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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帝国的朝阳-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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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搁以往,今日府中闲着无事,没准张之洞会乘海关关轮往汉阳,督促龟山筑基,但今天他却留了下来,全是因为今天前来求见的那个客人,准确的来说是那个客人代表的人。

“仲子,子然遣这宋杰启不远千里从朝鲜来武昌,怕不仅仅只是为了送些土仪来吧!”

瞧着礼单上罗列的十斤高丽参、十刀高丽纸,张之洞倒是颇为受用,身居湖广总督之位,给他送礼的人自然不少,可众所周知其不好银白之物,重礼反倒会令其以其有所求进而心生反感,而唐浩然的这份礼却恰到好处,这高丽参是晚辈送于长辈补身之用,至于高丽纸也不过文人相交的薄礼,张之洞自然也不会拒绝。

可唐浩然千里迢迢的派人,而且还是其心腹来送这份“薄礼”倒不能令其心生他想了,更何况,现在唐浩然身于朝鲜统监一职,虽游走北洋门外,却又呈入北洋之势,又岂能不心生顾忌。

“香涛兄,子然的这个礼不好收啊!”

桑治平笑了笑,接过那份礼章说道。

“不如香涛就看看他宋杰启除了送礼,还带了什么话!”

点点头,张之洞笑说道。

“既然是子然派来的人,自然是要见上一见,来人,请宋大人进来。”

又转脸对桑治平说道:

“仲子,你是回避,还是?”

“香涛兄,宋杰启是子然心腹,其又焉不知你我之关系?我便留下吧,说来,我也想了解一下,子然近来于朝鲜的情形。”

对唐浩然桑治平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当然还有一丝愧疚,当初若是能进言挽留,其又岂会去国三千里,虽说于朝鲜废王立君,好不威风,可这威风背后的危机其又岂不知,若是当日留于湖北又岂会如此这般行以险事?

若是在去年于湖北任着补官的时候得湖广总督亲见,宋玉新不定会激动的没了人形,可现在他整个人却显得很是平静,待被府中的随员引着进了签押堂,那人先进去禀道:

“香帅,朝鲜统监府记名书吏宋玉新等候接见。”

“叫他进来吧!”

一进屋,宋玉新正欲行大礼的时候,张之洞便笑说道:

“免了吧。”

说着指了指对左侧的椅子说道。

“子然于老夫不是外人,用不着这大礼,坐吧!”

被免了大礼的宋玉新倒是没有感激状,而是恭敬的行礼说道:

“职下久仰大人威名,多年来渴望拜谒。今日能蒙大人拨冗赏脸,实荣幸之至!”

“哎,你就是宋杰启,我也久闻你的大名了,当初你也是湖北补官出去的,子然离开湖北时,身边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能与其不离不弃,这东幕之间的情分也属难得。坐吧,坐下好说话。”

趁着宋玉新落座的时候,张之洞将他认真看了一眼。只见宋玉新四十多岁年纪,不仅身材矮小单薄,而且头脸也小,眼睛细细的,下巴尖尖的,浑身上下,看这模样,真的不像个大人君子,但转念一想:当初子然受冷遇离任湖北调往京城,其能弃湖北的差事,随其到京城,单就是这份忠心,倒也是难得,而且其能得唐浩然信任,除去忠心之外,必定也有些真本事,自己不正是冲着这点决定见他的吗?

想到这里,张之洞换上笑脸对宋玉新说道:

“子然过去可是大大地称赞你,请老夫放你属理一县,当时老夫也许下了,若非你一意要随子然往京城,现在没准咱们早就见过面了。对杰启这样事友以信之人,我张某人,别人可以不见,岂能不见你?”

虽是故做冷静,可被张之洞这般一夸,宋玉新还是颇有点受宠若惊地说。

“香帅言重了,当初职下也是觉得自己的学问不够属理一方的,蒙唐大人错爱,实是让职下愧疚的紧。”

见宋玉新这般说,桑治平便在一旁插话说道,

“子然受教于外洋,不习国朝礼仪,于京城多得杰启之助,又岂是错爱?杰启,你这般谦虚,岂不是说子然他无识人之明?以后切莫如此啊!”

“仲子先生教训的极是,职下切记。”

被桑治平这般训斥的宋玉新倒是未见一丝恼意,整个人反倒轻松起来,至少就桑治平来说,对唐浩然的欣赏依是如故,若是能得其相助,这件事,想来也就容易办了!

看一眼作出受教模样的宋玉新,张之洞又继续问道。

“杰启,你从朝鲜千里迢迢赶到武昌来见我,恐怕不仅仅只是送些土仪,究竟有什么大事?”

若只是送些土仪,又何须遣心腹来此?虽说与唐浩然不过只是相交数月,可深知其性格的张之洞,自然知道这土仪怕不是那么好拿的。

“职下来武昌,一来是唐大人当日蒙大人照料,这将近八月十五自当备仪以谢当年,这二嘛,唐大人另有要事相求。因为此事事关重要,所以需职下当面要向大人禀报,或许于大人有点作用?”

抚着胡须,张之洞看着宋玉新说道,

“哦?不知子然所求何?”

说话的时候,张之洞朝着桑治平看了一眼,两人互点下头,均把视线投向了宋玉新。

“大人,唐大人于朝鲜听闻朝廷欲修往关外之铁路,解海军衙门路款于关外铁路,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是否当真!

虽看似只是一问,却让张之洞的脸色微微一变,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若非海军衙门的今年的款子三个月前就已经拨了下来,不定就连今年的这两百万两也给李合肥他们截留了。

瞧见张之洞微变得的脸色隐约带着怒意,宋玉新心下暗自一笑,李鸿章与张之洞两人互相轻视,互相为敌,这种地方大员的平衡正是朝廷所需要的,甚至就连同解芦汉铁路路款亦不过只是朝廷的平衡之策,尽管两人皆知朝廷的心思,可最终怨气却完全落于两人之身。

宋玉新的话却让桑治平的眉头微皱,心下不禁暗自想到,子然这是想干什么?千里迢迢的派心腹于湖北,难道就是为了挑唆香涛与合肥之间的不满?望着宋玉新,桑治平那眉头紧锁着,一时却是不知唐浩然的用意。

“如今已行文天下,又岂有假?”

张之洞望着宋玉新,唇角一扬,难道他唐子然在朝鲜就不知朝中之事了?

“其中职下这次来武昌,却还是因为朝鲜之事!”

得到回答之后,宋玉新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了:

“职下于朝鲜,方才知今日之朝鲜,远非我等想象那般简单,虽说唐大人断然废背华之旧王,另立新王,看似稳定朝鲜之局势,可朝鲜之威胁却在海外,其中又有俄日为最,日本者国小兵弱,近年内不足为惧,而最患者却为俄罗斯……”

侃侃而谈起来的宋玉新在那里说道着俄罗斯的威胁,似乎“东顾之忧”早已为举国之共识,张之洞亦是不时的点着头,虽说李鸿章用关外铁路夺去了芦路之优,可却也不得不承信俄罗斯确实为中国之患,对唐浩然于朝鲜面临的威胁自然亦不会有任何怀疑。

“……所以,无论是巩固藩蓠于不失,连通宗藩,亦或是加强防御,以备东患,修筑铁路无疑是朝鲜诸政之中重中之重,所以,唐大人有意上折朝廷,请修关外铁路支线连通朝鲜……”

于朝鲜修关外铁路支线……宋玉新的话音未落,张之洞的眉头便微微一跳,立即意识到这是唐浩然递来的枕头——若是朝鲜统监府能分得路款,那李合肥又岂会安稳修以关外铁路?可唐子然又岂会平白送自己这么个人情?且又派人千里迢迢的来到武昌?

半眯着眼睛望着宋玉新,张之洞继续问道:

“想来子然派你来所为亦非全为此事吧?”

(今天从凌晨5点便开始码字,居然忘记了今天的大事,在这里祝所有参加高考的朋友能够考得好成绩,进入称心如意的大学。于大学中谈一场不枉青春的恋爱!呵呵,总之,希望你们考得好成绩!)

第41章讨人情(第三更,求月票)

一份奏折的抄本,就这般置放于张之洞与桑治平两人面前的桌上,可这会无论是张之洞亦或是桑治平,两人皆未曾言语,而张之洞更是抚须不语,时而皱眉。

唐子然的这份奏折可以说正好挠到了他的痒痒处,无论如何,这请修关外铁路支线的奏折一上,有翁常熟等人从中帮忙,李合肥那边定会麻烦不断,唐浩然必然能从中得到些许好处,对于张之洞来说,在芦汉铁路因李合肥受阻之后,自然乐得看到有人给李合肥添堵。

可事实有这么简单吗?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这份奏折不过只是交换,而交换的是什么?

“仲子,这子然啊……”

摇摇轻叹一声,张之洞倒是感叹起唐浩然的“妄想”,他想从湖北借银子。

“开出了七厘的利息,比外国银行高出了三厘来,若是几十万两,便也罢了,可他这一张口便是那四百万两海军衙门的专款啊!这么大一笔款子,又岂是说借就借的?”

这会宋玉新已经走了,张之洞自然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宋玉新受唐浩然的委派来武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那份奏折,而是为了海军衙门划拨下来的筑路专款,足足四百万两银子的专款,现如今那笔款子都被存于汇丰银行,之所以存于汇丰银行,原因倒也简单——暂不筑路。

按张之洞的设想,芦汉铁路以及粤汉铁路应全用汉阳铁厂之铁,而汉阳铁厂的创办亦是为了修铁路,现在铁厂甚至连地基尚未筑好,又谈何出铁?没有路轨又怎能筑路?所以这款子从划拨下来之后,便被张之洞存于汇丰银行吃息,随用随取,尚有四厘的行息,如此一来一年便可获息十六万两,于张之洞看来,这自然是于国有助益。可现在唐浩然却把眼睛盯上了这四百万两的专款,他想从自己这把这笔款子借走,借到朝鲜去,用于他在朝鲜办的洋务。

如若只是几十万两,甚至百余万两,借给他又未尝不可,可问题他要的是四百万两,这地方上素来不许擅自互相借款,如若海军衙门那边追究起来?

一时间张之洞反倒是难以决择起来。

“香涛兄,如今看来子然在朝鲜应是困难重重,这朝廷无款可拨,他那边想来也是骑虎难下,否则,恐怕也不会把脑子动了这笔专款上了!”

桑治平并没有为唐子然说话,而是直接点出了其目前的困境。

“借款,哎……”

张之洞的眼睛眯成条缝儿,长时沉吟着。

“可惜朝鲜非湖北,若不然以其殖业的本事,又岂会有今日之困?”

桑治平的话让张之洞的眉头一跳,现在湖北办洋务之所以不差银子,说到根子上,靠的还是唐浩然当日于湖北时创办的禁烟局,经过整顿之后,这禁烟局现在每月上交藩库的银子少时亦有三十万两,多时甚至超过四十万两,正是靠着这一年近四百万两的年入,他才能于湖北放开手脚大办洋务。

不但如此,就连当初唐浩然议办的“纱、丝、煤、船”亦已经一一创办,虽说现在纱厂尚未出纱,丝厂亦未出丝,煤矿亦正于兴办中,但湖广官船局已投入运营,其所属的四艘三百吨的铁壳蒸气船更是早在端午节的时候便投入使用,正如当初唐浩然所说的一般,内江航运之利远甚于沿海,四船航行于长江而入洞庭湖,将湖南的大米以及诸多土产运往武昌,再运至上海,其运力自然远非旧式木船所能相比,加之船速极快,自然为商旅所喜,不过数月的功夫,这轮船局便挣回了一条船来。

说到底,自己在这些事上还承着唐浩然的情,若无当日他的详细规划,又岂有今天的湖北洋务之兴?心里这般寻思着,张之洞看着桑治平轻叹道,

“仲子,你是说,这银子咱们得借给子然?”

面对张之洞的询问,桑治平却是笑而不语,有些事情他这个做幕僚的只能从一旁稍点一下,却不能完全点破。

“哎,这子然啊!”

张之洞无奈的摇摇头。

“若是有了这四百万两,不知能在朝鲜掀起多大的浪来!”

虽说唐子然早已远离湖北,可张之洞却一直关注着他于京城于朝鲜的一举一动,在京城倒还好,看似专门做着学问,可这边朝廷将其外放到朝鲜,那边其就如入海之蛟龙一般,瞬时便在朝鲜掀一阵阵的风波来,这边朝中还在争持着其擅改军制一事,那边他却自作主张废了朝鲜王,另立新王,以至于连朝廷到最后为了保朝鲜局势于不失,也不得不认同了他的擅自行事。

这阵子其看似消停了下来,但宋新玉提着银子后,张之洞便知道,不是唐子然他消停了,而是他没有东西去让他掀出浪来,如果有了湖北借的这四百万两银子,这不定会于朝鲜惹出多大的风波来。

“钱是英雄胆,有了银子,办起事情来,自然也就顺当一些!”

桑治平笑了笑,看着张之洞说道。

“不过,子然于朝鲜所办的事情,按宋玉新说法,就是筑路、开矿,其意开采朝鲜的优质无烟煤,可困于资金不足,无力开采,亦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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