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一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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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正我的头,又在中央操作。挠 几把后草草结尾。罢了罢了,不提它了。又过一阵子,流行测分头,从中间过去一点起分。与此同时,女人流行短发,也是从那 地方分开。一时里男女难辨,生人见面得问:“你贵性?”答日:“我男性。”这就是那发型 带来的缺点。后来数学学到黄金分割才明白,那是自然和谐之美。为了拥有一个黄金分割的 脑袋,我又得去理发。然而“黄金分割”也做不了永恒的主题。我的一个朋友是球迷,而且追求前卫,永远跟 随潮流。两年前暑假看完世界杯,在主题之外有一个大发现,便是这世上球技好的人大多是 光头。据他研究,这是因为光头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易于队友瞄准传球,除此之外还能 使敌人目眩,仿佛欧洲乒乓球员用亮晶晶的球拍来刺激中国球员眼睛一样的战术。完成研究后,他一扫中国科学家从发明到应用周期过长的毛病,当下去剃光头。本来他那颗头长得像 大众桑塔纳,有棱有角,纵有头发覆盖,看上去也仿佛是著名电脑商“方正”公司的招牌产 品,省略毛发后肯定不堪想象。我们劝阻无效,他找了一家“新浪”理发店,事先他和老板 谈好了价钱,比一般理发贵一倍,原因是劳动量大。看到理发师的电动推子在朋友凹凸不平 的头上来回奔波,大片头发随后掉下,我不禁想起了秋收。“秋收”完后,朋友的光头在街 上引起了围观。他倒风光,我们几个哥们就忙了,一方面跟他保持距离,免得人家以为他多 边形的头是我们揍成功的,另一方面要跟路上熟人解释:“前面那个,唉!绝症,刚化疗回 来,没几天光景了……”主动光头的人往往引得被动光头的人又羡又气。我那位光头朋友所在的区中里有一位光 头生物老师,时任教研组组长,明白从头发在胚胎内如何成型到如何变白及头发的结构组成 等等一系列科学理论知识,但无可奈何就是挽留不下自己的头发。他管一群调皮学生心力交 瘁,不幸三十而秃,且一秃再秃,不到一年,跟罗纳尔多似的,于是只好以帽子和假发维生。 自我那朋友后,学校里一下冒出八颗光头,因此生物老师抛掉假发,挤在里面,被迫成为潮 流的先驱。我没剃光头的勇气,一直黄金分割着。到松江读寄宿高中后,同桌意外地发现我有一根 白发。我不信,他便笨手笨脚地拔,我的十几根黑发全作了陪葬品。我捏着白发想完了,我 不仅成熟了,而且太熟了,能当爷爷了。不过早衰的恐惧立即被万能的文学打消了——司空 晤诗《贼平后送人北归》一语点破:“他乡生白发,旧园见青山”——原来如此!倘若在本 上就没那回事,而在外漂泊,想家想出白发来了!最典型的就是云游四海居无定所的李白, 估计想家想得一塌糊涂,想到了《秋浦歌》里“白发三千丈”的地步,前辈可畏。我先是长 了几根白发,随后又掉了好些,按贺知章诗,这叫“乡音无敌鬓毛衰”。再按同桌的看法, 这是我的头发太长,养料供给不上的原因,所以为防秃头,最好去理发。我在晚自修结束去剃头。学校门口有一发廊,门紧闭,但挂了一块牌子:营业中。我兴 冲冲地敲1人老板娘开了门问要什么服务,我动权单纯,说要理发服务。她一脸惊诧,问: “干洗要吗?”我一看衣服蛮干净的,就说:“不要,就剪头发。”于是,我被轰了出来。头发于是就这么留着,也不赶流行了。不是不赶,是没本事赶。昨天还流行平头,今天 就流行长鬓角,几个甚长的鬓角还能超过下巴,换一天又成男人头发披肩了。木知路遇的几 个鬓角三是否会让鬓角换个方向披在肩上。最新流行乱发,于是我竟成了流行的先驱。看来 潮流是只能等不能追的,这和在火车站等候火车是一个道理,乖乖留在站上,总会有车来, 至于刚开走的车,我们泛泛之辈是追不上的。
第二卷
第一章
???日??小 镇 生 活这是我在小镇呆的第四天,书的腹稿化经打好,只差搬出来写在纸上了。不过小镇的宾 馆实在太吵,外面天天施工到半夜。服务台说,这就是小镇在日益发展的象征。我有点生气 地说。你们宾馆扩建至少要保证客人的休息吧。你别以为门口挂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人家 就当你是五星级的宾馆。服务生有点忍不住了,说你要安静就去古镇区租间房子。她的话刺激了我。我收拾好行李,和这家宾馆匆匆而别。小镇非常古老,分两个镇区。古镇区的明清建筑保留完好,政府正要开发这里。游人尚 不如织的原因是,小镇一来名气还不响,二来没有过哪个名声显赫的人物在明清两朝里住过 这里,缺少名人故居,所以对一些没有文化的游人来说这里缺少了一种文化底蕴。政府常抱 怨明清的文人没眼光,只知道人多力量大,成群结队往周庄跑。我经过小镇的柳永弄。弄名是政府给起的,原来叫万福弄。因为万福弄弄口有一棵柳树, 所以有人突发奇想,把那柳树围起来立块碑,说这是《雨霖铃》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 唯一指定柳树。柳永弄因此得名。在柳永弄的尽头有一张租房后事。房子就在附近,旧式的,看上去很美,住下去很难。 不过,这里宁静多了。我在楼下看见靠窗的二楼正好可以摆书桌,正对一条小河,是个写东 西的好地方。最后是我和一个落魄小子合租了这套民居。他搬进来的时候,只见一大堆一大堆的画具。“画画的?”我顺手拍起一支画笔问。“嗯。”他继续搬箱子。箱子里都是他镶了框的画。“可以看看吗?”“随便。”我拿起一幅画欣赏,报写实,我看明白了。金黄碧绿的田地,欧洲式的农舍,一条泥路 从近处铺向远方,远方有类似牛马的东西在吃一些类似草的东西,总体感觉还好。 “不错。”“谢了,瞎涂。”“法国?你去过。”“不,是西班牙。”“好小子,西班牙怎么样?”“没去过。”“那你怎么把西班牙画得这么像西班牙。”“你刚才不还认为这是法国吗?”我顿了一下,用手指抚几下油画,找不到话。想自己怎么说话尽往死胡同里扎。“晦,别摸,你会不会看画?”我道过歉,隐约觉得这人不好相处。“你叫什么,画家?”“甭叫我家,是家就不来这儿了。”“好,怎么称呼,画画的?”我总觉得我这是在称呼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大佑。”“罗大佑?”“差一点”“马大佑?”“以后就叫我大佑,我没姓。”1 三年前我从校园逃出来。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聪明绝顶的人。因为有些博士其实见识没 有多少长进,只是学会了怎么把一句人都听得懂的话写得鬼都看不懂。本来我会呆得很好, 反正大家都是混日子。出去后也要交房租,那还不如呆在寝室里舒服。睡在我上铺的老刘搞 西方文学研究,主攻法国,论文没研究出来,反而学会了法国人怎么谈恋爱,说恋爱最主要 的是小环境的美好,两人随时随地必须凝视,这样就会有一种浪漫油然而生。后来老刘就栽 在了凝视上。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两个人凝视得太专注,被某个辅导员捉住,事情还闹得很 大。其实凝视并没有错,最主要的是凝视的同时,两个人还干了一些不符合社会主义建设时 期学生精神面貌的事情。后来老刘并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一天晚上我们听见女生寝室里乱成一团,有校领 导的呵斥,女生的尖叫,还有老刘的怒吼。我意识到老刘算是完了。果然被劝退。老刘离校时,对我说了一句气势非凡的话:“小子,你也别呆了,反正以后都是自由撰 稿人,要个文凭干嘛。”我当时觉得亏,因为老刘说起来退学了但好歹也是因为这风流之事, 而我就这么傻乎乎去自动退学不是亏了。老刘属于这种性情中人,其实这个“性情中人”的意思就是性中人和情中人。老刘生性 放荡,属于那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物。一次学校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正在上课,老刘摇晃 着身子要出门,老教授一愣,问“干什么?”老刘说,上厕所。老教授当时的脸色就有点不 知所云,想年轻时他也是特立独行的人物,也还没英勇到上课闯厕所的份上。让他上吧,面 子和威严就扫地了,不让他上吧,万一憋死了负不起责任。正犹豫着,老刘已经不见了。就 因为这事,老刘成为全校女生目光的焦点,每次老刘上厕所都能引人议论。老刘从不安静, 他的感情就像掉了树叶的亚当夏娃那么无遮无拦。我说老刘你要有点修养,你要八风不动宠辱不惊,人家夸作你要镇静,轻飘飘也是人家 走后的事情,那时随你飘哪儿去。人家骂你你更要镇静,不能拿袜子来勒人家。你看上次小 张来说你几句,你就拿袜子勒人家,退一步说,好歹也要用洗过的袜子嘛……总之老刘,你 要学会平静如水,如死水,如结了冰的死水。老刘说:“为什么要假装平静?应该不平静的时候就不应该平静。”我让老刘过一过江南小镇的生活,看着细雨时明清窄街和上面安详的老人,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要平静如水。 2老刘就这么轰轰烈烈地离开校园,一走再无音讯。传闻说他先去了呼和浩特,然后转到 准噶尔,行走几十公里终于看见了锡林郭勒大草原,两个月后在那里一家文学刊物当编辑。然后是我们中文系的一个小子跳楼。他来自云南农村,最后消息传来说他的父亲因为贩 毒而被捕,而且数额巨大,早超过了死刑的量。当时我在窗口看蓝天白云,突然看见一个人 往下掉,“涮”一下就从我的窗口掠过。我正纳闷这是仙女下凡还是怎么着,就听见下面的 人乱叫,才明白过来是有人跳楼。当时我差点昏了,但忍住没叫,一个晚上睡不着。跳楼的消息学校封锁得很紧,对外界只宣称是失足。天相信那是失足,都这么大了没事 爬窗上去玩什么,况且窗有胸口高,要失足从那儿掉下去也不是容易的事。然后,我听到的议论竟是诸如“哎呀这小子真笨,要死还挑跳楼,死得那么难看”,“其 实可以在最后一秒里摆个POSE嘛”,“他爹妈是卖白粉的还是卖面粉的?搞这么多?”“他家 里肯定发了”…… 于是,我突然向往一种幽静的生活。况且那时我已略有小名,在十几家报纸上发过一些 东西,有的还造成了比征婚启事更为轰动的效果,收到了上百封信。我更想的是好好花一年 时间去写一部书。那可得是巨著,如果不幸轮不上好歹也应该是较巨著。这就是我来小镇的原因。3开始的几天,大佑并不作画,一到沉思的样子。我还以为这是艺术的沉淀,以乞求一次 大爆发。一旦爆发出来,指不定能创作出什么“蒙莎·丽娜”或者“最早的早餐”之类。说 起早餐,我们每天都吃小镇的特产馒头,这种馒头便宜得很,但皮薄多汁,令大佑赞不绝口。 大佑十分钟爱这种馒头,他平日沉默寡言,一天总共说五句话,对馒头说的话就占三句。坐在柳永弄的旧屋里呆了三天后,大佑说要出去走走。这三天里,我们无所事事。我的 书格只开了一个头,然而这个头开得十分不满,所以我决定择个黄道吉日重开。大佑纯粹是 每天在窗口,用拳头抵住下巴沉思,扒光了衣服整个一个“思想者”。除了去柳永弄外逛逛, 我们都在屋里。大佑要出去走走,不是为了写生,而是到处寻觅一个小铺子可以让他卖画。 对这件事,镇上十分关心,因为这毕竟是小镇第一个画店,可以反衬出一种水乡的浓厚艺术 氛围而更吸引游人。以后的几天,我们为开画铺的事情忙着。我帮着给大佑做了许多事情,比如把画弄到框 里。大佑对此心怀感激,开始把说话重点从馒头挪到我的身上。大佑一共有百来幅画,大多 是油画,但还有一些是国画。我们租的小铺子也像幅油画,远看有鼻子有限的,近看就一塌 糊涂了。门板上尽是窟窿,天气阴湿时会有一些五彩缤纷的无名虫子探头爬出,蠕动到另一 个洞里,不知和谁幽会去了 。所幸的是这个小铺子的地理位置绝佳,坐落在古镇区的中心,背倚市河,以后游人多了 这里就是黄金地带。况且在我印象中,能来小镇的人都应该是博古通今兰心意质的。到时, 每个人带一幅画,一天卖他个二三十幅就发大了。于是,我由衷为朋友高兴。4大佑的画铺即将开张,玻璃柜、挂钩等一些东西已经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