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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门阀风流-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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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阵主帅,一战而定天下!诸将安在,辗匪作黑水!”

“诺!”

一言既出,如金坠地,袁耽、祖盛为其所慑,捧着竹篾齐声应诺。

霎时间,室中顿时为之肃杀,便连窗外的雪也仿似瞬间一凝。

刘浓笑了一笑,提起黑竹篾,掂了掂,眯眼看向盘中,笑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往昔,黑方不敌,溃败陈野。今日,刘浓执帅,诸将抵力,倒教乾坤得知,何为怜子不丈夫!”

“诺!”

声音虽淡,蕴绕于耳际时,却极具魔力,撞得人心潮澎湃,直欲奋声呐喊,谢奕、桥然、褚裒三人,忍不住的齐应,再观刘中郎此时神情,不怒而自威,凛然不可侵。

便在此时,莺雪款款起身,朝着众人深深一个万福,娇声道:“诸君以盘为天下,势演乾坤逆转。妾身莺雪恰逢于会,颜薄仪陋,唯余舞姿尚可堪得,愿以《清风》作楚舞,聊滋其性!”

“妙哉!!”

众人执篾而赞,当下各陈已位,各列已阵,推兵演势,搅弄风云。未闻厮杀声,仅余竹篾往来,铁阵撞铁阵,满脸冰寒。

满座衣冠胜雪,觥筹交错时,鱼龙并起,蓦然回首时,美人舞婀娜,不尽妖娆……

第三百零八章逆转乾坤

绒雪翻飞,覆盖四野。

一行人沿着雪林静水而行,待至草院前,抬头仰望院门口的牌匾,中书三字:止戈堂。字迹苍劲古朴,一笔一划俱携千斤之力,初见不觉有奇,若是细观便会使人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

朱焘凝视着牌匾,眉宇间愈来愈凝重,问道:“瞻箦,此匾乃何人所书?”

刘浓答道:“逢夜中起,梦感怒江卷浪,故书三字。而后,再不能为。”

桥然微仰着头,虚着眼睛,叹道:“怪道此字,动之若狂风袭草,肃静若雄山巍峨,瞻箦此书,已不弱于王逸少矣!”

“然也!”

越是工书者,愈易为书所迷,褚裒身子微微后仰,肩头轻轻颤抖,好似被匾中字所袭,浑身不堪重负,欲舍弃而不忍,欲直观而不能,半晌,脱身而出,忽觉额间背心一片冰冷,伸手一抹,竟是满脸大汗,情不自禁怅然道:“子泽所言极是,瞻箦此字,已然神形皆备,观之若滔,思之若渊,体之若沉亭,悟之已忘神!瞻箦,君昔日之字极丑,为何一夜忽变也?”话一出口便悔,神情略带讪讪,搓手道:“瞻箦,褚裒之意并非……”

刘浓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笑道:“文章与书法,本乃天作自然而成,偶感而发,信而为之。故以得其神,若即兴复书,定是不能。”

“哈哈……”

袁耽怪笑一声,而后眉飞色扬,一把揽住褚裒的肩头,翘着嘴巴,打趣道:“季野,瞻箦书法你我皆知,其字乃从其人,傲姿拔秀,往生神来之迹,教人难以譬比。然则,为何君之书法却也多变矣?去岁方循钟侯,而今却作婉秀?莫非,从习于弟妹乎?新婚画眉,莫非季野乃是经此而得乎?”言罢,以三指虚捉,仿若捏着一支笔,照着褚裒的眉描来描去。

“哈,哈哈……”

众人哄笑,来回盘荡于林下院前。

“彦道,休得,休得取笑!”

褚裒挣脱袁耽的手臂,满脸涨得通红,简贵儒雅之风顿丧,神色间却又带着几许得意,朝着袁耽便是沉沉一揖,随后,又向着四周众友团团一揖:“诸君,莫,莫再取笑……”

其人极擅工书,其妻谢真石的书法嫡传至谢幼儒,又融以卫茂猗之簪花令,若言书法,青俊一辈中,男子当是王羲之得天独具,然女子之中,女中笔仙郗璇与谢真石若与其较,除力道外,形神,当为难分高下。

“咳!彦道,季野……”

谢奕面上挂不住,捏拳于唇下,重重干咳了一声,谢真石乃是其妹,当下便欲替褚裒解围。

殊不知,有人抢先一步,祖盛不擅书法,早已等得不耐,当即便嚷道:“妙哉,瞻箦之字妙哉,季野品评,妙哉!彦道戏尔,亦然妙哉!”待成功将众人心神转移,浓眉大眼的骑都尉摸了摸肚子,把手一摊,叹道:“奈何,繁花簇绒难填腹中空空,令人极思鲈鱼之美也!”

“哈哈……”

朱焘与祖盛交往不久,却极喜祖盛真性洒脱,当即大手一挥,笑道:“且入内,且入内,浅温美酒,尝尽美食,纵横妙弈……”一顿,揽了揽莺雪的腰,挑眉道:“以观美人之舞!”

“妙哉!!”

众人大赞。

刘浓洒然一笑,“吱嘎”一声,推开柴门,内中积雪盈尺,未予打扫,尽作天然。众人踩雪入内,挑开湘竹帘,直入室中。

一入室,众人神情猛然大震。

窗帘已挑,帘外云雪霏霏,室中洁净如素,地上铺着整洁的白苇席,长三丈,宽两丈的巨大矮案占尽室中一半,细观案中,堆土作山,捏沙为城,中有大河小溪数不胜数。细长的竹篾分置于东西南北,可容数人共战。

朱焘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案前,来到西角,垂目于内,凝视着山川与雄城,面上神色急剧变换,忍不住的伸出手,在内中一阵指点,嘴里喃喃有辞:“此乃建宁,此乃桂阳,此乃涪陵,此,此乃……江州,吾之力,枯竭于此……”

刘浓默然走到案前,目光随着朱焘的手指,掠过座座雄关险隘,每当朱焘一顿手,那里便曾历经了一番血战,朱焘的手指最终定在了涪陵与江州之间,而后,不停的绕着崇山峻岭打转,东走西折,眉头愈锁愈紧。

谢奕度步至案东,俯身掌案,眯着眼睛,细观晋陵,他乃三品步兵校尉,掌镇北军五千,郡军两千。袁耽跪坐在他身侧,看着案中的历阳郡,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褚裒愣了一愣,随即便在案中寻到了小小的,烟柳堆云的钱塘,默默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瞅了一眼刘浓,心中已有几许明朗,徘徊数度,终究将脚步顿在了大案正中,面对武昌。

祖盛一入室中,浑然忘却鲈鱼,手掌虚虚抚过蛮夷南荒,嘴角微裂,神情极其温柔。南荒乃险恶之地,远不若江南美丽。不仅林障处处,野匪更是凶恶无比,两载里,少年郎披创无数,却已然将根深扎。

室内,一时寂静。

刘浓悄然出室,唤过白袍,命人在室中另一侧,置上美酒与吃食,且令梳燕知会徐氏,多备些清蒸鲈鱼,以待稍后兴起,众人温酒共食。再命白袍环伺于院外,不得令,不容进。

莺雪极擅楚舞,美眸婉转顾盼,在室中寻觅舞场,随后,悄悄行至室左,俏俏跪坐于苇席中,只待朱焘一声令下,便将弄姿璇步。

少倾。

“唉……”

朱焘一声长叹,无奈的耸了耸肩,捋着短须,神情怅然,显然未得破城之法,叹道:“蜀地甚险,易守而难攻,若得大军逐水逆上,或可直取江州,逼临成都,奈何朱焘仅有两万死卒,夺城可矣,破国却难,其奈何哉!”

刘浓正色道:“蜀地虽乱象初呈,然时尚未至,且据关守险,处仁兄长以二郡之力,独抗一国,已是英雄了得,何需自谦?”

“嘿嘿……”

朱焘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浓一眼,慢悠悠走向食案,提起一壶酒,啄了一口,哈出一口酒气,来至案前,举壶环环作邀,朗声笑道:“昔年,马伏波堆米成壑,纵摆兵家要势,帝见之则喜,言,敌势已尽落我眼,势必胜尔!而今,瞻箦此物犹胜米壑,莫若我等亦习马伏波,纵论山川兵势,横摆大江怒卷,何如?”

“妙哉!”

谢奕拍案称赞,快步取了一壶酒,尽饮一口,大声道:“天下之大,尽作九州。九州至广至浩,如今,却落于一盘之中。我等虽非鬼谷子,亦非孙长卿,然则,但使胸中丘壑在,何不一偿其兴,吐诺成阵,挥袖作军矣!”

“无奕,壮哉!”

刘浓神采飞扬,取了一盏茶,捧茶徐徐作邀,揽于眉上,拉至唇间,笑意聚于眼底,朗声道:“若欲成阵作军,当知军势与局势,上关天意,中乎人和,下及社稷。我等,莫若便演陇西之战,可为红黑二方,丈许方园,展尽所长!”

祖盛叫道:“妙哉,妙哉!祖盛愿为红方,执马伏波军势!”

桥然撇了撇嘴,懒洋洋的道:“我愿执黑方,从王元军势,兵据陇抵。”

祖盛不屑道:“王元军势虽雄,却非马伏波悍勇,稍后抵背一击,玉鞠定当授首而泪泣尔!”

“兵行于水,胜负难料,茂荫,且小心马失前蹄,坠却一世英名尔!”

桥然淡然笑着,执起一枚缠着黑布的竹篾,提步、骑两万垒阵于陇抵;祖盛浓眉飞拔,执红布竹篾,控精骑五千,为降将马援。

谢奕瞅了瞅桥然,又看了看祖盛,再溜了一眼刘浓,拧着黑布竹篾,嘴角一歪,笑道:“谢奕不才,愿为黑方守将周宗,据守关内,但观风起云涌。”

“无奕也无奕,君即为周宗,吾当为窦融。”袁耽双手掌着案角,慢吞吞起身,捉起红布竹篾占据河西,随时可突击金城。

褚裒道:“彦道即为窦融,季野不才,甘居其末,愿为牛邯,以待君来。”言罢,扬了扬黑布竹篾,陈十三路豪渠于陇山。

至此,两阵之中,诸般关键人物皆立,唯余红黑双方主帅尚未有定。

这时,朱焘扭了扭脖子,暴出一阵“咯吱咯吱”声,乱响不绝,而后,环视室中众人,目光沉凝似铁,气势凛烈,逼得人不可直视,淡然道:“诸君既待,朱焘岂可坐观,便执红阵主帅,一战而定天下!诸将安在,辗匪作黑水!”

“诺!”

一言既出,如金坠地,袁耽、祖盛为其所慑,捧着竹篾齐声应诺。

霎时间,室中顿时为之肃杀,便连窗外的雪也仿似瞬间一凝。

刘浓笑了一笑,提起黑竹篾,掂了掂,眯眼看向盘中,笑道:“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往昔,黑方不敌,溃败陈野。今日,刘浓执帅,诸将抵力,倒教乾坤得知,何为怜子不丈夫!”

“诺!”

声音虽淡,蕴绕于耳际时,却极具魔力,撞得人心潮澎湃,直欲奋声呐喊,谢奕、桥然、褚裒三人,忍不住的齐应,再观刘中郎此时神情,不怒而自威,凛然不可侵。

便在此时,莺雪款款起身,朝着众人深深一个万福,娇声道:“诸君以盘为天下,势演乾坤逆转。妾身莺雪恰逢于会,颜薄仪陋,唯余舞姿尚可堪得,愿以《清风》作楚舞,聊滋其性!”

“妙哉!!”

众人捧篾轰赞,当下各陈已位,各列已阵,推兵演势,搅弄风云。未闻厮杀声,仅余竹篾往来,铁阵撞铁阵,满脸冰寒。

满座衣冠胜雪,觥筹交错时,鱼龙并起,蓦然回首时,美人舞婀娜,不尽妖娆……

第三百一十章此身入世

雪渐怯,飞絮化作点滴,刘浓与碎湖慢行于棱墙。

刘浓左手负于背后,右手掌着桐油镫,箭袍的下摆与细雪交融,足迹的深浅近乎一致。碎湖螓首微垂,眸子轻闪,提着裙摆,掌着镫,紧随于后。

二人行于雪,足迹却仅有一行,因为那双蓝粉丝履仿若彩蝶一般,欢快的扑扇着翅膀,不临空雪地,仅落浅雪窝。

一下,一下,轻盈无比。

刘浓嘴角裂了裂,走得稍稍慢了一些。

碎湖未有察觉,满心满腔都陷入了嬉戏里,她踩得极其专注,伴随着身子的轻微起伏,半螺髻上的簪花步摇不时浅浅颤动,隐有叮铃声。鼻翼凝了颗颗细汗,嘴角微微弯着,显得极其开心。

待至旧地,刘浓脚步一顿,回转身来,看着猫着腰的碎湖,微微一笑:“碎湖,若再不止步,便将……便将……”

“呀!”

碎湖踩得正欢,眸子里泛着狡诘的柔情,恁不地看见前面脚窝没了,而小郎君的声音忽然响于耳际,受惊之下,猛地一抬头,脸上唰的一下红透了,心里一紧张,手中镫便未抓牢,歪歪斜斜的飘落雪地中。弯身去拾,却又碰上了小郎君的手,两厢一触,大管事浑身一颤,咬得唇角都快渗血了,嘤嘤喃道:“小,小……郎君,婢子,婢子失礼了……”

此时的大管事端庄不复,典雅未归,睫毛不停颤抖着,手指绞来绞去,脚尖的蔷薇花瓣纹荡不休,状若怀春女子立于桃花下,人面花复红,羞不自胜。

刘浓拾起雪中镫,见雪已歇,便将镫一收,执着镫尖那一头,递给她,笑道:“碎湖,莫论刘浓置身何处,身居何位,你家小郎君,永远,便是你的小郎君。”

“小郎君……”

碎湖香肩战栗,整个人如遭雷击,紧紧的拽着镫,莹白细长的手指陷进镫布里,渐作雪色,芳心甜密、微酸、委屈、疑惑,诸此种种,塞了满怀,不可一言而尽。慢慢的,低下了头,轻声道:“小郎君,婢子偷,偷看过……”

“无妨。”

刘浓默然一声轻叹,伸出双手,轻轻的按着她的肩头,柔声道:“时光荏苒,一晃将近三年,若非你操劳于内,华亭刘氏焉有今日。”

肩头暖暖的,那暖意顺着小郎君厚重的手心,丝丝缕缕钻入心里,荡涤了不安与娇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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