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袁大头-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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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人并不吭气儿,径直走到柜台前,“砰!”地往桌面上撂了一个东西,顿时把我俩吓得都直起身来。
我瞧了瞧,面前站一男的,也就二十出头,比我俩大不了几岁,一副贼眉鼠眼,不像是个干正经事的。
他扔的那个东西,是个银白色的金属块,听声音实心儿,一寸多长,二指高,简简单单几笔,正面勾勒出了一个小兔子的形象,背面则坑坑洼洼,却是人为地做成,不知是何用意?看样子倒像个古时候文人用的镇纸。
殷骞一拿起来,我猛然看到那兔子头上金光一闪,顿时心跳加快。这…这是一块齿寒铁!!!
殷骞刚掂量了一下分量,我就一把夺过,…没…没错!一道金色的线斜斜地从兔子头边掠过…这就是齿寒铁!拿在手里,那种温润的感觉顿时从指间流向四肢百骸,无穷无尽,说不出得久违感觉!
这果然是一块能自己产生阴气的齿寒铁!!!
“说吧,这个多少钱收?”那男青年似乎并不在乎玩意儿在谁手里,见我拿着不撒手,直接问我道。
殷骞瞅了我一眼,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笑着说道:“您这个东西啊,是个物件儿。但是呢,你恕我直言,雕工不是出自名家之手,选料也不怎么样。虽然是银的,纯度也不够。收来了,充其量就是拿在手里玩玩。不过呢,既然您来了,也不能败兴而归不是?但我呀,只能给您个料钱。”
“什么?!”那男青年就好像被蜜蜂蛰了屁股,顿时跳起来道:“开什么玩笑?!你这是黑店吧?!”
“你想多少钱卖?!”我听到这里,哪还管什么行当规矩,冲口而出道。
殷骞赶忙在柜台下面踩了我一脚,示意先别乱说话,然后一把将那银兔镇纸从我手中夺来,走出柜台,笑着来到男青年身旁道:“您别急!咱们开店的以和为贵,我说只能给您料钱,就有给料钱的理由。听我给您细说…”
然后这家伙拉着那男青年在一旁坐下,从工艺到银子的纯度,从年代到这种物件的存世量,给他讲了个通透彻底。
男青年听完,早就没了刚进来时的牛气,愣了半天才问道:“那…料钱是多少钱?”
“您进我店里是缘分。”殷骞乐呵呵地道:“这么的吧!我也算交一朋友,以后您再有好货,拿来找我,指定价钱给您开得足足的!至于这个嘛!~我给您个整数,两千块钱!”
“料钱…只值这么一点儿?”男青年瞪大了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就这我还是多给您报了点儿呢。”殷骞看向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男青年听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过了半天,突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王八蛋!王永利这个龟孙子敢骗我?!他告诉我这个只要碰上懂行的,至少能卖二十万!!!…好!兔崽子你等着!看我不卸了你两条胳膊,咱们就不算完!”说完,抓起那银兔镇纸,推开店门就跑了出去,貌似要去找那个叫王永利的报仇。
好不容易又碰上一块齿寒铁,我怎会就此放过?手一撑,从柜台里翻了出来,就要追那男的,却不想被殷骞拉着问道:“唉,你干嘛去?”
“你快撒手,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我一把推开他,赶忙来到门外,左右看去,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那男青年早就在人群中没了踪影了。
平时这条街都没几个人,可是国庆长假,大家都出来旅游了,这里又是紧邻着小雁塔,此时正是人头攒动。
“怎么回事儿啊?”殷骞也追了出来,见我颓丧地掐腰站在门口,忍不住问道。
“你…你…唉!~”我转过身来,指着他鼻子,连说了几个“你”,但随即想到这并不能怪殷骞,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我也从未提起过,更何况舅爷说,能不能找到,是看缘分的,如果这东西跟我,早晚还会回来。
叹了口气,把殷骞推回店里,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你知道刚才那是个什么东西么?”
“不就是块普通的银子么?”殷骞看着我,答道。
“…”
等我把齿寒铁和自己的情况给他说明后,这家伙愣了一下,紧跟着拍大腿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早说我就想办法给弄来了!”
说完后我倒是平静下来,怪他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安慰道:“你怎么弄?他以为能值二十万,柜上有二十万啊?”
第十一节 噩耗传来
说完后我倒是平静下来,怪他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安慰道:“你怎么弄?他以为能值二十万,柜上有二十万啊?”
“杀价啊!”殷骞赶忙接道:“三万块钱以内搞定,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看你就不细心观察!”我说道:“从那人话里听就知道,这玩意儿是抵债抵来的。你觉得人家会同意贱卖么?”
“我可以用店里压堂的跟他换啊!”殷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得了吧!”我知道殷骞的心意,已经很感激了。拍着他肩膀道:“你也不看看,那人像是古玩行的么?再说了,这东西是不值那么多钱,你老爸会同意你花大价钱弄来个赔钱货?”
“可是…”殷骞刚说了俩字,也知道不太可能,就自然的住嘴了。
“没关系!别放心上,这玩意儿,只要是我的,跑也跑不了!况且离二十三岁还有好几年呢!不急!”我再次安慰他道。
殷骞低头想了半晌,突然坚定地看着我说道:“这个物件,我一定帮你追查到它的下落!你就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成!呵呵。别废寝忘食啊!”我知道不答应他,这家伙心里始终是个疙瘩。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就找去吧!
不过这事儿我没几天就忘了,压根不认为殷骞会找得到。
国庆后刚开学不久,我就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带来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舅爷去世了。
其实老爷子多年来饱受脑袋上那颗瘤的折磨,但他硬是凭绝强的意志力,始终掩盖着痛苦,不让大家为自己担心。
家里人说如果学业忙,就不用回去了,但我怎能不最后送舅爷一程?
决定一下,立刻就和老师请了假,坐最近的一班火车奔回省城。家里人也早做好了准备,这边一出站,汽车接了我就上高速,直奔老家县城而去。
终于,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奔波,当我站在陆家老宅的大院中间,看到躺在灵堂里那副瘦弱的身子骨,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一个平凡的人,自从遇到梅道人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那些看似普通的事情,背后却往往隐藏着极大的风险。当然,除了真正走上这条路的,外人是永远都不会知晓的。
在他人眼中,舅爷不务正业,一生漂泊不定。但谁又知道,这个干瘦的老人为了保一方平安,所做出的努力和牺牲?
就是这么一个人,默默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舅爷并没有继承梅道人的衣钵,但他却继承了老一辈的精神。我想梅道人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捻须微笑的。
晚上,我主动要求给舅爷守夜,家里人知道我们爷孙俩感情深厚,也没拦着。
我就这么一个人,喃喃地和老爷子说了大半夜的话,从十三岁说到二十,然后又从志豪说到了雨佳,因为我始终认为,他能听得见。
舅奶告诉我,舅爷闭眼前,嘴中反复叫着我和志豪的名字。我也只能仰天长叹:“志豪,你现在在哪儿啊?你知道么?就算是已经被逐出师门,舅爷最担心的仍然是你!”
舅爷出殡在第三天,看到几乎半个县城的人家都送来了花圈,我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动:大家不是不知道您所做的一切,只是乡下人朴实,不善表达罢了!
完事后,我并没有选择跟家人直接回省城,而是打算先完成舅爷的临终嘱托之一……将那枚象征着梅道人掌教身份的铜扳指,送回王屋山云燕岭双重观。
这是我三天来经过反复考虑才决定的。
舅奶知道我要去替舅爷还愿,说什么都要塞一千块钱给我,以便路上开销使用。
打听清楚了大概位置,我就打点行装,在家人的再三叮嘱下,坐着长途大巴先来到了位于王屋山东麓的一个小镇上。
王屋山,愚公的故乡,也就是愚公移山中那两座大山的其中一座,另一座是太行山。而这个小镇,则刚好在王屋和太行两座大山的交界处。
王屋山东依太行,西接中条,北连太岳,南临黄河,是中国九大古代名山之一,也是道教十大洞天之首,怪不得梅道人他们一派如此厉害,原来是有来头的!
到了这个小镇已是傍晚,我先找了一家旅店住下,决定先打听打听,再计划后面的行程。毕竟那个云燕岭在哪儿,我压根不知道。
开了房间,放下行李,只觉肚饿,于是信步来到街上,看能有什么吃的?
这个小镇的确够小,其实只是沿着一条大路两旁,在一里地的范围内,住了些人家罢了。不过因为这里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上面旅游景点很多,这里还算热闹,各种饭店一字排开。
我找到家小面馆坐下,要了碗刀削面,就趁着老板做面的空,跟他攀谈起来。
当听到我问附近山上哪里有一个双重观,正削面的老板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身想了半天道:“哎呀!~要说这山上的道观可真不少,大大小小好几座,毕竟是道家圣地嘛!可是我听说过有三清观、钟南观、三真观,印象里还真没有这个什么双重观!”
“那您听说过云燕岭没有?”我只有继续追问道。
“…也没有!”老板又眯着眼想了半天,只好继续削面。
这顿饭我是食之无味,不是人家手艺不好,而是心情作怪。我开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并非这个云燕岭双重观不出名,要不怎么会连当地人都不知道?
难道…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据舅爷讲,梅道人当年来到老家县城后,就再没离开。偶尔外出做法事,也是两三天即归。
舅爷虽然知道有这个地方,但他自己也没来过。如今算来,至少已经过了七十多年,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这双重观究竟是否存在,还真值得考究一番。
第十二节 夜遇小贼
吃完面出来走在街上,山风吹得人直打哆嗦。究竟这个道观存在与否,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当然不能就这么回去。看来只有等到明天白天,找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问问再说吧。
来到旅社门口,我刚要推门进去,却无意中发现头顶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抬头望去,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晚上的小镇,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和那些喧嚣的饭店,外面几乎没有一个人,毕竟已是秋天,山上的夜又格外冷,自然没有人愿意出来走动。
我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也许只是恰巧飞过一只鸟而已。
正要进门,那个黑影果然再次出现了!不过这次不是在头顶,而是在楼的一头,恰巧被我眼角余光看到。
这个旅店是幢二层小楼,一楼是商铺,二楼一字排开,大概有二三十间客房。而那个黑影,这次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在二楼最西头的客房窗户外一闪,就爬了进去。
而那间房,刚好是我住的屋子。
哼!小贼偷东西偷到爷爷头上来了!我看四周没人,蹑手蹑脚地来到窗下,躲在楼角另一侧,准备守株待兔。
出门前,我特意用钥匙将房门反锁了,那个小贼从正门指定出不去,所以他只有再翻窗户出来。而我躲在这里,只要他下来,就绝对抓得住。
果不其然,过了没两分钟,那黑影就从窗户里探了出来。我赶忙把头缩回去,躲在另一侧,贴墙站好,只等这家伙自己钻到网中。
旁边的雨水通道很快就传来“咯咯啦啦”的声音,不用问,这小子正顺着那玩意儿往下爬。
我悄悄转了出来,站在后面,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以很快的速度下降着。不过他实在爬得太专心,连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出来都毫无感觉。
终于,这小子落地了,拍拍手上的土,又紧了紧斜跨在背上的包,刚转身要走,就一头扎在我怀里。
“啊…”这下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声来,可能想到自己的身份,又赶忙捂住了嘴。不过听声音,似乎还稚气未脱,身高也比我低了整整一头,应该是个年龄不超过十五六岁的孩子。
他穿了一身黑,头上还带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拉得贼低,看不清样貌,不过下巴上露出的皮肤倒挺白。
这小子看清是个人,顿时一边后退一边笑道:“嘿嘿,您这干嘛呢?大晚上的多吓人?!”声音听起来很细。
“嘿嘿!”我也朝他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我看有孩子夜里不好好在家呆着,摸黑出来搞攀岩,打算替他家长管教一下!”
“没…没!您误会了!”这小子退到墙根,无路可走了,又把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