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铁血中华-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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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北王韦昌辉没有说瞎话,韦泽面对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局面,东王杨秀清这是摆明了要对太平天国最大的地方实力派韦泽下手了。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韦泽只觉得心中各种情绪与念头千头万绪。只是一时间理不清楚,也没有什么情绪能够占据上风,他干脆把这些都给强行压制下去,和韦昌辉聊了起来。
看来韦昌辉是真的很想去安徽,所以对安徽的局势询问的非常清楚。韦泽原本就没有说瞎话的打算,现在更是没说瞎话的心情。他让人拿了一张安徽为中心的地图,大概的讲述了包括守江必守淮的战略策划。包括现阶段扫荡了江北大营之后,部队就可以向东继续推进的预测。
北王韦昌辉听的津津有味,韦泽把这些讲述了一番之后。韦昌辉看天色已晚,他连忙起身告辞。韦泽也没有要与韦昌辉促膝长谈的打算。他也送韦昌辉出了齐王府。
回到府内,韦泽坐在椅子上,看着尚未收起来的安徽地图沉默不语。韦昌辉带来的消息的确震动了韦泽。方才被压制的情绪此时已经开始膨胀起来,韦泽第一个感觉到的情绪就是被算计之后的恼怒。
第87章 东进(二)
夜色已深,房子里面还有着焚烧艾草的香味。蚊子虽然没有那么猖獗,跳蚤却总是难免的。1854年的南京论卫生情况比21世纪的浙江富裕村落都要差很多,更不用说是韦泽习惯的北方滨海大城市。
这些恶劣的环境曾经在韦泽刚穿越的时候让韦泽不能安眠,现在的韦泽早就习惯了比这更糟糕的环境。此时的辗转反侧完全是因为杨秀清的行动带给韦泽的激动。
韦泽并非不能理解杨秀清的做法,太平天国中的军头制如果直接发展下去,直接导致的就是军队军阀化。军阀的特征之一就是军政合一,画地为牢,割地为王。如果现在是韦泽坐在杨秀清的位置上,韦泽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消除太平军的军阀化倾向。所以韦泽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理由批评杨秀清搞中央集权。
甚至杨秀清把韦泽在安徽建立的地盘给夺走,韦泽都觉得完全能够理解。现在的太平军男男女女有三十万之众。韦泽在安徽的兵力最高曾经达到过近十万适龄的壮年男兵,即便是分给了三位丞相兵力,张应宸也被杨秀清弄走。只要再给韦泽三个月,韦泽的主力部队加上地方部队,再加上拉起的辅助部队,依旧能有六万之众。六万人占了太平军总兵力的二成,韦泽保守估计,他手下部队的战斗力能够达到太平军总战斗力的四成以上。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更何况韦泽还不是杨秀清的爹娘,而是杨秀清的部下而已。从政治学上讲,韦泽这种实力派怎么都是尾大不掉的局面。杨秀清要压制各个派系,首先要动的莫过于韦泽。
历史里头像韦泽这样的人物,在历史上的结局基本都很糟糕,要么是打了大胜仗之后被干掉。或者是被削去手中的兵权,最后找个理由给处决。就韦泽看,杨秀清现阶段还没有这么干的意思。
这些基本知识一点都不复杂,复杂的乃是人心。在居于杨秀清之下两年,为太平天国奉献了许多之后,韦泽发现他已经不能再接受当下的地位。杨秀清是个了不起的英雄,韦泽承认这点。但是杨秀清顶多就是一个英雄,对于韦泽来说,给他最深印象的政治人物莫过于是缔造新中国的救世主。与力挽狂澜逆天而行的那人相比,杨秀清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也没有值得韦泽效忠到底的魅力。
当然,韦泽其实也知道这只是他在给自己理由,找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屁股决定脑袋”。韦泽身为太平军里头最大的军团的军头,杨秀清动了韦泽手里的奶酪,哪怕是极为理解杨秀清的理由与想法,哪怕是韦泽当了头子之后也一定会如此处理,但是屁股坐在军头的位置上,韦泽在感情上坚决不能接受杨秀清的行动。
到了天色快亮的时候韦泽才睡着。整宿的辗转反侧之中,韦泽并没有去想什么应对杨秀清的办法。在他迷迷糊糊睡着之前,韦泽只确定了一件事,以后要与杨秀清分道扬镳。而且这次分道扬镳之后韦泽也不会找其他靠山,太平天国与韦泽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
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韦泽挠了挠手臂上虽然被跳蚤叮过,却已经基本消肿消痒的地方。才喊道:“来人,烧水。我准备洗澡!”
经过充足的睡眠,韦泽觉得神清气爽。昨晚那种把所有不利因素都考虑后引发的沉重感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在这种充足睡眠带来的轻松感下,韦泽忍不住怀疑起昨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样。即便是杨秀清把安徽拿走又能如何?拿走了安徽之后,承担安徽沉重责任的就成了杨秀清。韦泽反倒是无事一身轻。就安徽那鬼地方,真的以为韦泽很喜欢么?
就这么想着,韦泽心情变得极为愉快。他喊道:“派人去弄酒肉来,大伙一起好好的吃一顿!”
警卫连跟了韦泽很久,知道韦泽从来不会自己一个人吃好的,让兄弟们吃糠咽菜。接到去弄酒肉的命令,众人都是一阵欢声。不过高兴归高兴,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此时整个南京城都已经军事化管理,酒肉属于管控物资,市面上根本没有私自销售的。这还得去找向各个王府提供粮食的官员去索要才行。而且不仅仅是酒肉,韦泽的齐王府日常粮食也需要找到相应的提供部门。
幸好部队都带了军用口粮,韦泽虽然只能带自己的亲卫部队进城,但是他好歹是齐王,部队携带了一些军用口粮,天京城的守军倒也没敢刁难韦泽。在弄到酒肉之前,部队就先把干粮分了,大伙暂时喂了喂肚子里头的馋虫,就等着弄来酒肉打牙祭。
韦泽闲的无聊,派人去祁玉昌那里借一套《史记》与《道德经》过来,准备白天的时候有空瞅瞅。
就在大家等的开始心焦时,门外终于出现了马车车轮驶过路面的磷磷声。很快,“东王传旨”的吆喝声从门外传入了院内。韦泽一愣,杨秀清说好了明天召见韦泽,怎么突然就提前了一天?
不过韦泽却也没办法阻挡,他命人开门接旨。杨秀清在旨意中命令韦泽立刻去东王府见他。韦泽心说,好歹我吃了点东西。要是没吃东西,路上还能饿着呢!即便如此,韦泽也没敢完全对自己放心,他让手下拿了干粮和一壶水。坐在前来迎接韦泽的轿子里头边吃边喝。
宣旨的官员也与韦泽乘坐相同的轿子,见到韦泽如此,他讶异地问道:“齐王怎么还没吃饭?”
韦泽笑道:“这是我的错,昨天进城之后没去找发粮食的官员。现在这跟没头苍蝇一样去找人,可不是吃不上饭么。”
听了韦泽的话,官员竟然唏嘘起来。“齐王,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其他高官到了天京城,不说自己去找东王府,就那么傻坐着等。没了粮食,就跑去东往那里告状。要知道,守天京城的兄弟也是两天一发粮食,管粮食的就那么点人手。哪里还能记得住那么多人?”
“两天一发粮食,那可真是辛苦了!”韦泽赞道。嘴上虽然赞赏,韦泽心里面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杨秀清对北王韦昌辉这都防备到了什么地步呢。控制部队的最佳方法莫过于控制粮食军饷的供应,韦泽能够确定的是,安徽向天京城提供的粮食供应始终没有中断,而且仅靠安徽提供的粮食就能完全能够保证天京城的需求。天京城附近自己打的粮食可也不算太少,那些粮食完全能够成为储备。
在这样不缺粮的局面下,依旧两天发一次粮。就是说,假如北王起来对抗东王杨秀清,其结果是如果部队两天内控制不了粮仓,就得开始挨饿。如果四天内攻不下粮仓,部队就会因为缺粮而是去战斗力。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传旨的家伙在胡说八道。北王与东王之间的矛盾远没有到那么激烈的地步。不过看韦昌辉昨天晚上那急匆匆的希望能够去安徽的模样,韦泽觉得这事情未必是假的。
一行人到了东王府,这次韦泽没有被拒之门外。有人带着韦泽直奔杨秀清所在的大殿。东王杨秀清见到韦泽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昨天北王去找你了么?”
“是!”韦泽回答的很简单。越是知道的多,越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都说了些什么?”杨秀清继续问道。
韦泽就把韦昌辉询问关于安徽情况的事情说了。说完这些之后,韦泽才说道,“北王还说,东王您要把属下调去镇江。”
“那你是不想去了?”杨秀清带着明显试探的口吻问道。
韦泽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法,他答道:“东王命令属下去镇江,属下就去镇江。这是东王的命令,和属下想不想去毫无关系。”
果然听了韦泽的话之后,杨秀清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不少。若是韦泽一味的表示服从,那定然不是诚心。若是韦泽坚决反对,那更不用说,绝对是有抵触态度。而韦泽现在直说坚决服从杨秀清的命令,却不提韦泽自己的想法。这恰恰顺了杨秀清的心。若是说韦泽对杨秀清的安排一点怨怼都没有,杨秀清是压根不信的。
可即便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韦泽不高兴,杨秀清现在也没办法做出任何解释。他现在就是要削弱韦泽手中的力量,并且把从韦泽手中拿到的力量转化为杨秀清的力量。这等事都是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杨秀清下命令,韦泽就这么不高兴的服从。
所以听了韦泽回答之后,杨秀清稍微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你部下用的火枪不错,这六个月内你要向京城上贡三万杆!”
话音方落,杨秀清就听韦泽说道:“东王!属下做不到!”
第88章 东进(三)
离开了东王府之后,韦泽的心情很不错。杨秀清亲自命人督办给韦泽的齐王府提供饮食的事情,酒肉米面等物直接从杨秀清的东王府拉。在齐王的大旗引导下,韦泽的轿子后面还跟了一辆大车,车上装满了各种食物。
一回到齐王府,韦泽就命人开始造饭。有人造饭,有人则拿了一摞书交给韦泽,“总参谋长,这是从祁玉昌家借来的书。”
“哦!”韦泽拍了拍书皮,他已经不会在天京城待多久,很明显这些书他是看不成了。21世纪时候韦泽家里的《史记》乃是厚厚一本,上面都是很小的字。那本《道德经》倒是带全部现代汉语翻译,以及多种注释的版本,字又大又美观,反倒是厚厚一本。而满清时代的《史记》与《道德经》与韦泽时代相反,道德经薄薄的一本,史记分了好多册,垒起来厚厚的一沓。
韦泽按照记忆,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一看,竖版的排版上第一段就是: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骖乘。智伯曰:“吾乃今知水要以亡人国也。”恒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
韦泽最怕读的就读这个竖版书。当年他曾经雄心勃勃的借了一本繁体字的竖版《资治通鉴》来看,然后韦泽第一次给中国文字跪了。而《史记》虽然成书的时间比《资治通鉴》早了一千年,但是读起来远比资治通鉴容易的多。可这也顶不住竖排的繁体字。
把抽出来的《史记》插回原位,韦泽又拿起了《道德经》来看。这是一本“原汁原味”的道德经。也就是说,没有标点符号,没有任何注释。就是分段的把一段段话排版。
韦泽只是看了两页,就发现一件事。有人用指甲在书上划出了“句读”。虽然没有用什么标点符号,但是这人在该用标点符号的地方,或者说那人觉得该用标点符合的地方用指甲划出了一些浅浅的痕迹。韦泽也是个爱书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问题。
翻了几页,却见到这些符号每页都有。继续翻下去,就见到书中夹了张书签。那是张粉红色的薛涛签,书签上写了很秀丽的两个字“红意”。加了书签之后的书上再没了指甲刻画的痕迹。再细细看,刻画的部分只有《道》那一部分。
见到这些,韦泽登时对此人大有知己之感。他也是喜欢《道》的部分,而不喜欢《德》的那部分。此时部下们生火做饭还需要点时间,韦泽仔细翻看着指甲刻画的痕迹。有些“句读”韦泽很赞成,有些“句读”韦泽就认为划错了。
读书人就是爱显摆,说是文无第一也好,或者说是文人相轻也罢。韦泽看着看着就不觉技痒,拿了蘸水笔,沾了魔水之后开始按照他学到以及认同的“句读”方式开始断句。
特别是那句“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用指甲刻下划痕的那人,用了上面那种非常传统的断法。而韦泽兴冲冲的断成了“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韦泽好久没有玩过这种文字游戏了,此时这么接触起来,顷刻就完全投入其中。除了把《道》的句读给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