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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两心知-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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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莫名其妙却是一团的手忙脚乱,连忙给她盖上被子。原先觉着两年之后再见她,她就同个铁铸的一样不会掉眼泪了,表情也鲜少变化,怎的脱个衣服就要掉眼泪,要是觉着吃亏,他的衣服也给她脱啊,皇帝肚里这么说,却是没敢说出来,只用手抹掉穆清已经滚出来的眼泪珠子。

穆清眼泪一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往下掉,这几天她一动都不动身体都疼的人要发疯,稍微吞咽个吃食就能出一身汗,被伺候如厕连疼带丢人浑身就跟水洗似的,她最最落魄时候都没被人伺候在床榻上方便过,憋了这许多天,于是终于决堤,好一顿哭。

“我错了,我再不给你脱衣服了,也不看你身体,你一点都不丑,真是天底下最惹人的人。”穆清的眼泪就仿佛没个头一样,皇帝擦都擦不干净,手忙脚乱就只一叠声的告饶认错,他总是不很理解穆清到底是为什么哭,只觉得脱个衣服这点事也算个事儿么?!真是!

穆清哭一会也就收住了,攥着被子闭眼躺着,她已经醒来这许多日,不知外面世界到底成什么样,可眼下动弹不得且先就在这里躺着罢,若是没有个满嘴浑话执意胡来的皇帝就好了。

可惜皇帝总不会顺她的意,皇帝在床榻跟前干坐好半晌,不多时竟然出去了,穆清正放下心来想着叫人将自己衣服穿上,却是殿外一阵踢踢踏踏,不多时有几个宫女太监端了一大盆的热水来,还有香胰子同布巾子。

穆清侧眼看这光景,及至看见皇帝跟在这后面进来之后连斥责都斥责不动了,只是木木的躺着,想着皇帝但凡敢再将她被子揭开白日里让这许多人看见她就要同皇帝拼命。

“衣服脱都脱了,不干点啥多浪费,你都多长时间没洗过了,今日我给你擦洗擦洗罢。”皇帝挽袖子说话。

“皇上,宫里伺候我的人都还尽心,每日里都有人给我擦洗。”穆清说这长一句话已经有些气竭,脑门上都要渗出汗来。

她说她的话,皇帝充耳不闻,已经开始洗布巾子就要过来掀被子了。

穆清攥着被子,可哪里能及得上皇帝力气,皇帝按着她肩膀将被子给掀到一边去,穆清气急,“让他们都出去。”

于是不等皇帝发话,伺候的一干人等鱼贯出去,穆清咬牙躺着,竭力忽略落在皮肤上的布巾。

那么躺着躺着,却觉出一丝舒服来,皇帝像是个不知道冷热的人一样,在刚沸的水里洗了布热腾腾的擦在她身上,穆清的身体仿佛个冰疙瘩回暖不容易,稍高的热度刚好能让身体觉出暖意来。

这几日她身体是有伺候的人擦洗,可两年之后她俨然已经不习惯宫里的这些个,遂伺候她的掌事们除了必要的地方她一概没很让擦洗,皇帝却是不管那些个,摁着人无论哪里的犄角旮旯他都是要给擦洗干净。穆清合拢的双腿他也是伸手进去给擦洗,手指间脚趾间他也是一根一根的捋过,穆清遂就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将身体舒展开,让皇帝折腾去罢。

感觉全身都擦洗了一遍,却是半天都没感觉皇帝有动静,穆清睁眼,皇帝又是盯着她胸腹是个发愣的样子,他是个高个子大汉,那么委顿坐着还有些伤心与戚然,穆清终究叹一口气。

“皇上。”穆清唤一声。

皇帝回神,从里侧的床榻里跳下地去,翻被子给穆清盖上就着人将这一干东西都收拾了,收拾完又着人端来进补的汤水吃食。

穆清吃完才不久,眼下真是一点都吃不进去,可因了皇帝方才那样,于是她就勉力张口吃了一点,皇帝却是一直要喂,等穆清要发火他方罢了。

“皇上,我累了,想休息了。”穆清被皇帝折腾的真是累了,本不想说的,可皇帝却是个缩在殿里总想着要给她干点什么的样子,穆清不得不开口。

“哦,那你睡你的罢,睡吧。”皇帝开口,却是手伸进被子里在她大腿上摩挲。

穆清气急,皇帝这个样子她要怎么睡?她衣衫下的肌肤除了她自己,已经两年没有别个人碰过了,皇帝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想给她脱衣服就脱衣服,想摸就摸,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

“你的肉已经同骨头分离了,清丰说了要人给你按摩,这帮该死的奴才们,怎的一点成效都没按摩出来?!”皇帝边摩挲边生气,是个即刻就要跳将出去着人将那一帮奴才们给打死的样。

这许多时间里,皇帝总也阴晴不定的脾气穆清不很清楚,可对于皇帝的自说自话与执意胡闹她却是清楚明白个彻底,眼下她若是能动弹,还能将皇帝撵出去,可她话都说起来废力,这么躺着单凭说话,皇帝哪里是个听话的人,于是气急可也无法,好在皇帝没将被子揭开,横竖方才都那样给擦洗过了,就这样罢。

穆清绷着身体躺着,过不多久也就累极睡去,皇帝却是在床边坐了好长时间,将穆清两腿给按摩的直发红他才罢了。本要去前朝处理朝政,却是盖被子的当口转而去摸他说的骨头上的两个苍蝇红点子,摸一把觉得没什么摸头,想着这里日后不知将养多长时间才能养成原来的样,皇帝就长吁短叹的惆怅起来,然手就总不离开,等睡着的人一个呓语,他做贼一样将手收回来。穆清虽是皮肤煞白可细嫩依旧,皇帝摩挲两回就发红,于是皇帝看着两点红点子变成两坨红团子便也就盖上被子心满意足的出了倦勤殿。

第31章 灵均

京里西城酒海街一带因为依山傍水成为建宅修园的首选之地,先后有南唐镇海军节度使宅,前朝故相魏国公苏颂宅,故相鲁国公曾布宅,还有先帝时期当朝第一相萧家曾建宅于此。

说起先帝时期萧家,酒海街沿街一带的人时常有些唏嘘,曾经权倾朝野却也恪尽职守的萧相说被流放就被流放,鼎盛一时的庞大家族一夕间便就分崩离析成为阶下囚,最后被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别人说起满是感慨,可也只能道一句天威难测人生无常,旁的也就没有了。大多数人唏嘘,有少数人在路过满是荒芜的宅邸时还能稍稍有些好奇,相传新皇登基时曾下令要将萧府一把火少个干净,因为萧府比邻皆都是朝中重臣怕烧火殃及别人便就被朝臣们劝下来,到底是何缘由使得新皇对于萧相这样的人恨成这样竟是连他住过的府邸都要给烧个一干二净。

可好奇归是好奇,没人说得上为什么,连皇帝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更遑论这些老百姓了。

只是至今从未有人搬进萧府来,偌大的府邸占着这样好的风水宝地却是无人打理,已经荒凉两年,起先时常有人透过门缝去瞧一瞧第一相家里长何模样,近来那门口有蜘蛛结下了一张巨大的网虎视眈眈的看着来往的行人,因为那只奇大的蜘蛛,萧府门口是连好奇的百姓都没有了,是彻底的荒凉了,院里的荒草都长出了院墙。

许久未有人驻足的萧府门口,有一个人驻足良久甚是奇怪,这人还穿了个半新不旧军队里的内搭。

从背影看去这人是个单薄的身形,看着后背还有些佝偻,穿着个灰不灰红不红的两件短打,虽然看得出将自己收拾过一番,然裤脚上还残留的泥点子说明这是个走远路来的人。

凑近了看这人,便见这人右手手臂上刺一行黑字,上书四字“一心事主”,边儿上还有一行小字,隐隐乎乎看不清楚。一看见手臂上刺的这字,旁人了然,这人便是从军队里出来的。当朝有律令,凡是被招士兵必文字,命执兵者尽行,文其面曰‘定邦都’,士人则文其腕或臂,曰‘一心事主’,尤其到战乱横行年代,境内士民,稚孺之外无不文者,小字则是说明士兵何年何月在何地入了何军营,这是防止兵士们逃逸亦或战死认人的。

眼下这人确定无疑是个兵士了,只是不知是不是逃逸回来的,想来在京里逃逸士兵是入不了城的,遂看见的人也就没有去报官,于是这士兵就在萧府门前驻足良久,半晌了这兵士看四下无人,起跑两步竟是蹬腿翻墙而入,惊得大门口的大蜘蛛险些从网上掉下来。

今日宝和早起无事,因为先前皇帝打了韩应麟缘故他一直没去宫里瞧瞧皇帝近况如何,这些时日韩应麟忙的晕头转向屁股还被打了个开花未曾长好,于是他只得伺候着韩应麟的吃喝拉撒,那个奸人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借着屁股上那点伤对他颐指气使好一顿使唤,今天终于趁着韩应麟上早朝能出来了,出来之后却也是没什么事,在锁儿楼里同御天过了几招就有些索然无味,索性躺在屋顶上晒太阳。

这几日天气都阴阴沉沉,难得有个晴天太阳还出的这样早,宝和眯着眼睛翘着腿躺半天,要换个腿翘着的时候不小心看见萧府门口站着的人。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他看见了那萧家女娃娃,可是那穆清不是正在宫里连翻身都困难么,听说走两步就浑身冒汗,然眼前站着的可是个健康的不得了人。

顺利将翘着的腿换成另一个,宝和不躺着了,支着脑袋看萧府门口站着的人。一打眼他以为看见了被他险些跌死的人,等定睛再一看,却是看出了这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了,宝和只看一眼就能想象到这男子往常的样子。

唇红齿白长眉入鬓,浑身有说不出的风流洒脱,只是不知怎的后背却是佝偻了下来,皮肤也暗沉粗糙下来,虽风流少了许多,身上的洒脱却是还带着。

这是萧家人无疑了,同那穆清长得一模一样。穆清原本是个杏眼桃腮同长春宫萧贵妃长得极像,后来带了蟾织加上苦心操劳,身上的气韵长相都不一样了,脸上的肉被消去好多,皮肤也变暗了,若是将穆清眼睛换成方才那男子的长眼,两人的骨头简直相像极了。

萧家年轻男子被充军,萧铎带了妇人去了流鬼,这男子显然便是萧家儿子。宝和躺着的地方是个二楼,他目力又好,遂看见萧家小子翻墙而入险些被院里的荒草绊个马趴便嘻嘻笑起来,看那人毫不在意翻起来在比他还高的荒草里走出一条路,偶尔还能出手如电抓起一条蛇三摔两摔给摔晕过去然后往身后一扔,宝和看的兴趣盎然。

这男子便是萧家三子萧灵均,灵均在家里没出事之前便是京里出了名的贵公子,仪态风流面容俊俏,是个纨绔公子样可到底带了世家的内里,加之萧铎又谨言慎行家风端良,遂灵均看起来总没正形可没人说他是个败类衙内。

他本被充军到杨业统军下,这回黄淮发大水抽调雁门关五万士兵,他糊里糊涂被抽调回来,黄淮离京里不过二百里,快马加鞭一夜已经足够。灵均与杨云七子早就相识,这回便行了这个人情冒死进得京里。说实话,灵均对京里已经了无牵挂,之前的挚友也好,狐朋狗友之类也罢,没有一个挂念的,唯一挂念的只是这两年费尽千难将四处发配的萧家人给寻着还四处打点张罗的妹妹穆清。

灵均今年二十有六,被充军前刚刚成亲,新婚燕尔时期家里遭了不测,妻子也不知所踪,两年间终于是挺过来了。这回离京里这样近,若是不能来看穆清一眼,此生恐再难相见。

却是不料趁黑去了太傅府,却是得知穆清在宫里,略略听太傅说了穆清这两年的生活,还有近些时日受的苦难,灵均听的鼻头发酸难受,宫里他进不去,别过太傅之后便想再看家里一眼。

原想着萧府该是有新的朝臣搬进去了,却是没聊着依旧是荒芜着,灵均翻墙而入从穿过荒草与回廊,走过父亲昔日的书房还有他的偏院,正自在自己院前愣神,互觉头顶有人掠过。

灵均抬头,便见一面如冠玉眼若流星男子正站在房顶上看自己。

灵均一惊,面上依旧是四平八稳,开口“不知阁下是?”皇帝已经将萧府封了,寻常人擅自闯入便是要治罪,更何况他这样的身份进来,不动声色上下打量来人一眼,见这人是个毫不在意坐在屋顶上的样子,想来他也不是个告密的也不是宫里的人,便慢慢放松下来。

宝和一听灵均问话脑袋一抽,怎的这萧家人见人各个都是这一句,先头里那晚他见萧家女娃娃的时候她就是这一句,眼前这人又是相同一句,不由生气起来,本欲给回呛个“要你管”却是打住了,凑近了看这人,宝和难得有了点同情心。

他向来认为自己是个长得好的,可眼前人竟然同他能比上一比,站在荒草丛生的院里又是那样个身姿打扮,就有些美人被世事欺凌花开正好却被雨打风吹去的味道来,不由就收住了到嘴的话。

“你想去宫里么?”宝和说。

灵均皱眉,眼前男子恁的诡异,他在京里生活二十几载,若是京里有这样的人他该是知道的,这人闯入这里看来也是随意的很,见人不开口,开口却是问他进宫去否,莫非,这人认识他?

“你认识我?”

“你是萧铎老小子的儿!”宝和开口,丝毫不觉得在别人儿子跟前说人父亲是个老小子有什么不妥,况且他还张了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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