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第5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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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而言,这一切是陌生的,对于那些来自关内的士兵来说,即便是这么早的冬天,同样也是陌生的,而在陌生的同时,他们同样怀揣着一丝好奇,对西伯利亚,对这片陌生土地的好奇。
在列车于车站停下的时候,车厢里士兵无不是好奇的透过小窗看着那西洋风格的车站,在车站中,他们甚至还看到一些西洋人,对于西洋人,他们并不陌生,甚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还曾接受过西洋人的训练。
像许文远,他在江宁讲武堂的教官就有一名德国人,尽管对于西洋人并不陌生,但是当置身于这片曾属于西洋人的地盘的时候,他仍然难免有些激动,甚至因为激动使得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长,长官,这,这就是咱们从俄国人手里打下的地盘?”
一名军士喃喃着,他的话声同样有些激动,他之所以激动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长官们曾向他们许诺,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将会和东北军一样,获得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荣民勋田,勋田的面积与其军衔相对应,如果他们能够在战争中获得功勋,那么获得的土地还会因军功而适当加大。
那些土地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片新征服的土地!
“不是我们,是东北军打下的,咱们……”
话声微微一沉,许文远将视线投向远处,他们还没有打下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的土地需要自己去打下来。
“咱们以后也能打下这么多地方!”
就许文远话音落下的时候,完成加水的列车再一次轰鸣着驶出了车站,蒸气机车发出凶猛的、撕碎天地的怒吼,拖着军用列车在夜色沉沉的原野上、在白茫茫的漫天飞雪中疾驰。在轰隆作响的车厢的昏暗中,在车轮磨擦冰雪的尖叫声里,在士兵们从梦中发出的惊恐的呜咽声和喃喃呓语中,可以听到这机车的怒吼声。
许文远透过暴风雪,似乎看到前方正在燃烧着的前线。对于那个前线,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陌生的,对于生自江南的他来说,他从未看过这么大的雪。
在列车驶过山海关停车,在大家领取着厚厚的呢绒大衣的时候,大家伙算是弄清楚了:现在要把他们的部队紧急调往坎斯克附近——在后贝加尔战役结束之后,东北军就在上乌金斯克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而俄国的内乱导致俄军的前线的混乱,在短短的几天间,其既不得不后撤数百公里,一直撤到坎斯克才重新组织了防线。
当然,这一切完全来自官方的报纸。
此刻许文远非常清楚,只有十几小时的路程了,十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将在贝加尔湖畔下车,然后从那里登上渡船,贝加尔湖,听说那里就是苏武的牧羊之地,霍去病曾经打到的地方。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念着这首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他军大衣的狗毛领子拉到面颊上,与江南的冬天穿着的呢绒大衣不同,在抵达东北的时候,他们又领取了呢绒羊皮大衣,相比于前者,后者更暖和。
但现在这呢绒大衣内里的厚厚的羊毛,却让他怎么也感觉不到任何暖意不了,而且还睡不看,因为寒风从积雪掩盖的小窗上的那些看不见的缝隙里钻进来,尖厉的过堂风在铺位之间穿来穿去。
现在过去的一切——那多雨的江南,江宁讲武堂学校里的夏天,江宁一阵阵灼人的热风,那热得叫人发昏的酷暑中进行的行军训练,给汗湿透了的、被太阳晒得泛白的军便服,当然还有那江南的冬日里的湿冷……所有的一切都远离了他。
在老帅去世前,江宁便上表朝廷,成为关内第二个臣服于新朝的地方,在日月旗飘起的时候,作为军人的许文远只感觉到轻松许多,至少,他不用再去考虑战争的事物了,可没过几天,战争依然来临了,不过不是让他厌恶的内战,而是让他热血沸腾的国战。
他和战友们一样在人们的欢送中,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登上北去的列车,列车穿过了苏北、华北,越过山海关,进入东北,在东北,他们同样受到热烈的欢迎,几乎每一站,他们都能看到数以千百计的人们摇着国旗欢迎着他们,人们从车厢里把一个个装着香烟、奶糖等物的慰问袋塞给他们,而每一个慰问袋中都有一封信,那上少年稚嫩的文字,文字中流露出却是最朴实的情感——对军人的感激之情,也正是那些文字,让他和战友们的内心变得越发滚烫,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东北军可以百战百捷,因为他们不是为军饷而战,而是为国家,为身后的国民,为了保卫国与国民而战。
这是一种多么崇高而又陌生的职责!千万不能辜负国民的重托啊!
作为一名军官,许文远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深陷入这种从未曾有过的激动与崇高之中。实际上,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东北,各级民政官以及国民学校的老师们的宣传下,相信军人是为保卫自己而战的国民们,早已经习惯于向出征官兵祝愿、馈赠礼物,向前线官兵寄送慰问信、慰问袋等,毕竟这是免邮的,他们的举动进一步激发了东北军官兵的士气,正是他们的激励使得东北军中甚至连绝大多数刚刚入伍一、二等兵也都抱有“一定要为国牺牲”的决心,可以说那种“绝不辜负国民重托”的想法,促成了“必死”的决心。
“四平市第六高等女学校……”
突然,许文远又一次想到那封慰问信的地址,那种想要回信的想法突然变得更加强烈了,而且接待的东北军长官也鼓励他们给慰问的国民写信,在信中会说什么呢?就像是彼此的承诺一样,告诉对方自己绝不会辜负肩负的责任。
对着沉沉夜色,许文远沉思着。
“要写封信给她,告诉她,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尽管并不知道那个叫“王佳美”的女孩相貌,但是那清秀的字迹,却让他的甘愿向她做出一个承诺——一定为国尽忠,死战不退!
在内心中默默的做出这个承诺的时候,整个车厢在磨牙声、尖叫声和车轮滚动的轰隆声中沉睡着。一切都在紧张地颠簸着,上层铺位由于列车疾驰而摇摇晃晃。列车继续往前方行驶着……
第321章北国新丁(为新书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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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一队队的士兵正站在一长串军列的旁边,他们无不是好奇打量着这座火车站——西洋式的楼宇,随处可见的洋人,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很是好奇。
这些士兵打量着伊尔库茨克车站的时候,车站里的人们,同样也在打量着他们,尤其是负责保卫车站的士兵,他们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些人堆放在铁轨旁的枪和背包,与他们使用的汉式步枪有所不同。
直枪机拉柄,无弹匣,从武器上,他们已经能够认出这些人的身份——来自关内的援军。关内的军队,无论是北洋军也好,自强军也罢,两江陆军也行,他们大都使用一式步枪,那是沈阳兵工厂借鉴毛瑟93式步枪的基础上研制的6。5毫米步枪,其弹药与东北陆军通用,在过去的多年间,一式步枪的图纸被免费提供给北洋制造局、汉阳兵工厂、金陵制造局、江南制造局、四川机器局、陕西机器局、台湾机器局以及云南机器局,除了图纸之外还派出了技术人员,协助其掌握步枪及其弹药的生产技术,而且还提供贷款供其购买东北的机床设备生产新型武器。
最终,也正是在东北的支持下,这些拥有着现代机器,却等同于作坊的工厂真正锐变成为现代兵工厂,像北洋制造局、汉阳兵工厂更是发展成为不相上下的关内最为庞大的兵工厂,年产近十万支步机枪以及上百门火炮。
在外人看来,东北将来无疑会自食恶果,但是,随着北洋等地方当局的先后易帜,那种自食恶果的局面非但没有发生,这些兵工厂反倒纳入了统一的保障体系,就像在先前的战争之中,这些兵工厂大都曾为东北军的作战提供了大量的军需物资。
尽管关内诸军的武器口径与东北军相同,但武器上的区别,却使得人们可以轻易的识别出他们,甚至可以通过武器上的区别认同这些人之前的身份,比如北洋军的机枪用的是北洋制造局制造的马克沁,两江陆军用的则是金陵制造局生产的哈乞开斯,武器上的区别,让人们很轻易的分辨出了他们的身份。
就像现在,通过步枪认出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东北军,然后又通过那水冷机枪,认出了这支部队是曾经的北洋军,不过那好奇心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因为部队于后方休整,因为连忙临时负责火车站安全的关系,李龙最近几天一直在车站,此时,在看到那些来自关内的部队之后,好奇心大盛的他,立即走了过去,凑到一个正吸烟袋的士兵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抽出几根散给附近的几个兵。
“哟,兵舰烟……”
钟长国瞧着那烟盒,连忙接了过来,这烟搁关里头可得好几块铜元,当兵养家的他可没这么阔绰过,平时吸的可都是两个铜元一斤的土烟。
“兄弟,你这烟,当真是队伍上发的?”
一直以来,关于东北军的种种“谣传”总是在关内的军队中传播着,那些“谣言”更像是一个传说,什么当兵的没有军饷,但是退役后却有一块荣田,除此之外,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恐怕就是像“兵舰烟”之类的东西,都是队伍里直接发放,当然是在战场上,甚至有报纸上,东北军就连草纸都发。
这着实让那些军装都需“自费”的关内官兵惊诧不已,甚至在抵达东北的时候,在领取冬装时,他们还特意问了一句,要多少钱,直到对方告诉他们免费的时候,他们才心甘情愿的领取,毕竟这羊皮大衣瞧着就不便宜。
现在,瞧着这递到眼前的兵舰烟,钟长国自然好奇的问了声。要知道在这次出征的时候,他可是特意买了二十斤烟叶,以免到时候没有了烟吸,可在路上却有人说,前线的部队配发纸烟,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兵舰烟”,兵舰烟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种东北烟草股份有限公司在每个烟盒上都印着,每售一包香烟便取出一文钱捐助海防造船,而这烟盒上的图形也是大兵舰。
“发的!”
李龙点点头,将一包烟散完,不无得意的说道。
“两天一包,标准配给,跟子弹一样……”
得意之余,他又瞧着面前这人问道。
“不知道的兄弟是从那里来的?是北洋,还是?”
“俺是苏北人,原本是浙江陆军的……”
等待着火车的时候,因为时近中午的关系,饥肠辘辘的丁子丰正大口的吃着他从自己背包里拿出来的一点食物——压缩饼干,和其它的补给品一样,都是在东北时领取的,实际上,这些从关内增援北方战场的士兵除去武器和随身的秋装之外,其它所有的补给都由东北,不,应该说是由朝廷提供,毕竟,现在他们是国家的军队。
几名军士的动作在这个时候是某种信号,大家伙都拿出了自己带的干粮,一些人甚至狼吞虎咽地迅速吃下了整整一盒压缩干粮,甚至还有人起了那有些苦涩的巧克力——海南的热带种植园不但提供橡胶,同样也种植有大片的可可树,而于国内来说军队一直都是巧克力最大的购买商。
就在这些来自关内的战友们大口的吃着食物的时候,李龙笑着对身边的钟长国等人说道。
“这下可好了,你们不知道你们吃掉的是啥,这可是一个星期的配给,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们得等到到了前线,才能领到下一次的口粮……”
他们的话,让所有人无不是睁大眼睛,看着手中折开的压缩干粮,他们这才意识到刚才吃掉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中的食物。但食物的作用开始让大家伙觉得有了一丝暖意。
此时这些来自浙江的军人们已经在寒风中等待了两个多小时,严寒已经让所有人开始感到西伯利亚冬天的威力。人们在铁轨边跑跳着,互相开着玩笑并原地跺着脚,有一些人拿出纸来开始写信。
许文远的手指已经被冻僵而无法拿笔了,作为一个南方人,零下十度的天气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前所未有的酷寒了,于是他只好开始观察车站上的情景来打发时间。满载着作战物资的火车不停地穿过车站,将车站变成了一个拥堵不堪的场地,各样的车厢绵延几里出去。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杂乱无章的,车站的管理看起来也是同样的一塌糊涂。军列要出去时,只能转到另一段铁轨上,而在那些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