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战国-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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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军的忍者已经肃清,可以放心渡河了。此外,联军似乎在营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立刻渡河!真是天助我也!”
北条氏康刻着刀疤的脸上扬起了狰狞的笑容,他仿佛已看到了联军的末日。
后世有赖山阳题诗曰:
鞭声肃肃夜渡河,
群狼啸起雄狮落。
十年夜袭终成败,
流星光底逸长蛇。
——这首诗咏的是相模雄狮北条氏康,但“群狼”又是何物?
——距离当年的河越夜战已经整整十年,不知北条氏康这一次是胜……是败?
阿铁(步惊云外传)4
是夜,阿铁又是只睡了两个时辰便醒来。他心里记挂那个不愿睡在房中的小和尚,便蹑手蹑脚地起来,披了短衫出门。
只见小和尚面南危坐,身前横着一根棍子,足有丈余。
阿铁不想惊扰了雪缘,便缓步走到小和尚面前,这才发现小和尚面色沉静,眼睛却是闭上的。
莫非……他在睡觉?
“小师父?”
天邪似乎睡得极浅,阿铁只轻轻唤了一声,他便睁开了大大的眼睛。
“阿铁大哥有事?”
“雪缘已经睡了,小师父不妨也进屋歇息。”
“不了,我就在此间。”
天邪轻飘飘地拒绝了,阿铁也不再说,就在天邪身旁坐了下来。
沉默。
令人压抑的沉默。
彼时的步惊云绝不会因为沉默而感到尴尬,但此时的阿铁,却是欲言又止,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不该说。
“长夜漫漫,不如我讲个故事给阿铁大哥听?”
天邪似乎洞见阿铁的尴尬,打破了沉默。
阿铁并未多言,点了点头。
“廿多年前,有一个唤作步渊亭的一流铸剑师。有一天,步渊亭要寻一块天外陨铁,好打造一柄上佳的宝剑,因此他抛下已经怀有身孕的妻子,独身前往漠北寻找。但好铁又岂是这么容易找的,直至步渊亭的妻子分娩,产下一个儿子,步渊亭都没有回来。后来,那孤儿寡母终于等到了步渊亭,但步渊亭去的是一个人,回来的只是一具尸首。”
“他死了?这人真是心狠……”
阿铁不知天邪为何要讲这么奇怪的故事,但步渊亭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步渊亭虽死,那孤儿寡母却要继续生活。那年轻的寡妇唤作玉浓,她在安葬了丈夫的遗骸之后,便带着五岁的儿子改嫁到了霍家庄,成为了庄主霍步天的后妻。但是好景不长,玉浓再嫁之后不过数年光阴,便香消玉殒,不治身亡。她的儿子,又孤零零的了。
“幸而庄主霍步天乃是个大大的好人,他并不因为那孩子不是亲生,便冷眼旁观,他反而对那孩子倍加关爱,更将家传的霍家剑法悉数相传,大有将其作为下一代继承人培养的意思。
“按理说,那孩子此后大可继承霍步天的衣钵,成为一方侠士。但此时恰逢天下会扩展势力,雄霸手下杀手蝙蝠、赤鼠劝降霍步天不成,便将霍家庄满门屠杀殆尽。唯有那个步渊亭的遗腹子,因为外出晚归,逃过一劫。”
听到这里,阿铁已经忍不住地浑身颤抖。
玉浓!霍步天!
这两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
这两个本该被世人遗忘的名字,却又被天邪提起,当做一个故事,讲给眼前的阿铁。
“如若那孤儿只是个寻常孤儿,可能就要流落街头,像同龄的乞儿一样,为每日的一餐发愁,顶着北风瑟瑟发抖。”
说到这里,天邪叹了口气。
“但那孤儿的命运,注定不会平凡!
“他矢志复仇,便投效了自己的仇人——天下会帮主雄霸,并在三年后,成为了雄霸的第二弟子,其后,更是掌管飞云堂,作为雄霸最得力的臂膀南征北战。他接近雄霸,只为学得一身武功,伺机复仇。但人算不如天算,南麟剑首断帅之子断浪横空出世,挫败了他的复仇计划,又将他打成重伤,击落悬崖。
“从此以后,那孤儿杳无音讯,世人都以为他死了。
“而他的名字,叫做……步!惊!云!”
步惊云!
阿铁心头巨震!
难道,他就是步惊云?
他苏醒之后的这些日子,总觉得还有些事没做,难道就是复仇?
他之所以对天下会帮众见怪不怪,难道就以为他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一份子?
他不希望这些是事实,但他从天邪的眼中发现,他就是天邪所言的步惊云!
“若我真的是步惊云,又该怎么办?”
阿铁有些犹豫了。
“可是你不是步惊云啊,你是阿铁。”
天邪伸了个懒腰。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已不是步惊云,他是阿铁!
那个仇深似海,恨天不公的步惊云已经不在了,他是阿铁。
他是那个长在西湖边上,淳朴的村民阿铁。
他是那个已经成亲,家有娇妻的阿铁。
阿铁笑了。
“小师父,多谢了!”
“客气什么,叫我天邪就是。”
天邪终究是担忧天下会的人会再寻过来,便问阿铁近日有没有看到天下会的帮众。阿铁将昨日所闻所见,据实相告。
“那个大胖子,其实是天下会十三太保之一的徐宏。据说他力大无穷,武艺过人,我倒是想会一会呢!”
阿铁有些奇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和尚,不仅好酒好肉,还喜欢打架。
两人又随便聊了些什么,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我先去准备早餐。”
阿铁估摸着雪缘醒来的时间,起身笑道。
天邪仍是正襟危坐,宝相庄严。
“记得多准备一点,小弟我的饭量是常人的三倍。”
阿铁莞尔一笑。
日头初升,雪缘慵懒地起床了。
其实她对每晚阿铁的不眠不休,都一清二楚。
她亦是身负移天神诀的功力,若要像阿铁那样每晚只睡二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但阿铁却希望她每日能多睡一会儿,阿铁希望看到她早晨起床时慵懒的笑。
于是她便这么做,每日都睡到日头升起,方才醒来。
吃饭的时候,雪缘看到天邪吃了整整三人分量的粥和咸菜,不由惊为天人。
阿铁正要出门打柴,却被天邪止住。
“天下会已经收拾了柳家庄,这附近又无多少门派,可能很快就要过来了。阿铁大哥你这几日都不要出门。”
果然,正午未至,三人便看到了一队青壮汉子,为首的,正是前日屠杀柳家庄的胖子。
“两位屋中稍待,且让小弟解决来敌。”
天邪起身,脚尖一勾长棍,单手拄着,立在了阿铁家的小院前,宽大的僧袍无风自动,金色的阳光洒在天邪的身上,便恍如一尊金身罗汉。
天下会众人来到这湖边孤零零的院子前,又是徐宏上前喝问道:
“此处可是有人唤作阿铁?”
“不错。”
“识相的快让开!老子是天下会少帮主断浪钦点的十三太保之一,徐宏是也!”
徐宏看出眼前这个小和尚有些门道,先把自家的名号报出来,想着对方若是小门小派的,畏惧天下会的威势,极有可能不战退走。
天邪岿然不动。
“贫僧天邪。”
他顿了顿。
“要上就快上,我还赶时间。”
天下会众人温言大怒,徐宏提起两个大锤,第一个冲了上来。
阿铁在屋中见天下会来了这么多人,以为天邪有危险,抓起柴刀就冲了出去。
“相公……无需担心,他们不是小和尚的对手。”
雪缘亦跟了出来,却是拉住阿铁持刀的手,生怕他为天下会帮众所伤。
阿铁将信将疑,蓄势待发。
“庶子受死!”
徐宏高高跃起,左手大锤如大山般砸向天邪。
砰地一声闷响,天邪已用长棍顶住了徐宏的左手锤。长棍甫受巨力,棍尾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嗡嗡颤抖。
徐宏嘴角咧起冷笑,右手锤接连砸下,间不容发!
原来这正是徐宏的拿手武技——双铁闪!
他天生膂力过人,习用双锤。与人搏战时,借助空中下落之势砸出双锤,常人根本难以抵挡。而徐宏这一式双铁闪的精妙之处更在于——两锤先后而至,常人抵挡他的左手锤已经非常吃力,就当着对手兵器被他压制时砸下右手锤,势不可当!
徐宏的左手锤只百八十斤,但他的右手锤,却足足三百六十斤!
一时间,天下会的帮众都停下脚步等热闹看,就连雪缘,也不禁为天邪担忧。
天邪的长棍急切之间难以抽出,难道他要以血肉之躯去抵挡三百六十斤的大锤?
不错!
天邪正是用血肉之躯挡住了徐宏的大锤!
他仍是右手握棍,左掌轻飘飘地抬起来,竟然接住了徐宏的右手锤。
徐宏以千斤之势猛攻而来,却在天邪的手掌前再难存进!他体内气血翻腾,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和尚绝非庸手。
徐宏粗中有细,反应敏捷,可他的反应速度,比不上天邪的右腿快。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天邪的右脚踹在徐宏胸前,竟将他硕大的身躯直接踹飞出去!
徐宏被这一记重击踢得狂喷鲜血,四肢软绵绵地再无力道,两只大锤亦是拿不住撒手!
趁你病要你命!
天邪这才迅雷般挥起长棍,往飞起的徐宏身上一砸。
众人只听到咔咔骨碎的声响,徐宏再次狂喷鲜血!
轰地一声,徐宏硕大的身体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他原本厚实的胸膛塌陷下去,有出气没进气,死不瞑目。
须臾之后,嘭嘭两声,徐宏的两个铁锤这才先后落地。
众人惊骇莫名。
天邪灰色的僧袍已经被徐宏的鲜血溅了满身,但他仍是单手拄着丈余长的木棍,宽大的僧袍无风自动。
立在阿铁家的小院与天下会众人之间,金色的阳光洒到天邪的身上,便犹如一个金身罗汉。
一个染血的金身罗汉。
243雪斋之心
国府台战场上的北条军“鞭声肃肃夜渡河”的时候,武藏国战场的河越城也悄悄洞开了城门。
北条纲成率领的黄备与太原雪斋率领的今川军在星光稀疏的夜色中悄悄行进。
三个小时前,太原雪斋紧急召集了北条军的高级将领。
在将星如云的北条家,在同时拥有五色备中的黄备、黑备、白备军力的河越战场,北条氏康没有任命威名赫赫的北条纲成做主将,反而请今川军的雪斋和尚来担纲,这着实让北条家的将领们疑惑不解。
进驻河越城后,太原雪斋又是异常谨慎地采取固守不出的策略,让北条家的猛将们很憋气,很不舒服。
北条纲成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他本就对于自己没能担任大将而不满,在这些天里又被勒令只许防守、不许出击。
若非是北条氏康连续多次在私下里的书信中申饬,他早就不听雪斋的调遣了。
今日刚刚经历过一场鏖战,纲成安抚了伤兵之后,正准备睡觉,却被雪斋召来了。
长尾军都已经摸到河越城的城门了,太原雪斋这个时候才召开军议,是不是太晚了点?
一时间,超过半数的北条方将领都是如此的想法,他们对高位上的太原雪斋冷眼旁观,很想看看雪斋和尚的笑话。
但太原雪斋又怎么会是个笑话?
雪斋身材高大,却单薄瘦削,形容枯槁,坐在那里,就像是一截枯死的树桩,若是站起来,就会是一颗枯死的老树。
他虽然学问精深、军法过人,但在外人看来,都是像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僧。
这些天来,除了跟着雪斋过来的庵原忠胤和松平元信,没有人把他真正地视作一军的大将,北条方的将领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多年前今川家与北条家的战事,忘记了太原崇孚雪斋曾经是一个勇猛的将军。
待主要将领到齐之后,雪斋忽的站了起来。
这次他不再是一颗枯树,而是一个巨人。
一个从头到脚皆散发着森严气势的巨人,一个东海道第一的武士。
在松平元信和庵原忠胤看来,雪斋在这一刻的想象竟然与死去的今川义元有些相似。
有其师必有其徒,今川义元乃是东海道的巨人,为何他的老师就不能是一个巨人?
场中气氛陡变,北条家的将领们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雪斋,北条纲成亦是回想起多年前的花仓之乱,早已沉入记忆深处的东西被猛地打捞出来,在纲成的脑海里翻滚着浑浊的巨浪。
是他……是那个一手佛珠,一手屠刀的太原崇孚雪斋!
在北条纲成少年时代的记忆里,包含了父亲战死和花仓城陷落的前前后后,来到北条家多年,纲成也早已闯出了赫赫威名,他本以为已经忘记了当年花仓城下那地狱般的景象……
和那个地狱般的黑衣僧人!
北条纲成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可今天却因为太原雪斋的一个眼神,让他一瞬间记起了所有,清晰无比。
不知不觉中,纲成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做法虽然不妥,但他此刻却绝不怕与太原雪斋拔刀相向的。
但雪斋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纲成陷入了彻底的疑惑:
“我意,夜袭长尾辉虎!”
一言既出,掷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