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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河蟹世纪-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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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始终和你形影不离。理性呢?谁的理性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哪个父母会从小教你说:‘娃儿啊,要理智!要理智!’结果当你日后需要理性时,理性每每与你的既有观念发生冲突,没完没了地在你头上打板子,迫使你认错认罪,你舒服吗?好受吗?‘接受颠覆自我的事实真相是需要勇气的,有时候还是天大的勇气。’要是一个人非要当众指着你的鼻子、揪着你的耳朵冲你大喊:‘白痴!傻瓜!蠢货!听我说!你错了!你一开始就站错队啦!’然后用无可置疑的证据、天衣无缝的逻辑证明你的确是个二货—— 你受得了?你不会在自尊心的教唆下排斥他、敌视他?爱面子和逃避错误不是每个人的天性么?再理智的人也不会觉得犯错和认错是痛快事吧?站在制高点上的家伙总是令人讨厌的,管你是知识的制高点还是道德的制高点。

“这就是很多人一直说的:‘只要威胁到信仰,真理也会遭到抨击。’信仰是一种文化,它是维系很多人、很多家庭生活的关键所在,与这种文化相悖的真理只会加重那些人的焦虑,让他们感觉自己的价值观受到了侵蚀和颠覆。我曾在一个宗教社区给孩子们上过课,他们的老师对我说:‘我们这个社区超过80%的居民都是虔诚的教徒,他们信仰上帝,他们的孩子也信仰上帝。’那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他们的祖辈、父辈、他们自己、他们的后代……无一例外,一直遵循着它走下来。在他们那里,宗教文化是传统的、古老的、源远流长的、久经考验的、多数人所坚持的、从小浸泡着他们的,早已成了他们的共识、常识、普世经验,他们无比真诚地相信那些教义是很久以前由上帝下发给他们的。可你呢?你现在要当面指手画脚地说他们错了,要他们彻底否定支撑了他们祖祖辈辈以及他们自己一生的思维方式?你没事儿找抽么?你还想不想活了?你还让不让他们活了?尤其对社会底层的很多人来说,信仰是他们得以忍受现实境遇的唯一寄托、支柱和慰藉,他们除了上帝一无所有,你忍心连上帝都从他们身边夺走?‘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梦醒了却无路可以走’,你打算让他们痛苦到何等地步?

“回到蟹神信仰问题上来,就事论事,自打有‘人’出现的那一天起,宗教起起落落,生生不息,伴随文明发展一路走到今日,从社会意义上看,它的核心价值不在于认识宇宙、辨真别伪,而在于心理安慰和道德教化,是一种个人心理需要,也是一种社会需要。什么是宗教信仰自由?不说空话套话,可以简单概括成三个字:‘愚昧权’。人有选择愚昧的权利吗?理智地说,剥夺愚昧权当然有好的一面,那样也许能促进社会进步—— 我是说‘也许’。但是你如何能在思维领域内剥夺愚昧权?手段何在?措施何在?嘴炮?独裁?暴力?镇压?那是狗屁!愚昧是一个古老而普遍的社会现象,我们需要正视这个现实,尊重他人甚至是多数人的愚昧权;为了社会、文明和种族的前途命运,挣脱愚昧的人们必须主动担当起来,去理解、关怀和保护那些选择愚昧的人,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不能因为立场不同就抛弃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们做不到的事,应由我们来做。注意,以上我说的不包括那些以不可知论当法宝、动辄质疑一切以彰显所谓‘自由个性’或‘独立思考’的人,他们那纯粹是幼稚和不成熟的表现;也不包括技术恐惧症和反智主义的井底之蛙,神棍没有讨论的价值。”

三位年轻同志快要被余涣箐的咄咄逼人窒息了。眼看跑题又跑远了,韦斯特赶紧插嘴:“好了,老余歇会儿,换我说点儿轻松的。你们三位,两个是科学家,一个是军人,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上帝,但你们肯定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在蟹神信仰文化的熏陶下长大的。如果我告诉你们说,我们的上帝——‘蟹神’—— 她根本就是一尊伪神、一尊傀儡,你们会作何感想?”

已然说不出话的三人一齐用目光寻求余涣箐的帮助。

余涣箐首肯:“是这样。”

“……难以置信……”

世界1 天朝之战 46

“还有更难以置信的。”韦斯特继续:“我们崇拜蟹神,但真正坐在上面接受我们崇拜的不是蟹神,而是大宇宙一切混乱和不幸的根源—— 熵姬。你们没听错,熵姬,她就是茵苔萝佩·拉芙克莱芙,我们的圣函大人,她才是真正的唯一真神。蟹神只是她的俘虏,是她控制crab用的玩具罢了。极少有人知道这个,魏俊肯定知道,达蕾丝大概也知道,其他人几乎全蒙在鼓里。还有另一个重要人物:你们面前的这位爷,东亚军区首席科学顾问余涣箐,他其实就是hela之父,outer theaology之子,强大的外来者,只不过由于某些原因他失去了记忆,遭到封印变成了凡人。他同时也是熵姬的猎犬,是大宇宙中与熵姬最为亲近的存在。熵姬还记得他,他却把熵姬忘得一干二净了。最棘手的是,余涣箐老师的宿敌蓓蕾妮丝·华特立,以及两尊与熵姬为敌的神明现在来到了地球,达蕾丝和魏俊肯定是得到了这三位的相助才胆敢颠覆熵姬的。所以我们是在与神明作战,我们最棘手的敌人不是达蕾丝,而是货真价实的神。”

此后老半天没人出声。虽被韦斯特揭了老底儿,余涣箐依然正襟危坐,神色淡泊。三位小同志满面茫然双睛空洞,跟丢了魂一样。

又过了好一会儿,利维受受地举起手:“……老师……”

“嗯?”

“……您一下子填鸭太多,学生消化不了……”

“那就慢慢消化。”韦斯特说。

余涣箐站起来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些年因为科学传播的事跟政府、民众闹了许多不愉快,刚才控制不住发泄了下,敬请见谅。好了,该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给你们看点儿好玩儿的吧。利维同学,雁长官,邓小姐—— 过来往池水里看,crab的伪上帝就在里面。”

神之形貌不可直视。胡安·利维、雁翔宇和邓茜三人无法描述—— 甚至都无法确信也无法理解,自己在这仅仅几厘米深的水池中看到了什么。或许只是幻影,或许是余涣箐和韦斯特欺骗他们的障眼法,又或许所观不谬?他们只知道,一尊河蟹样貌的great old theaology被封印在这清浅平静的池水当中—— 蟹神basatan,crab的“上帝”。除此之外,不可见,亦不可说。

“核心封印是熵姬设置的牢笼、监狱,用来囚禁类似basatan这样的下级神明,所以会呈现出分形几何的构造。”余涣箐解释说:“分形是无数互相纠缠、自我复制的自然对象拼凑成的有序存在,看似一团乱麻,其实是受确定的几何原理统摄的。正是这种高度秩序化的复杂结构,才能封印住来自混沌的theaology,比如蟹神basatan 。”

“某种意义上说,手里有一尊被封印的great old theaology不是坏事,”韦斯特说,“起码让我们获得了‘神明细胞’,造出了核蟹。”

邓茜面如苦瓜:“什么意思?”

“我们用蟹神的细胞制造了核蟹。换言之,核蟹是蟹神的仿制品。神明现身有无数种形式,最常见的叫‘物化’,也就是在现世生成可接触的物质实体。有圣函大人的帮助,从蟹神身上剜块肉下来有啥难的?”韦斯特笑道:“神明细胞非常有趣,它的一个细胞周期长达1000年以上,但遭到破坏又能瞬间修复,其意义就是维持实体存在。这个发现让我们对‘神’有了新的认识。”

“是什么?”邓茜问。

余涣箐说:“‘神’和‘人’的时间观念差别巨大。物化现身的神明,其‘新陈代谢’极其缓慢,一个细胞周期可以长达数千年。因此神明的时间观念与咱们完全不同,‘人’眼中的千万年,在‘神’眼中不过一瞬尔,这就是为什么总有人问‘众神威力无比且讨厌我们,为何还是迟迟消灭不了我们?’很简单,‘人’的文明史对神明而言实在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就好比你在家小憩片刻,发会儿呆,胡思乱想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想着:‘手背上这点细菌好痒,我是今天涂酒精、软膏杀掉它们呢?还是明天呢?还是后天呢?……’与此同时,手背那些细菌已经繁衍了不知多少世代,而且莫名其妙地互相扯皮:‘crab不是讨厌我们吗?怎么都过了几百几千‘细菌年’还不消灭我们呢?’何况诸多神明的物化实体是以高亚光速穿越宇宙的存在,相对论效应嘛,所谓‘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借此一斑可窥全豹,‘人’和‘神’差别太巨大了,可达蕾丝和魏俊偏偏有两尊elder theaology当盟军。对此我只好呵呵呵。”

利维肝儿都颤了:“真要与真神为敌?没别的路了吗?”

韦斯特一笑:“这是命,得认。”

“我不信命。”雁翔宇坚决摇头。

余涣箐第一时间发动攻势:“你错了,雁同学,命运是任谁都否认不掉的。你生来就是crab,生来就是人类,生来就是米…戈或别的什么,这就是命运;你生在朱门大户,生在棚舍寒屋,你的生父是谁、生母是谁,这也是命运。任何人一生中总有一段或几段时间,性命是掌握在他人、外物和概率手中的。当你爸在你妈肚子里爆浆—— 前提还得是他们没有脑子一热用嘴巴、直肠或别的什么地方解决问题—— 几亿精子只有不到100个能运动到受精部位,其中又通常只有一个能与卵子结合,这里面除了生存竞争,更多的其实还是要靠机会和运气—— 这还得加上父母一念之差有没有避孕、以及避孕奏不奏效等一系列不确定性因素,稍微哪一个环节出了漏子,你就根本不会存在。好吧,你很幸运地与卵子结合了,发育成为胚胎,然后就万事大吉了吗?非也!留不留这个孩子,要不要把你生下来,还有能不能把你生下来,这不都是父母一念之差的事吗?父母脑子一热把你打掉了,或者怀孕过程中一不留神造成流产,再或者生你时难产,或者你自己倒霉一出生就夭折了,当此之时,你的命运还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吗?

“然后你出生了,你成长了,这时你就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吗?更是想都别想。且不论那么多有意无意的飞来横祸,单单就没病没灾的寻常生活而言,你就几乎没有一件事能真正自主。小时候依靠父母,上学了依靠老师同学,工作了依靠朋友、领导、同事,成家了依靠家人、家族,死了还要依靠子女、殡仪馆和火葬场。你的衣食住行仰赖社会生产,你的收入仰赖社会经济,你的知识获取仰赖社会传授;没有社会,你一分钟都活不下去,你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社会’这个无形物手中。社会是一种体制,个人与体制对抗是没有胜算的。就算你从小无父无母,以小混混的身份长大,在社会底层独立奋斗,但是你获取一切资源不还是全靠‘江湖’这个无形物吗?江湖存在,所以作为个体的小混混才能存在。‘江湖’本身也是一种体制。就算你从小脱离社会,被野兽养大,你所需的一切资源不还是得仰仗大自然吗?自然界供给你各种物质,自然灾害夺取你的生命,你自己所能主宰的部分,实在太少太少了。

“好吧,你不愿认命,艰苦奋斗,混入体制,从此不再听从他人摆布,这样就可以了吗?妄想。就算你成功打入体制内部,面临的依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可悲境况,总有人高你一等、压你一头,你总得有意无意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你的饭碗甚至性命,总要掌握在‘上头’手中,你仍是体制内不起眼的一粒渣渣。哪怕你福大命大,最终混到了体制的顶点,自己当了一把手,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可其实呢?内斗,党争,有太多你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东西围绕着你,你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就算你手段高明,终于斗死一切敌人,但是你此时的处境将是无以复加的可悲:你驾临于一个体制的巅峰,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你在掌控体制,正相反,是整个体制支撑起了你,你的生存从此将彻底依赖这个体制,体制存在,你才能存在;你的地位、财富、权利完全源自体制,一旦失去体制,你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乃至根本无法生存,可能连社会底层的普通人都不如。这就是现实,你能怎么办?发起玛丽苏计划,产物‘女体形态类神明’,简称‘女神’?亦或是龙傲天计划,产物‘中和二相性战斗机’,简称‘中二机’,用‘神棍’做能源、‘主角光环’做护甲、‘小宇宙爆发’做弹药?—— 长大没有啊你!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叫嚣真真的太过狂妄了好不好!”

“我又没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犯得上这么长篇大论教训我吗!?”雁翔宇叫屈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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