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颜不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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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把学校的宿舍当家,也可以把外公外婆这里当家,可唯独白崇德那里,实在不像是她的家。
白崇德听了女儿的话眉头锁得更紧,但碍于老人家在跟前,他也不好说什么,不由闷声叹了口气。
好在外公外婆还算是开明的人,知道白崇德这些年也不容易,便扯开导白疏桐:“什么叫家?有父母在才叫家。桐桐,听你爸爸的话,住回去外公外婆也放心。”
白疏桐年幼时母亲车祸身亡,外公外婆时常帮衬着白崇德,他们的话她不好不听,当下也只好默不作声,埋头吃着碗里的饭。
…
这顿饭吃得烦闷,吃完饭,外婆收拾了碗筷,白疏桐本来准备直接回家,可见到白崇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便在外公身边腻歪着,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愿。
白崇德那边的动作也不太利落,犹犹豫豫的,边穿外套边看白疏桐,像是有话想说。
外公看出来了,拍了拍白疏桐肩膀:“外边雨越下越大了,让你爸送你回去。”
白崇德见状也说:“车就在楼下等着,我先送你。”
白疏桐知道父亲想借机说什么,也知道楼下车里等着的是何方神圣。她不愿意,但还是架不住外公的劝,最后也只好跟着白崇德下了楼。
…
楼外,雨下个不停,并且越下越大,一顿饭的功夫,就已从傍晚时的淅沥小雨变成了瓢泼的大雨。
白崇德站在楼门口给方娴拨了个电话,“我在楼下,你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他说罢,又小声补了一句,“桐桐也在。”
白崇德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白疏桐听见了。她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日渐苍老的背影,不由想起了临走时外婆对她的开导:“你爸爸这辈子也不容易,之前不肯再娶,也是怕你受欺负。”
老夫少妻的故事白疏桐听得多了,也许久而久之就有了偏见,又或者,人不可貌相,方娴也许对父亲动的是真情。
白疏桐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泥地,因为人进人出,楼门口的地面已是一片透湿。白疏桐用脚沾着水在地上划着圈,闷头叫了声,“爸。”
白崇德有些受宠若惊,自从两、三个月前他旁敲侧击地向白疏桐提起方娴,她便再没有喊过他,连话都很少主动说上几句。
白崇德应了一声,转头时听见女儿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婚?”
楼门外一道光线闪过,司机已将车子开到了楼外。
白崇德眯了眯眼,迟疑了一下,看了眼缓缓降下的车窗。
方娴就坐在窗边,车窗降下,露出了她忧心忡忡的脸。她将头微探出窗外,望向楼门口的父女二人,瞧见白崇德投来的目光,方娴担忧的神色转为温柔一笑,似是最能宽慰人心。
白崇德神情舒展了几分,回头看着女儿,缓缓开口道:“我和小娴,我们上个月已经……办过手续了。”
白疏桐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向父亲,嘴张了张,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父亲和方娴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如果不是她此时问起,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自己?
白崇德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便说:“这事我和你外公外婆都商量过,他们也都答应了。”
“可我还没答应!”父亲再婚,她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所有人都瞒着她,好像她真的是不通情理、不为父亲着想似的。
白疏桐一时愤怒,话脱口而出后,又觉得毫无意义。她看着白崇德,冷笑了一声:“不过我答不答应都没有意义。”
白崇德听了女儿的话,想起平日里方娴的善解人意,再看看白疏桐,不由大为生气。“你的意见要是不重要,我当时会第一个问你吗!”白崇德越想越气,声音不由提高,“小娴怕你生气,处处忍让,你再看看你!说起来你们岁数差不多,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懂事?懂事就该心甘情愿地管一个和我一样大的人喊妈吗?要是我明天也找一个和你一样大的人做男朋友,你会怎么想!”
“啪——”
白疏桐话音落了,白崇德的巴掌也落在了她的脸上。
自从母亲去世,白疏桐不管做了什么错事,父亲都没有再打过她,可今天……
白疏桐觉得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嘴角却不由勾起,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对白崇德而言,母亲已是完完全全的过去式,他身边的位置已被人取代。
白疏桐脸颊渐渐火辣起来,眼泪也流了满面,但她不愿示弱,咬着嘴唇不愿哭出声音。
雨里,车门开了,方娴从车里走了下来。
她妆容依旧精致,脚上却破天荒地穿了平底鞋,衣着也不似往日那样凹凸有致,反倒是宽松得像是要隐藏腰腹间的臃肿。
方娴冒雨往父女两人这边走来。她的步子有些沉重,走了两步,一手托腰,一手不由抚在了腹部。
白崇德先看见了方娴,他很铁不成钢一般看了女儿一眼,略一权衡还是走进雨里,脱下大衣披在了娇妻身上。
方娴拉了拉衣服,又朝白疏桐这里走了两步。
“桐桐,”方娴喊她,“你爸爸很为你着想的,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再和他吵架了。”
她的声音让白疏桐觉得恶心,她隐隐带着的笑意更让她作呕。白疏桐恨恨地剜了她一眼,扭头直奔雨中,任背后白崇德如何大喊自己的名字,她也没有再回头。
…
江城的春雨很少下得如此之大,白疏桐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春雨淋着,却没来由地觉得浑身舒爽。
婚结了,孩子也有了,以后白崇德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了。想起幼时白崇德对她的宠爱,白疏桐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幼稚,像是个争宠的孩子,但是面对方娴,她永远是个手下败将。
如果自己能争气一点、聪明一点、冷静一点,怎么会让方娴处处占了上风?
瓢泼的雨中,白疏桐眼前的道路变得模糊了起来,连路口的红绿灯变动也没看清。
她浑然不知,迈步往路对面走,刚走出去几步,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鸣笛声。
白疏桐扭头一看,一片白茫茫的灯光背后,一辆大货车飞驰着向她冲来……
☆、第7章 乍暖还寒(2)
货车飞驰而来,伴随着尖锐的鸣笛声和频繁闪烁的耀眼光线。
白疏桐一时愣住,站在路中间不知是进是退。
车越来越近,车灯的光晕在白疏桐眼中变得越来越大。置身噼啪的雨滴声、嘈杂的车流声中,她脑中却一片空白,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不急不缓。
灯光刺眼,白疏桐被晃得睁不开眼,她闭上眼,下意识伸手遮在眼前挡住光亮。
一秒、两秒……
她变得身不由己,脚似乎离开了地面,身子好像也随之飞起,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雨水冰冷,一下下落在她的脸上,打得生疼。
不远处,汽车的鸣笛声飞啸而过,渐渐变小,耳边的喘息声却渐渐变得凝重。
白疏桐脑中一片空白,还没回过神来,便听有人在她耳边吼道:“白疏桐!你想干什么!”
这声音很耳熟,只不过平日里他都习惯用异常冷静,并且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喊她“小白”,现在却破天荒地用出离愤怒的语气喊了她的全名。
白疏桐慢慢意识到,这恐怕不是死后的幻象。
耳边的声音变得真切,肌肤的触觉也没有丧失。白疏桐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黑压压的天空、硕大的雨滴,一扭头,又看到了邵远光的脸。
邵远光浑身透湿,额前的头发垂垂地耷拉着,显得有些狼狈。
白疏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没发问,邵远光却先开口怒斥她:“你在想什么!是疯了还是傻了!”
白疏桐看着他,意识聚拢,回想起了刚刚的一幕,后背、手心后知后觉地冒出了冷汗。她一定是疯了,刚刚居然没有躲开。如果不是邵远光,她恐怕……
想到这里,白疏桐这才有些后怕,背后寒意袭来,一下子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哽咽着喊了声:“邵老师……”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见她这样,邵远光也不忍心再责备,便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白疏桐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离死亡如此之近,她扶着邵远光的胳膊站起身,脚下却后知后觉地一软,一个没站稳,歪倒在邵远光身上。
邵远光扶住她,安慰着说了两句话,白疏桐听了眼眶倒是红起来了,不一会儿肩膀便随着啜泣声不断抖动,身体也不能自己得颤抖起来。
两个*的人站在路边,过往的人无不侧目。
邵远光看了皱眉,又劝了白疏桐两句,她的哭声不但没有消停,反倒是越哭越凶。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邵远光无奈叹了口气,问她:“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听到了“家”这个字眼,白疏桐气息一顿,又哭了起来。
白崇德那里?宿舍?还是外公家?对白疏桐来说,现在已经没有家了。
白崇德组建了新的家庭,那里自然不可能再有她的容身之地。宿舍冷冷清清,完全没有家的感觉。外公家虽然和暖,但她终究不忍拿自己的烦心事打扰二老的生活。如今,想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能够庇佑她的港湾,已是难上加难。
她越想哭的越伤心,泪水和雨水汇集,顺着脸颊往下流。邵远光看着着急,但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好陪着她淋在雨里。
良久,白疏桐抽搐着抹了眼泪,抬起头看邵远光,呜咽着开口:“我……不想回家。”
不回家也不能干耗在大马路上。邵远光想一走了之,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一个女孩子,魂不守舍的,别再出了什么事情。
邵远光摇摇头,无奈道:“跟我走吧。”
…
雨还在下,只是雨势收敛了些,不像刚刚那般疯狂。白疏桐跟在邵远光身后折返回了江大的职工小区。
邵远光走在前边,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确认她跟了上来,这才转身进了住宅楼。
这栋楼就在外公家不远处,但因为近年来重新修缮过,房屋的状况要比外公家好很多。白疏桐走到楼下停了脚步,抬头看了眼邵远光。
邵远光已经上了半层楼,见白疏桐没有跟上来,扭头看了眼她。
楼道里灯光昏黄,因为两人都停了脚步,声控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仅有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两人之间一片漆黑,楼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更衬得楼道里死寂一般的沉闷。
“要去哪里?”灯光随着白疏桐的声音亮起,照亮了她略显憔悴的面容。
邵远光看着她,淡淡说了句:“我家。”
白疏桐听了他的话虽没退后,但脚尖却迟疑着变了变方向。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逃离反应,邵远光看着不屑地笑了一下:“你不想回家,我总要回家。愿意就跟来,不愿意就走。”他说完,没准备再和她废话,兀自转身往楼上走。
白疏桐站在原地,心一横,跟了上去。
…
邵远光家里算得上是窗明几净,除了茶几上散落着的几本心理学期刊略显凌乱,其它事物都有条不紊。
白疏桐站在门口瑟瑟发抖,身上的雨水滴在玄关的地上,把地毯弄得透湿。她犹豫着没再往里走,邵远光却觉得她墨迹,扭头道:“进来把门带上。”
白疏桐依言带上门,往屋里走了几步。
邵远光全身已湿透,他脱了大衣,好在里边的衣服还是干的。可白疏桐那边就不这么幸运了,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站在那里还在不停往下滴水。
邵远光看了她一眼,没理她,转身回到屋里转了一圈,出来时扔了条毛巾给她:“擦擦。”
白疏桐接过毛巾,小心擦了擦脸。凑得近了,她闻见了邵远光毛巾上的淡淡薄荷香味,那味道如同他的人一样,让人舒畅又警醒。
白疏桐轻轻蹭了下脸颊,有些不舍地把毛巾还给邵远光。
邵远光没有接,皱眉看着她:“你这样擦就擦干了?”见白疏桐抬眼愣愣地看着他,邵远光颇为无奈,言语间带着丝命令的口吻,“把衣服脱了。”
“啊……”白疏桐神情一滞,看见邵远光脸上鄙夷的神色,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不由低头“哦”了一声,解开了自己的外套扣子。
外套脱了,里边的衣服已从头湿到脚。
邵远光看着叹了口气,指了指一边的浴室:“里边有换洗衣服。”
“啊?”白疏桐看了看邵远光手指的方向,有些忐忑地又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本以为邵远光会把她带到ktv或者网吧,然后借机脱身,却没想到他竟然带她回了家。这本就骑虎难下了,大半夜,孤男寡女的,现在又要她脱衣服、洗澡,是不是有点……
看着白疏桐防备的表情,邵远光觉得可笑。他未加掩饰地轻蔑一笑,开口道,“你想的那些事,我没兴趣。”他说着,想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就像我之前说的。”
邵远光言毕转身去了厨房,留下白疏桐一人杵在原地。
那样的话,邵远光确实说过。情人节那晚,他坐在吧台边,看着她递来的东西冷笑。他抬起头,眸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