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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诗酒趁年华-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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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揉揉脸,对方章道:“且住,请大家都过来罢,我有事要说。”

方章这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以眼神询问古尚书。古尚书,装死。

如今诸人的功夫,颜神佑往后面去寻楚氏。

楚氏听闻颜肃之病重,惊得拍案而起,又坐了回去。问颜神佑:“消息可靠么?”

颜神佑道:“舆部传讯,应该错不了。不知阿爹现在如何了,无论如何,我都须召集诸员,商议对策。毕竟,大军在外。”

楚氏道:“第一,将六郎带过来,护好六郎、八郎;第二,召集玄衣;第三,城内封锁消息,一字不许泄漏;第四,命诸属官各司其职,谁泄漏一个字,只管拿他全家!切记,外松内紧,一切不明之前,不要扰乱民心!”

颜神佑道:“阿婆所言甚事,还有一样,我在想,我要不要往荆州去?咱们家的兵,旁人带不了。阿爹情形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如今忧心如焚,不亲自去看一看,我不放心!且荆州新下,无论是进是退,都须有人接应。阿爹原与郁大将军相约讨逆,如今出了这等事,不能让旁人代阿爹与郁大将军见礼。我今提兵往荆州去,城内须仰仗阿婆了。”

楚氏道:“你放心。”

颜神佑道:“我这便与阿娘说去,舅家那里,也须动起来。是否需舅父引兵来护卫?”

楚氏犹豫了一下,道:“请罢。将你四叔也唤来。”

颜神佑道:“好。”

又去寻姜氏。

姜氏听罢大惊:“什么?”又掩住了口,一双眼睛惊疑地看向颜神佑,“他是领兵之将,如何……会受重伤?”

颜神佑道:“天有不测风云,阿爹只是受伤,我才要去看看,家里还请阿娘多多担待。”

姜氏听她这口气,与出嫁前无异,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对颜神佑道:“你打定了主意,便去罢。城里这些士人,犹不肯服你。也是时候让他们明白些道理了。府内事有我,外面事,有不明白的,可先问你阿婆,其次请教丁尚书,再次方是你舅舅、杜黎等人。李府佐且要靠后,明白么?”

颜神佑道:“我懂的,家里便交给阿娘了,我去见他们。”

言毕,匆匆往前面去。

前面诸官齐集,皆不知有何事发生。纵是古尚书与杜黎,也只知道“小娘子原在采石场那里,接舆部一讯息后,便有些恼怒,径自回来了。”

李彦问道:“小娘子现往何处去了?”

古尚书道:“往见太夫人和夫人了。”一句话脱口而出,便觉哪里不对。

李彦脸色也变了!

霍亥与杜黎、丁号一齐接口道:“不好!”

说完,几人交换了个眼色,面色都凝重了起来。若是军国大事,纵有什么不好,也当与诸官商议。现将诸官召集,却又去见祖母与母亲,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跟颜肃之有关!

如果是喜事,便不需要保密,早宣扬开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颜肃之出事了!

这个猜测太可怕了,让大家都沉默了起来。没人敢想,一旦颜肃之有什么不测,下面会怎么样。颜肃之是公认的领袖,不是因为他是刺史,更因为他能担事儿。不果决的人,是当不了一个合格的领袖的。别看他再四推搪,不肯自立。只要打定主意搞到荆州,那真真是铁石心肠,管谁求和都没用。

一旦缺了这么一个人,凝聚力就差了,将来情势,实未可知。若颜神佑是个儿子,正可接班,无缝链接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她身上正有那么一股干劲儿,可惜是个女儿,让她主政,真是让这些人为难了。明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

李彦与丁号交换了一个眼色,齐齐想,反正她掌兵,到时候……就支持她了吧。昂州乱不得、退不得!连霍亥都有点呆愣了,昂州之外,也没谁能收拾得了天下残局了罢?这几家争霸天下的国家大事,本质上与小家庭的事儿没什么区别——还没开局,赢家就已经确定了。

昂州几乎是大家心里内定的赢家了,此时再不容有变故的。哪怕颜肃之死了,也得有一个能取代他的人,领着大家迎难而上。

沉默间,颜神佑到了。

见大家都面色凝重,她还有些奇怪:“这都怎么了?诸君为何这般脸色?是谁走漏了消息不成?”

李彦道:“我等并不曾听到消息,不过是见小娘子匆地召集诸人,却又往见太夫人。此事,与使君有关?可是不大好?”

颜神佑:“=囗=!”卧槽!卧槽!卧槽!妈蛋!你们也太聪明了吧?我就说,古代人不好对付!

行了,大家都猜到了,她原本在愁的开场白就不用想了,直接切入正题罢!

颜神佑道:“荆州已下,归义侯与霍校尉突袭断荆军粮道,彼不战而溃。与郁大将军会师,下荆州城。阿爹却被他们出奇不意,偷营时伤到了。信发出时,还没有醒。我意领兵亲往接应。”

方章直觉地反对:“这怎么行?”尼玛这样没有看家的人了。

颜神佑很冷静地道:“必得如此。昂州有诸贤,我不担心。荆州那里,阿爹一时不能痊愈,何人与郁大将军见礼?荆州又要如何处置?六郎与八郎太早,当不得日夜兼程,必得我去!荆州那里,可有我们一大半的老兵!昂州之事,州府之守卫,交姜尚书,城垣付颜府君。庶务请二府佐与丁尚书共决,粮草辎重,方尚书担待。若有事不决,请问太夫人。放心,能生出颜仲泰的女人,当得起事儿。”

她管事的时候,有些嫌弃她一个女人手伸得太长。可一旦出了事儿,她能这么明白地决断,又是众人巴不得的事情了。换一个人,也未必能做得比她更好了。直到此时,一直反对的方章才想起来,这位是里外里砍了上万颗脑袋的杀神一枚!不能因为人家现在装淑女了,就以为她真是斯文人了。

方章比所有人都憨直,当时就说:“都听小娘子的。”

搞得霍亥纠结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出息呢?鄙视完了,头一个说:“谨受命。”

颜神佑即点玄衣,命整军。玄军大营在城外,平素不进城,担当护卫者不过数百,也是轮班。日常不见有多特别,唯觉沉默而已。似霍亥等后至昂州之人,亦不知其底细。此番整军,方见真章。

方章兴奋地道:“好些年没见他们出动啦!此番出动,荆州必宁!”

李彦看了他好几眼,轻声问丁号:“你先时说的,竟是真的?”

丁号两眼放光,是男人都对铁血事热忱,结结巴巴地道:“恨、恨,恨嗯不能、随呃呃呃呃同嗯去!”李彦一巴掌抽过去,把他的话打停了,咬牙问道:“她是真领过兵?”

丁号也小声道:“两~昂~回,近万级,算使君头上,封侯。”

李彦脚一滑,脸一扭,什么都不想说了。回家看俩孙女儿正愁眉苦脸,一问,知道是担心颜神佑。李彦想了一想,对李三娘道:“你会骑马,不用上阵杀敌,只跟着赶路,也是可以的。”

李三娘惊喜地道:“可以么?”

李彦道:“不要冲动!只管跟着赶路,让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他既允了孙女儿跟着去,金老太太那里,自然也不介意让孙女儿跟着管个粮草什么的。且她家开矿的出身,带点悍气,二话没说,扛着行李带着丫环就来了。

玄衣也收拾整齐了,头批粮草、火药、辎重也都齐了,颜神佑将诸般事务吩咐好了,全套下来,也不过两日而已。

昂州像一辆蓄势待发的战车,即将踏上征程。

不想却被一封书信打乱了行程。

颜肃之醒了!

谁都不想他死!他能活过来最好!颜神佑也舒了一口气,却下令玄衣不得放松戒备。

细读书信,见是颜肃之有些潦草的笔迹,说自己已醒。下面是卢慎代笔,详述了事情经过。

————————————我是上帝视角解说员———————————

叶琛的计谋很成功,山璞与霍白兵分两路,山璞截断了荆州兵的粮道,放火烧粮。荆州兵因此军心涣散。过分霍白趁机发动了进攻,一路砍瓜切菜。

两人会合后,一个停顿也没打,追着荆州兵打,一路推进到荆州城附近。郁陶那里,果断对河间军发起了总攻。

颜肃之提兵,紧随山、霍之后,一路抚民、收剿残兵等。这一路,不出意外,又将一些原荆州之上层门阀清算了一回。理由还是以前拿出来的“附逆”,明摆着的,你们请了河间王来,好吃好喝管待着,连粮草都是你们供的。说你们不是附逆,你逗我?

身边又有一个叶琛在,为他甄别良莠,这活动进行得也很欢快。

万万没想到,昂州这里有能人,荆州人也不是没长脑子。颜肃之听叶琛的建议,以奇袭,烧其粮草、乱其军心,尔后大举进兵,打胜仗打得十分开心。那一厢,荆州也不是坐以待毙。双方最大的不同,不是战力,不是正义,而是——颜肃之哪怕输了,还有昂州,荆州方面输了,就全完了。

这样的情势,让荆州方面变成了困兽,放手一搏。就在山璞领兵断粮道的时候,一支荆州军也秘密地出发了,想采取“斩首”行动。擒贼先擒王,直接偷袭颜肃之大营。于是荆州的土地上就演出这样一幕闹剧:颜肃之派人去偷荆州军后方,荆州军也出一队人马来偷颜肃之的大营。如果在地图上标出行军路线的话,那就是一左一右画了两个圆弧,快能圈出个阴阳鱼的图案来了。

最要命的是,带队来袭之人,父母亲人被颜肃之给当作附逆之贼给镇压了。也就是说,老家被抄、爹娘被秒、财产被收,一夜回到赤贫!如何不恨?!主动请缨,挑的都是跟昂州有仇的敢死队,一路披麻带孝杀了过来。

颜肃之这里,猛将本就比较少,阿胡领兵御敌,还是让这不要命的人冲到了颜肃之跟前不远处。打仗打的就是一个气势,在他的带动下,荆州兵原就恨得眼睛要滴血。一气冲到了颜肃之面前。

幸而颜肃之麾下士卒用命,又有一新兵,拼死杀敌,连斩数人,带动了昂州军的气势。阿胡及时回队护持,眼看再难寸进,四下长枪合围,此人也是豁出去了,被扎成刺猬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长枪往颜肃之那里扎了过去。

原本不应该有事的!

事情偏偏这么巧,直扎到两片铠甲的镶缝里!纵然是有掩心镜,没有被扎个透心凉,略偏一偏,也被扎得不轻。军医来看,道是枪头卡在两根肋骨中间,卡住了,才没扎得更深,侥幸拣回了一条命。

颜肃之昏迷之前,下令将军务移交叶琛。叶琛即命,不许召回山璞与霍白二人,反催二人速速进兵,早定荆州。卢慎被这道命令吓得不轻,试图与叶琛打商量:“使君伤重,将大军付与军师,军师不召二将回还护持,反催进兵。这……是否不太妥当?”

叶琛道:“行百里者,半九十。二将又不是良医,召还无用。一旦回还,先前的功夫就白做了,使君也就白白受伤了。只消二将定下荆州,此间自然无事,使君可安心养伤。若二将回还,先前得地尽失,荆州兵反杀过来,使君连安安静静撤回昂州养病都做不到啦。”

山璞与霍白这里,一路追杀,叶琛之军令未至之前,已听闻了消息。两人都做同了同一个选择——继续追杀,挑翻了全荆州,再回军!

这样的决定与叶琛不谋而合,只是拿下荆州之后,山璞不免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是真怕岳父出什么问题。连见郁陶,都有些不自在了。郁陶手下兵马甚众,山璞不得不先与他接触,请其暂驻荆州城,“后辈自当前来拜见”。

他是不敢把这么大坨兵马引入全境的,整个昂州的兵马加起来,现在经过扩军,也只是与郁陶领的兵等齐。整个昂州的战斗经验捆一块儿,都没有郁陶的多。到时候谁是主、谁又是宾呢?

倒是请他坐镇留守,颜肃之来拜见,既算是给他面子,也是给了颜肃之方面准备的时间与空间。

郁陶一直悬心的就是久在京外,再不搞死河间王,他的粮草要出问题了。京城虽然有粮草,也经不起这么长久的消耗。他的部队也需要休整,正好借坡下驴。只是他对于霍白大搜全城,将“附逆”之家统统抓了起来,成丁立斩,女眷充公,有那么一点微词。

至于山璞同学将越家一户口本装囚车里,直接发往昂州这种事情,郁陶表示,他不管了。记得帮他抽几鞭子,以示对老兄弟颜启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愤慨。

河间王父子居然还没有米皇后硬气,事到临头,竟不敢自裁。反而大声疾呼:“说与郁陶,我要见天子!”不能不说,这句话保留了极大的智商!他是藩王,再造反,也是皇帝的叔叔,也是虞家人。他要见侄子,臣子是不好拦的。

郁陶的个性,众所周知的,谨慎而守礼。这样,河间王就能避免在第一时间被杀掉。命保住了,余下的就是周旋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十分不幸的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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