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第4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沉默了会儿,然后昧着良心附和,“嗯。这诚然是天尊的错。”又接着问:“那你千方百计要进昊天塔,是要寻什么东西?”
“……”魔君面色稍稍沉了几分,垂着眸子轻声说了四个字,道,“绛珠草。”
猫妖着实震惊了。
绛珠草这东西,安安曾在应常羲珍藏的一些古籍中看到过。相传,此物至阴至浊,只开在昊天塔第九重的大漠幻景之中,是滋养魔元的妙物,在更少数的记载中,它甚至能让妖魔死而复生,与龙血一道,并称为四海八荒的两大奇珍。
她感到有些不解,下意识地道,“绛珠草只是一个传说,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苍刑冷声打断猫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找到它。”
她更困惑了,转头定定地盯着那张如玉的侧颜,“为什么?”
魔君半晌没有吭声。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勾起嘴角,话音出口带着一些自嘲的意味,他道,“我要救一个人。”
忽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昊天塔的第七重中风云变幻,眨眼间,东天之上的那轮旭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山头落了下去,孤月升至顶空,鹅毛般的雪花从天际飘落,洋洋洒洒,很快便在花海青草之上淡淡铺开。
须臾前温暖如春,眨眼便如隆冬腊月,寒风自四面八方而来,小猫妖觉得冷,对搓着手臂打了个喷嚏。下一瞬,一件外袍兜头盖脸罩到了她身上,她愣了愣,伸手将那外袍扒拉下来,发现是苍刑身上的那件。
她嘴角一抽,连忙将那外袍扯了下来,朝魔君还回去,“苍刑君,你不用……”
“铁柱君是个姑娘家,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他打断她,语调散漫,“你被困入昊天塔本就是我的错,这件战袍随我南征北伐十万余年,借你用一用,算是补偿。”
“……”真是别致又清奇的补偿方式= =……
月色之下,苍刑漆黑的双眸犹如缀满星辰,他直直地平视着前方,伸手接住几丝飞落的大雪。她看见雪融在他骨节分明的五指间,细细的水流顺着指尖淌下,滴答一声,落在雪地里,绽开几道瑰丽的冰棱。
小猫妖觉得十分神奇,正目不转睛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又听见苍刑低沉的嗓音传来,他的尾音略微上扬,似乎疑惑,“铁柱君,我们过去是不是见过?”
田安安脸色微变,额角顿时冒出了一滴豆大的冷汗,“……没有吧。”
然后便看见魔君闭上了眼,修长漂亮的左手朝她伸了过来,她赶忙往后一闪,“做什么?”
他皱眉,“你躲什么?本君摸一下你的脸,看你长什么样子。。”
猫妖被呛了一口,边摆手边忙道,“不了不了,我满脸都是疮,还是不要惊吓你得好。”言罢匆匆转移了一个话题,道,“对了,苍刑君,你方才说要救人,救什么人?”
“……”
彼时,孤月一轮素雪纷飞,魔君面露疲色揉了揉额角,徐徐朝猫妖
作者有话要说: 讲述了一段往事。一段不曾被载入史册,十分悲伤,十分荡气回肠,又十分感人的往事。
这桩事,是有关魔族皇室的。
每一章我都要努力地求撒花求评论,因为不求就没有留言,心好痛【吐血】
今天和编辑商量了一下,由于榜单问题,《夜宴》从明天开始只能日更3K字,要到月底才能完结
……嗯,以上。
求花花,求留言,求收藏作者专栏,求关注微博晋江弱水千流SS~爱你们!
希望大家还能一如既往地继续爱我【大哭】
☆、 第47章
第四十八章
昊天塔的七重夜雪中,魔君苍刑背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语气悠远而绵长地道:“盘古父神创世于万万年前,彼时,世界迷茫,混沌一片,父神的开天斧劈开了阴阳,阳清之气上升化为天,阴浊之气下沉化为地,其后才有了日月山川,江河万物……”
这段话,魔君说得很有气势,也很有派头,然而还没说完便被猫妖打断了。田安安竖起只手掌,干笑道,“苍刑君,这追溯是不是追得太远了些?关于盘古父神如何创世,六界恐怕没人不知道,您不如……直接说重点?”
苍刑修长的双臂随意地环在胸前,闻言一顿,稍稍将思路重新梳理了一番,才又叹息着续道,“好吧。如此说来,你这乡下妖还是有点见识,想必,也听过咱们魔族的珈罗女君?”
小猫妖眨了眨眼,点头,“知道。”思量了须臾又续道,“我听过许多有关珈罗女君的传说。相传,她出生于魔族大荒,乃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所化,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在上古时代,她打遍六界鲜有敌手,随后统一魔界十三州,巾帼不让须眉,是正儿八经的女英雄!”
“的确是个女英雄。”
听她一番形容十分荡气回肠,魔君略一弯唇点了点头,漆黑漂亮的眼抬高,双眸混沌直视前方,半晌没有说话。
猫妖蹲坐在大树底下静静地看他。看那愁绪满布的眉眼,看那紧紧抿着的薄唇……安安觉得,这位标致的魔君,此时的心情大约有点儿哀伤。
静候了不知多久,久到从天际洒落的鹅毛大雪渐小,皓月的清辉被浓云稍掩时,睁眼瞎的倒霉魔君,才朝比他还倒霉的铁柱君重新开了口。
而极其出乎铁柱君意料的是,这段好像很有听头的故事的开场白,竟是苍刑的一句:“拿本君此番被困昊天塔来说吧,这世间的大英雄,难免都会遇上些阴沟里翻船的事。十万年前,女君的船翻得有些大,她死了。”
田安安毫不掩饰地大吃一惊,磕巴道:“死、死了?”
当年她拜读六界史,自神魔之战那一篇前后时,文字中便再无女君珈罗的半点痕迹。后世不断猜测女君的去向下落,一说她隐姓埋名居于南荒,一说她金盆洗手去了凡世游历……未曾想,此番从魔君苍刑口中,竟会得到女君已死在十万年的消息。
小猫妖瞠目,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可是苍刑君,天下间有什么人能取珈罗女君的性命?”
话音方落,苍刑的面色便骤然阴沉了几分,长眉倒竖道:“这就是本君同封霄的血海深仇!”
“什么?”田安安惊得身子一歪,直接摔倒了地上,压碎大片积雪,“你说杀珈罗的是、是封霄帝君?”
魔君冷冷一嗤,随手抄起边儿上的短剑,狠狠扎进背后的树干,哼道,“不然,你以为十万年前,我魔族为何向天界下战帖?”
田安安满脸被苍蝇噎住的表情,一面快速平复心绪,一面悻悻地道:“也是。若不是这等大仇,如苍刑君你这等深明大义的魔,应该也不会轻易带着十万魔将同神族开战……”
苍刑凛目,恶狠狠道,“封霄那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杀了我族的精神领袖,铁柱君,你说,他是不是该偿命,我族是不是该世世代代同他不共戴天!”
小猫妖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应道:“此仇的确是不共戴天,杀人偿命也是应该。”说着顿住,心头的小算盘拨了几个来回,斟词酌句地又说:“听你说来,那个尊神是个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不过,苍刑君,你可知那无耻之徒,当年为何要对珈罗女君下杀手?”
问完这番话后,猫妖很确定,睁眼瞎的魔君沉默了会儿,一张风流俊俏的脸皮子先是一黑,再是一白,最后成了副淡淡的薄红,颇有几分难以回答的味道。不多时,羞恼的苍刑君皱起眉,道:“下了杀手就是下了杀手,原因重要么?”
“呃……”田安安也跟着皱眉,“不重要么?”
这下魔君的脸皮子似乎有些绷不住了,低下头捏了捏眉心,极难得地有了些愧怍之态,半晌才道,“女君所行之事,在他们神族看来,或许是有那么几分有违天道。可在我魔族看来,女君半点错都没有。”
其后,根据睁眼瞎魔君半遮半掩半尴半尬的描述,理解能力十分超群的小猫妖,总算将封霄手刃珈罗之事的来龙去脉,给艰难地拼凑了出来。
世间万物皆有其造化功劫,而数万年一度的九珠连星之日,便是整个魔族的天劫。修为高点儿的能侥幸保住半条命,修为稍有不足的便会直接灰飞烟灭。是以万万年来,每逢九珠连星的天劫之日,魔界便伤亡惨重,几乎有七成魔物都会丧命。
彼时在位的魔君正是珈罗,为保全魔族,她下令大开南荒结界三日,纵诸魔去凡界采集生灵精血滋养魔元。一时间,魔物肆虐,搅得凡世大乱。浊戾之气直冲霄汉,天帝得知后大为震怒,派遣天兵天将下凡镇压。珈罗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伤亡天兵天将数千。此事愈演愈烈,最终惊动了三十六天之上颐养天年的尊神,尊神遂邀战女君于南荒,大战三天三夜,女君不敌,毙命于昆吾剑下。
捋完这段过往后,一向是只实诚喵的安安皱起眉,一个没忍住,很诚恳地说了句大实话:“为了保全自己的族人,便牺牲其它各族的族人,女君此行的确很不妥。”
苍刑似乎大为恼怒,道:“你懂什么?我是女君带大的,女君自幼便教导我,这个世道弱肉强食,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爷。那些凡人自己不堪一击,怪得了谁?”说完顿了下,又咬牙切齿道,“再者说了,这本就是我魔族同人族的事,与天界有什么相干?那帮子神仙何德何能,自命六界之尊,最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田安安默了默,须臾无言。
自混沌初开以来,神魔两族便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纷争已有万万年。神族总是想法设法地想灭了魔族,而魔族亦总是想灭了神族取而代之,开创以魔为尊的新世道。
她忽然有点庆幸。从这一任魔君的只言片语间便能听出,女君珈罗教养弟弟时都常说弱肉强食,再综合她纵出魔物滥杀无辜的行径,诚然,魔族的上一任魔君是没什么慈悲心肠可言的。由此观之,十万年前帝君将其诛杀,的确是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否则她若活在世上,只怕天下苍生迟早又要陷入水深火热。
猫妖忖度着,又不敢激怒魔君,只好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嗯。你说得有道理。”然后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道,“你要找绛珠草,就是为了令女君复生?可是女君都走了十万年了,就算找到了绛珠草,你又如何令她复生?”
苍刑静默须臾,神色间平添几丝凄楚,沉声道,“当年女君被那条龙一剑穿心,在她灰飞烟灭之前,紫幽拼死救下了她的一缕残魂,逃走时还被昆吾剑的剑气伤了脸,容貌尽毁。”
“紫幽?”安安眯了眯眼,在记忆中翻找了一下这个名字,“紫幽公主?”
魔君颔首,眸中的神色一寸寸冷了下去,“紫幽将女君的残魂带回了南荒,每日一碗心头血将养,足足养了十万年,才将女君的魂魄养活。只是那时我被封霄所伤,沉与弥生池底,什么都不知道。”
她大感惊讶,“带着残魂辞别?她去了什么地方?”
苍刑极缓慢地垂眸,“我族有一门极高深的术法,名为‘养魂之术’。将魔的残魂寄于未出生的胎儿体内,与那胎儿的魂魄共用一副躯体,时日一长,待吞噬完本体的魂魄,魔魂便能复生。”
小猫妖背上冷汗涔涔。养魂之术这四个字,她也是略有耳闻的。神魔二族皆超脱六道轮回之外,魂魄皆无来世,魔族便创了一门养魂之术,借以复生已经死去的魔物。只是养魂之术是门极其残忍的术法,以本体的魂魄滋养魔魂,待魔魂复苏,本体的魂魄就会被吞噬,完全同鸠占鹊巢是一个道理。
她咬了咬唇,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紫幽公主对女君用了养魂之术?你知道女君的魔魂寄在谁身上?”
魔君摇头,低声道,“只是听说,紫幽将养女君十万年已伤了自己的魔元,途经一处灵山时元气耗尽,死在了一个道士的手上。”
苍刑的语气平静,这些往事,每一件回忆起来都教人无比伤感。他同紫幽都是珈罗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紫幽湮灭,珈罗的残魂又下落不明,他心中自然悲酸交加。
田安安听完之后也有些不好受,过去由于苍刑与封霄是仇敌,她也一直拿他当个仇敌看,觉得看这只魔处处不顺眼。目下同被困于昊天塔中,便生出了些难兄难弟同病相怜的感受,她觉得,这个苍刑一心一意找帝君报仇,一心一意复生珈罗,究其根底,也是因为他有情有义。
她壮着胆子拍了拍睁眼瞎魔君的肩,安慰的语气,“苍刑君,想开点,打起精神,咱们来合计一番如何出这座塔吧。”
苍刑阖着眸子笑叹一口气,无奈道,“十万年前,我的一众好友也全都战死了,一觉醒来,只剩我孤家寡人一个。”说着,他左手握拳,朝小猫妖弱不禁风的小肩膀捶了下,抬抬下巴,“铁柱君,你我投缘,本君交你这个朋友。”
田安安被这股力道打得干咳几声,痛兮兮地揉了揉肩,哭丧着小脸道:“……多谢苍刑君抬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