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鼎-第16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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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淼赤红着双眼，大吼。
“他已经死了！”
楚岩叹息淡语。
“什么？”
白水淼身体猛地一震，脑中阵阵轰鸣。
那种感觉，就若是自己一直在坚守的某样东西，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那种感觉，因为失去了坚守的东西，这心中，已经没有了方向。
白水淼之一生之修行，为的就是杀了秋霸，但当真听到秋霸已经死了之后，他彻底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在追寻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大限还有四年，如今怎么可能死，你骗我，你骗我……”
白水淼对着楚岩大吼。
“多年来，你每次挑战，他都刻意承你一掌，连续九次，每一次他都积存伤于身，却不肯医治，直到十年前他终于无法支撑，离开了人世。他，直到离开的那一刻，脸上也一直没有过笑容，因为，他仍旧感觉愧疚，感觉亏欠你……”
楚岩再饮一碗酒，看向白水淼，说道。
“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水淼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双手抱着头，言语无措道。
“他不肯选择直接被你杀死，原因并非仅仅为了大河村，更重要的，是他想承受这份痛苦，他想赎罪。同时，他想以自身化为动力，激励你，让你不断前行，让你成长，这些，难道你真的不懂吗？”
楚岩看向白水淼，已经苍老之极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凌厉。
“嗡！”
这一刻，白水淼脑中阵阵轰鸣，这一切，他怎会不知，他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因为秋霸，是他的仇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这样离开我，你杀了我的爹娘，让他们离开我，你伴我成长，如今也离开我，你太残忍了，你太自私了，我恨你，我恨你……”
白水淼仰天大吼，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嘶声痛哭了起来。
两行血泪自眼中流下。
看到白水淼的模样，楚岩心神震动，他已经可以想象，白水淼这么多年来心中之复杂。
这一夜，楚岩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珍藏之酒。
“我恨他，我起初恨他入骨，恨不得立刻杀死他，因为，他带走了我爹娘的性命！”
“他明知我看到他之恶行，还助我修行，我当时不语，但我没有感谢他，我认为，他一定有何种阴谋！”
……
“他很傻，他是一个很傻的男人，如果不是这样，他当年也不会错杀我的爹娘。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的，对我这个注定要成为生死仇家的孩子那般好，那般的好，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我那般的好！”
白水淼说到这里，泪水奔涌而下，再次大口饮酒。
“多少次，他在暗中为我扫清障碍，多少次，他助我前行，他对是对我好，我心中越是复杂，我没有领略过父爱，但我知道，恐怕这种爱，就是父爱。但，他是我的仇人啊，我的仇人，当我感觉越来越失去不了他的时候，我千万次的告诉自己，他是我的仇人，我必须杀了他，杀了他！”
“他知道，他一切都知道，他知道我要杀他，可他依旧对我那般好，那般的好。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他会误杀我的爹娘，为什么，我和他注定是仇家，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那一年，我突破了窥意，我咬牙下定决心，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仇人，我偷袭了他，他第一次没有还手。他吐着血水，告诉我‘你走吧！’‘你走吧！’这三个字，他是带着微笑而说，欣慰的笑，这一切，他早已料到，他没有恨我要杀他，反而因为我成为意境领悟者，有一种来自长辈的喜悦……”
“那一天，我含着泪水离去的，我再次告诉自己，他是我的仇家！多年来，每一次挑战，他都不杀我，并且故意为我而伤，每多一次，我的心，便如若刀绞一次！那种痛，是伤害自己亲人的痛！”
“越到他的大限越近，我心中越是痛苦，我怕，我怕自己失去他，我真的怕！但我又要杀他，我整个人在极度矛盾和痛苦之中……”
白水淼的泪水，若是永远也流不尽一般，泪水伴随着酒水落入口中，有辛辣，有苦涩。
楚岩感叹，这是一场孽缘！
这一夜，两人都喝得米酊大醉。
不过最后，白水淼在楚岩的言语之下，终于打开了心结，人死是非结，那心中的恨已经彻底消失了。
白水淼来到了秋霸的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他眼中含着泪水，忍着没有流下开口：“一百六十三年前，你让我失去了我的父亲，如今，你又让我失去了另一个父亲，但我，已经无法恨你，我多想，可以在你的面前，真正地叫你一声，父亲……”
生父血脉相连，在白水淼懵懂之时伴随其八年，而秋霸，伴随了白水淼整整一百多年，那是一种不计后果，不求回报的，付出……
第2603章 为了大师！
白水淼离去了！
他只说了一句，今后大河村之事，便是他白水淼之事，上一辈的恩仇，也就此消失了。
楚岩没有多语，但承诺秋霸之事，他自要完成。
如今，楚岩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他来之时，相当于二十四岁，如今六十年过去了，他已经八十四岁。
十六年，仅仅还有十六年的时间给楚岩。
对他来说，已经不多。
转眼之间，又是六年过去了。
如今的楚岩，已经是九旬老翁！
“意境，我以酒醉人，酒之意境，却未突破！”
“意境，我以药医人，药之意境，却未明悟！”
“意境，我以言育人，言之意境，却未通达！”
这一日，他抱着一坛酒，看着眼前诸多自己撰写留下的医书，看着自己以人生故事留下的文集，喝下了一口酒水，感叹之意，越发浓郁。
“为何，这又是为何？莫非，我的路，错了不成？”
楚岩此刻，心生感叹。
他从一开始，便是选择了酒的领悟，而后，不知不觉，多了药的领悟，多的了言的领悟。
三者领悟，楚岩自问都已经不浅，但却没有一个能彻底领悟出意境。
至于错，楚岩真的不知道出在哪里。
“意境，三种意境……等等……”
忽而，楚岩在这感叹之时，目光忽而变化了起来，再次开口：“三种意境，我本以酒之意境为根基，如今再领悟其他意境必然受到影响，如此，方才三者都达到不俗之地步，但却无法突破……”
这一刻，在迷茫了六十六年之后，楚岩的思维骤然清晰了起来。
可以说，这些年，他的路，错了也没错。
错在，他没有稳住酒之意境，而同时感悟其他意境。
没错则是，以此方向，另外两种意境，也是达到了不小的成就，这对于他来说多出了两条路。
可以说，如果楚岩的时间够多，哪怕再有三十年的时间，楚岩也有了几分把握可以明悟其中一种意境，但如今，时间只剩下了十年。
“若是如此，必须改变方式，否则，此意境难以领悟出！”
楚岩目光再次变化，看着怀中的酒水，看着眼前医术，看着那些故事文集。
是要斩断其中两脉，只留一脉吗？
这一刻，楚岩有着深深的不舍，三种意境，领悟多年，无论斩断哪一个，他都是不舍。
“等等，要改变方式，当真非要斩断意境吗？我若是不斩呢，而是……”
这一刻，楚岩骤然眼中精芒闪烁。
这是六十六年的感悟之后，一朝的明悟。
楚岩转身，走出了小茅屋，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寒冬里，坐在了院子中央。
“酒，药，言……”
楚岩闭上了双眼。
一日，过去了！
三日，过去了！
七日，过去了！
在大河村，如今大师鬼凌已经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一般，其这般诡异之态，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小茅屋之外，密密麻麻，汇聚了几乎整个村子的人，但没有人踏入小茅屋一步，没有人来打扰楚岩。
在堕仙岛，意境每个人都在尝试领悟，大家看得出，如今的大师，在领悟的最关键时刻。
楚岩的整个心，都沉浸在了意境的领悟之中。
这是找到了自身位置，在这宁静的小村，度日至今的那种领悟。
这是见惯了生离死别，见过了恩怨之报，明悟到此的那种领悟。
这是六十六载恍惚间，品尝了人生百态，对于生命的那种领悟。
十日过去了！
十五日过去了！
“药可医人，却也可毒人！”
“如言可解惑，也可以误人！”
“也正如这酒，可醉人，也可醒人！”
“对与错，只在一念之间！”
……
二十日过去了！
二十五日过去了！
如今楚岩的身体，只是肉胎凡体，只是一介凡人，二十五日枯坐的领悟，已经让其生命的流失无限加速。
第三十日。
这一刻，楚岩的生命气息意境薄弱到了极点，心跳几乎已经消失，那雪白的头发已经变得干枯，那脸上的皱纹，因为没了血肉的支撑，更为堆积。
在所有人看来，楚岩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一刻，大河村里，所有的人，都落泪了。
他们的泪水，滴落在雪地上，化为了一个个晶莹的冰珠。
大师为这个村子付出了太多，可以说，这六十六年，没有大师，就没有现在的大河村。
村子中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喝着大师的酒，听着大师的故事，病了吃大师开的药长大的。
对于，大师，大家有太多的不舍，那种不舍来自骨子里，是血与肉的无法割舍。
“大师爷爷，会死吗？”
说话的，是一个小童，他只有五六岁大，他很喜欢这个大师爷爷，因为只有他，愿意陪着自己玩，给自己讲故事。
“不会的，不会的……”
一个年约七旬老者声音颤抖道，眼中的泪水已经止不住落下。
他第一次听大师讲故事的时候，只有七岁，是大师故事中的紫帝，告诉他了他什么叫勇敢，什么叫坚强，大师，是他生命的指引。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一个年约八旬的老者开口，他的声音带着颤动，泪水模糊的双眼。
那一年，他十五岁，患了重病，若不是大师，他活不到今天，大师，是他的恩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大师，不会死，老天，不会让大师这么好的人死的！”
一名年约九旬的老妪开口道，从她苍老的容貌，依稀可以看出，她年轻之时，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子。
那一年，她二十二岁，她心中一直爱慕着大师，每次以为父亲打酒为由来见大师。但大师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老妪苦苦等了大师六十多年直到如今，她收养了几个孤儿，仍旧未嫁。
大师不知道，她的父亲早已离去，她每次打酒，都是给自己喝，而也是大师，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勇气，让她可以忘记悲伤。
每一个人，此刻都浮现自己这一生中的一幕幕，关于大师与他们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闪烁。
一个人，或许可以死去，但他可以做到活在每个人的心中。
大师，便是如此！
就在众人如此悲伤之际，一道不适时宜的声音却是从外传来：“大河村，我南王城收编了！”
此话如若惊雷，刚一出，便是震动了所有人，大家齐齐朝外看去。
不知何时，已经有一片足有数百人的军队，呼啸而来，那为首一人，身披铠甲，骑在高马之上，俯瞰看着大河村的众人，若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一般。
这话语，正是出自其口。
“凭什么？凭什么收编我们大河村！”
“我们大河村不属于任何一城，这是秋霸大人当年定下的！”
“你们不能如此！”
……
一时间，大河村民，全部都是怒目而视。
被收编，那概念十分简单，今后众人所种的土地，所养的家畜，所织的布匹，全部都要上缴一部分到城中，甚至如果城中有需要，一些年轻男女还会被带走。
男子，大多都成为奴仆，而女子……
很多村子都是如此，这些年来，因为秋霸的存在，大河村以及周边数十村才幸免于难，但如今已经估算出秋霸大限到了，并且又晚来了两年，可以确定，秋霸必然已经离开了人世，距离大河村这里最近的南王城便是坐不住了。
“哼，秋霸已死，你们当自己还有靠山吗？”
铠甲男子一声冷语，当即全场寂静。
他们沉默了，的确，他们如今，已经没有了守护之人，意境领悟者，堕仙岛之上，百万中无一，岂是那么好出现的。
“你们汇聚在这里，干什么？这个老头……呵呵，这个老头不就是你们口中的大师吗？也好，听说其茅屋之中藏有不少佳酿，看起样子也基本死了，东西可不能浪费，给我搜！”
那铠甲男子此刻忽而感觉有些奇怪，大河村众人怎么会如此汇聚，再一看到院子中一动不动，如若死物的楚岩便是已经明了，当即一声冷喝。
在场众人，一听，当即齐齐暴怒。
他们虽然怕死，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