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仙途-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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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到了第一层的尽头，莫空镜这才抬起眼从深思中走出，看着笑嘻嘻站在传送阵前的染墨，她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只见来时的路上已经躺满了那些锅碗瓢勺，那些满天飞的油灯此刻都支离破碎的倒在地上，那惨状硬生生的就像是被烧杀抢掠洗劫了一样。
转过头看着不断向她招手示意她快点跟上的徒弟，她无奈的叹息一声，真的好吵啊。这么聒噪的人，怎么就长了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脸？
踏上传送阵，一阵眩晕过后便是和妖塔一层一模一样的寂静场景，只是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具小妖的尸首。
来此地的修士大多数修为都是练气大圆满境界的，像染墨这般只是练气二层便来此地的修士是少之又少的。大多数人的目标都是上几层，很少有人像她们一样在底层晃荡。
看着东躲西藏，下黑手，背后偷袭，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小徒弟，她无奈的心不在焉的跟在他的身后。小徒弟的手法熟练，各种死角刁钻的攻击都不带重样的，她是真的好心累，感觉。。。。。。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教的啊。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她以后指不定还得反过来向徒弟请教呢。
一阵光辉闪现，染墨蹦蹦跳跳的在她眼前炫耀道：“师尊师尊！我就说这里有用了吧，你看我看我，晋级了耶！”
看见她眼底欣慰的眼神，染墨的眼瞳中有一丝狡黠闪过，黑漆漆的眼珠转动着，转眼就转换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师尊，等上了三层后换我跟在你后面行不行？”
看着原本超凡脱俗的小徒弟如此毁坏自己的外表，莫空镜沉默的侧过头去，她怎么就能错的如此离谱，他到底哪点像是淡然沉静了！这么聒噪狡猾的人怎么就生了一张这样误导人的脸！
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她无奈的点了点头率先走上了传送阵法：“走吧。”
染墨睁大了眼睛，好像很稀奇的样子看着妖塔三层中的事物叽叽喳喳道：“这里不错，至少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锅碗瓢勺了，那些花妖看起来很恬静啊，为什么也会被抓到这里来呢？”
从三层开始倒是不像前两层那样荒无人烟，偶尔路过的时候还是可以看见一些匆忙走过的身影的。然而她现在的内心深处是无奈的，听见耳边的这些话的确像是一个不懂世故的小徒弟，但是那前提必须是忽略他手上的动作的。
一边说这些小花妖恬静，一边一脸天真无辜的将人家砍成两截，你是怎么做到的？
染墨蹦蹦跳跳的像个孩子似的跑向了远方，那些从远处传来的欢笑声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无奈。“哈哈哈，原以为这里我应付不来呢，现在看来这些小可爱都很恬静啊，师尊你在传送阵等我就行了啊。”
莫空镜淡然的转头，路上的那些小妖其实大多数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谁能欺负谁要绕道走心里都是明白的，所以她一路走到传送阵旁都没有受到一只小妖的阻碍。
倒是有不少小妖躲在角落里嘀咕着，大概的意思就是练气大圆满的修为怎么就来底层了。
从妖塔三层开始，这里的地形就开始复杂了起来，然而无一例外的还是那些铜墙铁壁，只是多了些宽敞明亮的大房间罢了。狭窄的小路两边有着许许多多联通在一起的大房间，小房间。
她只能万分感谢这条路也是一直条通的，只要不走进去那些通在一起的房间，向前直走就能看见传送到另一层的传送阵。
等了许久的她站在传送阵旁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然而远方那响起的熟悉声音却差点让她濒临抓狂。“师尊，师尊！我又帮你找了个徒弟啦。”
又来一个？
她面无表情的转身，拒绝的话还尚未说出口她就看到了跟在染墨身后那身姿妖娆长相清纯的女孩儿。或许是因为是同性，又或许是因为那张长相单纯甜美的脸实在是给她留下了较深刻的印象，沉默了片刻，她便点了点头。
因为那双眼睛并不是看向她的，那双无辜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一直都是看着站在一边的染墨。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先前应该是不认识染墨的，但是却很相信他。
既然别人都不嫌弃她修为浅薄，年龄阅历尚浅，那么她又何必故意去做作呢。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是可以让别人来图谋的。
也不知染墨跟那个女孩儿说了些什么，看见她点了点头后，那个单纯恬静的女孩浅浅的笑着，单膝下跪，恭敬道：“师尊再上，受猫儿一拜。”
猫儿的声音和她整个人一样甜美悠然，莫空镜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再次被放大了数倍。
三行人无声的走进传送阵，绿光闪现，再次脚踏实地时还是和下面几层一样的场景，只是那些小妖的修为都是练气四层。
猫儿的修为正好是练气四层，对于猫儿来说这里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沉默只是在说她自己一个人，染墨和猫儿聊的很开心，他们两个人就像是许久不见的知己一样畅谈甚欢。
猫儿的身形很敏捷，染墨的攻击力和爆发力即使是越级打这些小妖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这样她沉默的看着二人将整个妖塔四层扫荡一空，偶尔有些小妖身上还藏着些灵石，那些灵石还有一些小玩意儿都被染墨笑眯眯的收去了，猫儿似乎是不在意的样子，什么都没有说。
一路都很平静，等到了四层的传送阵时，染墨婉转说明今天时辰已晚到此为止就好，猫儿也同意了，看着二人无声的并肩离去，莫空镜沉默的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
妖塔的每一次都有两个传送阵，一个是传送到上一层，而另一个自然就是传送到下一层，不同的是入口处的那个传送到下一层的传送阵亦可直接将修士传送出妖塔。
她站在原地，脸庞很僵硬，许久之后毅然的踏上了前方的传送阵上。
两个意外到来的徒弟相处很融洽，按道理说她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其实从头到尾，她根本就融不进去。
罢了罢了，反正她自己也乐在其中便是，乐的一个清闲，看他们的样子也是并不指望她教些什么的。
其实身边偶尔多出一些叽叽喳喳吵闹的人，也不赖呢，一个人的话似乎冷清过头了。在踏上传送到另一层传送阵上时，莫空镜的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虽然一路上她只是安静的听着，可是心中却再也没有了不耐。反而觉得，其实染墨和猫儿都有着各自的优点和可爱之处呢。
在踏上传送阵的前一刻，染墨忽然想起了什么，只来得及匆匆回头，然而传送阵却已经将他传送了出去。
妖塔前，猫儿有些疑惑的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染墨低声问道：“怎么了？”
染墨苦瓜着脸侧头问道：“我们是不是把师尊给忘了？”
轻呼一声，“啊！”猫儿惊捂住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第49章 妖塔九层
一路披荆斩棘，剑染鲜红。
她沉默不语的走在妖塔之中，记不清自己走上了多少个传送阵，只知道视线所及之处的妖魔皆被她斩与剑下。
兴奋，从骨髓中流露而出的兴奋，血液、神经，都在叫嚣着，叫嚣着更多的杀戮更多的血液！拿着剑的手都在颤抖，兴奋，恐惧，迷惘？或许都有，又或许都没有。
看着那些和她身上一样色彩的热血喷洒而出，她沉默寡言的拿着剑一步步向着深处走去，从那些各色各样的家具野花野草小妖，到现在的渐渐快要凝聚成人形的妖魔，她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
现在的自己，在别人和妖魔的眼里一定是沾满了血，眼睛杀到红的修罗吧。
如果软弱和懦弱是她的弱点，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强迫自己一步步去适应如此残忍血腥的世界？连染墨都明白的道理，连他都可以做到谈笑风生间取敌首级，为什么她会做不到？
到底是害怕还是恐惧？
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习惯不了，既然做不到，那么等到这些杀戮，憎恨，罪孽都时时刻刻伴随着她时，她应该就已经习惯了吧。
正是因为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深切的感受到，就是因为如此深刻的体验到，弱小的人就如同她剑下斩杀的妖魔一样，任人欺辱厮杀。
强大在修仙界就是唯一的法则，只希望现在的她明白的还不算是太晚。
她被师尊保护的太好了，她终于明白为何师尊会一言不发的将她赶到山下，终究是因为下不了手，狠不下心，所以才让她独自一人去领悟，去发现，去体验，这个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只不过。。。。。。越来越兴奋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仿佛之间还听到了水月剑的鸣声？
一路沉默的走着，妖塔九层中的修士一点都不少，传入她耳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哇，这谁啊，在妖塔里都能杀红眼！该不会是入魔了吧！”
“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啊，咦，看，她又踏上传送阵了，我记得妖塔九层有个极难对付的小妖头领的，她一个人肯定不好对付，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帮忙啊？”
“就我们两个？上去送死啊！九层妖塔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那个小妖头领出现后，练气期的修士有几个敢上去送死啊？”
“可是。。。。。。她一个人，我怕。。。。。。”
“你就少操点心吧！既然人家敢上去自然就有那个本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打一会就回去吧。”
当她踏入妖塔九层时，四周虽然还是铜墙铁壁，但是却觉得视线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她安静的提着手中的水月剑一步步走着，与以往一样，将这条路的每一个房间都走过，用剑上的鲜血做标记指路，她神色平静的提着流着鲜血的剑从一个个原本干净宽阔的房间中走出来。
她进过的每一个房间，里面都有各路妖魔不由分说的挥舞着爪牙蜂拥而上。
妖塔里似乎就是这样的，要么妖魔死于她们的手里，要么他们死在妖魔的手里。只是为何。。。。。。每一个妖魔，它们的眼神也是如此的不甘呢？
不知道走了多远，宽敞且明亮的妖塔九层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直到她和一个人形妖魔相遇，这是这么久以来，她唯一遇到的一个人形化最成功的妖。
妖娆魅惑的身姿背对着她，要不是那双明晃晃的狐狸耳朵和那条火红的尾巴，她真的会误以为是进入妖塔中的修士。
“哼，看你剑上的血这么多，定是杀了我们不少同类！既然让我狐妹遇见了，那么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那个自称狐妹的狐妖猛的转过身来，她那双细长带着丝丝妩媚的眼睛中是遮掩不住的杀意。
还未等到她说话，狐妹的身影像是直接穿过了她们之间的那段阴影一般快速向她袭来。
狐妹那双变的很长很锋利的指甲让她心有余悸，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水月剑横档在胸前，然而即使她的反应如此迅速，狐妹那锋利的指甲已经在她的胸前留下了一道抓痕。
细长的抓痕伴随着一阵阵疼痛，鲜血一滴滴流淌着，那本来就沾满了血腥的白衣被她自己的血染的更加血红。
“呦，反应不错嘛，让我偏了半分，不过嘛。。。。。。”
听见声音，再抬头时，只见原本在她身前的狐妹此刻竟然又出现在了初见时的地方，就好像方才的袭击只是一个错觉。
狐妹站在原地，妖媚的笑着，可是那双冷冽的眼睛中却是满满的杀意，“下一次，我穿透的，就是你的心脏了！”
毫不在意的低头看了一眼胸前，莫空镜冷漠的提起手中的长剑，然而只是那一瞬间周边的场景却猛的一变。
温婉柔情的母亲，冰冷严厉的师尊，笑逐颜开的嫣然，热情多变的师姐。。。。。。就在那一瞬间的时间，短短的那一瞬间的时间而已，她看到了很多很多，那些都是她最在乎的人。
冰冷的吐出两个字，“镜水燕。”手中的水月剑被她挽起了一个满圆的弧度。
察觉到幻境被破，直觉得危险来袭的狐妹侧头转身，那锋利的指甲几乎是那一瞬间就穿透了从她身后袭击她的人影。
狐妹不可置信的喊叫出声，“快、这么快？！”看着那忽然消散的残影，她心下大叫不妙，只来得及往侧边一闪，然而却还是让人从后面砍了一剑。
狐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影惊讶的喊出声：“这、这么快的速度，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明明只是练气期的修士啊，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莫空镜冷漠的摇了摇头，“不，你比我快。”随后她只是平静的看着同样胸口渗着血迹的狐妹淡然开口：“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罢了。”
狐妹退后两步，不可置信的尖叫道：“不！不可能！我宁可相信你比我快！怎么可能会是幻影，我狐族向来以迷惑众生的幻象为傲，我怎么可能会被你的幻影所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