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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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没心思顾忌一个太监的看法,而是对几位阁臣道:“列公,眼下的几件大事,一是为万岁治丧;一是迎接嗣君;再一件,就是处理善后诸事,把这些年的损失都补回来。列公以为,这事如何分派?”
毛纪道:“石斋公总领全局,代政监国,这是没话说的。内除弊政,外擒奸佞,这些事都要石斋公调度才行。其他人,是没这个资格做的。至于治丧之事,老朽或可为之。迎立嗣君么……”
梁储拈髯道:“老朽就把这差事接下来吧。上次走了一次东南,安陆也算路熟,不过这迎接嗣君的人选,可要仔细斟酌。”
迎接嗣君这种事,在大明朝还是破题第一遭,大家都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从流程到人选,都要仔细斟酌。杨廷和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比起那些规矩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接来。只有万岁坐在紫禁城里,才能让文武安心,才能让朝政恢复正常运转。所以路上必须快一点,越快越好。至于人选上,依老夫看,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崔元、司礼监秉笔太监谷大用、建昌侯张延龄,礼部尚书毛宪清,加上厚斋兄,你们这一行人前去迎驾,列公觉得如何?”
这份名单里,包括了内廷、外朝、文臣、武将、勋贵、外戚,基本将大明朝眼下各方势力全都囊括了进去。由这些人组成的迎接团队,算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的选择,也着实显示出不凡的素质。
蒋冕沉吟道:“张延龄?他似乎与兴献王府那边,有些……”
“就是因为他和兴献王府有些龃龉,才让他走这一遭。咱们未来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人,通过他如何对待张延龄,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厚斋,考验新君的重担,就落在你的身上了。这一趟山水阻隔,千万要保重身体。”
梁储点点头“石斋放心,老朽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效力几年,这点小事,累不倒我的。比起来,京里才是风高浪急,石斋公你才要多多珍重,将京师的妖氛邪气,一扫而光。大明乌烟瘴气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海晏河清之时了。”
平虏伯府内,李琮焦急的拉着江彬道:“千岁,现在不能再犹豫了。杨老狗口头答应您支持益王,事到如今,却变成了兴献王世子!那小畜生与您是有仇的,别忘了,您的公子差点间了他的姐姐!这个大仇在,等到新君即位,我辈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不能再犹豫了,赶紧点起人马,杀进宫去,把内阁那些老倌斩尽杀绝,另立新主。否则的话,就一切都完了。”
江彬烦躁的一甩胳膊“你别拉我,让我好好想想。杨老狗哪来的胆量骗我?”
江杰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焦急的喊叫着“爹,大事不好了!驻守九边的京营精锐,离京师只有几十里了。而留守京师的京营也戒备森严,而我们的部下,也有许多联系不上,好象是朝廷派了人到咱们的军营里,接收了兵权!杨老狗,对咱动手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龙起安陆(四)
正德天子大行的官方消息还没传到湖广巡抚衙门,整个安陆的士绅阶层以及官府,都从自己的消息渠道,提前掌握了这个情况。乃至于新君的人选是兴王世子,并给过世的兴王,谥号为献,这些事也同时在安陆传开了。
事实上,在新春期间,安陆这边就已经有所动作。杨承祖参加几次士绅主持的新春聚会中,也感受到了这事情带来的影响。
作为安陆的才子,又是保卫安陆的大功臣,这些社交活动,本来就难以避免。再者孙交的邀请,也不是他想推就能推的掉的,除非是自己不想好好的干下去,只要想在自己的岗位好好混下去,这种社交就不可避免。
除了孙交以外,本地其他几家大族的宴会、诗会,杨承祖也得参加,免得落一个不合群的名声。
不过以往的聚会中,大家对他的态度总体而言,还是有点复杂,除了孙家充满善意外,其他的与会者,或多或少,都有些抵触情绪。尤其是各大家族的年轻子弟中,有不少人是相尽一切办法找他麻烦的。
这也不奇怪,谁让大家都知道,安陆闺秀之中第一美人孙雪娘孙小姐,属意这赳赳武夫?自己安陆的鲜花被个外地来的武人攀折而去,这些有资格做孙家女婿的公子们心里肯定不会高兴。
斗诗、斗文乃至字谜对联,他们总是能想到一切手段向杨承祖挑衅,然后就被孙家的人拍回去。类似这样的戏码上演过好几次,杨承祖自己都习惯了。可是这个新春,他收获的只有善意,并没有任何的敌对情绪。
他的话本已经越卖越好,那些小故事有闺中女子喜爱,销路无虞。就连那些响应正德号召而加紧发行的大部头,一样有着不错的业绩,这就是意外之喜。
精忠传夸的是岳飞,南京的魏国公徐鹏举人称岳飞转世,这话本一出,就先对了徐公爷的胃口。现在南京那边卖精忠传话本的铺子,都能得到魏国公府的照顾,是以来安陆做生意的客商,都会想方设法搞几本精忠传回去。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徐公爷真的因为岳飞的关系而格外厚爱,还是借着机会与兴王府套交情,外人就很难说的清楚。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关系的影响,杨承祖的名声就算是打出去了。
这个时代不是说你的学问好,名声一定就大,有些倒霉蛋满腹经纶但没有门路经营自己,结果一辈子蹉跎于自己居住的县城,也不是没有。杨承祖有魏国公府的势力帮衬,在整个东南地区文名日盛,以至于有不少人都拿他当成一个文人而非是武将。
有了这个名声在,杨承祖与人结交时,除了兴王府仪卫正这个身份外,另外一个才子的身份也是少不掉的。有了这种身份的优势,就是那些士绅是拿他当半个读书人看待,言谈举止间,很是客气,不像对待其他武人那般鼻孔朝天。
孙家倒没再提婚事,而是关心着世子的学业,以及王府是否有什么需要孙家帮忙的地方。看的出来,孙交对于仕途还是很热心的,或者说他虽然归隐林下,但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归朝堂,再展抱负。
这倒不是说他如何官迷心窍,如果没有这些机会,他会一生隐于山林之内,诗酒唱和寄情山水,这都不是问题。但是当得知少年世子有望问鼎大位时,不管是谁,都难免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整个安陆士绅的态度,也大抵是如此,他们和王府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以往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利益纠纷。可是当世子有希望继位时,大家都会放下成见,全力襄助世子登基。一个安陆的世子成为帝王,将来肯定会对整个安陆有利,这几乎是安陆士绅阶层的共识。
没有什么生意,比捧出一个天子获利更大,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兴王府在安陆俨然成了最耀眼的明星,王府里有点体面的人,都成为了社交活动的宠儿,接到了无数的邀请。就连那些清楼花魁,当红的头牌,也越来越愿意接待王府的贵人。
各大世家豪门,在宴会的过程中,除了礼物馈赠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向王府举荐自己家的宗族子弟。过去王府并不是他们的理想选择,毕竟提升空间有限,把青年子弟投进去,可能一生也不过是个六七品杂官前程,没什么意思。
可如今这就成了一项投资,说不定将来就能有几十倍的回报,因此纷纷举荐自己家里最为得宠或是最为优秀的子弟,希望可以到王府做事。
在杨承祖看来,这些被举荐者未必有多么出色,才干也谈不到多好。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候,人与人的差距,也没拉的那么大。与其相信才干或是天赋,不如相信磨练带来的经验。他并没有某些看过的故事中主人公的那种收集癖,一定要把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的名人全都收于麾下。
事实上在他看来,那些名人能否得用,能否为自己所用,远比其自身所拥有的才干更为重要。才学再高,本领再出色,却不能为自己所使用,也没什么意思。倒是这些来投奔的人,如果磨练的好,也未必比那些名人差出太多。
通过这种举荐,他在安陆直接或间接获得的利益也颇可观,短短一个新年的时间,杨家获得的利益,在将来的商业活动中,就能让资产增值几成。
王府丹房内,作为修炼仙丹,追求长生之处,这里是王府真正的禁地。除了王爷、世子、陶仲文外,其他人都被禁止进入。也就在这里,世子与杨承祖的谈话可以肆无忌惮,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警戒的事,是由陶仲文负责,这位道人似乎在这些事上远比修行更有天分。朱厚熜看着丹炉内的火,回头问杨承祖道:“大哥,你觉得这丹成了么?”
“我看差不多了,不过多少还欠点火候,现在如果出丹的话,倒是炼的成形,不过药力上,左右是差了些。主要是药材不大对。”
“可孤觉得,这丹没问题,我这药方可是古方,你说药材不对,你说说,有哪几味不对啊。”
“这药里多了几位前炉遗的老药,少了几位你自己挑的新药,主次不分,君臣不明,药或许是好药,可是对于吃的人来说,我怕味道上,就不对劲了。依我之见,得把那几位老药拿出去扔掉,全换成自己亲手采摘的药材,那样才信的着,吃着才放心。不过这事不能急,那几位老药药性太猛,现在拿,反而事得其反,这事总得缓缓图之,才能水到渠成。”
第五百二十四章龙起安陆(五)
朱厚熜看看杨承祖,又看看丹炉“大哥还懂炼丹?我怎么听人说,这几位前炉遗留的药材,都是药性醇厚,地道的好药。若是用它们,就一定能炼出仙丹。相反,要是用自己采摘的药物,这丹性就不好说了,你就不怕误了大事?”
“前炉的药材当是不错的,不过可惜啊,那总归都是前人的,跟你的不是一回事。丹是要自己吃的,是好是坏,总要自己合口才行。前面的药好也好坏也好,不能喧宾夺主,这是根本所在。你的药,就一定是你的药,不能是别人的药。这丹是好是坏,得你做主,不能别人做主,做到这一步,才是好丹。”
“那依大哥的看法,这丹的方子得怎么改?”
“三钱锦衣,二钱东厂,一两京营,陛下乃是天纵英才,这药该怎么配法,想必早已经有了腹案。微臣不过是胡说几句,万岁不要见怪。”
朱厚熜笑了笑,用手指着杨承祖道:“孤现在还不是皇帝呢,你现在就称呼孤为万岁,当心被别人听到,治你个僭越之罪!”
“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过是等几天京里来了人,就是真的。提前几天叫,也没什么错处。”
“就算是进了京,也要三次劝进两次辞,这些把戏都演过去,孤才能算是真正的皇帝。在那之前,孤还只是个世子而已,其实说起来,就算是皇帝又怎么样呢?正德天子也是皇帝,结果怎么样?被这些文人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连报仇都做不到,当了皇帝,也是要看人脸色。孤没见过江彬,不过想来,皇兄你这模样,当是像极了他。”
杨承祖笑了笑“万岁谬赞了,平虏伯那是能带大兵的人,臣不过是个王府的仪卫,比不得人家。不过是希望跟在万岁身边尽忠,混碗太平饭吃。”
“带大兵,那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孤继了大位之后,大哥要带多少兵,孤都准了就是。”朱厚熜难得的放肆了一回,坐在炉边,伸手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包果脯。一边说,一边朝嘴里丢零食。
“文孚那里孤问过他,他也想不起自己要当什么,想来想去,觉得能当一个仪卫正就不错了。孤一走啊,这王府就没了人,他这仪卫正当给谁去?也真是没什么话说他。孤到了京师,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需要你们在身边帮我,否则就什么都做不成,只能当个提线木偶。有时真的想,带上安陆的一帮才子文人,就这么大队人马的杀到京师去,对着杨廷和那干人大喊一声,朕就是你们请来抢位子的,现在朕来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明知道这种事是做不成的,只是一想到这场景,朱厚熜就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现在还是在丧里,再加上皇帝大行后的国孝,他就更要谨言慎行,就算是装,也得装的痛不欲生。也只有在和杨承祖私下相会时,他才敢笑的这么放肆随意。
杨承祖道:“带这么多人去啊,杨廷和他们就该改诏书了。就算是到京师时,一开始也要让着杨廷和,毕竟他是首辅么,根基深,人脉广,即使是天子,也不能一开始就和首辅对抗,否则这下面的戏就不好唱了。要对付他,只能徐徐图之,一方面与他周旋,另一方面,把咱们的人逐渐安插在朝廷里。”
“大哥你说的这个,孤明白。”朱厚熜用手轻轻敲打着“这一年来,你教孤的东西,孤全都记在心里。放心吧,不会给你丢人。孤知道,现在是要蛰伏的时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