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封疆-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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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那亲兵队已经把梯子立到了城下,手脚利索的开始爬城,想着按南海县的经验,这些捕快衙役根本不敢肉搏,只要自己上了城,对方肯定就得溃散。
哪知就在此时,只听一阵鼓响,一个一身大红的妇人,持了鼓槌,亲自擂鼓,那县令则在城头洒了大把散碎银子“把这路贼兵打下去,本官重重有赏啊。”
“打死这群外乡佬,我出三十亩田皮!”梁瑞民见情形不妙,也急忙在旁帮腔。他的产业妻妾都在城内,可不敢让乱兵打进来。在城内做买卖的十几个葡萄牙人也被强行征发到了城上,朝他们手里塞了几杆火枪。
这些洋人用枪倒是比捕快、弓手利落多了,一阵乱枪响起,亲兵们就倒下好几个。梁家的子弟兵又举着兵器扑上去,与亲兵队对砍起来。能痴、秦天望这两个好手,也各自抡着兵器,随着锦衣卫压上去。
瑞恩斯坦一人一剑,势如猛虎,连劈带砍,已经砍翻三名亲兵。李炎卿则提了把剑站在张若兰身前,张若兰道:“郎君快走。若是城破了,我就跳下去,决不会落在乱兵手里,给你丢脸。”
“胡说八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哪能弃了你独活,放心吧,有我一口气在,就能保住你。”
好在这一轮攻击虽然势头猛,但终究前后脱节,十一都的宗族子弟又拼了命,总算把他们打了下去。亲兵队这一阵就损失了二十多人,让黄得功疼的心头流血,江潮生流泪暗笑“大哥放心,我一定给你的人马报仇,等开了这香山,我多分你一成财物就是。”
城头上也伤亡了不少人,连捕快都折了几个。李炎卿一方面发放汤药抚恤,另一方面又命令道:“赶快给我准备滚水,热油。再敢立梯子的,就给我泼下去烫死他们。这些佛夷也真不靠谱,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来。”
结果到了下午十分,只见码头处一阵热闹,却是又有一路兵马到了。黄得功与江潮生双双到了码头迎接,见夏海洋满脸怒气的带兵下船,见面就骂道:“大哥,三弟,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小小的香山县,怎么到现在还没拿下来,咱们的脸都快叫你们丢光了。”
“二哥,怎么你的人马似乎少了一些?”
“没啥,没啥。在番禺那遇到个小娘子,结果没想到她丈夫居然是个豪强,多费了些手脚,不过骨干还在,这点小损失,不伤筋骨只损皮肉。”
夏海洋当然不是只损皮肉不伤筋骨,实际上他霸占的那女人的丈夫,是一路民团头目,也算的上个豪杰。又有一干师兄弟助拳,咬死了夏海洋撕杀,两边大小战阵打了几天,总算把这些武林高手斩尽杀绝,可是夏海洋这边损失也颇重。战利品又当做犒赏发了下去,自己手头十分紧张。
后来又被广州的城防兵打了一顿,仓皇逃到这边本来是想看看有什么便宜拣,没想到居然香山未克,这倒让他有些难以接受。连个县城都打不下来,自己部下的抚恤可怎么发。不过这回柘林三杰凑齐了,小小的香山,还叫个事?
第106章围城(五)
到了次日,三家为了谁去打香山却彼此谦让开来。一个说大哥为首,自当由大哥去取,那个就说二弟新败,理应打下香山转转运气,否则当心霉运当头,一路背下去翻不过身。
这讨论的结果,就是一上午谁也没打香山,而忙着划分香山地盘以及徒手营的狩猎范围。又有人报夏海洋的人抢了江潮生所部的军粮,两边差点火并起来。
香山这边情势略有松动,不过其他的问题却又暴露出来。李炎卿这边猛拍桌子“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还有王法没有,怎么连我的墙角都有人敢挖,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张若兰笑道:“你啊真是的,都是县令了,有时候还跟个孩子似的。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还能飞走不成?不就是个人生只若如初见么?诗文还凑合,可惜啊,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必讲汉唐,我现在可是对诗没什么兴趣。”
昨日张若兰击鼓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让香山不少男儿把她当做梦中女神,王子厚旧病复发,居然混过自己家母老虎的监视,将这情诗送到了张若兰手中。可惜如今佳人芳心有主,这诗就落到了李炎卿手里。
“你也不必真生气,他不过是个书生,没什么危害的。看在梁员外份上,对他高抬贵手,让他回头去恭常都做几个月苦工,把力气用出去,也就没了这非分之想。”
“还是若兰你为人厚道,不过我怎么听说,今天有人对你不敬,似乎还发生了口角?”
“没有的事。不过是我寻思着,你对香山的宗族豪强采取的策略是以斗争求合作,以斗争求团结。郎君既然和宗族斗争,这团结的事,就得着落在我身上了。正好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如今都进了城,我便将她们请来,大家做些女红手艺,聊聊女人的闲话,也好拉些交情。”
这种夫人外交手段,李炎卿并非不知。只是过去自己即使想要这么搞,也要有合适的人选才成。想来,只有张若兰这等大家闺秀,才能应付的来这种场面。
香山的千金小姐,与京师的比起来,先天上就差了一截。不过,按张若兰的本事,有多少人都能应付的周全,怎么还会闹了不愉快?
“陈家那孙媳妇担心自己丈夫在锦衣卫手里吃亏,又心疼自己家的粮食,被炎卿拿来平价出售,自然就有怨言。也是合当有事,蕊珠过来送茶点,她不知蕊珠是姑娘家,只当一个俊俏的郎君可以自由出入你的内宅,又不知我的身份,说话自然难听了一些。”
李炎卿自知,那言语不是难听了一些那么简单,不过张若兰见大敌当前,不欲生事,有意的把话说的含蓄。他冷笑道:“香山十一都中,只有陈荣泰这老儿不好。又老又顽固,不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还当我好欺负。”
“其实这说来也不奇怪,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陈家是做粮食生意的,若不是你先用白条收了他们的粮食,现在他们就可以利用围城之机,大肆抬价,把粮食的价格一路推高,赚上一大笔银子。是你绝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不恨你才怪。再说,他陈家长房嫡孙,还在锦衣卫那押着,他的娘子不急才怪。”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这也是他们不知我的厉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官报仇,从早到晚。若是骂了我,我只当没听见,反正我被骂习惯了。但是敢骂我的若兰,我非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百里侯的威风!”
“不提他们了,那个宝珠你也看到了吧,挺好的一个姑娘。秀外慧中,温柔可人,当真是我见犹怜,炎卿难道就不动心?”
梁瑞民这老油条第一个看出张若兰身份不简单,不知是哪来的大家闺秀,有意让孙女和她多亲近,将来也算拉个靠山。
再说这也是变相与李炎卿拉近关系,便把孙女送到后衙来,只说是外面不安全,在后衙可以不出意外。既然都在一个院子里,就难免碰头。
惊鸿一瞥间,李炎卿也见了这梁宝珠的庐山真面。不怪王子厚愿意为她当赘婿,确实是个世间少见的美貌女子。不仅皮肤白皙不似沿海普通女子那般粗糙,最难得的是那股柔柔弱弱的气质,让人一见,就大生怜惜之心,想要把她抱在怀里,百般呵护。
许是李炎卿威名太大,在院里二人见面时,梁宝珠如同见了鬼一般,急匆匆低头离去。可是这失礼的表现,却让人生不出愤怒,反倒是让人觉得理当如此,吓着了这样的妙人儿,才是天大的罪过。
可是美归美,李炎卿对她却未生出什么念头。他抱住张若兰道:“我有了你这么个大美人,哪还看的见其他美女?再说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你总惦记她干什么?难道我还能干出什么强抢民女,逼人为妾的勾当,这又不是话本故事。”
“哼,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个小乡绅家的闺女,还不是嫡出,纳了她做妾,是抬举她。这事你别管,自有我来操持,你当初可答应过,内宅的事都听我的,难道你房里添人的事,我做不得主?”
“做得主,做得主。不过这不不是时候么,眼看大兵在外,咱们守城为先,其他事顾不得。再说梁瑞民不是什么好鸟,他孙女能好到哪去,非把她弄进门来,不是给咱找事么?”
“宝珠那姑娘人不错,心地好的很,真如一块无暇的美玉,若是把这样的好姑娘错过了,我都替你悔的慌。”
梁宝珠美丽、温柔、彬彬有礼、心地善良,除了这些因素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好欺负。伤春悲秋,看到花残叶落,也要难过许久,活脱就是相公说过的那个什么林黛玉。
这么个老实头,让张若兰觉得不欺负她一下,都有点对不起自己。而且这样的女人,既能满足娶妾娶色这个条件,又不会真讨李炎卿欢喜,不必在意和自己争宠。
这乱兵一退,自己怕是就要回京了。离开的这段时间,用梁宝珠替自己看住丈夫,既显示自己的大妇风范,也不怕养虎成患,宠妾灭妻。这个小姑娘,我是要定了。
第107章围城(六)
李炎卿此时倒是无心讨论纳妾的话题,只是问道:“这澳门的佛夷,是咱这次安排的后手,也是克敌致胜的保障,怎么只见反贼添兵加将,却不见他们动手。我这话只同你说,我心里其实也无把握。”
“那些乱兵的军心不齐,这种事佛夷这些洋人,可是看不明白端倪的。他们只看到乱军有千人之数,而他们的兵力比起乱兵来并不占优势,此时让他们动手,则有些强人所难。他们担心自己的伤亡,锦上添花会有,雪里送炭全无。不过你放心,即使他们不发兵,我们也非没有救兵。我那家书就是调兵的虎符,吴桂芳断不敢见死不救。只是那救兵一到,我的身份就露了底,怕是要被抓回家里去。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嫁到国公府去。”
“若兰,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别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我要你好好活着,不管怎么样,都得活下去。你放心吧,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进京师,到老泰山府上提亲。”
“哼!你欺负了我,还敢到我家提亲,不怕我爹一声令下,将你活活打死?家父在朝为官宦,家奴小厮万万千,把你拿到大堂去,打板子上夹棍,叫你前进容易退后难。”
她拿腔做调,学起李炎卿教她的京剧武家坡,居然也有几分味道。李炎卿笑着唱道:“娘子何必巧言辩,为夫岂怕到官前。衙内衙外来打点,定把个夫人断与咱。那京师就是龙潭虎穴,老泰山即使是要命阎君,我也要闯上一闯。我宁可让他打杀了我,也不会看着你嫁到什么见鬼的国公府。”
张若兰心内半是甜蜜半是酸涩,既怕乱兵真打破了县城,却又盼着救兵千万不要来,自己能与丈夫多享几日欢乐时光。
城外面,三路军头各有一路白莲教人马支持,各自都有一腔宏图壮志,既想要破城夺关,大发横财,又怕损失太大,被另外两路人马拣了便宜。到时候钱没赚到,反倒把枪杆子都要丢掉,那便愚不可及。
这一来反倒是便宜了香山,初时城下有两路人马,还要放几排枪应付。结果现在城下来了三路人马,上千军兵,却连城都不攻,这放枪的场面都免了。
城下人马倒也不放松,每天拉出来操练阵势,确实有几分威风杀气,看的出是一群能打仗的兵。而且这些人马颇有血勇,为了争个抢粮的地盘,或是为了争夺一顿可口的饭菜,乃至为了争夺妇人,都可以打的头破血流,死战不退。
李炎卿在城头用千里望看着,也不住点头赞许“吴军门不愧国朝干城之臣,瞧他麾下这人马,打起架来真是不要命。称的起是我广东的一支劲旅,我手下的衙役巡检,可是打他不赢。”
白莲教那三股势力彼此也是互相看不顺眼,互相言语挤兑,制造谣言,到后来公开到对方部队里挖人,直到演起了全武行。这三路人马都是江湖好手,与官兵动手打架又自不同,打的甚有章法。
但见拳风呼啸剑气冲霄,几十种绝学上演,直杀的血肉横飞,人头乱滚。若是有武林中人观摩此战,说不定受益良多,足抵十年苦修。
这么一连打了三天,乡下征粮日益困难,当初划分的辖地,早已经因为狼多肉少而宣告作废,三支人马的徒手营为了抢粮食妇人,天天打的天翻地覆,眼看粮食见底,三个军头只好各自带了心腹凑在一起商议克敌之法。
“依我之见,还是得用个拖字决。城内粮食吃尽,自然就无力维持,只好开门受降。到时候我们杀进城内,男的杀光,女人全都带走,等玩腻了就卖到海外去,还能换取军饷。”
“扯淡,你看看我们还剩多少粮食?若是用这拖字决,先垮的一定是咱们的儿郎,这计策用不得,依我看,还是得打。”
“二哥高见,那就请二哥带领人马负责正面主攻,我们两路人马在后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