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皇后-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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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四节 寝殿夜话
打发走太尉府娘家来的人后,我回到内室。皇上问:“你明早去了,晚上会回来吧?”
我说:“当然。”
皇家体制,皇后怎么可以在外面过夜?就算李老夫人明天过世了,守灵的自有她的亲生女儿,我也用不着一直留在那里。
转头再看看皇上一脸期待的表情,我笑着问:“皇上不会也想跟臣妾一起去吧?”
他懒洋洋地靠在我肩上道:“是啊,人家好久没出去玩了。”
我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是朕,不是人家。”
哪有做皇帝的人老是自称人家的。
“人家在你面前是人家,在别人面前才是朕。”
我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嗯嗯嗯,这话我爱听,那就人家吧。”
其实,他要是在我面前也朕来朕去,我肯定又会很失落的。还是人家好啊,多亲昵,多暧昧。
想起他还是东宫太子的岁月,那时候他跟我说话也是“人家”来着,听起来却很自然。
因为他那时还是稚嫩少年模样,又没当权,整天游手好闲。就算去书房听太傅授讲,也是心不在焉,摸鱼打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那时候的他,的确跟“人家”这个自我称谓挺吻合的。那样一个整天懒洋洋的美貌少年,可不就是人家?
现在嘛,都是万乘之君了,尊贵如斯,我的感觉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竟觉得人家有点不符合他的身份了。我不由得感叹地说:“想想皇上还是殿下地时候,那些情景还恍如昨日,现在一眨眼。都已经当皇上两年了。”
他带点歉意地看着我说:“我当了两年皇上,你才被册封为皇后。我好羞愧,我对不起你。”
我忙抱住他道:“别说傻话了,我知道你巴不得登基的那天就册封我为皇后,只是外界压力太大,皇上也很难做。毕竟。皇上是这么善良温厚的一个人,哪斗得过那些如狼似虎地权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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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杨家的那件事一直是他心里地隐痛。诛灭自己母后的亲族,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种遗憾、一种愧疚。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次去拜谒先皇和先皇太后合葬的峻阳陵,都会久久地跪伏在陵寝前不肯起身。他背地里不知道跟母后请罪请了多少回了。
平心而论,剿灭杨家的事,从头到尾是我策划设计的。皇上根本什么都没参与。
最后杨家被围,如果杨骏稍微有魄力有胆识一点,就很可能会趁机发动政变。拥立广陵王司马为帝,同时宣布废掉皇上。
杨家不是不想。只是没那个本事。他们何曾对皇上讲过甥舅之情。君臣之义?
杨骏当权地时候,拿皇上当傀儡。毫无尊重敬畏之心。一旦被收,首先想到的也是废掉皇上。要说不仁,他们才是不仁的那一方。
可是皇上的愧疚不安,我又没办法消除,只能让它在岁月里慢慢淡去。
半晌,皇上在我肩上磨蹭着说:“既然你明早要回娘家,那我们就早点睡吧。回家要打点的东西,你让小翠她们去准备就是了。”
我点头道:“嗯。”
他又道:“上次西域使节进贡来的那些东西,还有南越进贡来的。总之不管什么东西,你喜欢的就都带回去。”
我噗哧一笑:“那我把国库都搬回去了哦。”
他在我肩上郑重地点头道:“嗯,只要你想搬,尽管搬,本来我的东西都是你地。”
我笑道:“别的东西我都不希罕,我只希罕一样。”
他立刻往我怀里钻了钻:“我知道,你希罕我嘛。”
我道:“谁说的?我希罕地才不是这个。”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我问:“你不希罕我啊?”
“也不是啦,我当然也希罕皇上,但我最希罕的还是……”
“是什么?”他盯着我紧张地问。
“就是皇后宝座啊。”
他先是脸一垮,再看看我一脸戏谑地表情,又懒懒地靠回我肩上,缩了几下鼻子,装出哭腔说:“呜呜,你欺负我!”
我赶紧揽住他说:“臣妾最希罕地当然是皇上啦,皇后不皇后的都无所谓,只要臣妾能一直跟皇上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求了。”
我所做地一切,的确是为了能长久地跟他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只有我当了皇后,才能确保有我目前所拥有的。
他回身抱住我说:“你放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嗯”,我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后,我松开他,朝门外喊小翠。
小翠和山婉一起进来了,山婉手里还拿着笔和纸。
我让她们俩也坐下,我报,她们记。清单开出来后,她们告退出去了,我和皇上才歇下。
睡意朦胧之际,只听见皇上小小声地说:“你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两只蛐蛐好不好?我好久没听到蛐蛐叫,也没看它们打架了,好想哦。”
我也不记得我答了什么,大概是答应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明光殿,发现殿外已经摆好了仪仗。
果然当了皇后就是不同,仪仗摆得看不到首尾。
去西郊劝桑的时候,我特意交代一切从简。因为那是去乡下敦促百姓勤于农事,若太过盛设威仪,一来怕百姓惧怕,不敢接近。另外,我也不想在百姓心中留下浮华奢糜的印象。
但这次回家,却是有多少摆多少,全副仪仗,七宝香车,迤逦绵延了半里路。
想当年,在铜雀大街上追赶齐王的仪仗队。远远地看见旌旗飘扬,大队人马簇拥着黄罗伞盖下的齐王銮驾,觉得好威风,好仰慕。想不到多年后,我自己的仪仗队比他的还威风了。
我带着喵喵和小小坐上香车,前方鸣锣开道,浩浩荡荡地朝太尉府娘家而去。
一路上,街市井然,铜雀大街依旧人流如织。我家的明月楼好像重新装修过了,从车上看去,比其他的任何一家都更引人注目。
大概是我被立为皇后之后,韩寿派人把这里重新修整了吧。
韩寿做官没什么大作为,打理我家的产业却是一把好手。这些年,贾家在他的打理下,商铺开遍了全国,农庄也差不多各州都有。家产比我爹在时,估计早就扩张不止一倍了。
这次我能扳倒杨氏,娘家提供的巨大的财力支持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如果我不答应给汝南王的私人军队提供一年的粮饷,他哪会那么乖乖地任我所用?只怕往后,还得继续提供。因为,我需要他时刻站我这边,帮我抵御楚王军队带来的压力。
也就是说,是我在养着汝南王的军队。
当然,现在我当了皇后,一切开销已经有办法自己筹措。但在我被册封之前,那些钱,可是有一大部分都是我娘家拿出的。所以这次回娘家,我除了带回大量的礼物…………各种贵重珠宝珍玩………之外,还有数以万计的现金现银。我总不能让娘家给我贴钱吧。
正坐在车里想着这些,銮驾却半道停住了,我打起车帘问:“怎么回事?”
只见远远的一个人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包东西跪在车下禀道:“皇后娘娘,老夫人让奴才给娘娘送孝服来了。”
言毕,双手献上手里捧的白色孝服。
我问:“李老夫人已经过世了吗?”
他点头道:“是的,鸡叫二遍,快天亮的时候咽气的。”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现在才赶着送孝服来呢?”
他回道:“老夫人说,孝服不能入宫门,怕不吉利。娘娘新封皇后,正是喜庆之际,这种殡丧之物,不入宫门比较好。老夫人叫奴才打听着娘娘的凤驾快到门了,再献上孝服,娘娘只要穿着进门就行了。”
第七章 第五节 合葬风波
在太尉府门口下车,小午迎了上来,一脸焦急地说:“姐,你快进去吧,贾荃正在跟娘闹呢。”
“跟娘闹?闹什么?她娘是病死的,这关咱娘什么事啊?”
小午一边拉着我往里走,一边说:“她娘一死,她就嚎哭个不停,哭的时候夹枪带棒,说她娘就是抑郁成疾,才这么早死的。如果爹不是被别的女人霸着不让去看她娘,稍微对她娘好一点,她娘也不会这么早走。”
我怒道:“反了她了,在我家里撒起泼来了。娘怎么说?”
小午道:“娘一开始还看在她刚死了亲娘的份上,不跟她计较。后来听她越说越过分,娘就甩了她一耳光,结果,她就不依不饶了,在地上满地打滚,披头散发的,弄得像个疯婆子我问:“贾浚来了没有?贾浚也不拉着她姐姐?”
在我的记忆中,贾浚是个羞怯文静的女孩,跟她的姐姐全然不同。
小午道:“贾浚生孩子了,正在坐月子,来不了。”
“齐王呢,他也在边上袖手旁观,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老婆这样?”
小午道:“贾荃撒泼的时候,当然会事先把齐王支开啊,她不是一直都在齐王面前扮淑女的吗?当然不会让他看见了。”
我问:“那齐王现在在哪里?”
小午道:“听说是去父亲的墓地了,大概是准备下葬的事吧。”
我吃惊道:“这事,娘知道吗?”
小午道:“这个我还没来得及跟娘说呢,我昨夜一夜没合眼,忙得脚不沾地的。我停住脚步说:“你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如果齐王带地人只是在父亲的墓旁另点一穴安葬李夫人。那没问题。但如果他们想打开父亲的墓,把李夫人地棺柩放进去,让李夫人和父亲合葬。娘是死都不会同意的。。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那必定又是一场大闹。”
小午听了惊讶道:“他们不会这样吧?明明娘才是爹地正室夫人,李夫人早在几十年前就被爹白纸黑字休弃了的。只能算下堂妻了。如果她跟爹合葬,那娘算什么?续弦也不是,难道算妾吗?”
我摇了摇头说:“可是李夫人后来回来,先帝不是又下了一道恩诏,特许爹置左右夫人吗?等于是恢复了李夫人的贾府夫人身份。如果贾荃非要死扣这个。她娘也可以算是父亲的正室,她娘又进门比咱娘早,还是父亲的原配,更有理由争了。”
总之,这些关系太复杂了,怎么讲怎么有理,哪一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不处理好,会闹出大乱子的。
想到这里,我对小午说:“我这会儿就不进去了。我先去爹的墓地看看。”
如果我这会儿进去,不管里面的人现在吵到了什么程度,我都会被卷进去。还不如先出去办妥了李夫人安葬的事再说。那边不出问题。这里的争吵总是有限的,吵累了。自然就偃旗息鼓了。
反正这是在我家。满屋都是我娘使唤出来的仆人,他们还能让我娘吃亏不成?再说我娘本来也不是肯吃亏地角色。她撒泼赌狠的时候,贾荃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但如果墓葬的事情不弄好,吵架就会升级,一旦导致李夫人无法下葬,太尉府贾家就会再次成为全洛阳最关注地第一话题家庭。我家已经太多次荣登新闻榜的榜首了,以后能免则免吧。
小午见我准备回头往外走,还劝了一句:“你还是先进去拜一下灵吧。不然,贾荃又该说你不尊重她母亲了。”
我笑了笑说:“我管她怎么想呢,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现在只能顾忌到咱娘地感受。”
想了想,我又交代小午道:“你也不要跟贾荃说我已经来了,如果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她问起,你就说我临时有事去处理了,马上就回来。”
“嗯”,小午答应着。
我转身出门,叫家人准备一辆普通地车子,然后直奔我家的墓园。
还没到,远远地就看到齐王在山边踱步。看见我,他惊讶地问:“南风,你怎么来了?”
我直接跟他说:“我不来,怕你听了你家贾荃地话,挖开我父亲的墓穴,我娘会跟你们拼命的。”
他听了,脸上立刻不自然起来,我大惊:“不会真的在挖吧?”
“这个……”他吞吞吐吐地说。
我急得一把推开他,脸色阴沉地往山上赶。
他从我后面追上来,边追边说:“南风,你别生气啊。你如果不同意,我叫他们停手就是了。”
我气极败坏地问:“你开始怎么会让他们动手挖墓的呢?”
他急急地解释道:“贾荃说,她母亲等了她父亲一辈子,临死前最后的遗愿是: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贾荃哭着答应了,然后哭着求我赶紧去照办。说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完成母亲最后的心愿。”
我沉默了。
我不能说贾荃有错。如果是我的母亲被我父亲抛弃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唯一的心愿就是死后能跟父亲合葬在一起,我也无法拒绝。只怕这事摊到我身上,我会更不顾一切,哪怕会因此闹出人命,也要达成此愿。
难怪她找我母亲吵闹不休的,她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口舌之争。而是想引开我们,尤其是我的注意力,拖住我们所有的人,好让齐王他们顺利地挖开父亲的墓穴。然后等下葬的时候,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我们还能拦着棺柩不让下葬不成?
我快步走到父亲的墓旁,果然他们已经挖开一边了。我还没开口,齐王已经在后面喊:“停下,别挖了。”
我看了看那些人,没一个是我认识的,大概都是临时从外面找来的人。他们做这样的事,当然不敢使唤我家的人,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