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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锦衣王侯-第5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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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曹小婉对她说过,她这病是时疫,会传染给相公和家里人,连忙向外推着杨承祖。但是她病的厉害,身上没力气,反被杨承祖抱住“我不怕,要传染,就一起病着,正好可以一起吃药。我知道你吃药怕苦,来,相公喂你。从今晚上开始,我就睡在你这,哪也不去。”

岑莲祭坛他真的决定留下来陪自己,多日以来抑郁的心情瞬间变的欢喜“早知道是这样,我情愿每天闹病,这样每天都可以和承祖哥哥在一起了。可是……可是我现在不能给你生孩子,还是叫个女兵过来,让她们陪你。”

“不用,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啊,等你好了之后,再好好的补回来。想要快点飞,就要快点好啊。”杨承祖边说边拿了药碗过来喂药,又抱着岑莲睡下。一连两天待在这边,倒是让那些女兵的心里舒服了许多,恶毒的诅咒也就被压了下去。但是内宅里其他女人那边,倒是有不少人也开始惦记着让自己生病,或是拿出月钱请名医送好药,希望岑莲赶紧痊愈,把丈夫交出来。

杨廷和从兵部那天得到了杨承祖称病不出的消息,随后又从另一个渠道得知,是他家里一个宠妾病了,他留在家里照顾妾室。这种理由如果用在别人身上,多半是没人信的,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哪有男人伺候女人的道理,但是用在杨承祖这个朝野有名的酒色之徒身上,可信度倒是大为提高。

谈放鹤道:“恩师,或许这次,真的是个机会,学生听人说过,杨都督性喜渔色,而且对女人很是迁就。家里的女人可以抛头露面出头经商,还在京师里惹事生非,背后都是他在撑腰。之前升庵去杨宅时也见过,他家里用的管事帮闲,全是女子,这是他素来的习性,也许真的是宠妾耽误了他的公事。这次他不为天子出谋划策,也许皇帝那边,就真的没了主意,不敢继续抗争。”

这两天虽然有关礼议的问题没议出结果,大家还在上本,各抒己见,但是针对霍韬和方献夫的处理已经出来了。两人都被放到南京礼部职方司做主事,也就是贬谪。两个上本者被处理,也就代表了首辅的态度,谁再支持他们意见的,肯定也要面临清算。

天子也并没有对两人进行保护,交涉了一下,被顶了回去,随后就点了头,真的将二人外放。这个处理意见一通过,一些本来闹腾得欢的小官,又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再放肆。从目前的情形看,兴王一派败局已现,用不了多久,这场礼议之争,就该圆满结束。

谈放鹤看来,从哪方面看,这次都是杨廷和这边大获全胜,皇帝这边没有什么翻盘的手段。即便杨承祖小妾生病的事是假的,他也不可能带了厂卫出来捉大臣。这是天子要求的群臣共议,总不能说因为发表异见,就要吃官司。那么他的动向,实际上都无关紧要。这一场角力,根本不是厂卫可以插上手的较量,把厂卫的力量计算进去,未免小心过分。

杨廷和却摇摇头,“联络我们的人,最近都谨慎一点,如果可以的话,从这场是非里尽量向外退,不要介入过深。至于升庵,他喜欢胡闹,你是拦不住的,只希望黄氏可以劝住自己的丈夫,让他不要胡来。至于其他的事,就只能听天由命。”

谈放鹤有些好笑的走出书房,想着恩师年事已高,果然有些胆怯,可是作为杨廷和的忠实部下,他还是认真的完成了恩师的嘱托。也就在他向杨家亲信传递命令不久,杨廷和的预言就成为了现实,来自天子一方的反击开始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反击开始(二)

最早发动反击的,是武定侯郭勋,随后就有十几家勋贵跟上来,上本支持天子。嘉靖把他们本章命人抄写后发下来,交给群臣传阅,这种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朗,天子对于这时候武功勋贵表达的忠心,是很赞赏的。

虽然说文武共议,但是一开始,就没几个人把武功勋贵这些人考虑进来。他们虽然是与国同休的贵族,但实际上早就失去了左右朝政的权柄,统帅京营,或是在地方上任总兵,也多为文臣掣肘。在朝政方针上,整个群体都没有多少发言权,像是这次的礼议之争,就没人考虑过这些人敢出声。

再者这干勋臣多是不学无术之辈,理论水平差劲的很,就算上本,也写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与文臣议礼,属于自讨苦吃。但是郭勋这篇文字,竟然条理清晰,用典准确,即便是他府中所养的幕僚,也未必有这份文笔。另外十几位勋臣的奏折,虽然力度上有所欠缺,但大体上,也做到言之成理,成为天子派这边极为有力的文字武器。

京师西城,这里住的多是朝中官员,是以有京师格局中,素有东富西贵之说。年轻的给事中陈省吾,就住在西城一条小胡同里。他只是一名谏官,俸禄极低,由于位属清流,也并不拿什么冰敬炭敬之类的常例,在京师这种地方生活很是艰难,经常要靠典当维生。

家里只有他的妻子和三岁的孩子,并没有余钱雇佣下人,妻子偶尔还要承担一些浆洗缝补的工作,补贴家用。倒是杨记成立以后,由于粮食降价,他的日子略微好过了一些,家里也就多了些笑声。

作为言官,在这场百官朝议一开始,他就踊跃的冲出来,维持朝廷的纲纪法统,但是他的官职太低,声音也不够大,在法统派里,只能算小把戏。他的妻子与他青梅竹马,虽然家中的日子艰难,但是只要看到丈夫能够每天充满干劲,晚上回来得意的向自己说着这一天又做了什么好事,又抓住了哪些坏人的把柄,可以为谁主持公道。

自己不懂这些,可是只要看到丈夫高兴的样子,也就知足了。自从大礼议开始,陈省吾的整体状态就很亢奋,每天都沉浸在这种高兴的范围中,不久前因为杨慎去教坊司时,有人叫上了他,就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着。作为一个不怎么出门的妇人,她倒是觉得,大礼议真是个好东西。

今天的陈省吾回来的格外早,到家之后,先是抱着儿子亲了几口,又不顾大白天,一把抱住了妻子,把这个温柔贤淑的女子,羞的满面通红。“相……相公,你干什么,白天呢。”

“娘子,我高兴啊,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做了什么?哈哈,我不说你一定猜不到吧,我弹劾了武定侯郭勋!有人给都察院送了一些材料,那上面涉及到郭勋的几十条罪证,而且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可惜啊,都察院里那些同僚,全都忙着跟六科给事中作对,或是怕了他女婿的权势,没人动手。我们言官,就是要维护纲纪,纠察不法的,不敢动手怎么行?我就主动把证据接过去,写好了奏折,连同证据一起递了上去。就算天子有意包庇也没用,证据确凿,怎么保的住。万岁怎么样,万岁也要维护法纪的,再说他这种蛀虫捉出来,也是替天子除害。那些给事中查我,我不怕,我家无隔夜之粮,没有私产,怕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言官靠什么吃饭,就是靠立功,放倒的人官越大,就越容易提升,只要我升了官,俸禄多一些,咱们就不用过苦日子了。还可以请几个佣人,不用什么事都你做。”

“没关系的,我喜欢伺候相公啊,我觉得咱们一家三口挺好的,就算相公升了官,我们也要一家三口在一起。省下钱来,可以到家乡买点田,再盖几间房子,等到孩子长大一些,可以为他娶妻生子。”

善良的妻子规划着家里未来的发展,心里则有些担忧,听说武定侯的女婿,是杨记的东家。杨记这么大的买卖,东家一定是个有钱的员外,在家乡里,这样的员外可是最不好惹的,丈夫这次,会不会惹上什么人?

陈省吾并没有这种隐忧,还在那里说着,今天自己上了本章后,李总宪居然接见了自己,还对自己褒奖了两句。那可是正二品大员,是都察院的首领,能对自己嘉奖几句,说不定明年,就可以外放自己当巡按。

他吩咐着妻子快去做饭,吃了东西,就要接着写本章,上午递过去的奏折,现在想想有些地方写的不够好,自己应该修正一下,让奏折的力量更大一些,情绪更为饱满一些,效果可能会更好。

忽然,院门被人拍了几下,陈省吾回头问了一声,回答的声音很陌生,声线很粗。在西城这种地方,不管穷富,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他并不担心是什么歹人,拉开门闩,不等他开门,门就被外面的人用力推开,将他撞的向后倒退了几步。一群皂衣白笠的东厂番子,从天而降,直冲到他的家里。

还在院子里乱跑的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些闯入者,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俯下身,将他抱起来,扛在自己肩上,小男孩兴奋的大笑起来。那妇人上前,想要要回孩子,但是她见到这么多陌生的男人,面红过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省吾面色阴沉着问道:“你们是东厂的人?我是户科给事中,朝廷命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络腮胡子嘿嘿一笑“本官乃是东厂理刑百户霍虬,你就是陈省吾吧,东厂有一件案子涉及到你头上,请你到东厂问几句话,用不了太长时间。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东厂?你们有什么资格带走我,我是言官,风闻言事无罪,你们……你们无权拘捕我。娘子,你回房间里去,这些人我可以应付。”

东厂在民间,绝对是可以止啼的存在,妇人已经吓的两腿发软,想要回房,腿已经迈不动。霍虬则冷笑一声“陈给谏,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东厂只是请你过去问话,没说拘捕啊。再说,李总宪那里,我们督主已经打过招呼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开一份驾贴给你,就别让我们费劲了,自己走吧。”

陈省吾身子一个踉跄,两名强壮的番子已经来到他身旁,将他两手向后反转过去。两声骨头转动的声音响起,陈省吾忍不住惨叫了一声,那妇人叫了声相公,想要跑过去救人,却被霍虬拦住。他有意无意的抱着那个孩子,让这妇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他们押走自己的男人。

霍虬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那东西没人敢碰,就你敢碰,不是找死?这回后悔也晚了吧?真以为李总宪能护住你?这仅仅是开始,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他将孩子放在地上,随手丢了一块银子在那妇人面前,带起人马又冲向了下一位言官的家里,今天,对于东厂来说,将是个异常忙碌的下午。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反击开始(三)

“东厂的人,逮捕了十几名科道言官,九卿衙门内被捉者更多,细算起来,一下午的光景,差不多就有三十几位朝臣无罪被拿入诏狱了,这些鹰犬的手脚倒是利落的很。所有被拿之人,都曾经上本弹劾了那些支持天子的勋贵,当初刘瑾在位时,也没有这般跋扈,这些勋贵,看来是得了某些人撑腰,想要兴风作浪。”

杨廷和在书房里,二目微合,脸上的神情不喜不怒,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内。“我不让我们的人动手,原因就在于此,那些所谓的凭据,恐怕是厂卫那边丢出来的,用来引人上钩。这一次,这几位同僚,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李钺将名单递交过来的目的,也是向杨廷和求援,希望这位首辅可以出面,把这些拿到诏狱里的人保释出来。谈放鹤也道:“恩师,这些人,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本分,并没有做错什么,学生觉得,恩师应该尽可能的救一些人,他们毕竟都是忠良,总该是保下来为好。”

“放鹤,我跟你说过,做官的人,要有慈悲心,否则的话,百姓是要遭殃的。但是,也不能只有慈悲心而失去决断,如果只知道妇人之仁,没有杀伐果决,那么也一样会一事无成。这些被拿的人,或许是没什么错的,但是没什么错,不等于咱们就亏欠他们,就一定要对他们的安全负责。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代价,从他们上本那一刻,就该预见到,可能有这个下场。现在让咱们救人,将来,是不是不管他们惹了什么麻烦,我们都要去负责善后?”

被恩师训斥之后的谈放鹤不敢接话,听着恩师接下来的安排,以他对恩师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无情之人,不管嘴上怎么说,实际上该做的事还是会做。

“李虔甫是他们的总宪,整个都察院都是他的地盘,这些被拿的言官,应该是他去想办法,他倒好,把问题直接甩给了咱们,这个态度,要不得。再有,我来问问你,你觉得当初刘瑾是如何垮的?”

谈放鹤楞了一楞,随后道:“树敌过多。”

“没错,他就是树敌过多,真以为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战胜所有人,最后,就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佛家讲因果,这些怪力论神的东西,我们儒者不去谈,只说一些很简单的道理。一个人为非作歹,欺压乡邻,一个人拿他没办法,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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