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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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看到那个露国兵,看到了其背在身上的步枪。
“八嘎!”
小野一郎的唇边骂了一声,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
“八嘎!”
已经同露国兵正面相对的小野将自己隐藏于林木中间,手拿步枪仔细的瞄准起来。
“砰!”
随着一声枪响,那个露国兵倒下了,11毫米的铅弹准确的击中了露国兵的胸膛,几乎是在露国兵倒下的时候,森腾敬一便冲了出去,抱着一柄武士刀的他喊叫着冲了出去,可面对的也不过只是一个死人。
“快点!拿走他的枪!”
小野一郎有些得意的说道,好了,现在他的组织已经有两支步枪了,是时候袭击检查哨了,然后他就带着人进山,投靠岛田少佐。到时候,人们都会叫他小野队长,都会尊敬他,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视他。
战争固然是一切罪恶的总和,但同样对于许多人来说,同样也是机会,至少对于怀揣着英雄梦和不甘之心的小野一郎而言,他将战争视为转变身份的机会,他相信战争能够给他带来身份上的转变,并且也愿意为之努力。
海湾中,几条木制的渔船随着海浪起伏着,而一艘渔船正在渔夫的划动下和风力的作用下,从海湾中驶出,在船的甲板上,挤坐着几个明显不是渔夫的家伙。
“八嘎!”
又一次,愤怒的骂声从小野一郎的口中道了出来,挤座在船头的他目光中满是不甘之色,他的眼睛盯着海面,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遭到这样的报复——那个他一直尊敬的岛田少佐,非但没有接受他的建议——袭击露军散兵和哨卡,反而想要袭击市镇,在小野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几百个人可以扭转局势吗?就是夺取了市镇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会被露国人打过来……真个蠢货!”
在嘴里抱怨着,小野一郎恨恨的踢了一直船身,当初因他带着十五个和十一支步枪上山的关系,所以他被任命为中队长,而现在呢?他却不得不逃上这艘渔船,仓皇的逃往朝鲜,然后去中国。
去中国,这几乎是每一个流亡者最后的选择,那是因为除了中国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作为流亡者他们不会去西洋鬼畜的国家,去忍受那些西洋人的白眼,所以如同其它人一样,小野一郎同样选择了朝鲜。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朝鲜距离日本很近,他还能够负担得起船费——毕竟作为中队长阁下,他曾指挥了几次对“卖国贼”的袭击,缴获了几笔意外之财。
“中队长,您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看似关心的话语从森腾敬一口中道出时,他的脸上却全是幸灾乐祸之色。
“啊,真是的,岛田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别动队的同志,那些可都是日本的大好男儿啊!”
小野一郎的可惜中却没有任何婉惜之间,甚至在他的内心中,他渴望着看到别动队全员死去的消息,只有这样才会证明他的眼光,所谓的同志——不过都是被岛田带上绝路的家伙,甚至这就是这些人不相信自己的报应。
如果他们相信自己的话,自己又岂会被驱逐出去,又岂会……唉,真是一群该死的家伙!希望早点到达中国吧,也许到了中国之后,他可以充当教官,甚至有可能在中国认识一位大人,然后获得那位大人的支持,到时候,他小野一郎还可以再次重整旗鼓返回日本,到那时……
幻想着再次重返日本的一幕,小野一郎的双眼凝视着大海,望着那波浪在心里祈祷着。
“希望能顺利到达中国吧!”
“惠子姐姐,到了中国以后,你会干什么?”
站在船边的井上看着身边的惠子姐姐,那双眼睛中尽是依赖之色,自从那天埋藏了父母之后,便是惠子姐姐照顾他,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儿童来说,这种对大人的依赖几乎是天性,可他显然忘记了即便是他眼中的大人惠子,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如果没有露国人的入侵,也许现在仍然在女校中读书。
“去读医学校吧!”
惠子的语气显得极为坚定,作一名医生,这恐怕是她加入抵抗军之后,最大的愿望,她曾目睹过一个个抵抗战士,因为无人救治,慢慢的流血致死——只有极少数的医生愿意帮助抵抗力量,绝大多数人都选择顺从。
在天皇宣布投降,并同意前往圣彼得堡后,抵抗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些不自量力的抵抗,如何能够阻挡露国人对日本的占领呢?与去年战争前,人们激愤的与报纸上宣传着“千万玉碎”的激动相同,现在的报纸上,尽是鼓吹“俄日合邦”的文章,鼓吹着所谓的“脱亚入欧”梦想的实现。
是的,面对被占领的现实,许多日本人选择了顺从。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更何况国家的抵抗已经失败了,现在,是时候面对现实了。甚至在几个月的抗争之后,随着许多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抵抗战士死在战场上,更重要的是随着一支又一支抵抗军被露国军歼灭,除去顺从之外,还能选择呢?
就像惠子这位曾经的抵抗战士,之所以会踏上这艘前往中国的客船,正是因为抵抗的失败,还好,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而不是知名的抵抗军长官,否则她根本没有机会坐上客船。
尽管她将要去的是中国,但是惠子仍然选择了医生,作为她的职业,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或许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战争并没有结束,或许天皇已经投降了,或许“日本”作为一个国家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尼古拉总督区”,但是未来一定会有数以万计的不甘为露国奴役的日本人会选择抵抗,他们需要医生,需要医生为他们包扎伤口,从死神的手中挽回那些战士的生命。
“惠子姐姐,到时候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医生!”
井上郑重其事的点着头,在他看来,美丽而又聪明的惠子姐姐是无所不能的。作为一名儿童他并不能理解惠子姐姐脸上流露出的悲伤之意,他同样无法理解三色旗与太阳旗的区别,他只是憧憬着姐姐曾告诉他的美好。
“惠子姐姐,中国真的有特别好吃的料理吗?”
对于井上来说,相比于惠子对中国的种种期待,他唯一的期待不过只是姐姐口中的美食了,这或许才是最诱人的地方。
中国有特别好吃的料理,这是父亲活着的时候,告诉惠子的话语,作为一个商人父亲曾多次前往中国,甚至也正因如此惠子才会说中国话,尽管她的中国话很生硬,但相比于同龄人来无疑有着天然的优势,就像在这艘船上,每每都能看到努力学习汉语的日本人,他们的身份不同,有医生、有学者、有军人也有学生,无一例外的,都是流亡者,相比于做为“俄罗斯帝国”的二等公民,他们更愿意前往中国。
至少同文同种的中国人与日本人的相貌相同,更重要的是,在中国有数之不尽的工作机会,只要你愿意,那怕只是一个技术学校的学生,也可以找到一份每月数十日元的工作,如果是一个学者,会有数所大学的校门会向他敞开。即便是输掉战争的、在本土受到歧视的前陆海军军人,也可以于军队中找到一份体面的教官工作,而且薪水极为丰厚。
甚至中国的大学还向日本学生敞开大门,相比于日本大学昂贵的学费,无论是东北大学亦或是北洋大学堂以及两江大学堂、湖广大学堂,无一例外的都不需要交纳学费,甚至如东北大学还会向学生提供食宿补助。
昂贵的学费以及师资的外流,导致日本高等学校没落,这更是进一步促成了青年学生离开日本前往中国,对于这些日本人来说,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际上正在将明治维新数十年之功尽数毁去,对他们而言,他们所渴望的不过只是安定的新生罢了。
即便是作为一个曾经的抵抗战士,惠子的言语中同样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太郎,等到了中国,你可不要光想着吃料理,你也要上学,将来考上最好的大学,知道吗?”
惠子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的双手用力的握着冰冷的扶栏,那海风虽有些刺骨,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只是静静的站在这里,站在这拥挤的甲板上,凝视着远方,尽管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大陆,但那片曾经只存在于书本上的大陆却对她和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吸引力。
“中国……”
默默的在心底念叨着这个词汇,惠子握着井上的手,那娇嫩的容颜上流露出丝许期待,期待中甚至甚至还有一些紧张。在她的视线的尽头,在那西方的海平线上,彤红的夕阳染红了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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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关内(求月票!)
清晨,床上支着的帐子里还黑乎乎的,王成梁睁开眼睛,巴巴的看着那破旧的窗户纸,屋外的雪停了吗?如果停了的话,那今天就能去县城了。
去县城,从年前直到现在,王成梁的心思一直被旁人的话语勾动着,他一直在犹豫着,与同村的一些人不同,他的家里还四五亩地,足够他和爹两个人糊口,年年还能有些节余,可这地毕竟还是太少了。
将来我还要娶妻生子,这点地那里够啊!
心里这么盘算着,王成梁坚着耳朵听着外间的声音。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年迈的父亲的微弱咳嗽声。爹的房间在堂屋的另一头,与他的房间对着。每天他往往都会在父亲的咳嗽声中醒来,王成梁常常躺在床上听着他父亲咳嗽,直到听见父亲的房门吱的一声打开。咳嗽声渐渐近了时才起床。
但今天早晨他却不再等了。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把床上的帐子推到一边,这是个朦胧的、天色微红的黎明,风吹动着窗户上一块撕破的窗纸,透过小小的方孔,露出一片发亮的天空。他走到那个窗孔附近,把破旧的窗纸撕了下来。
“雪停了。”
王成梁低声道,那窗孔并不很大,但他硬是把手伸了出去,感觉一下外面的寒意。一阵寒风徐徐吹来,可是那雪却已经停了,这意味着他可以出门了。
他匆匆走到堂屋,边走边把他蓝色的外裤穿好,蓝色的布腰带系紧在腰间。他光着上身,一直等到他把洗澡用的热水烧好。
他走进倚着住屋的一间厢房,这是他们的厨房。里面黑黢黢的,一头牛摇动着它的脑袋,从门后边低声地招呼着他。厨房和住屋一样用土坯盖成土坯是用从他们自己田里挖的土做的,房顶上盖着自家的麦秸,祖父年轻时用泥土垒了一个灶,由于多年做饭使用,现在已烧得又硬又黑。在这个灶的上面,放着一口又深又圆的铁锅。
王成梁用瓢从旁边的瓦罐里往锅里添了半锅水;水是珍贵的,他舀水时非常小心。然后,他犹豫了一下,突然把瓦罐提起,一下子把水全倒在锅里。他想把自己的身子都洗洗,洗干净,因为他听说,在检查的时候,那些人会检查他的身体,如果太脏的话,万一被落选了,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在王成梁烧水的时候,他爹慢慢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咳嗽着,只是站在门边瞧着正烧水里的儿子,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人不断地咳嗽,一直等到水开了才停下来。王成梁把一些开水舀到碗里,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放在灶台边上一个发亮的小罐子,从里面拿出十来片拳曲了的干叶子,撒在开水上面。瞧着儿子放上了茶叶老人地睁大眼睛,但立刻便开始抱怨起来。
“你咋能放这么多?这喝茶叶好比吃银子呀!”
“这茶叶是三哥送来的,再说了,若是能点上兵,到时候,还用愁这茶叶”
王成梁笑了笑答道。
“喝吧,喝了会舒服一些。”
老人用干瘪结节的手指抓着碗,咕咕哝哝有些抱怨。他看着拳曲的茶叶在水面上展开,舍不得喝下这贵重的东西。
“水要凉了。”王成梁连忙提醒了一句。
“对对,”老人慌忙说,然后大口大口地喝起热茶。待他看见王成梁正毫不顾惜地把水从锅里舀到一个深深的木澡盆里。他抬起头严厉地看着儿子。
“咋烧这么多水?这得多少柴火?”
老人突然说道。
而王成梁继续舀水,一直舀完都没有回答。
“喂,说你呢!”他父亲大声吼道。
“过了年我还没有洗过一次身子。”
王成梁低声说。
他不好意思对他父亲说,他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身子是干净的。他匆匆忙忙走出去,把澡盆端到自己屋里。门挂在翘曲了的门框上,松得关不严实。老人跟着走进堂屋,把嘴对着门缝大声地喊叫:
“你瞧瞧,瞧瞧,大冬天的还洗澡,洗个啥澡,真是干烧……”
“就烧这一回,”
王成梁大声说。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再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