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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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力地看了陈淮清一眼:“陈爱卿,如此令郎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心满意足了,是不是就该有多远走多远了?大殿中的众人都看着陈淮清。
“陛下,”陈淮清放缓了声音,“吾那逆子还有三个条件,一、杀真金、郝经、窦默、梁崇儒;二、废除以文取士,实行以武取士……”
殿中大臣闻言都面面相觑,并不则声。
陈淮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世上事无一成不变,祖宗法亦无永世不变的。如祖宗御将之法如今就无法实行了……吾儿以区区3000之兵就敢都门举事,凌迫君上,祖宗之法又奈之若何?行都文士何止10万,可有一人披坚执锐与之相抗?三衙禁兵由枢院执掌百年,今次可伤了几个乱军?如今国家无兵,朝中无将,四方藩镇若再有不臣,当如奈何?江南文士,受国恩300年,难道不该习武艺以卫朝廷吗?”
说罢陈淮清就昂起头,看向赵昀。赵昀则扭头看看吴潜和贾似道。两人都轻轻点头——陈德兴的3000精锐就在朝天门,还有什么道理好讲?他要以武取士就以武取士吧,大不了等陈德兴去了海东再改回来!
理宗皇帝叹了一声:“朕都准了!自今日起,大宋不再以文为贵,江南五路、广南二路、荆湖南路之外,皆有节度使全权治理!科举亦以武取士,考核武艺、兵法、孔孟之经……”
理宗还是在武艺、兵法之后加上了孔孟之经,也算对江南文士有个交代——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当然知道大宋政权的基础,就是诗礼传家的江南豪门!而这些江南豪门因为长期处于大后方,是没有什么军事传统的。如果朝廷以武取士,江南豪门的子弟如何竞争得过前线各地的将门子?这以武取士,就是在向江南豪门宣战!
这战,陈德兴敢宣,各地拥兵自重的将门也敢宣——反正江南豪门也够不着他们,但是大宋朝廷却不敢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了,朝廷就会失去江南豪门的拥护。而四方藩镇也不会因此放弃割据,朝廷更不可能依靠几个“武进士”去打败那么些个藩镇……
陈德兴怎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挑起大宋国内的文武之争!就是要用尚武轻文来对抗大宋朝廷的崇文抑武!就是要把自己摆在武士代言人的地位之上!
理宗皇帝最后看着陈淮清:“至于真金、郝经、窦默等人,皆是朕之宾客,朕不能加害他们。他们现在就在礼部礼宾院中,朕让人开了朝天门,你们陈家自去处置吧!这样,总行了吧?”
“还有第三个条件……”
还有条件!?太可恶了!理宗皇帝强压住怒火:“说吧,还有什么条件?”
“那逆子想请贾相公出去商议一下善后事宜。”陈淮清缓缓地道。
“善后……”理宗皇帝长出口气,善后的意思,大概是怎么下台吧——这次的事情闹得实在有点大了!是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下台了。不过想想也难办,陈德兴的逆贼当定了,遗臭万年是没跑的!而大宋朝的脸面也没了,四方藩镇都知道所谓的中枢竟然是没有武力的空架子……
“贾爱卿,”理宗看了看一脸苦相的贾奸臣,“待陈德兴退出朝天门,你就去和陈德兴商议一下如何收拾局面吧。”
……
“殿,殿下……朝天门开了!”
郝经颤抖的声音在真金王子耳边响起,仿佛就是在死刑宣判,方才炮声传来时还维持着体面的真金,一下子就瘫软下了,一屁股坐在了礼宾院的阁楼上。
“陈……陈贼的兵开进来了?”真金王子不甘心地问。
“进来了!”郝经也垮了下来,扶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板上,苦苦一笑,“殿下,其实我们这一次也算不辱使命,我们的使命……已经达成了!陈德兴冲冠一怒为红颜,在临安做乱,凛迫南蛮朝廷,逼死外国使臣……如此无法无天的事情一做,算是让南蛮朝廷威信扫地,再也无法号令四方,南蛮少不得有一场藩镇之乱。大汗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算什么事情?千里迢迢跑来让陈德兴杀掉!?这也算不辱使命?就算不辱使命又如何?自己的命送掉了,将来就算父汗一统天下,汗位也是别人继承,和自己没有一文钱的关系!这命不是白白送掉了吗?
真金王子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且一直以来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何能接受自己马上就要被人杀掉这样的事实?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我,我不要死!我不娶什么公主了,我又不认识她,我为什么要为她送了性命?我不要死……郝先生,您快去和陈德兴说,让他放我北归吧。我愿意出一万,不,三万匹马赎命!”
“殿下!”真金的老师窦默倒还镇静,拉住哭闹的真金,开口就要和他说什么死有重如泰山的道理。可是郝经却挣扎着爬了起来。
“殿下勿忧,臣去和陈德兴说!”他冲窦默打了个眼色,“请殿下下令所有的护卫都退到这楼阁中坚持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好好好,全听先生的!”真金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如何不听郝经的丰富。慌忙命令所有的护卫随从,都挤到自己所在的楼阁当中。
而郝经也豁出去了,整了下衣冠,就出了礼宾院大门,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御街之上,等待着胜利者的到来。
“郝经?”陈德兴策马走在众将士之前,一眼就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北地名儒。“可是真金派你来当说客的?”
郝经冷着脸:“真金王子南来使命已成,将军反乱都门,已经自绝于天下,南朝皇威扫地,四方诸侯必然乘势而起,藩镇混战就在眼前。”他朝北方虚抱一拳,“大汗已无后顾之忧,不日便可全力扫北,讨平阿里不哥,然后挥军南下。皆是南朝藩镇乱于内,大蒙古攻于外,岂有不亡之理?”
说话间,郝经突然大笑了几声:“陈德兴,你不会以为凭你区区两万人马就可以效仿曹孟德挟持皇帝号令诸侯吧?”
陈德兴也大笑起来:“某家现在还没把官家拿在手里,何来挟天子一说?某家只是打破了捆住天下汉人手脚的以文御武,还让这个成事不足,坏事有余的朝廷再也坏不了事!顺便再搜掠些财富、工匠、人口,好去图谋高丽、辽东!”他冷冷看着郝经,“某家是不会让忽必烈舒舒服服打败阿里不哥的!”
第269章火炼真金(二)
听了陈德兴的言语,郝经的脸色霎时就阴郁下来了。原本在他想来,陈德兴在临安举兵后,不是学董卓就是学曹操,总之要把南蛮皇帝和临安城控制起来的。
无论是大宋官家赵昀,还是这辉煌富丽的临安城都是很有价值的。但同时也是个牢笼,是个包袱。首先,挟天子,未必能令诸侯!且不说董卓是怎么被关东诸侯讨伐的,就算是曹操也没有能“令”得了几家诸侯。无论是二袁、吕布还是张鲁、刘琮,都是被他用武力消灭的!而刘备、孙权更是始终和曹操对抗,根本不听他的号令。而真正决定汉末北方中国归属的也不是刘协,而是官渡之战!如果曹操在官渡兵败,手里有十个天子也不顶用了……
其次,临安府虽然人口众多,经济发达,好像是个聚宝盆。但是这座城市也有致命的弱点,就是粮食无法自给!浙江多山,从来就不是粮食主产区。而临安、绍兴、庆元三府又因为工商发达,人口激增,需要从江南东路和淮南东路输入大量的米粮。
因而要据守临安,至少要夺取江东。而要夺取江东就要分兵占领平江、镇江、建康这些拥有坚固城池的中心城市。而陈德兴现在的兵力太少,如果要分兵四掠,就必须迅速扩军。但是临安又是一座缺乏军事传统的城市,城中的大部分居民还是拥护赵宋的,陈德兴在短期内根本不可能把120万临安子洗了脑。
至于城外的难民、流民,虽然可以一用,但是总数也有三四十万,淘汰老弱妇女,得用的不过三四万,而且还多有明教徒众——顶天就是一支可以利用,但是不能信任的力量。
退一万步说,就算陈德兴有办法在短期内压服江南东路和两浙路,最多也就是个割据江东的命。两淮、京湖、四川的军阀不会服从他这个逆贼。江西、福建、两广没准也会有群雄出世。陈德兴想要摆平整个南朝,没有个十年八年想都别想!
而给忽必烈三年时间全力对付北方,就足够打扮阿里不哥一统蒙古了!到时候,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干涉南朝内乱,不会让陈德兴把南方统一起来的。
而且,临安这座120万人的大城,始终是赵家经营100多年的老巢!赵家虽然亏待了北地汉人,对两淮、京湖、四川的汉人也没有什么恩德可言。但是对临安居民还是很不错的——善待都门中人,是赵宋王朝300年来的传统。
陈德兴如果不打算血洗一遍临安城,那临安始终可能爆发反陈拥赵的起义!陈德兴必须在临安始终保持一支强大的武力,他本人最好也别远离临安。
这临安是富贵温柔乡,同时也是圈禁陈德兴这只猛虎的囚笼!
但是陈德兴却没有被临安的富贵繁华迷了眼睛,只打算取其精华,便要扬长而去……
“陈德兴,你以为离开了临安,赵官家就会放过你了?”
郝经脸色知道自己是死定了,铁青说起了诅咒的话语:“你的人跟着你都是要谋富贵的,你放着临安这场泼天的富贵不取,他人还有什么指望?他们一定会离你而去的!
到时候,赵官家只需要几纸诏书就能号令诸侯来取你性命!你的安丰陈家没有一个人能活!我郝经现在先走一步,去下面等着你!”
陈德兴仰天大笑:“郝经,我的兄弟是不会弃我而去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只有跟着我,他们才有前途!现在我们放弃的只是一座朽烂奢靡的城市,将来我们得到的,将是整个天下!”
他回头看着2000名披坚执锐的军将,吼了一声:“诸君,可愿随某北伐中原,驱逐胡虏,开万事之基业?”
“愿随将主!”
“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陈德兴带来临安士兵多是北人,平日里又天天被灌输打回老家,分田分地的思想,哪儿能一看到临安富庶就变了心?
陈德兴得意的扭过头,看了看黑着脸还硬挺着脖子的郝经:“郝经,你的主子真金在礼宾院里面?”
郝经点点头,指着礼宾院的高阁道:“王子就在那里看着南朝的乱臣贼子如何自绝于天下!”
“有个叫刘孝元的可在那里?”
郝经微微挑眉:“并不在!”
刘孝元倒是想去礼宾院的,但是朝天门在爆炸事件后就被封锁,他一个太学生进不去,现在不知道猫哪儿去了。
“可惜了!”陈德兴摇摇头,“郝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郝经知道陈德兴要杀自己了,脖子一挺:“幸不辱使命,吾并无什么要说的了。”
陈德兴一转身,指了下队伍当中的张九:“张九,你带几个人送郝经上路吧……就钉死在朝天门外!”
什么?钉死!?郝经的菊门顿时就是一抽。他知道陈德兴喜欢把汉奸活活钉死在木椿上,只是没料到自己竟然也要遭此厄运!
正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自杀的时候,郝经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将主,这郝奸贼忒能说,不如把他的舌头割了再钉死吧!”
“好的!这狗贼的三寸不烂舌最讨厌,割了去喂狗!”
“诺!”
郝经顺着声音看去,想要找到那个想割他舌头的人,赫然入目的却是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这人,这声音……这不是顺天张柔的九公子张弘范吗?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出现在陈德兴军中了?
郝经已经认出了张弘范,张开嘴刚想说什么,一只大手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后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伸了过来……
……
“啊!”
郝经的惨叫声传到了礼宾院内的高阁之上,真金王子就在窗口站在,目睹了郝经被人活活割舌的一幕!
“太,太野蛮了!太凶残了!太不讲道理了……简直比我爷爷还不讲理啊!”
蒙古王子居然觉得陈德兴这个汉人太野蛮!看来他也是被姚枢、窦默用儒家思想教坏掉的典型……
“南蛮,南蛮闯进来了!他们要来杀我了,怎么办啊!”
蒙古王子哭喊着,却无人能够应答半句。事以至此,还有什么好说?总归就是死吧。
高阁很快就被陈家军的甲士包围,四边的窗口还有底层的大门口都被人用强弩瞄准了,射了几箭吧人都迫离了门窗。真金王子也不例外,被老师窦默拽到了身边,爷俩都挺伤心的,哭得跟个泪人似也!
看到窗口门口没有了人,陈家军的甲士又寻来了一些木柴,在高阁四面堆放好了,然后便点上了火——陈德兴也没兴趣让自己的甲士去强攻高阁了。那蒙古王子不是叫真金吗?那就用火炼一炼,看看这金到底真不真吧!
……
“礼宾院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