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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嫁个皇子容易么-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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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表姐,你看六皇子,是不是在喊你?”

听到六皇子三个字,钱珞瑾心里跟踩了地雷似的,猛然醒过来,急慌慌地四处张望,果然,慕从锦在西南方向的一根大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朝她勾手指。

“我出去一下,要是舅母问起来,就说……就说我去茅房!”钱珞瑾吩咐谢梦曦道。

“君子不可妄言,母亲要问,我就说你跟六皇子走了。”

对谢梦曦这个书呆子,钱珞瑾真是没招,做坏事绝不能带着她。

今天为了进宫,钱珞瑾盛装打扮一番,头顶晃着半臂长的金发穗,脖子上挂着鸽子血的宝葫芦,双腕各套一个鎏金镶绿玛瑙的手钏,快步走起来跟风铃似的叮叮直响。

从慕从锦的看,就看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大金团子朝他跑过来。

“你戴这么多东西是想练负重跑?”慕从锦挖苦道。

“又不是我想戴,谢夫人说这叫对太后娘娘的尊重,你还不是臭美一番。”

今天宮宴,慕从锦也不像往日般随意,一身松花色精绣的长衣,腰间系着宝玉琉璃带,脚蹬乌云鞋,如今他早已过了穿元宝鞋的年纪,少年手执纸扇,玉面美冠,白嫩的肌肤还带着鲜嫩的气味,精实的胸膛已有男子气概。

慕从锦合起纸扇在钱珞瑾头上敲了一下:“让你的金银珠宝都轻一点,我带你溜出去透气。”

像钱珞瑾这种身份本没有资格在御花园里游荡,当时有慕从锦撑腰,她就有了和狗熊一样大的胆子。

“怎么样,比你们钱家的花园如何?”

“切,那是我们家没有当官的被限制了规格,要不然,能建出比这还大还漂亮的花园!”

两人偷偷跑到荷花池的白桥上,远远地还能听到宫廷乐坊演奏的宮乐,钱珞瑾从袖子里掏出半块栗子糕,掰碎了扔到池塘里喂鱼。

“你还打包食物。”慕从锦鄙视地说。

“我不是没吃饱嘛,那么多人看着,哪敢多吃。”

“饿了?”

钱珞瑾摸着自己溜扁的肚子:“说了你可能不信,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猪。”

“走,跟我来。”

“去哪?”

“给你开小灶。”

御膳房正为了宮宴忙活着呢,慕从锦传得是皇后宫里的小厨房,钱珞瑾跟着慕从锦去了他住的宫殿,嫡皇子的住所按祖宗规矩还是要超过二皇子几分,但是慕从锦是个口味清淡的人,没像钱珞瑾那样把屋里弄成钱庄般金光璀璨,他屋里只放了最基本的几样老乌木床柜,其他摆设也不过是些青玉和白瓷。

“这就是你的闺房?”钱珞瑾惋惜地啧啧两声:“堂堂皇子,太穷酸了。”

“你的审美才是可怜。”

福鲤很快让小厨房备好了慕从锦要的东西,一条新鲜肉厚的大羊腿。

钱珞瑾咽了口口水:“你猜我吃羊腿都怎么吃?”

“用铁架子穿上,架在火上烤,表皮烤出噼啪脆的时候再撒上椒盐。”

听着慕从锦的话,钱珞瑾嘴里足流出的一茶碗的口水,外面宮乐喧闹,里面两个人在慕从锦的小院子里烤羊腿。

嘴里吃着嫩羊肉,钱珞瑾幸福感飙升:“我们这叫舌尖上的穿越者。”

慕从锦吃的不多,只看着钱珞瑾大口大口地吃肉,好像以前看家里的八哥犬啃骨头。

“还想吃什么?我让御厨给你做。”

“想吃上次那个透明的里面有芝麻糊的东西!”

“福鲤,让小厨房做一份白玉珍珠送来。”

夜色已暗,只要院落中四角悬挂的青竹灯笼摇曳着烛光,称着烤羊腿的篝火格外火红,好像所有温暖都投注在此间,锦衣的少年看着身边半大的少女嘴里塞满羊肉的样子,露出淡淡的笑容。

豪赌在即,不知是庄家赢还是闲家赢,就连慕从锦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能在此之前尽量使用自己的皇子特权让她过得开心,因为他知道,她也不好过。

谢老太君的病养了几年还没好利索,谢老太爷又病倒了,像他俩的年纪,在古代就是生死由天罢了。

本来谢梦华要回来给祖父侍疾,谢夫人不许,谢梦华新婚,还未有孩子,在婆家还没站稳脚跟,此时回来以后跟难在婆家立足,钱珞瑾自告奋勇代替谢梦华,一个人尽两个人的孝心,对她还没长全的身体来说也着实不容易。

谢老太爷是镇国公府的顶梁柱,柱子千万不能倒啊。

钱珞瑾和慕从锦各自怀着心事,只要碰在一起却又舒缓了胸怀。

“都被我吃了,你怎么不吃?”钱珞瑾塞了一块羊肉进慕从锦的嘴巴。

钱珞瑾的手指碰到慕从锦的嘴唇,轻轻滑过,有一点痒痒的酥麻。

噗通。

噗通。

慕从锦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含着羊肉都忘了咀嚼,这个女人,哪天一定要找个道士收了她!

这次宮宴收获最大的当属谢梦曦,太后一时兴起让宮宴的女眷们以圆月作诗,一帮子只会绣月亮的女人,哪里会作诗,只有寥寥几个以才女自居的,哪比得上把格调都上升成君子的谢梦曦。

谢梦曦字写得漂亮,诗做得也好,连太后都赞不绝口,可给谢夫人赚足了面子,回去马上赏了一套讲究的文房四宝给谢梦曦。

慕从锦心绪不宁是因为皇帝的病比想象中恶化更快,古代医疗条件就是这么可怕,你连是什么病都搞不明白,就看着那个人一天天衰弱下去。

慕从锦的布局还没有完成,如果此时皇帝死了,对三皇子和慕从锦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慕从锦的赌运还算不错,年关将至的时候,东流道长回来了。一回来就被皇帝秘密召见,估摸着大家都没猜错,东流就是被皇帝派出去找药去了。

看起来东流真的找到了传说中的仙药,至少是对皇上身体有利的药,自从东流回来后,据慕从锦说,皇帝的身体好了一些,看起来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钱珞瑾去三清观替谢老太爷求平安符时撞见了东流,多年未见,印象中他只是个穿了道袍的熊孩子,多年未见,看见他已然年少的模样,钱珞瑾吓了一跳。

钱珞瑾每天都照镜子,没注意到自己的容貌也改变不小,东流起初没敢认,直到有道徒在旁边说:“钱小姐,您上次求的符供奉好了,都在这个荷包里。”

“镇国公府的钱小姐?”

东流还穿着和以前一样的清灰色八卦道袍,不过尺码要比以前大许多,和慕从锦偏偏少年的长相不同,穿着道袍的东流更像个道姑。

钱珞瑾很没礼貌地笑出来:“你、你这几年去了哪里?”

“遵圣上旨意四处云游,共走访一百零七个尼姑庵。”

“……好吧,你赢了。”

东流一转身依靠在门沿上,他的头发只用同色发带束起,身后垂着乌黑的头发,真像个入道的女儿家。

“钱小姐给符钱了么?”东流问道,声音也如少女般清亮。

道徒愣了一下,才磕巴地说:“观里的平、平安符不要钱。”

“别人不要,钱小姐最诚心,功德钱肯定少不了。”

钱珞瑾恶狠狠地从兜里掏出五十两银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贫道这般模样已经足够好,不用变。”

啊,这副不要脸的样子很有我的风范啊,钱珞瑾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些年,东流不只长了年纪,还长了脸皮。

“贫道听说镇国公病了?”

“着了风寒罢了,但用着太医院的药也不见好,年纪大了,一点小病也成灾。”钱珞瑾说着心里一片忧郁,不过是起夜时吹了风有些感冒,请来太医院的太医看过,药也吃了,药越吃越多,病反而越来越重。

东流从怀中掏出一串桃木珠子:“给你,带回去给镇国公,贫道在西山时偶然得的,甚有灵气。”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学会往外送东西了?钱珞瑾甚为感动:“多谢。”

谢梦华出嫁前,谢夫人不爱带谢梦瑶出去,因为她长得太好看,会抢姐姐风头,谢梦华嫁人后,谢夫人就特别爱带谢梦瑶出去,因为她长得好看,带出去有面子。

谢梦华出阁后,谢夫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谢梦瑶和钱珞瑾身上,两手都要抓,谢梦瑶要快速嫁掉,钱珞瑾要好好嫁掉。

谢梦瑶可比谢梦华好办多了,谢梦瑶本身长得漂亮,又不用精挑细选一个门第,在谢夫人心里,只要对方过得去就行。

李御史家来提亲,谢夫人很快就允了,这门第其实出乎谢夫人预料,所以得赶紧抓住了,生怕对方是一时糊涂想明白就跑了。

谢梦瑶本人对这个婚事也很满意,私下里让谢梦华向她婆婆安广侯夫人多方打探,也没打听出这位公子有什么隐疾,连全都中最八卦的女人手里都没有料,想来是个健全的孩子。

要娶谢梦瑶的是御史家的嫡子,谢梦瑶身为庶女,能有这样的夫家,大概还是多亏了她的容貌,不是钱珞瑾偏向自己姐妹,整个都中城,就算算上卫陵,珞瑾也没见过比谢梦瑶更好看的。

但凡女儿家,一旦订了亲,好像都灌进了一个模子,谢梦瑶也每日羞答答地绣着嫁妆,和当年的谢梦华一模一样,也和当年的孟三娘一模一样。

不知道谢梦瑶未来会是怎样,要是像谢梦华那样还好,要是嫁去了孟三娘婆家那样的人家,说生不如死都不为过,表姐妹一场,钱珞瑾也替谢梦瑶担心,但愿未来二姐夫可别是个鲁公子那样的渣男。

又一个姐妹要嫁人了,钱珞瑾心里惆怅,一个个都有了归宿,不知道她的归宿又在哪里?不知道那个归宿是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是聚着财狼虎豹的地方。

“慕从锦!你就娶了我吧!”

钱珞瑾拖着慕从锦的衣摆不放手,还好慕从锦的衣服布料结实,艰难地走了两步,钱珞瑾就像团肉似的挂在他身后。

慕从锦的折扇在钱珞瑾眼前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在歪脖子树上吊死。”

“慕从锦!”

慕从锦到底是个男的,无法体会女儿身的钱珞瑾在古代被逼婚的感受,不明白钱珞瑾看着自己身体一天天变大时是什么心情。

“慕从锦,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会长大……我们就要分席了。”

慕从锦没有做声,他确实忘了,和钱珞瑾时常会见面,感受不到细微的变化,蓦然回首,这些细微的改变堆积起来,也是不得了的变迁。

锦缎长裙包裹着钱珞瑾半大的身体,脸庞初具少女的模样,不再是小时候一味圆滚滚的样子。

“慕从锦,如果我嫁了别人,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钱珞瑾最后的问题一直回荡在慕从锦心里,如果她嫁给了别人,会是什么样子?慕从锦努力想象着,却想象不出,他没想过要娶钱珞瑾,更没想过钱珞瑾要嫁给别人。

如果她嫁给了别人,还能再见面吗?

如果她嫁给了别人,她是不是要对着别人摇尾巴?

这一年的乞巧节,只有钱珞瑾和谢梦曦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冷清了不少,三清观却一丁点都没有改变,每一盏巧灯都和去年一样,挂满了整个道观的枝桠。

那棵许愿槐树还直挺挺地耸立着,树梢挂满了红色的布条,风一吹,就荡到半空中。

钱珞瑾抬头看着高大的槐树,每一年都要在这里许愿,每一年都没有实现过。

老槐树,今年的愿望是不是还不能成真?

钱珞瑾踮起脚尖,在三清观的老槐树绑上了新的红布条,上面写着:愿慕从锦能答应娶我。

东流一如既往地改不了偷窥本性,在他离开都中之前就染上了偷看钱珞瑾绑红布的恶习,而且每一次看完都要怀疑钱珞瑾的脑子。只不过今年他已经足够高,自己伸手就能够到钱珞瑾绑的红布,以钱珞瑾的身高也绑不到太高的地方。

最开始是:好想穿越到女尊。

之后每一年钱珞瑾都变换着愿望:“求穿越去女尊!”“让我去女尊吧!”“我要去女尊!”“真的想去女尊!”至少每一年的句式是不一样的。

女尊到底是什么地方?尽管东流每一年都在偷看,他还是悟不明白,这些年他去外面云游,特别想找到这个叫女尊的地方,然而几乎踏遍了全国,谁也不知道哪里是女尊。

今年,她还想去女尊吗?东流抱着这样的心态熟练地扯下钱珞瑾绑的布条,却见上面写的是:

愿慕从锦能答应娶我。

镇国公府的表小姐和六皇子自幼交好是整个都中都知道的事情,这要多谢安广侯夫人的大力宣传,但每个人都觉得两人关系也就到此为止,顶多做个发小。

想嫁给慕从锦,多好理解的事情,全天下的女子有几个不想嫁给皇子?可这个愿望出自钱珞瑾的手笔就让东流很难接受,钱小姐的脑子不可能这么正常,她的脑疾什么时候好的?

钱珞瑾很快就蹦跶不起来了,谢夫人把谢梦瑶的婚事定下后,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这是多么大的压力,只有被逼婚过的女人才懂得。也不知道古人结婚怎么就这么着急,她葵水还没来呢!

东流那串迷信的桃木珠子并没有卵用,谢老太爷的病还是恶化着,尤其是刚吃完药的时候,还会出现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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