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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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道士,那就把你提纯好的硝石、硫磺拿出来看看。”陈德兴也不在同道士争论雷法和火药的区别了,而是让他把提纯好的火药原料拿出来。火药原料的提纯技术早就有了,不仅任道士会弄,就是陈德兴家里的俏娘亲也知道怎么做——火药也是药嘛!硫磺和硝石在这个时代都是入药的,就不知道会不会吃死人?
当然,任道士和郭芙儿掌握的是手工提纯,很费时间,至于工业提纯的法子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就是陈德兴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一海员,又不是化学家。
提纯好的硝石名为雪硝,提纯好的硫磺则名为昆仑黄,都是道士炼丹要用到的。神霄派的什么雷法表演当然也需要这两种原材料。任道士打小就跟着老道学了这个本事,提炼出来的雪硝和昆仑黄一看就知道是上品,就是东西少点,雪硝装了一水缸,昆仑黄有三脸盆,还有三脸盆已经磨成粉的木头。另外,任道士还拿了杆称,只要按照配方称好分量拌匀了就是上好的火药……或者是什么雷了!
任道士又拿出个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大号铜盆放到桌子上,然后手脚麻利的给雪硝、昆仑黄和木炭粉过称,再一一倒进铜盆,看来这事儿他从小到大就没少干过……
“拌匀后再加些水。”陈德兴说着话,拎着个盛水的铜壶就要倒。一旁的道士却跳起来足以三尺高,“不能加水!大个子,你当这是和面啊,火药沾水就不能用来,这些雪硝、昆仑黄都是好东西,贵着呢……”
“哗啦啦……”水还是倒下去了。
陈德兴笑笑,伸出两只大手真的就在铜盆里面和开了,“湿了可以晒干烘干,不过要注意防火,然后再打碎过细筛子,这样做出来的就是颗粒火药,就不用担心在运输过程中因为颠簸造成硝和硫磺同木炭分离了。”
“还有这事儿?”任道士将信将疑地看看陈德兴,心里面已经怀疑他是陈抟老祖扶摇子的后人,也有什么祖传的雷法、道术了。
“当然了!”陈德兴点点头,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对爆炸物的知识也就到这儿了,再高级的梯恩梯一类的猛炸药他是无论如何弄不出来的,连工业化生产火药的解决办法都不知道。而且,连手工生产颗粒火药的办法都要保密,否则落到蒙古人手里,他陈德兴可就要抓瞎了!
陈德兴想了想,叹口气道:“这里的原料顶多就能配置200斤火药……实在太少,看来只打一发的战术还是对的。”
“不是还有个火药作吗?有二十几个匠人,现在都跟着木匠、铁匠打下手,不如让他们一块儿来做吧。”任道士一边帮着“和面”一边提醒陈德兴道。
“不行不行,告诉那些匠人和告诉北虏有什么区别?”陈德兴摇摇头,“北虏在扬州城里可有细作!道士,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让火药作的人帮着提炼雪硝和昆仑黄,最后的配制必须你亲自动手,顶多可以招几个可靠的学徒。”
就是没有细作也不能说!颗粒火药的确是个利器,但是真正构成战斗力的并不是武器,而是拥有武器的人!不说别的,光是眼下南宋的造船和航海能力,在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哪怕没有自己贡献的三层浆座战舰,宋朝也有能力建造纵横东方海上的舰队。
可是历史又是怎么发展的呢?崖山蹈海……而得到了南宋造船能力的蒙古人却能跨海远征日本和爪哇岛!
所以陈德兴现在还不打算将火药的秘密交给南宋,防的便是自己万一不走运改变不了历史,可不能让颗粒火药落到蒙古人手中。否则日后朱洪武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庆之,我一共准备了七斤半雪硝、一斤三两二钱昆仑黄、一斤四两八钱木炭……如果不算水的话,正好可以配制十斤火药。”任道士这个时候已经和好了“面”,掰着手指头给陈德兴算账了。“这种火药的威力该和我家的雷法差不多,若是一个铁炮装上两斤半,这炸起来可就厉害了!”
“两斤半的话……威力应该是够大了,就不知道铁壳够不够结实了?”陈德兴大约知道这种火药和猛炸药的威力之比,大约就是七到八比一的样子,两斤半就是1250克,除以七是178克多一点。178克梯恩梯炸药的爆炸威力是不是有点大了?
第67章炸弹来了
“爆炸?”任道士将一张张薄薄的“黑面饼”小心翼翼放到厨房灶台上烘干的时候,和陈德兴说起了如何使用这些火药的问题。“这火药乃是引火之物,用火点了就着,但是要炸的话,一定得放在密封的器物里面,或是竹筒,或是纸卷,否则就只烧不炸,最多弄出些烟气。”
陈德兴颇是欣赏地点点头,这个任道士肚子里面果是有货色的!还知道火药爆燃的道理。火药必须要在外力约束下才能充分爆燃从而引发爆炸——当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压强高于容器承受力时,就产生爆炸了!
换句话说,必须要有足够坚固的容器,才可能承受两斤半火药充分爆燃后产生的气体压强,这样才能让这些火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如果铁炮外壳不够坚固,那便承受不了那么多火药爆燃的威力,便有可能提前炸开,从而让一部分火药无法燃烧,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所以,铁炮的装药也不是越多越好的。而且陈德兴手中也没有足够的火药可供挥霍。
“所以一枚铁炮里面填多少火药还需要看铁壳子有多结实。”陈德兴一边帮着任道士“摊饼”,一边思索着道,“道士,如果把整个火药作都给你指挥,你一个月内能配制多少火药?”
“这个啊,要看有多少硝石、硫磺了……如果材料能供应得上,配制个一千斤还是有把握的,再多就不行了。”任道士苦笑一下,“这个硫磺、硝石都是有毒的,可不能一天到晚弄这些。”
原来提炼雪硝和昆仑黄的过程中会产生有毒气体,吸多了是有危险的,道士都注意养生,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一千斤的话……按照两斤装一枚铁炮算,就是五百个铁炮。”陈德兴又把每个铁炮的装药减了半斤。“要是一次齐射打出去二百多,两次就没了……道士,就没有办法多弄些?”
“一千斤,最多就这点了。”任道士想了想,又道,“庆之,如果能让我的师兄,镇江府神霄观的刘俊刘道士带几个神霄派的道童来扬州帮忙,倒是可以再把产量提高一倍,他们的手艺可比火药作的师傅高明。不过,他们可不会从军的,你还得给他们另外开一份厚饷。”
官办的手工业,除了专供皇室贵族消费的产品之外,自然都是糊弄事情为主的,匠人们的收入也低,根本不能指望出精品。而天天混日子的工匠,手艺自然不行,哪儿能和神霄派的道士相比。
“行啊!那就速速招他前来,跟刘道人说,我出五百贯铜钱请他帮忙。”陈德兴毫不犹豫的就拍了胸脯,他知道能被任道士称为师兄的道士,一定是有度牒的真道士,说不定还有朝廷赐下的官身,地位可比一般的小使臣不差多少。
“大哥儿,八哥儿求见。”朱四九的声音突然从这间戒备森严的厨房外面传来。
八哥儿是齐塔,铁匠将的正将,琼花楼二十二兄弟的老八,打铁的汉子出身,虽然从了军,但是手艺却没有落下。陈德兴将打造发石机铁件的工作交给他,两天前又让他试制铁炮外壳。现在该是做好了样品,带来给陈德兴看了。
“让他进来吧。”陈德兴将一张“黑面饼”贴好后,就找了抹布擦擦手,然后吩咐朱四九让齐塔进来。火药虽然是天大的秘密,但也不是不能让兄弟们看到的。
“大哥儿,您要的东西做得了。”齐塔很好奇地看了眼贴满灶台顶部的“黑面饼”,并没有提问,只是将一个黑不溜秋的铸铁球双手递给了陈德兴。
铁球不是很大,分量却不轻,起码有四斤以上,内部是空心的,不过里面空间不是很大,填充两斤火药都有些勉强。铁球的顶部有个开口,可以用来灌装火药,不过这开口还是做的稍稍大了些,不利于火药的充分爆燃。
“就是这个了?”陈德兴掂了掂铁球,低声问。东西肯定不理想,这是肯定的……陈德兴的“手工业”队伍才开张,除了一个会玩雷达神霄派道士之外,几乎没有谁可以说是能工巧匠。
不过话说回来,就是有个把能工巧匠也没有啥用处,一个做得好看些的炸弹和一个做得难看些的炸弹有什么区别?对陈德兴而言,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匠人们的手艺,而是产品标准化。虽然他已经给下面的匠人们发了统一的量具,还用军法进行约束。但是做出来的东西总是存在一定的误差——所谓的零部件互换性,也是马马虎虎凑合着换!至于铁匠将的铸铁产品,这误差就更大了,这已经不是换把尺子能解决的,就是砍了铁匠们的脑袋也没用!这工业的进步,只能一步步慢慢的积累,实在是急不得的。
“只能这样,生铁铸造的东西,就是这么个粗糙玩意儿,可不能和木工活比。”齐塔知道陈德兴不满意,只是苦笑了笑,“要是有上好的熟铁倒是能锻打出个精细活儿。”
“上好熟铁?”陈德兴摇摇头,“别想那种好事了,环首刀、步人甲都没有上好的熟铁可用呢!”
宋朝的冶铁还是有点问题的,可能是因为铁矿石高硫高磷的缘故,宋朝熟铁的质量普遍不过关,含有的杂质较高,比较脆,锻造性不强。所以宋朝步兵使用的环首刀都比较笨重,刀身细长狭窄的横刀几乎绝迹。不过宋朝铁的产量很高,价格也比较便宜。
“道士,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封口和除湿气吗?”陈德兴把玩着手中的铁球,皱眉问道。
“有啊,可用蜡封口,用晒干的棉布包裹以防潮气。”任道士家世世代代开道观玩“雷法”,自然知道要一些防潮除湿的办法,“最好再找个干燥些的房子存放火药。另外,存放火药的库房必须严禁烟火。”
说着他又一指正在烧火的灶台,“以后烘烤火药可不能一直用着个,一不留神就得走水,最好能砌个火炕,在屋子外面烧火。”
“就这样,八哥儿,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弄了。”陈德兴一转手把任务分配给了齐塔之后,又开始端详起手中的铁疙瘩了,“可有引火的办法?”
“这个办法多了,用泡过硝水的棉线可以引火,用沾了硝粉、米浆的纸条也能引火。”玩“雷法”的道士自然会点雷,“不过引火之物有时候会被大风吹灭,如果插在铁炮上抛射的话……”
“可以用个竹筒套起来插在铁炮上面,”陈德兴想了想,又道,“引线的长度也得调节好了,不能太长,否则北虏跑过了还没有炸,也不能太短……少装点药试验几次吧。”
“这个好办。”道士拍拍胸脯,“道士我祖祖辈辈玩雷法的,引线长短还会不知道?只不过一台发石机同时投三个铁炮还是多了些,要点三次火……手忙脚乱容易出岔子啊!”
“一次投一个就够了,”陈德兴皱了下眉。很明显,他设计的发石机还是不大理想,稍稍重了一些,其实只要能将一个七八斤的铁炮扔到200步开外就足够了。“剩下的用石弹配重吧,将来还可以把发石机做小些,以便于机动。”
第68章秋雨、迷雾、路
常言道,秋雨绵绵如挽歌。
秋天的雨,总会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何况是在深秋。
这场秋雨从早晨就稀稀拉拉地下起来,到了当天的午后仍不见停歇,雨中甚至加杂着细小的雪花,秋寒之意霎时弥漫开来,天地间一片萧瑟。扬州的街头之上,也罕有行人,只有城外来的难民们挤在街边房屋的檐下苦挨。
瓦子巷内,一条泥泞的小道上,一个穿着淡清色对襟袍服,撑着一把油纸伞的魁梧男子,正在缓缓独行。
瓦子巷并不是单独一条街巷,而是指这片位于扬州城东,遍布勾栏瓦肆的区域。一条主要的街道,从整片区域穿过,这条街道也叫瓦子巷大街,是整个瓦子巷地区最繁华的市口。而同瓦子巷大街交叉的小巷,则各有不同。有些热闹繁华,有些优雅僻静,全看位于哪里的是什么样的青楼勾栏。
不过在这个秋雨绵绵,寒风呼啸的日子中,整个瓦子巷都显得有些萧瑟了。
撑伞的人正是最近陷入爱河的陈德兴,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到这里来一会佳人——这段恋情眼下可不能公开,只能悄悄地往来,所以陈德兴一个从人也不带,只是单身前来。他走出了小巷,面前赫然出现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小溪两边还插满了垂柳,已经没有了婆娑的绿意,枝叶泛出了枯黄,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凋零殆尽了。
陈德兴并没有多看这将要枯萎的垂柳一眼,只是在细雨斜风中缓缓而行,细雨打湿了他的衣襟下摆,他也没有在意,此刻他的思绪当中,只有那小妖女李翠仙,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益都相公李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