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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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病了。
夜里用饭,明湘见上来侍候的不是白芍,还问得一声,听见她病了,点一点头:“叫厨房炖个汤给她送去,既是病了,就好好歇一歇。”
既是她说病了,后头这些事可不能不办,底下哪个丫头也不敢再绕过明湘,明湘是常见着明沅给
纪舜英送节礼的,什么时节预备什么东西,丫头一问,她就报了出来,把原来没预备的也都给添补上了。
当着程骥的面吩咐的,程骥便觉得这个娘子确是贤内助,问明白原来自家这份月例银子还没交到她手上,皱了眉头叫白芍把箱子钥匙交出来,他的婚假只有三天,回了门就要回学府去了,难道对着明湘多说一句:“有甚事你只管去找母亲,底下人不服管的,也不必给她们留脸,你发落了就是。”
明湘听见他这么说,虽没指望过,也还是松得一口气,回门那一日,程骥也早早起来了,带着明湘尽早回去。
明洛明沅早就等着,连明芃也早早过来了,前头拜过纪氏,程骥留着跟明陶明澄几个吃茶,明湘还回了小香洲,不过三日不在,倒似隔世,明洛见着她就一把扯了她的袖子,把她自上到下的打量:“怎么样?程家好不好?”
☆、第287章添盆果
明湘看着气色不差,明洛把她由上到下打量一圈,笑眯眯握了她的手,明湘也跟着笑,挨着明洛坐下:“过得两日也就习惯了。”
明沅是很想问一问那个通房丫头的事,可当着这许多人实不好开口,也往她身边一坐,看明湘梳起了妇人头,新嫁娘一月不断红,衣裳裙子俱是红的,手上还戴着一对儿实沉的嵌珠嵌宝金镯子。
若是没程家这事儿,明洛只怕得问个不住,可既有了这事,她便为着避嫌也不好问太细,只问了明湘过的好不好,又拉了手看她,看一回皱了鼻子,把头一点,言之凿凿:“瘦了。”
明沅“扑哧”一声笑出来:“你那眼睛是尺子呀,这么上下一量就知道四姐姐瘦了?”绞面修面看着便是妇人模样了,日子还浅也看不出什么来,明湘也还是一样沉静,明洛不好问,她便多问两句:“你那个妯娌好不好相处?”
程夫人跟思慧她们都是熟的,程夫人便先头不曾看中明湘,也不至进了门就来磨搓她,倒是那个妯娌戚氏,听说是个厉害的。
明湘笑一笑:“各安本份,有什么好不好相处,这回的回门礼还是嫂子办的。”明湘既避了戚氏的锋芒,戚氏自然投桃报李,她把回门礼办得好了,明湘自然要谢她,还当着程夫人的面特意挑出来说,程夫人满意了,戚氏越发待明湘好起来。
几个姐妹说笑得会儿,前面程骥在吃回门搅面,后头卷碧过来了:“太太说了,等会子四姑娘往栖月阁去一回,看看安姨娘。”
今天明潼那办洗三礼,本来也不能多留明湘,前边饭一吃完,纪氏便留着儿子来应酬女婿,自个儿套了车急着往明潼那里赶。
明沅觑着空儿问过明湘:“我听沣哥儿说了,那屋里的可闹起来没有?”明湘听见她问就知道说的什么,抿嘴一笑:“闹不起来的。”
若是原来她也不知道这个白芍在程骥心上排第几位,听她说是病了,还想着必是受宠爱的,若不然哪里能装病拿矫,若是程骥反倒转过头去哄她,倒有些难办,不是该轻还是该重。
可既是她拿乔不成,还受了训斥,那便是寻常的通房丫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连着白芍自家也不曾想着,原来她也觉得自家是得脸的,屋子里的大小丫头都归了她管,新夫人进门,她充个糊涂,没立时把权交上去。
若是新夫人说了,她便推说是忘了,总归日子浅,再不能就断了她的不是,若是少爷提出来,那便是这新夫人有手段,可她万没想到,新夫人竟是个绵里藏针的。
失了这么大的脸,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便缩在后头,同她一道提上来的丫头青萝看着她就笑一声:“姐姐这病也该生的久些,最好是真病,少爷就也不追究了。”
说的她满面赤红,回去便红了眼圈儿,少爷虽没许过她什么,可她到底是头一个,夫人把她调过来,除了这个哪还会有旁的意思,虽没挑明了,可她确是已经成了少爷的人,平日里待她也是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的,进了新夫人,她倒成了脚底下的泥了。
吃了这么一记亏,知道少爷看着是好性,却是有脾气的,新夫人也不好惹,倒收了那份心思,只到底没脸,真个装了几天病,还往药房拿药来吃。
明沅听见明湘这么说,很是松了一口气儿,明湘冲她一笑,程家的日子已经算是好的了,几个人又问起思慧的亲事来,这当口有女儿有儿子的人家俱都不敢轻易结亲,不定哪一天就受了牵累,好好的女儿嫁过去,好便罢了,但凡沾着一星半点,都得往牢里过一圈。
思慧定的那家子人,也有心把婚期往后推,两家虽没把话说开,却都抱着这个意思,身上有亲不要紧,若是成了婚,那才是真脱不开干系。
明洛听了就是一默,詹家的那几位守贞的夫人,得着圣人给赐下来的牌坊匾额,拿全家爷们的命换回来的,立了七八座,就在詹家住的那条街上,原来詹老夫人不肯放的那些个媳妇,如今得了这么一块牌坊,更是脱生无望,这辈子都只能被压在牌坊下当个活死人了。
明沅见着这两个都各有心事,只明芃一个喜气盈盈的,知道她是收着了梅季明的信,这会儿看谁都百般顺眼,拿袖子捂了嘴儿:“唉,下一个就是二姐姐了,金银首饰你定然瞧不上的,到时候可怎么给添妆。”
一面说一面指了明湘:“你是二姐姐的亲传弟子,到时候画幅画儿送给师傅也就是了,我跟五姐姐可怎办?”
明湘还不知这事,听说梅季明送了信回来,总为着明芃高兴,还问她:“我说怎么二姐姐还没上山去,原是接着喜信了。”
梅季明出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寄信回来,信上说定了回来日期,虽没写明了回来就成亲,可还能有什么旁的意思,梅氏明陶两个俱不曾想到,都松得一口气,梅氏还给梅家去了信,连着黄氏也一道赶了过来,就怕这个儿子再跑了,趁着他来,赶紧把事儿给办了。
到这一步,梅氏总算放了心,两年之期将过,还怕女儿想不通,他既回来,顺着女儿的意思办了事,也就罢了,只盼着出去这么一回,往后就收了心安份过日子。
明芃叫她们笑的红了脸儿:“你们这一个个都有那一天,倒来取笑我,看我撕不撕你们的嘴。”伸手就往明沅脸上掐了一把,明沅哀哀直叫:“二姐姐手也太黑了。”
一屋子姑娘笑作了一团,知道明湘要去见安姨娘的,也不多留她,送了明湘往栖月阁去,又说起明潼的孩子来。
“六斤六两重,胖小子一个,哭着也有力气。”明沅是亲眼见着,同她们又说一回,明洛听了就念佛,上一胎落了,到底可惜,郑家在几个姑娘心里也不是什么好婆家,还都说明潼是可惜了,明沅却是见过太子那付模样的,知道纪氏跟明潼只怕也是无可奈何,她们两个叹可惜,她便不接口,只把做了一半儿的小衣裳拿出来:“等这个做得了,再给做一双小鞋子,脚寸放得宽些。”
几个姑娘凑在一处低语轻笑,明芃想着压在箱子底下那一重重的真红嫁衣,等梅季明回来了,她便穿着这个,带着这梅氏仙域志作嫁妆。
明洛手上虽然扎针,却是五针错了三针,漫不经心做了些,又全给重拆了,今儿明湘回门,张姨娘脸上就很不好看,她也知道出来迎是纪氏的时候,可眼看着明湘嫁人都回门了,自家女儿却连个能说亲的对象都没有,心里怎么不急,又不能搂着女儿哭,更不能再提詹家,她是恨不得明洛把詹家忘的透透的,再想不起来。
可明洛哪有这么容易就忘了,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明沅见她们都不说话,一手刮了明洛的鼻尖:“咱们吃菊花浇酒好不好?”
明洛一听就笑骂她一声:“要死了你,太太才走,你就翻天。”浇酒上头,比那些个浸酒后劲足的多,明洛最爱这个,说旁的就跟甜水似的,吃这个才辣得够劲,明芃跟着凑趣,还拿了一套玛瑙菊花杯子来作酒器,专等着明湘过来一道吃酒。
给明湘的是葡萄酒,吃不醉,回去了也落人眼,哪知道明湘回来红了眼圈,一看就知道是跟安姨娘起了争执,明沅这里收着的五十两银子,还不曾给安姨娘贴补过去,见着她这样子,就知道是安姨娘又跟她要钱了。
几个对视一眼,都不挑破,只拉了人坐下来吃得一杯酒,明洛还拿兔腿儿哄明湘吃:“原叫你吃,你总嫌这太麻太辣,程家可能放开了吃这个?”
明湘果然挑了兔子肉吃了,明沅给她补了粉儿,眼看着时候不早,程骥在前头催请一回,明湘就拉了她们手:“我去了。”
回来的时候欢天喜地,到她要走了,明洛倒跟着掉泪,明沅扯一扯她:“又不是天南海北的,我算算冬至节里可不得回来。”
明洛叫她逗得一声笑,送了明湘到花园门边,见她往前去了,转回来就叹一口气:“往后,就不能日日一处了。”
对着明沅叹了两声,连余下的酒菜也不吃了,明沅知道她总还没缓过这口气来,也就由着她去,明芃也一样先回去,她那头要办喜事,琐碎事务更多,嫁妆虽是理好的,这二年也加了许多东西,又想着嫁过去要给几个姐妹备礼,屋子里铺开一地的箱笼。
梅氏见着女儿欢喜,心里自是高兴,为着耽误明芃这二年,梅家又把聘礼给加厚了,再没有聘礼还跟嫁妆似的一抬抬抬进来的,里头缎子都裁作了衣裳,纱罗上头不用绣,拿笔画了兰草竹子给她裁衣裳穿,这些个一落了水就无用了,竟只是穿一回好看的。
明沅也不强留她,等人都散了,这才觉得清净,九红还道:“原四姑娘挪进来的时候觉得院子挤,这会儿她嫁出去了,倒又觉得院子空起来了。”
前头明湘刚走,纪氏也坐车回来了,明潼生了个壮实的小子,她走路都带风,家里除开明湘办喜事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明潼这回生子,除了月钱多领一份,下人们都有衣裳领有红蛋吃。
她才进门明沅就等着了,纪氏看她一眼,笑了:“你也歇着去罢,等满月的时候,带你们都去吃酒。”
明沅应一声退出去,琼珠却抬头看了她一眼,咬得唇儿,才刚怎么三姑爷还特意问一声六姑娘,虽喜姑姑说是见着六姑娘辛苦才有此一问,还说三姑爷有心,可却怎么品怎么不是那个味儿,她侧脸觑着纪氏的脸色,才想张口,又把这话咽了进去。
☆、第288章黄金泡螺
慧哥儿的百日宴按理是该大办的,帖子都发出去了,却是礼到了人未到,前儿才抓了靖泰侯叶家一家子,叶家倒硬气,竟把主审的官员咬了下来,喊着同谋,只说某日附宴附会两人说定了一同起事。
这是眼看着自家不能善了,能咬一个是一个,圣人大怒,前儿还得意滚滚审冲别个的,今儿就一道成了阶下囚,再哭冤屈也是无用。
连至亲也不敢上门,这场百日宴,办的便有些冷清了,郑夫人嘀嘀咕咕,明潼却是心头略定,这时候能捂着些便捂着些,前头又有那样的事,郑家还没甩开锦衣卫,再叫别个盯上了,还从哪里摸出五万两去填窟窿。
只有至亲姐妹到场,明蓁倒是送了厚礼过来,这一向她只在家中闭门不出,除了还往宫里头点卯请安,已是闭门谢客了。
想到这个郑夫人就不住得意,拿个王妃抬起来显摆,如今不是照样有参成王的,这事儿起头起的蹊跷,却同那造反的事一样,一点星火就燃了起来,真个把成王拉下来,看看这儿媳妇还怎么抖威风。
郑夫人眼里,不把她供起来,那便是没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明潼自作主张办好了洗三,又自作主张的办起了满月,她虽是看在孙子的面上忍了,可听说成王也叫参了,想着儿媳妇的靠山要倒,心里怎么不高兴。
她这点子心思再瞒不过明潼去,蠢有蠢的好处,事事带出来,往后打脸她就更没什么好折腾的了,明潼由着她挑剔,总归她在做月子,再没有没出月子的媳妇就要给婆婆端汤递水的,郑家又不是乡野人家,传出去郑夫人也不要脸面了,连着郑辰的亲事也更不好说。
明潼只把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当作耳旁风,郑辰倒不好意思起来,当着郑夫人的面不好说什么,背了人倒跟明潼告罪:“嫂子可别往心里头去,娘这一向心里头不好受。”
怎么会好受,先是女儿亲事黄了,接着儿子又犯混办了这么一桩蠢事,跟着锦衣卫上门要钱,一下子把家底都掏空了,她不好挑别人的不是,只能挤兑明潼。
明潼握一握郑辰的手:“我省的,娘心里头不痛快也是有的,我没往心里去。”郑辰见她这样说反倒为着她叹气,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