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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盛宠无双-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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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腾在空中时,她以为自己马上要命丧黄泉,不等这个念头闪玩,便狠狠地砸在地上。

痛么?

无双感觉不到,她似乎全身已经散了架,大脑感觉不到手臂,胸腹感觉不到腿脚,整个人头晕目眩,有一瞬间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

马蹄声复又响起,不轻不重的,将她的魂魄叫回。

澄黄的光晕中露出格桑皮笑肉不笑的面孔:“三姑娘,小心啊,树林里到处都是陷阱,你伤着了,我会心疼的。”

力气一点点回到身体里,无双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右脚刚一使力,便觉钻心的疼,“扑通”一声又跌坐回去。

“真是伤着了?我来帮你看看伤势。”格桑边说边跃下马,朝着无双走过来。

无双以手撑地,向后挪动,试图将两人的距离拉大些,可惜速度比不过格桑,几下就被他追了上来。

无双微微有些气馁,恨恨地偏头,恰好借着火光看到适才云墨跌倒的地方,两棵大树间竟然拉着约莫两尺高的绳索。

“你使诈!”她愤愤不平,“这局不能算!”

“怎么不能算?”格桑反问,“你们中原的兵书上不是讲‘兵不厌诈’么,只要能赢,用些手段算什么?”

无双是个姑娘家,兵书不曾读过,但这四字成语倒是实实在在地听过许多次,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格桑乘胜追击:“既是我赢了,那么接下来……”

他故意顿一顿,像是吊胃口,又像是在炫耀。

无双心里明白,若说先前的赛马是猫捉老鼠逗着玩,现在就是图穷匕见,要将她拆吞入腹。可怜她伤了脚踝,逃也不能逃,适才落马时马鞭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连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一件。

好在她天生带点急智,平日看似懒洋洋娇生惯养,每到危机时刻心思总是快如闪电:“接下来……接下来当然是得回到营地去,你要娶我,得先向我父母求亲,征得他们同意后,再请求陛下收回早前的赐婚。”

这是一招拖字诀,只要能平安无恙的回到营地,不管是爹爹还是楚曜,总有一个能想出办法来救她。

“这是你们中原人谈婚论嫁的方式,我还是更喜欢我们草原人的方式。”格桑并不上当,笑嘻嘻道,“你知道我们草原上的男女怎么定情吗?”

无双欲哭无泪,她完全不想知道,用耳朵也能猜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只听格桑继续道:“咱们草原上的男女,若是两情相悦,互诉衷肠后,便可到敖包前许下终身,此等誓言以神明为证,不论是父母还是王上,都不能反对。若是一时寻不见敖包,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再无人之处私定终身,既成事实后,也无人再能阻止。”

先一种是实话,后一种则是胡扯,但也是格桑今日真正的目的。草原人在女子贞洁之事上看得并不如祁国人那般重要,当年各个部落未曾统一时,互相抢夺牛羊与女人之事屡见不鲜,常常出现部落族长的妻子生育过其他部落人子女的情况。就算这般,也没人觉得不正常。所谓与男人有过夫妻之实后就只能嫁给对方,对草原上的姑娘们来说根本是无稽之谈。但是格桑的母亲来自祁国,他自然听说过祁国的姑娘们必须恪守妇道,被男人摸摸小手都得下嫁之类的故事,这时便张冠李戴,用来对付无双。

无双果然小脸煞白,在她所受的教育里,姑娘家婚前*,是比丢了性命还严重的大事。她不知道北疆人的贞洁观念,但若格桑以此理由去找德庆帝要求娶她,整个汝南侯府都会成为上京的笑话,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出嫁和未出嫁的姐姐妹妹们,都会被人看不起。

有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到求死。

自从重生回来,无双便下过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着,努力去改变上辈子的命运,这才对得起老天爷给她的机会。事实上她做得很好,不管是爹娘还是姐姐,大家都过得比上辈子好,无双一直很开心,只除了对自己的婚事微微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满意。

现在这一关真的闯不过去了么?

无双感到绝望。

她一直是个美人儿,但因为经历不同,两辈子的美也有些许不同。

上辈子爹娘早逝,她又总与前二婶不对付,倔强便显露在眉眼间,能看出凌厉来。

这一世事事顺风顺水,有爹娘捧在手心里,那点戾气早在日积月累里化作无形,现今十三岁的无双姑娘,长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蜜罐里长大,软软萌萌,仿佛随意一戳就会破个洞的瓷娃娃。

换言之,也就是外表看起来挺好欺负。

格桑见无双泪眼汪汪的样子,觉得她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可能有能力反抗,只能任他宰割,于是完全放松下来。他此时手上还提着灯笼,这提着灯笼嘛,总有许多事不方便做,于是便转身走回坐骑前,打算将灯笼挂到马鞍上。

无双趁他回身的功夫,把手伸到了发髻上。

今日外出打猎,为了行动方便,她身上穿了骑装,满头青丝也梳成类似男子的模样,一顶金冠在头顶束起部分发丝,再用配套的发钗固定住。

格桑挂好灯笼,一回头,就见无双手握金钗,把尖尖的那一头顶在脖颈间,厉声喝道:“你别过来,你敢动一步,我就……我就自尽。”

格桑浑不在意,张狂道:“三姑娘,你戳的地方不对头,就算把脖子上戳出几个洞来,也未必死得了。”

他边说边伸出手来在自己脖子上一指:“得往这儿戳,这里的血管比较粗,一扎破了血就喷泉似的喷出来,你才能死得足够快足够狠,不然还是得乖乖给我做王妃。”

无双不曾习过武,想一戳致命本就不大靠谱,再如此被嘲笑一番,又害怕又羞愤,连手都抖起来。金钗到底经过打磨,不像真正的武器那样锋利,就算有格桑“教”她正确位置,仍旧接连几下都找不对位置。

“对,就是这儿,你得使点劲儿。”格桑漫不经心地逗弄道,他从心眼里认为无双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自尽。

无双却是真的下了决心,眼一闭,牙一咬,小手抬高,加力,一鼓作气往下戳。

……

咦,手腕被什么缠住了戳不下去。

她不服气,再加把劲儿,非要戳下去。

可缠着她手腕的东西力气更大,这回不但没戳下去,手还被抬高了几分。

难道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无双气鼓鼓地睁开眼,见到手腕上缠绕着一条马鞭。

小手白嫩嫩吹弹可破,马鞭乌黑黑油光可鉴,两相对比,煞是好看。

无双无心欣赏,顺着马鞭往上看——楚曜站在几步外,一身戎装,黑色的斗篷在晚风里飒飒飞扬。

☆、100|0。99

第九十九章:

怎么可能呢。

哪有这般巧。

无双半点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其实她已经死了吧。

要不也是临死前的迷离状态。

不然怎么会有幻象产生。

无双魂游天外时,“幻象”幽幽开口道:“格桑,风大,本王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你想让本王的王妃做什么,再说一遍来听听。”

格桑受到的惊吓一点不比无双少。

他适才志得意满,一心只想着把无双搞定,竟然没有听到有人靠近。对于从小习练武艺,耳力比常人好得多的他来说,这种失误足以致命。

一想到这点,格桑就觉得腿软,几乎想直接向楚曜认输逃走,哪里敢重复先前说过的话。

可事已至此,逃走也没用,只要楚曜和无双能活着走出树林,他阴谋设计企图侮辱郢王未婚妻的事情就得败露,届时一切打算都成空。

格桑四下看看,到处黑漆漆一片,也听不到动静,不像有楚曜的帮手潜伏等待的模样。

再看看眼前,无双的战力等于零,楚曜么,传说中十分了不起,祁国男人比北疆文弱是公认的事实,他们只是诡计多端而已,单枪匹马打斗起来胜负还真不一定。

如此一想,信心倍增,人也跟着发了狠。

“王爷,我看上了你的未婚妻,按照习俗,你我一决胜负,赢的人抱得美人归。”

豪言壮语说完,他便抽出挂在马鞍上的长刀,闪电似的向楚曜袭来。

楚曜比他更快,从腰间抽出长剑相迎。

一刀一剑在空中相交,铮铮作响,碰撞间更激出火星闪耀。

格桑刀法狠绝凌厉,但受草原人几百年来生活习惯影响,大多直来直去,靠拼力气为主。

楚曜的剑法却精妙至极,说得不好听了就是格桑所谓的“诡计多端”,说好听了那叫“四两拨千斤”。

人身肉造,体力总有极限,格桑一味使蛮力,只能一而衰、再而竭,越到后来越不支。反观楚曜,轻轻巧巧,仿佛没用力似的便用薄软的长剑将大刀隔开,随着格桑的颓势出现,他则越来越悠然自得。

不但如此,还能腾出空来安抚无双。

“别怕,万事有我呢。”

“他吓着你了,看我给你报仇。”

“先别忙哭,等一会儿赢了到我怀里哭。”

……

一连串温言软语听得无双醒过神来,不再怀疑眼前英姿勃发的楚曜是幻象,确信自己真的被英雄救美。楚曜的能力她有信心,不管是真刀真枪还是“阴谋诡计”,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会输,因而安心自在地抱膝坐着,看两人打斗。

格桑则出离愤怒。

楚曜如此做法,摆明没放他在眼里。轻视对手,输时叫自大,占上风时却是蔑视。他堂堂北疆王子,从来高高在上,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瞬时被激得更狠上三分。

上阵队敌,最忌便是怒火上头。人不冷静,就易出错,也就是破绽变多。

这一狠不但没帮格桑反败为胜,反令他落败得更快,三两下功夫便被楚曜打倒在地,紧接着长剑剑尖直指至他脖颈处。

“你不是说,这处血管最粗,一戳下去,就血流如注,立刻身死么。我就让你尝尝这美妙的滋味,如何?”

冰冷的剑尖紧贴在肌肤上,格桑吓得眼珠都不敢转,生怕一不小心被长剑刺破,那就真的神仙难救。

然而身为小王子,到底还是有些傲气,他并未痛哭流涕,哀声求饶,尚强打精神虚张声势道:“楚曜,你别忘了,我的母亲是你们祁国的大长公主,是你们皇帝最尊敬的长姐,若你为私怨杀死了我,你们的皇帝定不会放过你!”

楚曜本来也未真的打算杀他。谈起报复,将人杀死,一了百了,什么忧愁苦难都再感受不到,那可真是最轻也最美妙的刑罚,当然不能如此便宜格桑。

他抬脚踩在格桑胸膛,力道不大不小,恰好令他感觉到胸闷疼痛,难以用力,不能挣扎。

长剑则顺势滑下,经过格桑胸膛,再偏至右臂,之后毫不留情地刺进皮肉,一划一挑。

格桑一时未曾忍住,痛号出声:“你卑鄙!”

士可杀,不可辱,断了手筋,等于往后岁月中成为废人,那可真是比死更令人难受。

楚曜哼笑一声,道:“你不是十分推崇‘兵不厌诈’么,那么卑鄙又有什么不可以?”

旁观的无双“噗嗤”一声笑出来,楚曜偏头冲她一扬眉,手下长剑却没半分停顿,迅速滑至格桑左臂,手法娴熟地切断他左手手筋。

毁去一名女子的一生,最卑劣的做法便是令她失贞。

毁去一名男子的一生,最卑劣的做法则是摧毁他建功立业的美好愿景。

格桑处心积虑要娶祁国勋贵之女,摆明是为了将来与长兄争夺王位做准备。如今他双手手筋被废,再不能用刀枪、拉弓箭,连骑马握缰绳都不能使力,与废人无异。就算将来把所有邻国的公主都娶来,悍勇的北疆人也不可能臣服于他。熠熠生辉的王座于他而言,曾经近在咫尺,此后便远在天边,一世也不可能得到。

只要还活着,会思会想,那份不甘便会一直折磨着他,这可比一剑要了他性命有趣多了。

这次格桑疼得失声,张开嘴喊叫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楚曜目的已达成,再没耐心理他,一脚将人踢晕,便丢开长剑,来到无双身边。

“见了那么多血,你还笑得出?”他蹲下,轻轻擦去无双面颊上挂着的泪珠,促狭道,“你都不怕么?还是不是小姑娘了?”

若是把上辈子的岁数也加上,还真不是小姑娘。

无双撇撇嘴,她死都死过了,一点血未免太小意思。

可这些话都不能对楚曜说。

“他那么坏,”无双吸吸鼻子,“他活该!”

处心积虑害人的坏蛋,遭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过分!

楚曜大笑起来,手顺势捏了一把她圆嘟嘟的脸颊:“你倒是真的很有趣,不然我们也私定终身,既成事实。”

“你……你和他一样坏!”无双恼道。

私定终身倒没什么,反正他们是皇帝指婚,终身早定。可既成事实……就算无双没成过亲,不清楚所谓的事实内涵到底是什么,天生的直觉也能感受到一定是极其羞人的事情,她才不要呢!

无双面孔红红,伸出小手在楚曜胸膛上一推。

要把这个讨厌鬼推远点,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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