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歌-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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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姬闭了闭眼，待稍微镇定了一些，这才颤抖着手儿将地上的话本子捡了起来，躺回椅子里，又翻了两页。
不知过了多久，当璃姬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却有一道清朗的男声自她头顶响起：
“再过三个月便是那结业献艺了，小宝儿，你怎还有空在这儿躲懒？”
原来是那旈海趁着四下无人，又翻墙头来找璃姬了。他本以为这丫头应该在院子里头专心习艺的，哪知这丫头竟然懒懒地缩在美人靠里看话本子看的正得趣，只是，也不知怎地，那脸色却有些不好……
此刻的璃姬听到旈海提起结业献艺，只觉得头皮发麻，大夏日的竟然手足发起凉来，她做了那般噩梦，哪里还敢想着结业献艺的事儿，只恨不得收拾包袱自个儿寻个僻静地儿刨个地洞，躲上个三、五载的，让那梦里头的凶煞再也找不到她！
“小海，你快别提了，我现在是打死也不想在结业献艺上出风头的，只求平顺的糊弄过去便好了……”
“你这是说些什么呢！你左右隔壁的那几个姑娘，哪个不是绞尽脑汁，拼了命去准备？只不过都是为了在结业献艺上展现最完美的自己罢了，你个惫懒货倒是好，竟然躲在院子里头晒太阳……！你知不知道……”旈海顿了顿，他犹豫着，是否应该将这个惊喜提前透漏给璃姬知道。
璃姬因着刚刚那般梦魇，此时看到旈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着旈海在梦中那般卖她，她此时觉得这旈海让她努力练习，好像都是为了将她“出卖”个好价钱给他皇叔罢了，哪里还肯听劝呢？见他欲言又止，也不欲再同他说话，径自起身往屋里头走。
其实旈海真真儿是为他这个未来的小皇婶着想的，他也曾听说这二人都是想退婚的，可太上皇祖老爷子恁是没同意……此事一压便压了三年，前些日子他父皇是给小皇叔去了书信的，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那长期驻守边疆，一心只扑在战事上，从不问儿女私情的皇叔劝回来一趟，让他一睹自个儿的定亲对象结业献艺的风采，说不定，这般相看了之后，小皇叔便改变主意了呢？
哎……说到他这个小皇叔，别说他父皇心疼，连他都是忍不住心疼的，那般的丰神俊朗、战无不胜，好似天神一般的人物，却是至今没有成亲，甚至连一房姬妾都没有……常年守在那塞外边关，身边儿也没个嘘寒问暖的……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了，却依旧是个孤家寡人，今年……他好像都二十有五了吧？
璃姬却是与旈海想的完全相反，因着先头那般噩梦，她如今只恨恨地想着，究竟该如何同那凶神恶煞解除了婚约，以绝后患！
日光城，镜北王府
这日，负责皇都与镜北往来书信的士卒，却将一封书信送到了璟翰院来。旈臣素来对皇宫里那对“呱噪”的父子送来的东西不太热衷，可今次，却亟不可待地从那士卒手中一把夺过信来之后，挥退了左右，这才微微颤抖着手，将信拆开看了。
“壹哥，你说阿臣看信就看信，做什么那信纸还有些抖动呢？”站在窗外的刘偲捅了捅身旁的覃舟问道。
“……自然是激动的。”覃舟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旈臣。
“你说，他平日总是戴着个玄铁面具，声音又冷得冻死人，跟个凶神恶煞一般，哪个女孩儿能不惧他？”
“哎，所以我们这帮子兄弟若是都不帮他了，只怕……他这辈子都要形单影只了。”陆衡从小径斜窜出来，搭了刘偲的肩膀道。
“是极是极，左右这北线无战事，正好我可以回家去看看父母跟妹妹，对了，快到三年一度的结业献艺了吧，我家欣姐儿也是要参加的。”
“那便一同回永乐看看吧。”刘偲笑道。
旈臣：“……”
屋内，耳力极好的旈臣自然将外边那三个的话听得个一清二楚，为了避免这外边的三个偷儿来窃信，他略一使力，便将那书信震成了白色粉末……
院子里这三个好兄弟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旈臣回皇都看热闹，而旈臣手里的书信上，写的也正是结业献艺一事：
“径启者：阿臣吾弟，数载不见，甚是想念！璃氏嫡女今秋将从婉约书院毕业，霎时，各路才女同台竞艺，请阿臣务必前来婉约书院观赏结业献艺，纵使你看不上那璃氏嫡女，也可相看相看其他千金，若是有心仪的，皇兄自会为你做主。只是，为兄观那璃氏嫡女的相貌、人品皆为佳选，阿臣可要好好地考虑。为盼！”
这厢旈臣打定了主意要回永乐一趟的同时，那厢的璃姬却是为了摆脱旈臣这凶神恶煞，竟是自毁名节，不管不顾的闹了一出“私相授受”的好戏。
＇古镜歌盛世篇 第79章 私相授受 上＇
提到璃姬自编自演的那一出“私相授受”，还得从五月初五“浴兰节”说起。
在镜朝，这所谓的“浴兰节”，便是现在大家所说的“端午节”了。在镜朝，这个节日的最初，却是常年遭恶劣气候影响的镜南一带子民，用众人乘舟祭“水神”或是“水龙神”的方式，以求来年风调雨顺。这种祭祀活动，经过了几百年之后，演变成了船上多人划桨的竞渡游戏。
浴兰节那日，人们通常组织数只队伍，乘着刻成龙形的独木舟，在击鼓声中划舟于湖上，在水上你争我赶，看客们在水畔为划船的选手们呐喊助威。
如今再过几天，便是三大书院组织众弟子赛龙舟的日子，今年的龙舟比赛，恰好在苍松山下的青松湖举行。除了东道主松竹书院之外，那白鹭书院与吉隽书院，也都纷纷派了弟子前来参与。
璃姬等一众婉约书院的姑娘们来到龙舟比赛地点之时，湖畔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而平素和璃姬交好的几位女同学，也都有自己支持的书院队伍。比如覃乐欣、安怡与赵芳儿，就支持她们的邻居，松竹书院队。柳萱、曲婧莹和苏雪薇则支持从鹤州城远道而来的白鹭书院队，而楚梦娇和王书媛三人，支持的是来自吉安城的吉隽书院队。至于璃姬，她则没有什么特别偏好的队伍，谁赢了她都无所谓，只远远儿地坐在亭子里瞧热闹便是了。
说到这个吉隽书院，比起其他书院来，划龙舟则更有优势一些。只因这所书院不似其他书院一般教习的是六艺及文化学识，它更为注重培养弟子机关、武学、战术、兵法等一些军事上的学识。不难猜测，这是一所为朝廷培养武官的军事学府。
吉隽书院为了让弟子们能更好的施展所长，甚至开辟了专门的演兵场、切磋馆、兵器馆与骑射场。
这吉隽书院，出了不少当代名将，比如那镜北都督阮如虹，再比如当年从松竹书院转入吉隽书院，弃文从武的镜朝兵器第一人刘偲，还有陆氏将军一门，皆是自那吉隽书院毕业的。
因此，这松竹书院参与龙舟比赛的选手们，听闻吉隽书院也要派代表参加之后，纷纷有些沮丧，毕竟他们这些“文弱书生”，写写时论文章还是行的，像这样的体力比赛，又哪里争的过那些吉隽书院出来的未来武将呢？
话虽这样说，只是“输人不输阵”，既然这届龙舟赛在松竹书院的“家门口”举行，他们自然是要竭尽全力的，毕竟不好输的太难看了是吧。
如此一来，这些松竹书院队的选手们日日散了学之后，都要去那青松湖做划舟练习，每每直至月上柳梢，才挑灯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回到书院。
许是因为如此，那原本支持吉隽书院队的覃乐欣，才被这些有毅力有韧性的“邻居”所打动，改为支持松竹书院队。
当然，既然姑娘们选中了支持的队伍，那就不可能仅仅只是远坐在湖畔的亭子里头观望便罢了。她们还要坐上画舫，在自个儿支持的队伍出战前，在湖中跳一曲“士气”舞，以鼓舞自个儿支持的队伍士气大振，继而一鼓作气势如虎地拿到赛龙舟头筹。
说到这里，士气舞真真儿是能够起到鼓劲儿的作用，曾经往届的赛龙舟选手，就有因为看了士气舞之后，为了跳舞的姑娘而拼尽全力，最终奇迹般地赢得了胜利。
当然，能够给儿郎们带来这般力量的姑娘，自然是因为彼此心有恋慕，故而每一届划船的郎君们拿到了胜利之誉后，便顺理成章地与那跳舞的姑娘们谱出一段佳话。
因此，不光是松竹书院队卯足了劲儿地练习划龙舟，那婉约书院的女弟子们也纷纷紧锣密鼓地编排各自所支持队伍的“士气舞”。虽然镜朝风气开放，可这些高门大户出生的公子、贵女们能够自主选择未来伴侣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也许正因为如此，大家更是向往这样的浪漫情缘。
璃姬觉得自个儿若是不想再与那鬼王有诸多瓜葛，应该尽快地寻找一个“意中人”与之定下来，毕竟她马上要年满15了，这笈及礼一过，只怕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前些日子那噩梦都是要“成真”的。
只是，这士气舞她却是万万跳不得的，原因自然是她这祸国殃民的容貌，实在是太容易坏事儿，万一摘了面纱教人看了去，来了一堆的“意中人”，还不知要怎样收场呢，弄个不好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不美了。
因此，璃姬打定了主意，今年的赛龙舟，依旧同往年一般，远远儿地躲在亭子里看看便好，只是，也不尽然与往年相同，这看的过程中，她须得物色一个自个儿瞧着还顺眼的男子，寻找机会单独与他会面，然后……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好办了，璃姬综观那当今圣上也是个明君，“棒打鸳鸯”的事儿总该不会做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璃姬便更是成日闲在院落里，哪儿都不爱去了，偶尔还搬个小凳儿垫脚趴在墙头上，偷看那隔壁的覃乐欣排舞，时不时地，还好心出声指点欣姐儿两句……
浴兰节当日，青松湖边聚集着数千名男男女女，只因这四大书院的英才齐齐聚集此地，人气自然是十分高的，大家就等着好戏开锣了。
只见三面大锣鼓摆在龙舟的处，岸边停泊着总共六艘龙舟，每艘船能容纳十名成年男子。此次赛龙舟，三大书院各派20名弟子前来竞技，比赛分为两轮，每轮每个书院派出十名弟子登船竞技，每一轮比赛以一公里的距离（来回2000米）做往返，最先回到岸边的书院队伍则获胜。
带着帷帽的璃姬，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头，芊芊玉手把玩着手中的这次参赛的名册子，细细地打量这一届参加龙舟赛的书院弟子们。
入场的队伍中，穿着青色窄袖襦衫队服的是松竹书院队，白色的则是白鹭书院队，而着那黑色劲装队服的自然是吉隽书院队了。
而最先吸引人眼球的，自然是士气舞了，第一轮龙舟赛开始之前，共有三段代表支持三大书院龙舟队的士气舞，值得一提的是，这三段士气舞须得在一刻钟内完成，因为时间短暂，姑娘们须得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便要跳出惊艳绝伦的效果才行。
来到青松湖有几千人之多，自然是要品评众位跳士气舞的姑娘们的舞艺的，若是能得到众人的一致好评，那也算是闺秀、贵女中的头一份了。
开场前，先是一艘装饰了许多鲜花的画舫船缓缓驶入湖中，而后有数位身着翠绿衣裙的女子甩着水袖从船尾翩翩行至众人眼前。
光是看那颜色，便知道这几个婉约书院的姑娘是支持隔壁邻居，松竹书院队的。
只见画舫中的少女们突然散开，却从中间走出一名手执三尺青锋的娇俏少女来，这美人舞剑自然别有一番韵味儿，那舞剑之人，却是璃姬的闺中好友覃乐欣。欣姐儿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一股英气，却又有一种少女的娇憨，每个刺剑、每个旋身，都让人惊艳，然而大家看的正是兴趣盎然之时，这剑舞却突然戛然而止了，一众少女纷纷退去，继而开始了下一段舞蹈。
璃姬不爱出风头，但是却喜欢看别人出风头，毕竟看美人跳舞是赏心悦目的事情，而当她乐滋滋地吃着自备的糕点和茶水时，盒子里却多了一只抢她吃食的手来。璃姬连头也没移，便知道这招呼也不打就伸手抢吃食的厚脸皮，自然是那旈海。
“宝儿，你怎么不上去跳一段？你跳的话，肯定能把她们都比下去！”这厚脸皮一边吃着璃姬带来的栗子桂花糕，一边道。
“既然大皇子要臣女去跳，臣女岂敢不从，我这就上去！”璃姬说罢，拍拍手上的糕屑，作势就要掀去自个儿头上的帷帽，可这柔荑还没到帽檐，身旁的大手就急急地压住她的帷帽。
“别呀，我同你顽笑的，你若是上去了，那其他姑娘可还要找郎君吗？”这厚脸皮又装作一副义正词严为其他女子着想的样子劝道。
“…………”
“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坐下好好观赏吧。”旈海腆着脸皮道。
在喧天的锣鼓声中，比赛开始了，三支龙舟队如离弦飞箭一般，劈波斩浪，穿梭在碧绿的青松湖面上，弟子们紧跟着锣鼓声的节奏，齐心划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