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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寡妇招夫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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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荷忙道:“还是秀儿考虑得周到。”说着示意李大柱将灯笼递给林潜。

林潜接过,道了声谢,转头大步离开。

山风凛冽,夜鸟孤鸣。他腹中装着热食,手里提着灯笼,头一次觉得走在这深秋冷寂的夜路上,竟也有几分惬意。

玉秀回到堂屋,将碗筷收拾了,又烧了热水,让爹娘二人洗漱,自己也端了一盆热水回屋。

主屋里,夏知荷在铺床,李大柱坐在一边泡脚,他和夏知荷讲了这次进山的头尾。

原来,李家沟后头的小遥山,每一块山地都是有主的,平日里村民们摘山果、打野兔都没什么,却不能随意砍树。李大柱每次都要去大遥山里找木头。

这次能得到这几根好木头,也是巧合。那日他在大遥山中迷了路,走进一片从未到过的林子,又一不小心滚下石涯,正是在涯下看见这几棵树。

像以往一般,他一路做了记号,打算出来雇两个人和他一起进山砍树。可走了几次才发现,那一片小小的林子,他竟走不出去了,放佛鬼打墙,不论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只能走回原地。

绕是李大柱胆大,半天之后,也吓得满头大汗。

这片林子他从没来过,不知是否有猛兽出没,若天黑了还找不到出路,或许就得留下给熊瞎子作伴了。

好在天快黑时,他看见林潜的身影,急忙呼救。也不知林潜是怎么走的,在那片林子里左拐右拐,没一会儿就将他带出来了。那时天已全黑,两人就在一个山洞里对付了一夜。

林潜看着面冷,却是古道热肠,他知道了李大柱上山的意图后,第二天又带他去了那片林子,将那几棵树砍了,一起运下山。

“幸亏有林兄弟,他对大遥山熟得很,这次也是有他带路,我才能顺利出山。”

他嘴里说得轻巧,夏知荷却听得心惊胆颤,面色发白,“怎么大遥山里还有这样危险的地方?下次可千万别再去了,就在相熟的地方找几棵树也就算了,那些好木头可遇不可求,如果你因为这个出了意外,我和秀儿该怎么办?”

李大柱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了,那大遥山高耸入云,山中树木茂盛,道路虬曲,更有虫蛇野兽出没,一个不慎,就难全须全尾地出来。以往他只在外围走动,只是这一次,因向他定嫁妆的东家许了个好价钱,他才想着要搏一搏,进…入内围看看。

他见夏知荷后怕,忙好言安慰了一阵。

夏知荷抹着眼角,眼眶发红,“下次再有这样的活,我可不许你接了,银子再好,也得有命花才行。你也不想想,咱们家就你一根顶梁柱,你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孤儿寡母两个,不如都随你去了,还落得干净。”

见她哭了,李大柱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又是发誓又是许诺,说了好一顿话才把她哄过来。

两个人收拾一番,躺进被窝里,贴在一块说了会儿私房话,夏知荷想起昨日琴嫂子的来意,就把那件事和李大柱说了,只没说李海与余寡妇的关系,问李大柱是个什么意思。

李大柱前头曾有个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就是李仁。李仁三岁时,原配妻子嫌李大柱整日只知干活,不解风情,就和外头一个野汉子勾搭上了,后来更是卷了家中钱财,抛家弃子,与情郎私奔。

家里几个小的小,老的老,离不开人伺候,李大柱没功夫悲春伤秋,只得赶紧再找一个。就是在这时,给他遇见了夏知荷。

夏知荷原是县里大户人家的丫鬟,专伺候那家老太太的,她们一起的一共四个大丫鬟,其中有一个就是莘娘。

莘娘自小就有些主意,后来年纪大了,就求了老太太,舍掉府里的管事媳妇儿不做,偏要配个货郎。

原先姐妹们都说她傻,好日子不过偏要去过下等人的生活。谁也没想到,不出两年,那货郎就发迹了,自己开了铺子,莘娘更是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娘。

而留在府里的那些,到现在都还是伺候人的命。

夏知荷因得老太太欢心,到了年纪也舍不得放出去,就一直留在府中。

只是她年轻貌美,品行又出众,老早就给那家老爷惦记上了,更因此招来当家夫人的记恨。

老太太去世后,不等那老爷出手,夫人直接给她灌了绝育的药,拉出府去发卖。

因夫人诚心作践,夏知荷的身价标得极低,那日李大柱又刚来县里结了尾款,身上有几两银子,这才给他捡了个大便宜。

李大柱对这个美娇娘是一见倾心,就算知道她没法生育,也毫不介意。

夏知荷原本心如死灰,后来见李大柱人虽粗俗,待她却一心一意,知冷知热,一颗心慢慢地也就被捂热了。

夫妻两人齐心,日子自然越过越好,也更加离不开对方。

李仁去世时,不少好事的人,劝李大柱休了夏知荷,再找一个能生的,都被李大柱打了出去。

也有人劝李大柱抱一个孩子养,他也没同意。

在他看来,抱回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种,未必养得熟,还不如把从小养到大、知根知底的玉秀当做女儿,再招个上门女婿,还来得靠谱一些。

只是关于女婿的人选,他倒有些想法。

“李海人是不错,可是咱们两家离得太近了,不好。“

夏知荷稍微一想,就明白李大柱话里的意思。

李海家里兄弟多,又穷,两家人离得这么近,以后她和李大柱去了,家里只有玉秀一个,怕是守不住这些家产。

原本她还有点犹豫,被李大柱这么一说,立刻就把李海排除在人选之外了。

“还是当家的看得清,我原本只想着他人老实,待玉秀好就行,却没想到这一层。这样看来,村里的这些人都不合适了,至少也得要临村的才行,隔了一个村子,他们家人若想欺负玉秀,咱们村里人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李大柱点点头,见她有些愁容,安慰说:“这事不是一时就能成的,媳妇儿你别急,咱们慢慢挑,总有好的。“

夏知荷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却幽幽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他们家人丁太单薄了,出了事情,连个帮手都没有。

她伸手在小…腹上慢慢摩娑着,若是自己能给玉秀留下一个兄弟,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些年,她不知暗里偷偷喝了多少药,掉了多少泪,却一直没有好消息,她已经不敢再抱任何希望了。

☆、第7章 买粮食

次日一早,玉秀在后头菜园子里摘了一个老南瓜,熬了一锅南瓜粥,又烙了几个玉米饼,拌一碟猪肘子酱黄瓜。

等夏知荷与李大柱二人起来,热腾腾的朝食已经上桌了。

李大柱这次得了好木头,早已经耐不住,等用了饭,就一头钻进西屋工房里。

母女两个喂了鸡,将家里整理一番,就坐在一起做针线活。

“昨儿你是没瞧见,那林潜果真有一把力气,一根木头总有四五百斤吧,他轻轻松松就扛了起来,倒把我吓一跳。”夏知荷一边绣着李大柱的衣服,一边和玉秀聊着,“只是你爹到底还是不靠谱,等人走了,才和我说人家帮了这样大的忙,这样的人情,也不知怎么才能还上。以后你爹再进山,可得让他再把人请回家,正正经经地请吃一顿酒才是。”

玉秀只安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夏知荷说了一会儿昨日的事,突然话题一转,说:“昨日上街没去粮油店走一趟,昨晚又吃了约有两斤白面,如今家里米面还剩多少?”

厨房的事大都由玉秀负责,这些事她心中自然有数,当下就说:“白米还有小半缸,约三十来斤,糯米粉还剩一点,白面也只余四五斤了,玉米面、豆面、糙面都还有不少。“

夏知荷在心里细细算了一番,说:“一会儿我们去你琴婶子家,买二百斤新谷子,白面糯米就等下一次集会再买。“

眼下一斤白米八文钱,一百斤稻谷五百文,能出七十斤白米,折算下来,买谷子比直接买白米每斤约便宜一文钱。李大柱家没有田地,一家的口粮,都是从村民手中买的各家余粮。

他们家的日子在村里还算是好的,一年买两次谷子,一次二百斤,总共能碾出将近三百斤白米。再另外搭着玉米面、糙面、红薯、南瓜等粗粮,家里每天都能吃上干饭。

村里有些人家,家里人多,粮食不够吃,只得顿顿汤汤水水混个水饱,就是农忙时间,也才是一顿干的配一顿稀的,若想吃一顿白米饭,还得逢年过节才有,更不要说鱼肉之类的荤食了。

不过,夏知荷虽不是小气的人,但想到又要花出去一两银子,还是有些心疼,“说到底,还得咱自己家有田有地才行。我之前和你爹商量过了,他也同意买田。下午我就让他去一趟村长家里,请村长帮忙留意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要卖田。家里前几年存的银子,都给李仁读书、都盖房子花了,这两年还没存上多少,咱们就先一亩两亩的慢慢买。银子放在手里不会变多,换成田地租出去,就有一笔笔田租可以收了。我也不多求,只要以后收的租子够家里吃就成。“

两人去了隔壁琴婶子家,这会儿不是农忙时节,琴婶子与李松都在家里,没有下地,此时二人并李月梅都在院子里剥豆子。

琴婶子家是木头茅草房,一排五间,虽然简陋,都收拾得很干净。

琴婶子和她男人李松都是勤快人,这些年两人没日没夜,靠一双手赚了不少银子,按理说,日子不该这样清苦。

只是他们家大儿子李靖,在镇上念私塾,光束修一年就二两银子,还有书笔墨纸等花费,再怎么节省,一年下来也得五六两银子了。

要知道一般人家,忙活一年也就能存这么些银子,还得家里人没病没灾顺顺当当才行。

二儿子李流,拜了临镇一名铁匠为师,和人家学打铁,虽不需要交拜师费,可是吃饭穿衣的钱还得家里出。

至于小女儿李月梅,琴婶子想着不能厚此薄彼,两个哥哥既然都没下地干活,自然也没有让女儿去干的道理,因此李月梅平日里,只是在家做些家务,或者去找玉秀做针线,有时两人也上山采些山货。

这一家子人,真正在地里干活的只有两个,花钱的却是一整家子。

所以这些年,琴婶子家的日子便有些艰难。

好在去年李靖考上秀才,能去县学读书,又因为是前几名的廪生,不仅免了束修,每月还有廪银一两,廪米五斗。

整个李家沟就出了他一个秀才,而整个清平镇,虽有几个秀才,廪生却只他一个。他现在在县里也是小有名气,帮人抄书工钱都涨了许多。如今他不仅不需要花家里的银子,每个月还能余结一些,这些钱,都交给了琴婶子。

而李流,跟着他师傅也学了许多年了,这两年他师傅渐渐放手,让他独自做工,做出来的东西越来越有模样,上个月就出师了,前几天还送了自己第一笔工钱回来,把琴婶子高兴得直抹泪。

如今孩子们都算有了出息,琴婶子便想着要做新房子,准备给大儿子说亲了。

见夏知荷二人上门,琴婶子忙拍了拍手,起身迎上去,“可巧了,我正想着一会儿剥完豆子,给你们送一点过去,你就上门了。”

夏知荷笑道:“那我真是来巧了,李二哥今天也在家呢。”

李松是个精瘦黝黑的汉子,闻言憨憨地笑了笑。

另一边李月梅见着玉秀,也赶紧拍干净手站起来,“娘,我和玉秀姐去房里说话。”

说完,也不等她娘回话,就把人拉去自己屋里。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琴婶子嗔道。

“我倒喜欢她这样呢,”夏知荷说,“多有活力呀,这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我们玉秀太闷了,我还想让她和月梅多学学呢。”

琴婶子叫道:“哎呦,你可别不知足了,玉秀这样好的女儿,你还不满足,送给我算啦!”

说着两人都笑起来。

房里,李月梅将自己最近绣的一个荷包拿出来,指着其中一处问:“玉秀姐你帮我看看,这根竹子和竹叶衔接这里,我老绣不好,是什么原因?”

玉秀接过仔细看了看,用手指按压着摸了一会儿,指出几个下针时该注意的小地方,还有配线的颜色该如何选等等。

李月梅若有所悟,低着头自己琢磨去了。

玉秀四处看了看。李月梅的房间不大,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柜子,靠窗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别的就没了。她平日里行事虽然跳脱,到底是个女孩儿,闺房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可是眼下,房中却随处可见摊开的布料、四散的针线和一些绣样。

玉秀稍一想,就明白了。

此时李月梅也想通了,抬头兴奋道:“我明白了,原来得这样绣,难怪我之前怎么弄都觉得别扭呢!”

玉秀却眼睛一转,含笑道:“我看这荷包的样式,不像是我们用的,倒是男子的样式,难不成是绣给你大哥的?可是不对呀,你不是上个月才绣了一个给他吗?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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