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封疆-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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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我美言几句,高抬贵手。日后老哥手里周转过来,一定把这钱补上就是。”
这几日魏国公大摆流水席,请李炎卿吃花酒,所费不少。魏国公财大气粗,花这点钱不皱眉头。可若是全都要国公自己结帐,那南京四十九卫的指挥使以及南京都督府的各位武将是干什么吃的?你们到底还想干不想干,这个官还做不做了?
这些日子的花费,全是都督府的将官和四十九卫的军头们自愿认捐,替国公爷结帐的。而戚继光来南京办事,离不开南京方面的照顾,离不开魏国公千岁的亲切关怀,那让你认捐一部分饭钱和花酒帐,不算过分吧。
戚继光身上带的银子倒也不少,可是魏国公的席面规格太高,叫的姑娘又都是教坊司的头牌花魁,秦淮河上最红的姑娘身价银子也高的吓人,戚继光身上的银两花费一空,连给李炎卿送礼,都是借的高利贷。
“刘兄弟,听说老千岁还要送你一对清倌人,还望你美言几句,这清倌人是好,可你去京师讨老婆,带着不方便。再说她们的身价,实在是太贵了啊。”
李炎卿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点事算不了什么,不过戚老哥,您老听说很快就要选调蓟门,到时候归京师兵部管,又何必受南京的气?”
戚继光摇头道:“我自己的前程算不了什么。再说有恩相在,我也不会吃亏。我在乎的是我手下那几万儿郎,我是替他们来求命的,又怎么敢不听从?人家怎么斩,我就只好怎么听。”
第345章好风频借力(五)
当初倭寇肆虐东南,大明东南原有军事体系,基本已经被破坏殆尽。为了应对倭寇的入侵,不得不编练营兵,招募勇壮,以营兵替代军卫,承担保卫东南抗击倭寇的任务。
而在编练勇营的过程中,又发现温台勇营皆不堪用,反倒是义乌人能杀善战服从性纪律性强,是练兵的好苗子,于是戚继光编练浙兵两营,作为抗倭之用。
后来他又结交上了张居正家的管家游七姚八,搭上了张居正线,朝中有了奥援,自己手里又有实打实的战功,这浙兵的体系也就越来越大。
如今在东南地区,浙兵已经扩充到了二十八营,兵力八万有余,是一个庞大的作战单位。可是倭寇却已经越打越少,海面上基本已经平定,这支庞大的军队维持经费,就成了个问题。
戚家军每人每月军饷九钱,加上军粮战具等开支,每月也要十几万两银子。战乱既然已经平息,这十几万两白银的开支,哪一个地方也不愿意承担,已经有人上书,希望朝廷裁撤浙兵,就地解散。
这些人马跟着戚继光四处征战,有不少人落了一身伤病,全指望熬大营养活自己一家老小。所谓就地解散,就是朝廷不再承担,任其自生自灭,这不是逼着这些人去死?戚继光也知,这背后有高拱的推手,基本已经不可逆转。
哪怕张居正建议其移防蓟门,转去打北虏,也没能换取高拱的退让。其只同意戚继光带两营浙兵北上防范图门汗,其余二十六营,则不想再保留建制。
这些兵马都是戚继光一手练出来的新军,他在这些人马上付出了巨大心血,哪忍心看着这支大明最好的部队,就这么散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眼下只想尽可能的为浙兵争取一条出路。南京的魏国公在这事上是能说进去话的,若是他能够将浙兵吸收到南京防卫体系里,这些人就算有了出路。为此他特意带了全部身家来南京打点,为自己的部下谋个出身。
李炎卿听后颇为感动,自来落袋为安。钱到了自己口袋里,再想拿出去千难万难。李天梁编练新军,自己也没少往口袋里装钱,若说让他拿出自己的积蓄为部下买出身,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这戚继光的手脚算不上干净,否则也没钱为张居正买千金姬送。可是他的钱拿来不是给自己买田买地,而是给部下打点个出路,这却也算不得错处。
戚继光道:“自来狡兔死,走狗烹。倭寇一灭,浙兵保不住,这个我其实也想过。曾经有人向我出过主意,要我学那辽东李家,打仗时胜三仗败两仗。让这倭寇屡剿屡兴,屡兴屡剿。到了那时地方上不管压力多大,也得捏着鼻子养我这支能打战的部队,部下们也不怕没了出路。”
他说到此,心情颇有些难过。“可我戚某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人,用不出这聪明人的办法。让我玩夷养寇,挟倭势自重,靠着残害百姓来维持我的部队,我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只好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有人肯给浙兵一条活路。也别说,总算我这张糙脸有点用处,如今已经安置了三营浙兵,有地方就食。”
二十六营的庞大建制,不过安置了三营,可戚继光脸上的笑容,却似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一样。
“三个营头,也是一万人马了。再说那几位大人十分客气,不但肯收容浙兵,连家眷也一并接收,答应予以安置。虽然军饷只能发六成,但好歹这些人不至于饿死。他们跟随戚某转战东南,立下不知多少功劳,身上不知落了多少伤疤。除了当兵,他们再无所长。他们的手可以拿的动刀,却再也扶不动犁。若是让他们自谋生路,等于就是要他们活活饿死。这一来总算安顿了一万人,我这心里多少舒坦了点。前些日子,我又遇到了张大公子。”
他说到此朝李炎卿拱手道:“刘贤弟大仁大义,肯给这些浙兵留条活路,我在这里先替他们谢过了。可是这些人马数量太多,若是让你的东印度公司养活,那未免强人所难。我还是尽量让地方官府解决一部分才好,还望刘贤弟为多多美言。”
他的浙兵是朝廷经制营兵,只要保持住建制不被裁撤,那就依旧是朝廷里的官身。别看地方上寄食之处,只肯给六成饷,但那也是算朝廷官军。东印度公司的双饷,性质可变成了私兵。一私一公,差距悬殊,戚继光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这些人马是他一手练出来的精锐,还指望日后拿来北击胡虏,扫荡蒙古,从心里不想他们成为某个势力的私人军队。
李炎卿的东印度公司,只能算是这些浙兵的最后出路,能找到地方安顿,还是找地方安顿为好。南京当初编练振武营,可是足足五万营兵的庞大建制。这里是大明陪都,六朝金粉之地,财力雄厚,可以养活大兵。
振武营兵变之后,这十营大兵裁撤过半,如今南京的营兵不足一万。只要魏国公肯点一点头,上一道本章,那么起码也能收容三万以上的浙兵,那便解决了大问题。
只是徐千岁何等尊贵,他的头哪是那么容易点的。戚继光在南京没有门路,连片子都递不上去。眼下又被人当肥羊来斩,实在无以为继,只好找李炎卿帮忙。李炎卿见这位打的倭寇落花流水的国朝英雄,现在是这副困顿模样,心内大生恻隐,点头道:
“戚老哥你只管放心。我今天就和徐千岁讲一讲人情,看看我的面子管用不管。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角色,在南京这地方一抓一大把,满大街都是,我说的话未必管用。不过我在东印度公司说话还是管点用的,若是戚老哥赏脸,就让浙兵到东印度公司,帮我带带部队。多了安排不起,两三个营头,兄弟还是养的活的。”
戚继光自是没口子道谢,只是苦于手里无钱,无法表达谢意,只好说有情后补。李炎卿回去之后一说,几位夫人倒也通情达理,袁雪衣道:“相公这也是做好事,我们怎么好阻拦。只是你吃花酒可以,那些女人你不许带回来。”
第346章横扫天女(一)
这奉了夫人的命令喝花酒,李炎卿也就无所顾忌,又下了条子,又去定酒席,这回请的席面十分丰盛。那徐千岁也四海的很,拍着李炎卿的肩头道:“这戚继光带了二十八个营头,手里一定肥的流油。老夫本想多斩他几刀,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算了。马马虎虎,我收容他几个营头好了。”
徐老千岁身份尊贵,金口从不轻开。这口一开,若是三两个营头收容,有什么面子?他大手一挥,部下自然有人帮着计算,南京马马虎虎,收容十五个营头,四万五千兵不成问题。
毕竟南京陪都所在,安全问题谁也不敢轻视。倭寇的祸害虽然不严重,但是老国公的财富全都在此,若是万一有了什么闪失,谁负责赔偿啊?
至于钱粮问题,反正有朝廷负责协助,再不行就寄食周边府县,左右不是从国公府拿钱。而这个人情,却能为国公府换来实打实的船引和股份,何乐不为?又有徐天鹏在旁说好话,戚继光陪了无数笑脸,花了无数银两没办成的事,李炎卿三言两语间就彻底解决。
只是徐鹏举又道:“刘大老爷,你的东印度公司若是周转上有什么问题,只管来找老夫。我一个条子,筹措十几万银子不成什么问题。再说那胡静水有的是钱,单是这次朝廷督造海船的生意,他少说进帐也有三五万银子。他跟江南的几个大钱庄都熟的很,随时可以调动几十万银子。怎么着,也不能把老爷子派出来集资,还是向商人们融资,这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李炎卿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徐鹏举说的是什么。徐鹏举见他神色不似做假,问道:“怎么,你爹到南京找商人们集资入股的事,你不知道?这也难说的很,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可能手里都想存点钱才踏实。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的数目,怎么也该知会你一声啊。毕竟这些都是股份,将来是要给商人分红的。”
李炎卿越听越糊涂,他那个便宜老子刘安,不是到江西学道去了么。怎么好端端,又跑到南京融资?东印度公司慢说经济运转良好,不需要外来资金注入。即使需要,这事刘安也掺和不上。东印度公司是他的地盘,从来没想过让刘家人介入,这是闹的哪一出。
徐鹏举道:“就在前段时间,令尊到南京集资,说是东印度公司在南洋发现了金山,还要招募一部分民壮,到南洋去挖金子。这集资许的是三分利息,还能够转换成在南洋金矿的股份。我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前后你们不过在南京集资十几万银子,这点钱我们勋贵们凑一凑,也不是凑不出来。何必让那些商人占了股份,不是白送他们便宜?那金山大不大,有多少黄金?当然偷采黄金是犯法的,不过若是有我们在,这事就不犯法了。依我说不如归还股本,改由咱们联手开采算了。”
李炎卿越听脸色越不对,最后问道:“老千岁,这事我刚到南京时,您怎么不提啊。”
“急什么?那金山又飞不了。若是见面就提采金子,那多没意思。反正采黄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们的民壮也没备齐,我急什么。只是这几天,总有些商人托了人情到我这里,希望老夫跟你说说,能不能把那文书上的私章,换成香山县的章。他们对这东印度公司的章,似乎有点不大放心。”
李炎卿苦笑道:“老千岁,我要说那事不是我爹做的,您信还是不信?”接着他将刘安学道的事一一分说,又说了他随行的人乃是香山的锦衣卫,有据可查。等到说了相貌,徐鹏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对。这模样首先对不上,那人虽然也是不住的咳嗽,可是五官上,却与你说的不同。那老汉生的个好相貌,颇有几分神仙中人的气概。只是与你说的大不相同,难道他居然是拐子?这可麻烦了,我还以为有金山可挖,想要给我的天鹏孙孙弄个金山股份传家,没想到这次没希望了。”
李炎卿暗道:这老千岁不愧是国朝栋梁,眼下先关注自己孙子的前途,却没想到那老汉既然是拐子,这些商人的股本,也就血本无归。十多万银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倾家荡产,乃至家破人亡。也只有老千岁这等杀伐果断之人,才能如此不在意小小的人命损失,把眼光盯在自己孙子这个大问题上,佩服佩服。
列席的还有那位秉笔太监高进忠,他宣旨之后,暂时代理南京守备太监的职位,在东南地方也是执一方牛耳的大佬。他虽然是个阉人,不过喝花酒的热情程度,一点不逊色于这些大好男儿。叫姑娘时,他每次比别人还要多叫几个,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听了这事,他接过话来。
“这群拐子骗几个钱使使,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还敢冒充刘兄弟的长辈,这就未免欺人太甚了。你放心,有我们这些朋友在,保证让这伙拐子无处遁形。我回头就把东厂的孩子们派出去,不把这群拐子找出来,就让老千岁砸了我的守备衙门。”
除了东厂之外,大明在南京也设有锦衣千户所。只是这里的锦衣卫日子也不好过。南京遍地勋贵,随便碰上一个,就可能有个世袭的官职在身。满大街的买卖铺子是不少,可谁的背后没有个靠山?
哪个店铺的掌柜,就是某个高门大户的总管的亲戚,或是某位勋贵家沾边挂拐的亲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