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颜不逊-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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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膝伤势好些了,不再需要拐杖,但走路依旧有些困难。曹枫抿了一下嘴,说:“我帮她收东西。”他说完,也不再招呼邵远光,自顾自地回到书柜前开始收拾里边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整理好之后放到纸箱子里。
邵远光站在一边看着,眉心紧拧,迟疑着问他:“她又要搬去别的办公室?”
曹枫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站起身看着邵远光:“邵老师,桐桐已经辞职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她没跟你说吗?”
邵远光表情默然,顿了半晌,这才默默叹了口气。也对,白疏桐既然准备去美国,辞职是迟早的事,他早该想到。
邵远光点点头,转身离开时才觉得心里落寞难耐。他的目的达成了,一步步向着自己规划的方向走去,成功地阻止了白疏桐读他的博士,成功地劝说她去往美国,但邵远光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充斥的却是莫名的忧伤和失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他就再也见不到白疏桐了,她就从自己生命中消失了,成了匆匆过客。或者,一个月前,在医院的一面可能就是他们最后的相见……
邵远光扶住了墙壁,站稳了,这才慢慢往楼下走。
上楼的路艰辛,下楼的路更加折磨人。
…
曹枫放下了手里的活,跟在邵远光身后,看着他落寞的,缓缓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一直以来,邵远光对他的态度算是宽容的。这多少出于他对白疏桐的眷顾,曹枫对此不是不懂,但想到邵远光对白疏桐的态度,和白疏桐对邵远光的念念不忘,曹枫就不免生气。
他气自己没用,不能像邵远光这样无微不至地呵护她,也气白疏桐不知好歹,对他的付出从来不领情,更气邵远光,明明喜欢白疏桐,却又顾虑颇多,不敢直言。
曹枫闷头叹了口气,回到办公室封好一箱书,扛在肩上,很快下了楼。
他把书放在摩托车上,带着一溜烟开到了江大家属区。
曹枫把书搬到了楼上,外婆帮着开了门,招呼他进来。
…
白疏桐这会儿在书房里看书,盯着面前的托福试题发呆。曹枫敲门进来,她这才有所反应,愣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白疏桐这段时间多半是这个样子,魂不守舍的,盯着书一看就是一天,但一天到头,一页都不带翻译下的。
曹枫看了叹了口气,说:“出去走走吧,天天看书,别憋坏了。”
白疏桐摇摇头,视线回到了书上。她要通过语言考试,过了考试才能去美国。可是去美国的意义是什么?为了自己?或者单纯只是听从邵远光的话?离他越远越好?
曹枫缓缓走了过来,伸手从桌上拿了本书,放在手里掂了一下,问她:“托福好考吗?”
白疏桐摇摇头,想了一下才说:“看是谁考了,我觉得挺难……”
曹枫拿着书翻了几页,似是漫不经心一般问道:“你准备去那个学校来着?”
“宾州大学。”白疏桐说。
曹枫听了皱了一下眉,想起邵远光原来就是那所学校毕业的。他放下书,笑了一下:“宾州不错啊,心理学排名挺靠前。”他说着,顿了一下,“据说挺难申请,你运气挺好。”
“我之前开会接待过那边的一个老教授,给他发邮件看过我的研究计划,他说愿意接受我,只要我的语言过关。”
曹枫点点头,在书房摸了半天,没话找话似的徘徊着,良久才开口:“我今天在办公室遇见邵远光了。”
他说完,看了眼白疏桐。白疏桐本在低头写字,听到邵远光的名字,笔尖无故地顿了一下。
她想集中精神继续写字,但听到了这个名字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
白疏桐脑海中又回想起来一个月前砸车的那一幕。除了母亲和邵远光,这世界上恐怕不会再有人会像他们一样无条件地对待自己。
母亲的话,她已经听不了了,但邵远光的话……
白疏桐低头“嗯”了一声,没说话。
“你没告诉他你辞职了?”曹枫问。
白疏桐摇摇头,闷头写字,写了一会儿,这才抬头问曹枫:“他还好吗?伤好了吗?”
曹枫耸耸肩,“差不多了,腿还没好利落。”
白疏桐叹了口气,又低下头。
“他可能有话跟你说……”曹枫说,“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算了。”白疏桐闷头说,“他要是真有事,就会给我打电话的。”
一个月了,什么消息都没有。自从上次在医院一别,邵远光就再也没有联系她。他让她走,她走远了,他却不再发话让她回来。既然如此,她颠颠地往跟前凑又算什么呢?
…
晚饭后,曹枫送白疏桐回家,之后自己才折回宿舍。
他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翻开电脑,输入宾州大学的网址。
在网上搜索了一番,曹枫犹豫了一下,给邵远光发了条短信,问他:“邵老师,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找你聊一下。”
夜深了,邵远光那边没有回复,等到第二天一早,曹枫收到了他的回信:“我在家,随时过来。”
☆、第47章 沉吟至今(5)
曹枫收到短息,收拾了东西去了邵远光家里。
放假了,学生撤离,学校周边渐渐有了过年的生活气息,一派祥和。曹枫进了邵远光家里,却觉得他这里冷冷清清,就连暖气烧得都不是特别热。
邵远光给曹枫倒了杯水,问他:“找我什么事?”
曹枫接过水,打量了一下邵远光走路的姿势,想了想问他:“邵老师,你腿伤好了吗?”
他有心问,邵远光轻声笑笑:“瘸不了。”
曹枫面色僵了一下。半月板撕裂这种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的人很快康复,有的人却一直好不利索。即使邵远光将来能康复,恐怕也不能再从事激烈运动了。
曹枫闷头道:“我当时冲动了,对不起。”
邵远光不说什么,靠到沙发里看着曹枫:“你今天来不是和我道歉的吧?”
曹枫抬头看他,表情略有些尴尬,嘴角抽了一下,这才说:“我想去美国交流,想请邵老师帮我推荐一下。”
曹枫突然提到出国的事,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邵远光一清二楚,听了不由皱眉:“去美国?”
曹枫点点头:“您博士在宾州读的,我也想去宾州大学,那所学校的心理学排名也很靠前……”
曹枫的理由很多,说到最后,犹豫了一下,坦白道,“桐桐也去那里,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我想跟着一起去。”
邵远光眸光一暗,问曹枫:“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曹枫沉吟了一下,决定卑鄙一回。他抬头看着邵远光,沉了口气道:“这是我们的意思。”
“我们”两字本是普通的代词,但在曹枫的语境下却显得别有意味。
邵远光愣了一下,心里跟着一个抽搐,沉沉坠入深渊。
这件事他一直在怕,一直在担忧,却又一直觉得不会发生。但到头来,他还是疏忽了,他的小白最终还是变成了别人口中的“我们”。
“邵老师……”曹枫见他迟疑沉思,便叫了他一声,“我知道您喜欢桐桐,如果做这个推荐您觉得不方便,我也不勉强,我可以自己申请。只希望您能批准,就算延期毕业我也要去。”
邵远光愣愣地看着曹枫,回过神来,这才慢半拍给出了回应。
他点点头,缓了半晌才说:“想出国是好事,你去吧。”
邵远光面容沉寂,眸光暗淡,顿了一下,又说,“你写好计划,我看到合适的老师帮你推荐。”
送走曹枫的时候,邵远光很想问一句白疏桐近来的情况,然而想到了刚刚的“我们”二字,最终还是作罢。
有曹枫在旁边督促着她、保护着她,白疏桐身边或许已没有邵远光关心的余地了。
…
一周后,邵远光收到了曹枫发来的研究计划。曹枫英语水平不错,写出来的东西也不用大改,稍作调整就可以见人了。
邵远光想了一下,没有再找david,反倒是给他原先的一个同事发了封邮件。
回信很快,不出两天就给出了同意的回复。
邵远光把邮件转发给了曹枫,任他们自己去联系,再也不想去管这一滩烂事。
…
过了元旦,慢慢临近春节。邵远光在家越发沉默,学校已经放假,教学楼都已封锁,他不去学校,渐渐地连医院也不想去了,整天宅在家里盯着江大家属区的门口发呆。
这些天他倒是偶尔能看到白疏桐的身影,那个身影小小的,在他眼中不过指头大小,但邵远光却还是能一眼认出。然而,每每看到白疏桐,无一例外地,曹枫都伴随左右。
邵远光有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在找虐,明知看到的画面会让自己难受,但却还是忍不住想去看她,即便她身旁有曹枫也无所谓。
临近春节,邵远光被高奇勒令去医院复诊。到了医院,高奇还在忙,便把他打发到了邵志卿那里。
邵志卿春节要去边区义诊,不在江城过节,邵远光便留在办公室和他聊了几句。
他聊天,心不在焉地应上一句,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乱七八糟的。邵志卿看出了什么,问他:“你怎么了?有心事?”
邵远光扯了下嘴角,苦笑道:“没有。”
“春节你一人?”邵志卿顿了一下,又说,“或者有人陪你?”
邵远光思索片刻,自己孤家寡人,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够陪他过节。说来也奇怪,以往春节他都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照常看书写文章,只当作是不可多得的学术假期,从来没有考虑过孤单这么一回事。然而今年春节,邵远光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邵远光想着笑了一下:“很多人陪我。”他说着,心里想到了论文里的那些人,巴普洛夫、斯金纳、斯腾伯格……实在不行也能看看弗洛伊德解解闷……
邵远光的笑容颇为无奈,邵志卿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却又不好直说,便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的事,自己把握好。”
…
从邵志卿屋里出来,邵远光折返回高奇那里。
高奇心不在焉地帮他做了检查,检查完了又不肯放他走,拉着邵远光东扯西聊。一会儿说要药物治疗,一会儿又建议他最好做手术,反反复复,不知道重点在什么地方。
邵远光听的不耐烦,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只想拖延时间?”
高奇的心思瞒不过邵远光,他笑笑:“你看出来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小白一会儿过来帮她外公拿药。”高奇嘴一努,指了指办公桌边的一包西药,“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问过你的情况,我就知道你磨磨叽叽,这点破事儿到现在还没搞定。”
高奇说着拍了拍胸脯:“兄弟决定推你一把,你得领情。”
出乎高奇的预料,邵远光这回倒是没有拒绝,也没逃脱,只点了点头,问他:“她什么时候来?”说完,他想到自己近日过得颓废,伸手摸了一下下巴,问高奇,“你有刮胡刀吗?”
高奇睁了睁眼,有点错愕,刚想揶揄几句,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便是白疏桐的声音:“高医生,我可以进来吗?”
高奇看了邵远光一眼,还没开口,邵远光便走过去开了门。
门开了,白疏桐看到邵远光忽地愣住了。许久没见,邵远光憔悴了许多,脸颊更加瘦削,衬得人棱角分明,却又颇有些落寞。
白疏桐咽了下口水,小声开口:“邵老师,你也在啊……”
邵远光抿嘴笑了一下,点点头:“正好来复查。”他说着,侧开身,让白疏桐进屋。
邵远光走路的时候膝盖还是会疼,动作便不那么流畅。白疏桐看了,皱了一下眉,目光便停在了邵远光的左腿上。
高奇看在眼里,笑了笑,伸手拍了下邵远光肩膀:“你放宽心,才能康复得快。”高奇说完又看了一眼白疏桐,别有意味地眨了眨眼,“你也劝劝你们邵老师,别老板着脸,心情好了,身体才能好。”
两人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回应。
高奇笑笑,抬手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先这样,我还有手术。”他说着把白疏桐外公的药一股脑交给了邵远光,“药挺多的,你送桐桐走吧。”
高奇说罢,冲着邵远光使了个眼色。
邵远光“嗯”了一声,看了眼白疏桐,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
邵远光腿伤初愈,走不了太快,但却还是依着白疏桐的步速走着。
白疏桐察觉到了什么,有意放慢了速度,迎合着他的节奏。
两人慢慢踱步到了医院门口,白疏桐抬头问他:“邵老师,你开车了吗?”
自从邵远光受伤之后,出行基本只能靠开车。
开车从医院到家属区只要十分钟不到,走路却要三十分钟。邵远光心里权衡了一下,摇头道:“我走路过来的。”
白疏桐想了一下,怕他走路伤腿,便问他:“要不我们打车回去?”
邵远光皱了一下眉,把高奇搬出来:“高奇让我多活动,”他顿了一下,问白疏桐,“陪我走走吧。”
白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