎装的为首的人为“赵王殿下”。
苏合忍不住看了封四姐一眼。她刚才说格杀勿论,如今这要出城的是天潢贵胄,难道也一样动手吗?
封四姐静静地潜伏在苏合旁边,安静的仿佛一块石头。
两拨人很快闹僵,赵王的人动起手来,想要强行开城门。而守城官员那边本来人就少,又顾忌赵王身份,束手束脚。
忽然,一支短箭穿破夜色,直奔赵王而去。
赵王身边显然也有高人相护,一把拉过一个士兵挡在了赵王前面。
“有刺客,护驾!”
“弓箭手放箭!”
赵王带的都是精锐,黑夜里命令传达的极为迅捷有效。
箭雨朝方才暗箭来的方向射去。这样万箭齐发,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恐怕也躲不过。苏合有点担心,而封四姐依然不动声色。
很快,别的方向也射出了暗箭。
赵王手下一边射箭反击,一边更迫切地要求城门官快开城门。
城门官惊疑不定,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越发不敢抵抗,竟被赵王真的打开了城门。
赵王无意与躲在暗处的刺客纠缠,见城门已开,一边命弓箭手断后,一边带着人立刻出城。
就在这一瞬,苏合只觉得身边一阵风过,封四姐已经出现在了城门口,自上而下地在城门洞倒挂下去,手中丈许长的鞭子鬼魅一般甩出,准确地套在了正经过城门洞的赵王脖子上,然后毫不犹豫地绞紧。
赵王身边那高手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赵王就被封四姐绞断了颈骨。
封四姐一击得手,立即后退,用内力提高声音大声说:“赵王勾结陈国,意图谋反!如今首恶已除,从者立即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一派胡言,竟敢谋害天潢贵胄!”赵王身边的高手大怒,挥刀在封四姐身后紧追不舍。
赵王死了?!勾结陈国意图谋反?底下的士兵震惊之余,却已经开始犹豫,密集的箭雨渐渐变得稀稀落落。
整肃的军容变得凌乱,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喧哗。
苏合躲在檐下握着手里的药囊犹豫,这么多的士兵,就算是封四姐应付也困难,而对她来说,躲在暗处撒下一包毒却是很容易的。可是,要把这些人都杀死吗?到底是谁在谋反?
封四姐毫不恋战,只是飞快地游走,运气丹田,再次重复方才的话。
这时,长街尽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应是有大队人马行军。
☆、第47章 皇帝
当先一人尚未接近,就大喊,“陛下口谕,今晚出城者,杀无赦!尔等速速放下武器,可从轻发落。”
赵王手底下那些士兵显然大多是不清楚赵王深夜出城究竟是为了什么。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况赵王已死,他们这点人,实在没有一路逃到陈国的希望。这些人此时已经毫无斗志,纷纷放下手中的刀剑。
只有一部分死忠还在大声与人辩驳,拿着刀箭戒备地围拢。却因封四姐与那高手速度太快,又离的太近,不敢放箭帮忙。那辩驳声也因为太过嘈杂凌乱,并不能形成一股力量。
赵王手下那高手眼看大势已去,等大队人马来了,自己必然没有好果子吃,恨恨收手,转身打算逃出城去。
然而此刻封四姐却不打算放过他了,一改方才的避战,长鞭呼啸而至,狠辣地袭向那人喉头。
那人急于逃脱,封四姐咄咄逼人。两人一追一逃,很快掠过了半条街。
封四姐脚下忽然似乎绊到什么,踉跄一下露出个破绽,那人眼看一味逃脱没有希望,刀锋一转,打算杀了封四姐再逃。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触到封四姐时,那人忽然见封四姐笑了。美人一笑,勾魂摄魄。
一支躲在暗处不知多久的箭没入那人后颈,那人刀锋已经划破封四姐外衣,却锋锐已竭,再无力推进一步。
这时刚才那传陛下口谕的援军终于赶到,飞快地将那些还在抵抗的赵王死忠拿下。
苏合看了这半夜的戏,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吴王谋反。
然而苏合尚未从躲藏之处现身,就见封四姐站在那城门官旁边,突然手腕一动,鞭稍如灵蛇一般卷上了城门官的脖子。
“得罪了。”封四姐对着那城门官眨了眨眼睛。
事情再次出现让人震惊的反转,来的人并不是皇帝陛下派来的,而是吴王的人。
吴王派来的人数并不多,却用这样的计策,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地控制住了赵王的人以及城门守卫。
天香楼的姑娘死了一个,苏合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没救了,身上插了七八支箭。还有两个姑娘受了伤,苏合给她们拔箭的时候,她们咬牙忍着疼,一声都没出,一点也不像在天香楼里,被针刺破手指都要大惊小怪的样子。
她们好像瞬间就从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变成了一群木头,仿佛生死伤痛对她们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吴王殿下的人控制住了城门,然后为首的那个带了一小队人出城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封四姐带着天香楼的姑娘以及苏合在城楼上喝茶。
苏合心情复杂,一肚子话想问,却努力克制着自己跟她们一样若无其事地喝茶。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苏合告诉自己。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时间,窗口白衣一闪,忽然进来一个人,身形快的连封四姐都只是在他进来后才反应过来甩出鞭子。
岳清歌手一伸,夹住封四姐的鞭稍,冷哼了声。
封四姐悻悻地收了鞭子,阴阳怪气地说:“岳大人不去抱主上的大腿,来这干什么?”
岳清歌没理她,转头对苏合说:“跟我走一趟。”
他也不等苏合答应,抬手拎着苏合的腰带,仿佛提着一个包袱一样转身就走。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一处比吴王府还要大得多的大门口,若不是金碧辉煌守卫森严,苏合简直以为他们到了另一个城门口。
岳清歌另一只手拿了个令牌一晃,守卫便放行了。岳清歌提着苏合一路走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门口,才把她放了下来。
“岳大哥。”苏合摇晃了两步才站稳,有点头晕。
“自己进去吧。”岳清歌看了她一眼,在引路太监到来之前忽然低声说:“一会儿,能做到就说能,不能做到别逞强。”
“谢谢你,岳大哥。”上次分别时的场面实在说不上愉快,岳清歌如今还能提醒她,想来之前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苏合偷偷看他的脸色,又低声加了句,“上次对不起,岳大哥。”
岳清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苏合猜到这里就是皇宫,岳清歌把她带到这里,难道是吴王已经谋反成功了?苏合心里惊疑不定,然而还是没有再多问什么,一步一步跟着引路太监往大殿走去。
岳清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丫头过去眼神温软的跟绵羊一样,将刀剑放到她手里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如今却连笑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锋锐。似乎她长成了他本来想要把她培养的样子,然而他却本能地觉得不喜。
再过十年,这丫头会不会长成像封四姐如今的模样?时光太过久远,他已经想不起来十几年前封四姐是否也曾有过温软如羊的眼神了。
苏合跟着引路的太监踏进大殿。
这似乎是个寝殿。
前殿里人很多,通通跪伏在地上,却静的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苏合看到有人在发抖,有人在流眼泪,却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唯一站着的人,是吴王殿下。重重帷幔之后,有一张巨大的华丽的床,上面似乎躺着什么人,在安静的前殿偶尔还能听到空气经过腐朽气管时的杂声。
苏合只看了一眼,就温驯地垂目,跪在地上给吴王殿下磕了个头,“草民参见殿下。”
在宫中,大庭广众之下,苏合很有眼色地并没有叫主上。
吴王殿下面有疲色,似乎也维持不住上一次礼贤下士的面具了,只是挥了挥手说:“看看有没有办法。”
苏合从地上爬起来穿过帷幔,看到那大床上躺着的行将就木的老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这是……皇帝陛下?
苏合谨慎地跪在床边诊脉,又翻看了老人的眼皮和舌头。
一旁的太监对她这无礼的举动有点震惊,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吴王殿下也走了过来,那太监就什么也没说。
“如何?”吴王殿下问。
苏合跪在地上,这样紧张的时候竟然不合时宜地走了走神。她一晚上都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吴王殿下到底是不是要谋反?他是不是真的想把皇帝给救回来?
好在她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