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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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还能不能保住原来的万户世侯地位,就真不好说了。
“还是快去中军看看吧……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这大军可不能再久留川东了!”
史天泽看了看另外两人,跺跺脚,算是拿了个主意。他可是从军几十年的宿将,可是如今这样险恶的局面却是头一回遇上。十万大军深入山险之地,最可靠的交通线长江又因为水军战败而落入敌手,如果连三军统帅兼一国之君的蒙古大汗都意外阵亡……
这可真是绝境加绝地,稍有不慎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
站在虎号三层桨座舰上,望着战场上怯薛军井井有条的退去,陈德兴的眉头却微微蹙着。
蒙古退军号声的响起,意味着南沱场大战的胜利是属于霹雳水军的!
十余里的川江水道之上,到处都是翻覆或燃烧的蒙军战船。长江两岸的江滩之上,到处都是倒伏的人体,有些是战死的,有些是淹死后被冲上江滩的,还有些干脆是自己弃船游上江滩后就听天由命的瘫软不动的。
蒙古水军尽此一役,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这些伤亡损失对蒙古帝国而言,虽然颇为惨重,但并非致命,因为死伤和将要被俘的,都是汉人。
而入侵四川,屠了无数城镇,杀戮了千万无辜百姓的蒙古人,却还没有得到应有之下场!只是蒙哥的怯薛军在刚才一番激战中遭了些损失,但是看他们退得井然有序,估计伤亡也不是太重。
若是蒙哥此战未死,这场南沱场大战对蒙古帝国的打击,可就远远比不上历史上的钓鱼城之役了。
不行,自己不能将整个民族国家的前途,全都寄托于运气!不能让深入川东的蒙古大军主力就这样安然退去!但是仅仅靠自己麾下的不到万人的疲惫之师,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将几万蒙古精锐的命留在四川的群山之中的!
凌晨最黑暗的夜色之中,陈德兴脸色凝重,大声下令:“带上所有死伤的弟兄,俺们先回大寨,休整两天,然后再去打涪州,再去重庆府。”
第179章迷雾
大山炊烟直,长江落日圆。
站在高处望着蒙古大军所在的山地,仍然是一副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的大军景象。
南沱场大战在凌晨的时候,就以蒙古大军的退兵而告终。但是蒙古人却没有远走,大寨就下在南沱场以西的丘陵山地之中,但有宽平可以扎营之处,都是屯驻了军马。
此刻正是黄昏之际,营中炊烟四起,而大群大群的战马则被蒙古骑兵亲自牵着,带到周遭的溪水边上去饮马洗刷。不过长江滩头,却是没有一个蒙古勇士的影子。
象征着蒙古大汗的九游白纛仍然高高伫立,怯薛武士也如往常一样,忠实地守候在大汗的金帐之外。一道道以大汗名义发布的军令,则流水似的传向了蒙古大军驻地各处。或是慰问,或是训斥,或是严令,仿佛蒙古大汗依旧在世一般。
“皇后,皇后!现在不是替大汗复仇的时候,长江水路已失,数万大军处于绝地,营中粮草已经不多,一旦涪州浮桥被南蛮攻破,大军后路就将失去!皇后,臣下认为现在应该立即撤退!”
安静的金顶大帐里,就听见一个老男人哭得抽抽嗒嗒的。一位盛装的蒙古女人坐在软榻上,歪着身子,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就是跟随蒙哥大汗南征的二皇后斡兀立·秃忒迷。蒙古帝国没有什么妇人不得干政的禁忌,在窝阔台大汗和贵由大汗去世后,蒙古帝国都是一度由皇后执掌。前后加在一块儿共有八年之久。因而在蒙哥汗死后,随征的斡兀立·秃忒迷皇后便被诸将宗王们抬出来了。
不过这个女人却没有乃马真后(窝阔台之妻)和海米失后(贵由之妻)的手段,更没有操控蒙古帝国的野心。丈夫的突然惨死已经让她有些六神无主,一会儿想着为夫报仇,一会儿又想早点返回蒙古草原召集库里台大会,好早日选出新任大汗。
而跪在她面前的。正是史天泽,一脸悲痛欲绝的又说又哭,说到动情处,还不住地在地上碰头,好像死掉的不是蒙古大汗而是他亲爹史秉直似的。宝音特穆尔手里拿着弯刀侍立在斡兀立·秃忒迷身后,一张俏脸阴沉的有些怕人。末哥、纽璘、脱欢和术速忽里等几个蒙古的宗王重将还有吐蕃大喇嘛八思巴,全真教道士尹志平都坐在两侧胡床上面,都一脸焦急地看着斡兀立·秃忒迷。
好容易等史天泽哭哭啼啼说出了撤兵的建议,斡兀立·秃忒迷才慢慢地道:“大家都怎么看?真的要放过那些杀害了大汗的南蛮子吗?”
几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末哥脸上,这位末哥是蒙哥的弟弟,是蒙哥所率的这路大军中的二号人物,现在自然该他拿主意。末哥沉吟了一下,字斟句酌地开口:“害了大汗的是南蛮的御前霹雳水军,都统制名叫陈德兴……这是俺们大蒙古的仇敌,俺们要牢牢记住了,将来总有报仇雪恨的一日!不过眼下,大汗驾崩,大军又处于险地,国家一时也群龙无首。的确不是决战的时候……而且这川东山区,这长江,都不是俺们大蒙古铁骑纵横的战场。就算大汗还在,估计也不会再打下去了。”
斡兀立·秃忒迷皇后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忽然放沉了声音:“这陈德兴是我的仇敌,也是全体蒙古人的仇敌,将来无论谁当大汗,都不能忘记这仇恨!陈德兴……必须要死!霹雳水军,必须要灭!”
大帐内的蒙古大人物们对望一眼,都是重重点头。这杀害大汗的敌人当然不能容他活在世上!要不然大蒙古的威望何在?没有了威望,大蒙古还怎么统御四方,还怎么一统四海?
史天泽这时又重重碰头:“皇后,臣还有话说,俺们可不能让陈德兴此贼因为大汗驾崩而成就威名……大汗只能是染病而崩的!”
一听这话儿,末哥就在心里面点头,还是这个史天泽心思缜密。蒙哥汗被人打死的消息必须封锁!这可关系到蒙古帝国的脸面……而且也关系到陈德兴日后在南蛮那边的前途。
斡兀立·秃忒迷皇后点头道:“那就说大汗染病……等到大军撤到六盘山再宣布大汗驾崩吧。”
……
在蒙古方面谋划着退兵回师的同时,夕阳之下,陈德兴正在主持葬礼。
经过差不多一个白天的休整,霹雳水军上下已经恢复了四五分的气力,而且伤亡和战果的统计也已经出来了。
昨日的大战虽然获胜,但是霹雳水军自身的损失也不轻。包括张世杰带来的一千五百人的损失在内,阵亡高达一千五百三十三,失踪三百五十五,另有重伤二百十八。合计损失了两千一百零六人!
报告阵亡的1533人都是收敛到尸体的——霹雳水军的原则就是绝不抛弃一个同袍!当然,这个原则是不可能百分之百做到的,但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所以在大战结束之后,陈德兴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收敛战死者的尸体,同时登记好姓名、籍贯、官职等重要信息。然后就是火花尸体,装敛到事先准备好的骨灰盒子里面。
陈德兴则一身麻衣,手持着牛油火把,在道袍加身的任道士陪同之下,在三军将士的注视之下,一一点燃火葬的柴堆。
每点着一个,还要大喊一声:“某某兄弟,天庭再见!”
而观看这葬礼的,除了陈德兴麾下的将士,就是张世杰带来的一千多人,还有被俘虏的四千多蒙古汉军和新附军。
“统领,这陈拱卫还真能买人心啊,怪不得霹雳水军上下恁般地卖命!”
张世杰听了身旁一个正将的言语,点点头道:“这便是手段啊……昔日的岳武穆、余樵隐怕都不如他!”
“不如他已经把命送了,要是如他一样,还不得灭族?”
张世杰回头看着那人,“灭族?十万人同心,就不知道是谁家要灭族了!”
“统领,”这正将自然是张世杰的心腹,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惊讶,“您这是要……”
“还是且看他怎么做吧!”张世杰顿了下,压低声音道,“这等人物是能复中原的……吾等若想有衣锦还乡的一日,就只能指望他了!”
……
张世杰走进陈德兴所在的营帐中时,陈德兴正在和几个心腹重围着张方桌子一边吃饭,一边议事。
吃食非常简单,水煮的面疙瘩、腌肉、鱼肉,一个人一大碗儿,就这么囫囵吃着——霹雳水军的规矩,上了战场就是官兵一体供应,下面的普通一兵吃什么,上面的军官直到陈德兴本人就吃什么!而且是士兵先吃,军官后吃,下级军官先吃,高级将领最后用餐。
这不是单纯做个姿态表示同甘共苦,而是必须真的看到了部下都吃上了饭,军官才能安心就餐,这就是责任心的体现!在扎营的时候,同样是如此规矩!那种古之名将的风范,在霹雳水军中都是写进《操典》的。
当然,在平时驻防的时候,军官们还是要根据官职大小享受特别待遇的。
“张统领,可吃过了?要一起用点儿吗?”陈德兴客气地招呼着。
张世杰看了眼几个“大将”正在吃的伙食,只是笑着摇摇头。他的官儿虽然没有陈德兴大,手底下的兵也不多,可是在前线的吃用,真不知比陈德兴好多少——统领这个级别的军官,在宋军当中已经算高级的了,就是出兵打仗也是带着仆人、厨子一路伺候的。
“拱卫,听说昨日一役炮毙了鞑子大汗,可是真的?”张世杰一坐下来,就先问起了蒙哥的生死。
打死蒙古大汗可是泼天的功劳!说起来也是有张世杰一份的,他的一千五百人可是守着南沱场大寨和鞑子苦战过的。
“或许有,”陈德兴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子,语调淡淡的。“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误报上去,须得仔细核查。”
陈德兴的话,不置可否。张世杰听了微微有些奇怪,战场上误报军功的事情多的很,击毙蒙古大汗这等功劳,上头自然会去调查,下面误报了也无妨。陈德兴居然选择不报,真是有些古怪。
陈德兴顿了顿,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南沱场一役虽然获胜,但是蒙军依旧势大,川中局势仍然严峻,须得全力应对。吾意已决,大军明日便会开拔,水陆并进去取涪州。张统领可愿随某同去吗?”
张世杰思索半晌,一时也弄不清陈德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点头答应,收复涪州总归是个功劳吧?大汗死没死一时弄不清楚,但是地盘有没有收复这可容易查明。
陈德兴笑了笑,又道:“那就好,四川失地颇多,局势于大宋不利,却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好地方。世杰兄不如同某一起在四川征伐上一年半载吧。”
是的,陈德兴现在不急着离开四川,倒不是想在四川弄块地皮,而是要在征战四川的过程中壮大自己的力量。而要想达成这个目标,打死蒙古大汗的功劳,显然是个不错的筹码,所以现在不能急吼吼的就全部抢到自家的名下……
第180章加入,就要改变
六月骄阳之下,川江两岸好像变成了个火炉子似的,而且一丝微风都没有。连军中的旗帜也不再飘扬,只是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这样的天气,就是坐在树荫下拿着蒲扇扇着都得一阵阵的出汗,要不了一个时辰,整个人都是油滋滋的,这真是一年之中四川最糟糕的气候了。
自幼长在北地,习惯凉爽气候的汪惟贤、史权还有史彬他们,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念家乡,家乡的凉爽气候,家乡的宜人风景,家乡的妻儿老小,还有家乡的蒙古达鲁花赤……不过,这美好的汉奸生活现在只能出现在他们的梦中了。现在他们离家乡很远,离地狱却很近,或者已经在地狱里面了!
“啪!”
一声脆响,巩昌汪家的大公子汪惟贤就觉得背上一阵剧痛,又麻又辣,这就是挨鞭子的感觉!
“用力拉!没吃饱么?快用力拉啊!”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吼了起来,“今天拉不完这25里,谁也不许吃饭!”
拉什么?拉纤!
堂堂巩昌汪家和永清史家的公子,北地三等汉中的头等人物,现在正在拉纤!和被俘的四千多汉军、新附军士卒一起,打着赤膊,流着眼泪,用足浑身力气拉动绳索,拖拽着霹雳水军的车船,一步一步向前。
而在他们的侧后,张弘范则拎着皮鞭,带着十几个同样是北地出身的霹雳水军大义教官在当监工。谁走得慢些,就得挨打,一点不带手软的!除了打人之外,张弘范等人还有一个使命,就是给这些北地降卒洗脑!
实际上,让这些蒙古汉军、新附军降卒拉纤就是洗脑的一部分!洗脑可不仅仅是说教和感化,惩罚同样是必要的!因为让受众感到害怕,也是洗脑成功的必要条件。就如后来的革命军队时不时要来个肃反抓特务什么的,就是为了让革命战士们时时刻刻感到压力,有了压力才会积极要求进步,这样才容易行成人人进步,人人向组织靠拢的气氛。
这组织,既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