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5-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医生自叹弗如,这汤远才12岁就会这样哄女孩儿开心了,等长大了还得了?
接下来便是一群家长开始交流淘宝心得了,馆长也被别人叫走了,而那名蓝裙女子又走回展厅去看那支点翠簪,医生自己却不想再去看了。
一想到那么美丽的饰品,竟是剥夺了美丽的生灵而制成的,医生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会被那个小萝莉的话绕进去了吧?”汤远看了看他的脸色,撇了撇嘴,“照她的说法,那不光不能吃肉,连菜都不能吃了,你要为了不杀生而活活饿死?”医生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身为一个吃货,自然是不能放弃美食。
“饲养和种植的食材,本身就是人类培育而成,如果不为了食用和使用它们,它们也就不会存在。”汤远说得头头是道,“而野生动物都是属于无法豢养,而且数量稀少的。为了保证生物链的完整性和自然环境的平衡,自然不能任意捕猎。况且,若是孔雀真的比鸡肉好吃,那么孔雀此时就不会是养在动物园供人观赏了,而是在养殖场了。要相信我大天朝几千人以来的饮食文化。”医生听的无语,不去纠结他说的到底对不对,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被一个才12岁的孩子说服了。
“走吧!下个是刀光剑影展厅,都是兵器!大叔你肯定喜欢!”汤远拽着医生的袖子,气势汹汹地奔往下一个展厅。不远处,馆长大叔看着那一大一小离开,不禁埋怨着陆子冈道:“你看看你,做什么这么着急地让我过来?还没和那小子说几句话呢!”
陆子冈心想,他怎么敢让馆长和医生多说几句,在多说几句,老板的事情就会被馆长唠叨出来了。虽然蘅芜香消除了医生脑中有关于老板的记忆,但相关人员的记忆却不好彻底消除,只是模糊了而已。若是多得了几句线索,万一想起来什么可怎么办?
“都帮你检查了一遍,除了那尊元青花之外,还有一个古董问题比较严重。”陆子冈严肃的转移话题。他来博物馆是受馆长委托,来查看古董有没有什么异状,而选人多的时候探查,是因为阳气重的时候,更能看清阴气的存在方位。其实很多古董都或多或少残存精魄,但有些不需要注意,有些就不能不注意。“那尊元青花因为有你在,所以问题倒不大,可是另外那个就……”
“哪个?”馆长立刻停止了抱怨,神情凝重。上次出现了影青俑事件,馆长虽然知道封建迷信要不得,但也时不时请陆子冈过来看看。
“十里红妆展厅的那支唐朝雀形点翠簪。”
【2】
下午五点以后,博物馆之中,整整一个白天的喧嚣又重新归于平静。清洁人员在各个展厅打扫卫生,很快就完成了任务,璀璨的灯光也因无人参观,一个接一个地暗了下来,最后连中央空调也停止了转动,彻底归于寂静。
“啧,那帮人类小崽子们也太吵了,真是烦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嘶哑地抱怨着。
“啊啦啦,又不是第一天这样,有什么不习惯的?不过最近几年来看我们的人类年轻了许多啊,不像是以前天天看老头子了,现在可以看美少年萌正太洗洗眼睛啊!”一个娇俏的声音笑嘻嘻地说道。
“可是讨厌他们手里的那个铁盒子,有些人就是不记得关了那什么闪光灯,那晃得啊!再这样下去,没几年我的这双老花眼肯定瞎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唉声叹气。
“切,你们今天没注意到有个年轻人很奇怪吗?”
“哪个?是那个瞎转悠又不时吐槽的戴眼镜的吗?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念,‘簋’字就那么难吗?这都不认识!”
“哦……那个字念‘鬼’啊……”
“哎呦呦,我也是才知道呢……”
“……”
“啧,不是那个。”
“那就是那个穿蓝裙子的妹子?右眼尾有道胎记的那个?就是一个被青羽美貌所倾倒的脑残粉,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吧。”
“是有个带着古怪玉器的年轻人,他肯定是看出来我们的不同,尤其在青羽那里多看了好几眼。”
“看出什么也不怕,难道还能把我们怎么样不成?我们可都是国家级文物!”
今天的博物馆之夜,也如往常一样不是很平静。
位于话题中心的青羽,就是那支唐朝雀形点翠簪的名字。它正静静地躺在黑色绒布之上,那双用珍珠做成的眼睛,正定定地凝视着玻璃柜的外面,像是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看到了久远的记忆。
【3】
公元866年。
它是一只年轻的翠鸟,和它的兄弟姐妹一样,刚刚被母亲从温暖的巢穴中赶了出来,再也不允许它们回去了。
它们已经成年了,必须要自己养活自己。
兄弟姐妹都朝着不同的方向飞走,它漫无目的地飞了一阵,最终在一条小河旁边停了下来。它站定之后,用鸟喙梳理了一下身上的翎羽。它才刚刚成年,羽毛还远远比不上母亲的漂亮厚实,但褪掉了丑丑的胎毛之后,翠蓝和雪青两种颜色的羽毛都已经长成,它自己也颇为喜欢,时不时就会想起来梳理一下。
花费了好半天,小翠鸟才整理好自己的羽毛,站在树杈上向下看去,满意地看着河水的倒影中,出现了一只美丽的小翠鸟。
等欣赏够了之后,它的视线慢慢移动到了河岸上。
不能再往前飞了,它已经看到了一些不自然折断的草木痕迹和凌乱的脚印,证明附近yijing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小翠鸟站在枝桠上,歪了歪头,在母亲传授给它的告诫中,曾经特意强调过,人类很可怕。因为人类自己长不出羽毛,又羡慕它们的羽毛漂亮,所以抓捕杀害它们,拔掉羽毛来贴在头上。真是残忍!
它的父亲早已死在人类的手中,而它的母亲,也是被人类抓走运到了京城,费尽千辛万苦逃出来的。而此时母亲已经远离了它们的故乡,再也回不去了,又发现怀了它们的兄弟姐妹,只好在附近找了一处林子定居了。小翠鸟并没有去过那个在母亲口中既温暖又美好的故乡,它出生在炎热的夏季,现在已经入秋,天气明显变冷了许多。母亲在赶它们出巢之时,也嘱咐它们尽快地筑巢。可是在这之前,要先填饱肚子。
小翠鸟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没有人类出没的迹象,便安心地站在河岸的枝桠上,专注地盯着河面的涟漪。
母亲教过它们如何捕食小鱼,曾经在它们眼前多次迅疾地冲入水中,准确地捕捉到水面下的鱼虾,又姿态优雅地展翅而起。小翠鸟也尝试过数次,但终究成功率并不大,十次里有两三次能抓到就很不错了。
现在它独自一个出来打拼生活,必须增加成功率,否则就会浪费体力,要吃更多的小鱼才能缓过来。小翠鸟一边盯着水面,一边严肃地想着。翠鸟拥有着其他种类难以企及的视力,可以轻易地透过水面看到水下的鱼虾们。小翠鸟自然也是继承了这样的视力,只是它的经验告诉它,水面上看到的景象,和实际的还是有差别的。它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需要找到规律即可。
波光粼粼的小河潺潺流过林间,河畔枝桠上的小翠鸟,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是阳光照耀在它身上,青翠色的翎羽泛着璀璨绚烂的彩光,就如同沙砾间的一颗珍珠,无法隐藏身形的令人瞩目,引得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捧在手心中,占为己有。
小翠鸟早就听到了身后那一声声放轻的脚步声,它不急着飞走,反而憋着劲想要给对方好看。
其实,它并不觉得人类很可怕。
它曾经看到过一些闯入林间的人类,也曾经冒险飞出林间远远看到过人类的聚集地。
人类并没有锋利的牙齿,没有健壮的体魄,也没有会飞的翅膀。只有两条腿,跑步也不算快,还容易摔倒。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能住在木头和石头堆砌的大型巢穴里,简直脆弱到了极点。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那么怕人类!
看它的!
一根木棒带着破风声挥下,小翠鸟倏然飞起,避开了那根来者不善的木棒,它并没有立刻逃开,反而用尖锐的爪子朝来袭者狠狠地抓去。
一击即中!
看!人类其实很弱的!只是随便一抓就见血了!没有皮毛或者羽毛保护的皮肤真是娇嫩得惨不忍睹。
小翠鸟得意地飞到一旁高高的树杈上,低头看去。
但只这一眼,就让它愣住。
它的视力很好,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根本来以为是对准它的木棒之下,躺着一条死翘翘的黑蛇,身体还在微微地抽搐着。从距离上判断,如果不是那个人类用木棒打死了那条黑蛇,现在它应该已经死于蛇口之下了!那个人类居然救了它!而它做了什么?居然划伤了那个人类的脸!如果它的爪子再往旁边一点,那个人类的一只眼睛就瞎了……小翠鸟懊恼又愧疚地扑腾了几下翅膀,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个穿着蓝裙的人类捂着右脸抬起头来,像是在确认着小翠鸟是否安好,然后还是捡起那条黑蛇离开了。小翠鸟盯着草丛中的一滩鲜血,最终展开了双翼,跟了上去。
【4】
咸宜观。
“绿翘那丫头究竟是怎么弄的?脸上留了那么一道疤,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是啊是啊!问她她只是说自己不小心,你说,会不会是她那个不省心的主子抽的?”
“啧,我觉得有可能,那个假道姑倒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绿翘站在廊下,听着观中的婆子们八卦,知道自己此时无论走过去说什么都没有用。世人向来都是喜欢听自己想要听的话,就算听不到,也会给对方找各种理由,歪曲成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就算她去解释,她们也不会信。这种情况,她还是避开比较好。
她一手端着茶水,一手忍不住抚上右眼角的红痕。当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林间看到了那只小翠鸟,立刻就被那绚烂亮丽的翠羽夺去了心神。在发现了它旁边的黑蛇之后,来不及细想,捡了支木棒就挥了过去那只小翠鸟受了惊,做出反击也是很正常的事,是她考虑不周,没有防备而已。一时惊讶气愤之后,也只能接受事实。
尽管她及时上了药,结痂掉了之后,果然还是留下了一道疤痕。说不在乎是骗人的,每个女人都对自己的容貌非常看重。可是作为一个丫鬟,她的相貌比主人还要美丽,那就是祸患了。果然在她破相之后,日子过得要好多了,小姐对她也比以前宽容了许多,不会因怀疑她与自己的情郎不干不净而找各种借口磋磨她了。其实她还是挺同情自家小姐的。
她的小姐姓鱼,名幼薇,年纪轻轻就已是名满长安的才女,后来嫁给了状元郎李亿当妾室。理应是人人艳羡的生活,却因那位状元郎有位出身名门望家的裴氏妻,入门三个月就被休出家门,栖身于曲江附近的这家道观当道姑,改了道名,叫叫鱼玄机。
虽然那李亿给咸宜观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几乎重新修缮了整个道观,安排好了自家小姐的后半生,但也抹不掉小姐被抛弃的事实。最开始自家小姐无限怀念着李亿,做了许多缠绵悱恻的诗,却无法传递给对方,只能把诗笺随手抛在溪涧之中,把心事付诸于流水。溪水从咸宜观潺潺流过,又并入曲江,诗笺也随之漂到下游,引得许多文人骚客慕名而来。小姐自从在李亿处被狠狠地伤了心,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放荡不羁起来,周旋于许多男人之间,竟是芳名大噪。
绿翘静静地等着那几个婆子走过,这才端着茶水从廊下走出来,穿过观中庭院,来到鱼玄机所居的玄机斋。她刚推开门,迎面一个茶盅就帅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又去勾搭汉子了?破了相还不安分吗?”鱼玄机厉声追问道。她穿着一身皂色的道服,长长的头发只用一根木簪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衬得她不施脂粉的脸容有种令人不可侵犯的冷艳之感,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拜服在她裙边。
绿翘并不狡辩,因为她知道小姐只是想要出气罢了,这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免不了一顿责骂鞭打。之前小姐还顾着自己的声誉,拿她出气时并不太过分。可是自从到了咸宜观,小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衣服下面经常伤痕累累。
“怎么不说话?说!你的脸是不是故意弄花的?韪郎还特意问我是不是我抽的!你这个不安分的小妖精!当年我就不该看你可怜买你回来!”鱼玄机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旁的拂尘抽了过去。绿翘低垂着双眼,身体因为疼痛而瑟缩了一下,心下却庆幸今天小姐并不是太生气,否则就会祭出鞭子了。也许是绿翘无声的消极抵抗,令鱼玄机毫无成就感,抽了几下就停下来了,没好气地推了下桌上的盒子,掏出贴身放置的钥匙:“去把这几颗珠子收起来。”
绿翘接在手中,知晓这定是某个仰慕者送小姐的礼品。她通过小姐的表情,判断了一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