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第20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颜神佑道:“先别慌,不一定呢,说不定就是到了爱美的年纪了。”
山璞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对颜神佑道:“按山下的规矩,父母三年孝未过,哪怕心里有人,她也不好说出来的。这样不好的,要不是日子太紧,我也,嗯,不会寻使君去说……咳咳。她这个,我不怕她长大,只怕她要是在这个时候与人说破了,那男人要是个好人,怕要瞧她不起的。”
颜神佑怔愣了一下,认真地说:“你是一个好哥哥。”
山璞担心地道:“只要她过得好,我宁愿做个坏哥哥。只盼是我想得太多了。”
颜神佑道:“问过她了吗?”
山璞道:“我想问,又有点怕问出什么不好的来。”
颜神佑道:“那……去问问?”
山璞定定地看了颜神佑好一阵儿,仿佛在汲取什么力量一样,用力地点了点头:“好。万一有个不好,还望你保密。”
颜神佑正色道:“这个是自然的。我看阿婉也不是不懂事的姑娘,就冲她现在什么都没说,哪怕有什么,她也是知道分寸的。”
山璞走后,颜神佑向侍女们下了封口令,自己却焦急地等着山璞的消息。第二天,山璞来了,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颜神佑仿佛看到了他头顶上耷拉下来的耳朵了。问道:“如何?”
山璞道:“说我瞎猜。”
“嗯?”
“要是没有的事儿,她早跳起来啦,”还会拿哥哥打趣一回,“现在就说瞎猜,恐怕是真的了。”
颜神佑道:“快到七月十五了,我请她过来陪我住几日,可好?”
山璞喜道:“那真是谢谢你啦。”
颜神佑道:“我想阿婉了,你谢什么?”
山璞看她带一点娇嗔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直到胳膊上被拧了一下儿,才回过神儿来。十分无耻地装成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无缝链接地:“我回去便跟阿婉说,送她过来住。”
颜神佑目瞪口呆,这也……太无耻了吧?你跟谁学的呀?
————————————————————————————————
阿婉过来了,特别开心、特别热心的样子,帮着忙上忙下,一派活力少女的气息。颜神佑越发狐疑了起来,可左看右看,这些行为都能当成努力融入山下的表现。姜氏那里看来,这是阿婉在帮未来的嫂子的忙,还很欣慰以后姑嫂相处会很好。
颜神佑的及笄礼,也到了。
主宾便是那位神奇的老太太,老太太夫家姓金,由一儿二孙侍奉着过来——也是过来先安排宅子,以后都住新城了。颜神佑随着姜氏见了老太太,见她满头银发,但是精神很好,长途跋涉过来,也不见有什么疲态。说话带着口音,吐字却依旧清晰。
看到她这个状态,母女俩都很满意。
陆续的,赞者等也都到了。金老太太道:“老身托个大,还请夫人将一应礼仪与我等说一回,我等走一遍,演示一下才好。”
实在是个周到人。
于是彩排,总共彩排了三回,直到大家都记住了,这才歇下。
因有了准备,仪式当天一切便都十分顺利。
按程序,当三加,簪子各用了楚氏、蒋氏与的一枚,最后一套大礼服连首饰全套,都是姜氏准备的。
看着女儿一身华服郑重拜下,姜氏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是长大了!”
颜神佑的字不是金老太太给取的,老太太很有分寸,特意问了姜氏,还说自己识字不多,恐怕取得不好闹笑话。这字,便由丁号去磨了李老先生。李老先生被这个亲友出卖得特别惨,随手写下“长龄”二字。
颜肃之看了便很是欣喜:“这个贴切合意。她到今日,富贵已是定了的,我常恐她太出挑了,要短些什么,这个正合我意。”
第140章变态的难题
颜神佑成年了,不带一点土著少女那种“啊,要嫁人了,可是不知道要嫁给谁,万一嫁得不好,肿么破”的担忧。痛痛快快地加入了鱼唇的成年人的行列里来,一点适应不良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不到十五岁就结婚的人也不少,及笄礼也只有在十分讲究的人家才显得隆重些。很多女孩子不到十五岁就已经穿上了成人的衣服,发形也不止是双环髻。对于颜神佑来说,没过十五,她照顾上马砍人、下马治民,并没有什么大不同。
如果她的及笄礼能够起到与昂州土著打成一片的作用,那就更好了。
这个目的显然达到了。
从来出席的来宾来看,几乎所有的本地人士都表示满意。桑亭等三郡的郡守也携娘子赶到了归义,看到这等的阵势,交换了一个眼色,心说:绝了。
最得意的要数丁号,这位海内名士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于鼓动颜肃之加速根据地建设,将昂州建成一个独立王国十分地有兴趣。说起来他也是治经史的名家,实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朝廷的意见这么大,大到了要鼓动人家一州刺史搞个实质性的自治。#多大仇#
选官没选上的古工曹都还没这等怨念呢,这位秃顶先生兢兢业业,对于昂州的各项基础设施建设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只管闷头将分配给他的工作做好,半点也不去谈什么政治。
若说有不太满意的,大约就是殷氏了。作为卢湛的妻子、卢慎的母亲,她自然是有那么一份请柬的。原本想以刺史家小娘子的身份,她是不会想到做什么正宾的。可听说没有请来什么京中的大人物,也没有去京里行礼,只是在本州请了本州的人来,殷氏便觉得受到了侮辱。本州之内,哪家比卢家更有底蕴呢?
殷氏便说:“我既养病,那便病着好了!”
卢湛头疼不已,道:“那便好好养着!”到时候人家的好日子她偏挂着一张脸,岂不是去结仇去的?又令儿女们侍疾,也不带着去了。唯卢慎是州府的长史,是不能不上班的,依旧在州府——将殷氏气了个倒仰。
卢湛心里,极想请颜肃之给儿子取字加冠的,万不可令妻子得罪了颜神佑去。除夕夜,颜神佑是在年宴上点兵奔袭的,整个昂州大约都心里有数,晓得这昂州做主的人其实是有两个,一个是刺史,一个不是刺史的娘子而是刺史的闺女。就冲她不但能管本州的事儿,连山民也能支使得动,就知道小娘子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一见昂州数得上名号的人都来了,连三郡守都来了,卢湛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与桑亭郡等拱拱手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都知道对方想明白了。桑亭郡是晓得颜肃之根本没有回归义的,而这半年多以来,虽有禁口令下,奈何知道的人太多,京师或许不知,昂州上下却有很多人都猜到了部分真相。
桑亭郡等一面感叹这使君真是天生好命,投了个好胎不说,还生了个好闺女。一面又将上司的名单里添了个隐形的boss,这不,亲自来了,好生伺候着。说要端正妇人来撑场面,桑亭郡亲自在全郡大搜检,找那等福寿双全的给送过来。
待仪式结束,颜神佑还往前面官客这里道了一回谢。她虽没官没职的,桑亭郡等却不敢怠了她,礼也不肯受的,见她举杯,便也一滴不剩地满饮了杯中酒。
颜神佑走完了过场,在侍女的拥簇之下回到了后面。姜氏已经重上了妆,与郁氏两个招待着金老太太等人。颜神佑自与阿婉坐在一处,也笑吟吟地听金老太太说些矿上的事。又有桑亭那里选送来的助手,却是地道的农妇,看着有些个拘谨。颜神佑便与她说话,问些田地里的事情。着重问了租赋等事,是否有郡、县等擅自加租之事。
农妇道:“没有的事哩,哪里敢!自打使君来了,俺们的日子好过多了哩。又多开了几亩田,庄稼长得好,这回等回去,秋收好要开始了哩。”
颜神佑又问她耕种吃不吃力,新式的犁好不好用之类的。农妇道:“那个好,俺看现在安置了好些个人来,地会少,那个耕种得精细,用得着哩。”
颜神佑心道,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认出这个曲辕犁适合精耕细作了。又问隐田等事:“有无不妥之处,析出来的隐户是不是没着没落?”
农妇笑道:“才不会哩。俺们投身大户人家门下,为的就是有个依靠,如今有使君与我们做靠山,哪个还用旁人哩?都纳一样的税,谁个吃多了撑的不想将田产写在自己名下?”豪强对部曲收的税,真个不比朝廷正差少,只是因朝廷又有各种杂税,才会逼得小农破产,不得不投身豪强门下求个庇护。
颜神佑听了便开心了,又问人口,增长了多少,有没有溺婴的事情,有没有溺女婴的事情。农妇吃惊道:“小娘子问这个话,便是懂行的了。不瞒您说,以前多,如今少了哩。都能养活时,谁会做那等事?”
颜神佑听到“少”字,便知不能禁绝,不由有些愁闷。
阿婉听了好一阵儿,插言道:“还有这些个门道?阿寿姐你哪里知道的?”
颜神佑随口道:“来往公文里。”其实并不是,但是只有来往公文这个答应最安全。阿婉又问起:“奴婢与平民,哪个过得好呢?”这是她一直以来很有疑问的一件事情,山民里的奴隶自然是过得不好的。然而到了山下,见颜家之奴婢、部曲过得并不比平民为差,她又疑惑了。近来又读些律法类的书籍,这种疑惑更甚了。
颜神佑踌躇道:“还真个不大好说。国家贵农夫,农夫已贫贱呐!”
农妇一拍大腿,顾不上紧张了:“就是!他们那一等在主人家面前有头有脸的奴才,过得比俺们做活的人还好哩!”
颜神佑:“……”亲,我奶妈还在这里呢。
颜神佑道:“也不全是,各有各的辛苦。为奴婢者不得为官,色类当婚【1】,犯了法,还要重人一等,也苦。”
农妇道:“那是,哪一类人都有过得好的,也有过得差的,过好过歹,只看各人造化了。”
颜神佑笑道:“只要用心、肯使劲儿,都会好的。”
农妇道:“不是俺老婆子在小娘子面前说巧话儿,不一样的。俺们要不是遇上使君,累死也只能混个半饱罢哩。赶上朝廷要征兵加税的,再使劲,也吃不饱的。但凡给俺们松一松脖子,别勒死了,俺们就谢天谢地了。”
颜神佑:“……都会好起来的。”
农妇道:“那使君不会走了罢?”
颜神佑摇头道:“我阿爹自然是舍不得大家的,可是走与不走的,还是得听朝廷的。”
农妇心道,他是个好官儿,他要走了,只怕俺们又要过得惨了,回去多烧香,就救他别走就对了!
阿婉有些紧张地道:“要是你们走了,使君带来的人,也要带走么?这里怎么办?”
颜神佑道:“先不要担心,哪有出镇一方这二三年就要回的?今秋还要回京里一趟,看看情势呢,我可舍不得这儿。”
阿婉小小地出了一口气。
这边说话说得热闹,姜氏那里也住了口,连金老太太都听住了。待颜神佑说完,金老太太才道:“小娘子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样样都清楚。也不必担心下面的,使君保百姓有田得种,不跟着使者走,难道还要随着旁人不成?”
颜神佑笑道:“借您吉言。”果然策略是对的,某位伟人说过,兔国的问题百分之八十是农民问题。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给他们土地,并且保证他们能保有这些土地。谁能做到了,他们就会跟谁走。没人没田的豪强,那还是豪强吗?
金老太太心说,老娘活了八十多岁了,谁个能成谁个不能成,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当官儿也跟过日子似的,谁像个过日子的样子,谁没打算长长久久过下去,大家心里都有数儿呢。你爹看起来是个想把日子过下去的人,要不我干嘛非得要把家搬这儿来呢?除非老天爷让你爹嘎嘣死了,那老娘认栽,不然就跟你们混了吧。
————————————————————————————————
及笄礼毕,各方都觉满意。如金老太太这样的,就留在新城居住了。颜肃之对此表示出了欢迎,又过问了一回城里的人口数,知道比初迁的时候多了好些人,也是开心的。
颜神佑笑道:“只要做得好了,百姓是会用脚来选人的。”
颜肃之伸手刮了刮颜神佑的鼻尖儿:“你不过与一个农妇说了几句话,你老子我可没少见老农呢。要不是在永安这事儿做得有效,我何敢推行全州?”
颜神佑道:“我就怕睡觉的时候有些甘心的人在串连,想着倒打一耙呢。所以我才对阿爹说,新城不要强迁豪强来,还是征民夫的好。余下的地方,也不必愁,玄衣那些不算,阿爹不是募兵的么?许其家属迁入,四周多空旷?放田与他们开垦可也。”
颜肃之一挑眉:“这样很好,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士卒必会用命的。”那是,老婆孩子都扣手里了,能不认真打仗么?
父女俩奸笑了起来,好像两只偷吃了肥鸡的狐狸。
颜神佑犹豫了一下,才将山璞怀疑的事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