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宫燕-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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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后面这句话时张昭仪惊了一下,直望着郑才人问:“你觉得我的处境危险?这话怎么讲?”
郑才人淡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昭仪难道敢说你自己不是也在担心着吗?”
张昭仪端茶杯的右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她将茶杯放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郑才人。
自己的担心她居然都看得出来,那么她这次来显然是带有目的的。
“说罢,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张昭仪问。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想帮你,我知道你对自己的未来也不太有把握,也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最担心的是什么。”郑才人说。
张昭仪低低地笑了一声,道:“好,那我们就聊聊这个。”
说罢,张昭仪让人给郑才人倒茶,又命人端上点心和水果。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得知郑才人与张昭仪的关系开始转好的消息后凌公公立即去告知太子,太子道:“就让郑才人这么继续与她交往下去吧。”
……………
在福登县的一个深山盆地里,化妆成白胡子老头的孔武立正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小茅屋的后面的空地上烤野鸡。
最近太子派来的人盯得紧,他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捕已经躲在这深山十七天了。
他身上带的干粮早已经吃完,所以只得去打猎。今日傍晚时他在一个大草丛里抓到了一只野鸡和一窝野鸡蛋,简直受宠若惊,眼下他正在烤这只野鸡。
至于那一窝鸡蛋,他准备留作明后天的食粮。
后天之后呢,他觉得恐怕还是得下山一趟才行。
“买点米、肉和酒,还要买件厚棉袄。”他自言自语道。
十七天前,当他从一个路口经过时忽然感觉后面有异样,当他转过身来看时立即发现有人影从一侧的墙角快速地闪过。他赶忙快步地往另一条路跑。
但他很快又发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他左躲又闪,直至天黑才甩开他们。
当他一个人飞速地往深山里跑时他不禁问自己:“这样的生活究竟还要过多久?”
随后他又笑自己——除非是不想要这条命了,否则他还是得一直过这种四处逃窜的日子的。
他又想起他曾对闻莹愫说“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们真相”的话来,他又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会有告诉他们真相的那一天么?也许在他跟她说话的那一刻他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的他不是这么想了。
他想活命,不管活得多艰难他也想保住自己这条命,所以他知道他不可能主动告知他们真相了,除非自己被他们抓住。但他不会让他们抓住他的,只要一息尚存,他都会竭力地摆脱被他们追捕的可能。
没有经历过命悬一线的人不会有他这种感受的。
他现在是那么的惜命。
他觉得好死不如赖活,即便像一棵小草那般卑贱地活着也是好的。
何况他还有父母。
不过他应该很难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
孔武立沉浸在了往事当中,野鸡烤出的香味他都没有留意到。
就在距离他的小茅屋不到三十丈远的树丛里,埋伏着太子派来的十人。
孔武立住这里多久他们就埋伏在了这里多久。
其实他们是可以马上冲下去将孔武立给抓住的,但他们遵从了太子的命令,先监视着他,等太子从京城派来的人到了之后再做下一步行动。
太子究竟会派什么人来?来的人是要直接逮捕孔武立吗?他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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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路遇
五天后,天空下起了雪,孔武立走进了镇上的一家酒馆。
他进来前机警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便选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下。
点了酒菜之后他就狼吞虎咽起来。
已经二十多天没有沾盐油了,孔武立觉得眼前的白米饭配鸡腿便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了。他一连吃了三大碗饭、八个鸡腿、一只猪前腿,一碟花生米和一盘青菜,接着慢慢地喝起酒来。
年关将近了,那些跟踪我的人应该也回去过年了吧?孔武立不由在心里想。
他又看了看四周,见酒馆的屋顶上挂起了几个红色的灯笼,一侧的房间里有几位妇人正在剪纸。他忽然有些心烦气躁。
今年他恐怕是不能回家去过年了,长这么大以来这是他首次不回家过年。
孔武立闷闷地将点的酒喝完,又打了五斤,用一根棍子挑着往山上走去。
虽然已有几分醉意,但他一路上依然不失机警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四周除了皑皑的白雪之外并无行人。
他放心了些,脚步便放慢了下来。
现在,他是一副白胡子老人的装扮,他相信自己的这个装扮是可以骗过绝大多数人的。
往山上回的路十分之难走,因为雪越下越大,把路都盖住了。这上山的路非常陡峭,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得小心,以免踩了个空从山上摔下去。
可即便他很小心地走也还是摔倒了,酒随即撒了一地。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他暗骂了几句,干脆仰躺在了雪地上。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问自己。
不会有头了,做了那么多恶,还能够活命已经是上天的仁慈了,他对自己说。
要不就死了吧?死了一了百了,反正自己造下的孽已经够多了。
可他还是不想死。
即便已经非常厌倦这人生,可他还是想活着。
可是这般活着跟死去又有什么区别?他现在不作恶了,但也没有机会再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再也没有人需要他了,他为何还要活着?他又问自己。
他忽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无聊。
这人生无聊极了,他恨恨地说。
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也没有伸手去拂,闭着眼睛任由它们将他掩盖。
如果一直这般躺着,雪会不会将我掩埋?我会不会就此死去?他又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想。
这样死去也挺好的,他深呼了一口气,竟就这样放任自己睡去。
漫天的雪依然不停地往下落,不一会儿便将他整个人给掩埋了。
隐隐约约间,孔武立感觉有人在推他。
他以为自己到了阴间,赶忙睁开眼睛来看。
天色已经暗了,但由于白雪的映照因此他可以看得清推他的人的模样。
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僧人,年纪跟他差不多,不过样貌很脱俗,眉宇间也透着一股仙气。
“我该不会是遇着神仙了吧?”孔武立喃喃地说。
由于长时间躺在雪里,孔武立的四肢已经冻僵了,只有脖子还能勉强活动。
“这是人间,施主,我也并非神仙。”那名僧人道。
“我记得我刚才是被雪掩盖了的,你怎么还能找到我?”孔武立问,目光疑惑地观察着那僧人的脸。
那僧人微微一笑道:“我走路时被你绊倒了。”
“哦。”孔武立点了点头。
“你快要冻僵了,我来扶着你走吧。”
孔武立的脸上顿时透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你不想走吗?”僧人问。
“我其实去哪里都一样。”孔武立说。
“不一样的,屋内和屋外都大有不同。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背你回去。”
“你的个子比我小,怎么能背得动我呢?”孔武立不置信地问。
“要不要试试看?”那僧人很淡定地说。
孔武立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那就辛苦你了。”
那名僧人果真将孔武立背了起来。
雪已经很深了,山路又不好走,可这僧人的脚下像生风似的。更甚的是——他背着一百四十多斤的孔武立就像背着一个十来斤的小娃娃一样轻松。
孔武立知道——这个人是有内功的,而且还可能有些别的神力。
那么,这个人是否也能帮助他走出困境呢?
孔武立模模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小茅屋里,那僧人正在煮开水。
一个神情虔诚的僧人和一个亡命之徒聚在了一起,这样的情景让孔武立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来。
外头,太子派来的人已经于傍晚时悄然撤退了。
自那名僧人到来之后他们便全部撤退了,这是太子的命令。他们不知道太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是太子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不从,况且他们也想回家了。
屋子里很静,只有水开的声音。
那僧人将开水缓缓地倒进茶壶,并朝孔武立微笑了一下。
孔武立便问:“你连茶壶都随身带着的吗?”
“嗯,茶壶、茶杯、碗筷、佛经、佛珠、长布衣这几样东西是我出行必带的。”那僧人说。
“挺好,自给自足,不用求人。”孔武立说。
想到自己这条命也是眼前这僧人救的,孔武立起身向他道谢。
那僧人摆了摆手,毫不介意。
孔武立便问他的名字。
“贫僧法号道能,乃九边县普光寺的一名僧人。”这名僧人轻声答道。
“法师怎么会在这样的风雪天出行?”孔武立好奇地问。
“出家人四海为家,走惯路了,风雪天也无大碍。”道能法师道。
“法师要去哪里?”
“贫僧准备从这条路去重华县。”
“外头天色已全暗了,请法师今晚无论如何也留下来住宿一晚再走吧。”孔武立诚挚地邀请。
道能法师微笑道:“好,那多谢施主了。”
这晚,无论孔武立怎么要求,道能法师都不肯躺到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床上。孔武立没有办法,只好自己躺回床上,但由于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所以他睡得很浅。
即便这是个出家人,对于亡命之徒来说也是要警惕的。
但道能整晚只端坐着闭目养神,并无其它动作,甚至连呼吸也是很浅的。
籍着微弱的灯光,孔武立可以看得见他的样貌,这是一个五官周正、面目清朗的中年僧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平静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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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悟远
对于现阶段的孔武立来说,内心的平静正是他所渴求的。
他定定地望着闭目养神的道能,原先焦躁的心倒也平静了不少。
道能并没有睡着,孔武立的一举一动他是知道的,但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清晨时分,孔武立悄悄地下了床,屋里还有半袋米和五个鸡蛋,他准备煮点稀饭吃。
“法师,你能吃鸡蛋吗?”孔武立问。
他不太确定出家人是把鸡蛋视为荤菜还是素菜。
道能摇了摇头。
“你们出家人把鸡蛋当荤菜吗?”孔武立又问。
道能答道:“严格来说能孵出小鸡的鸡蛋都不属于素菜类,但我们又不能一个个地检验它是否能孵出小鸡,所以一般都不把它们作为食物。”
孔武立便笑了笑,说:“那早膳就只有稀饭了。”
道能道:“阿弥陀佛,有稀饭就足够了。”
用完早膳,孔武立知道道能要继续赶路了,他忽然有些不舍得,便问:“法师去重华县做什么?”
“去化缘。”
孔武立踌躇了一下,然后低声问:“法师,在你走之前能给我一点人生的启示吗?”
道能望了孔武立一眼,静静地问:“你有苦恼?”
“是。”孔武立用力地点头,接着说:“我有的时候觉得活得很累、很无聊,很想死,有的时候又有股要顽强地活下去的念头,每天都在这两种心思中摇摆不定,心里头很是焦躁不安。”
道能目光慈悲地望着他问:“你知道你这焦躁、无聊和累是来自于哪里吗?”
“我知道。”
“但是你并不想面对它。”
“是。”
“你不面对它它就会一直跟着你。”
“如果我面对了它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说?”
“我造过的孽实在太多了。”
“那就想办法去救赎吧。”
“来不及了,我醒悟得太晚了。”
道能法师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如果你一直不肯面对,那就永远也来不及,永远也不得心安,如果你肯面对,肯做出改变,总还是能有所改善的。”
“但那样做的话我一定会死。”
“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会死?”
“真相一旦揭露,我必定得死。”孔武立叹气道。
“救赎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得死。”道能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说。
“但我知道我的救赎之路的尽头一定是死。”
“谁的生命尽头不是死?关键在于死得是否有意义。”道能说,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如果毫无意义地死去,那这一生不就等于白活了吗?即便一个人罪孽深重,但如果他死前能够醒悟,能够有所救赎,那样的死也还是有意义的。”
孔武立原先忧郁黯淡的眼神里便有了些光,他望向道能,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动摇。
“你真的很想死吗?”道能凝视着他问。
孔武立想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我确实是有点厌世了,或许是活得太累了吧。”孔武立说,目光又黯淡了下来。
“你想要获得内心的安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