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皇后-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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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襄阳城滞留的灾民人数也远远超过了我们的估计。在襄阳呆了三天之后,我们带来的粮食已经消耗了快三分之二了。更糟糕地是,对于那些灾民来说,这依然只是杯水车薪。街上虽然暂时不再有饿殍,但我们给的这一点点的粮食,估计也管不了几天。等我们一走。他们还是会饿死。
这时,襄阳城的米价已经涨到了三十两银子一石,而平时的米价只有三两一石。也就是说。米价涨了整整十倍。
我和太子正忧心忡忡地讨论着米价问题,骂着米商黑心。张泓在一旁说:“两位主子是没有到过民间。这襄阳还算民风淳厚的。这里的米商也算是有良心的了。两位主子要是到了奴才的家乡扬州,才知道什么叫奸商。据奴才估计。那边地米价现在只怕已经涨到平时的二十倍的了。就是这样,米店还爱卖不卖地,通常只上午开门,到下午,就关了,任那些排队买米的人把门敲破也不踩地。”
“这是为什么呢?高于平时二十倍还不卖呀?”太子不解地问。
“如果他继续囤积地话,过几天可能会涨得更高。奴才进宫的那一年,扬州地米价就曾经涨到原价的三十倍。”
“三十倍?我的天哪!”我和太子真是太不知人间疾苦了。原来,老百姓的生活如此艰难,一遇到灾荒,他们就只有等死的份。一般平价的米他们都买不起了,何况还是这种高得离谱的高价米。
张泓感叹说:“就因为米价这么高,家里实在养不活了,才把小的送进宫的。送进宫后虽然不再是男人,但好歹小命还在,总比留在家里等死强。”
我和太子相顾默然。
我们也知道宫里的太监多是来自贫困人家,好人家谁舍得把儿子弄残了身体送进宫当太监呢?但面对一个我们如此熟悉的人,心里还是觉得凄惨。
这时,外面通传说:“齐王殿下、杨太傅以及郭大人到。”我赶紧站了起来,低着头站到了太子身后。这几天同路而来,虽然我努力遮掩,但从齐王看我的眼神中,我估计他早就认出了我,只是他没有揭穿而已。
至于杨太傅,在宴会上倒也见过一两次,不过他应该没记住我的长相。每次参加宴会多少人啊,对他来说,我是个小辈的女人,他也不会注意看的。更何况我现在又是小太监的打扮。
大家坐在一起愁眉苦脸商量来商量去的结果,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发动那些富商、乡绅,踊跃捐钱捐米,共度灾荒,共体时艰。
不然,光靠我们带来的那点粮食,用不了多久,就会难以为继的。而整个荆州,各郡各县官府的粮仓,早就已经放空了。
可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好难。这几天,我和张泓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陪着太子去那些富商、乡绅家赴宴,在席间一再恳请他们支援。
一般太子开口,他们还是会答应给一点的。但他们给的,和我们需要的,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可怜太子每天到处奔波,有时候一天像赶集一样地赶几场宴会。喝得歪歪倒倒地回来后,总是躺在我的膝上委屈地说:“我都快成讨饭的了。”
而最让他难过的还不是讨饭,而是以堂堂太子,亲自出马讨饭,还讨不到。
如襄阳城最大的米商梁景仁,我们已经到他家去过三次了。可是这个该死的奸商,竟然毫不买账,迄今为止,一粒米都还没有捐出来。
第五章 第十六节 小花猫讨饭记(二)
说起梁景仁这个荆襄第一米商,太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今天陪他第三次去梁景仁的府邸,本来是想游说他捐点粮食出来的。可他居然只是把我们请进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就借口有事,把我们打发出来了。把太子气得目瞪口呆。
若是在京城,这样目无君上,已经可以判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丢进大牢了。可是这里天高皇帝远,国家又正值多灾多难的时候,特别需要这些富豪的支持。
总之,求人的事不是人干的。平时这些无职无衔的草民见了皇室中人,跪在尘土中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现在一旦我们有求于他们,就要反过来看他们的脸色了。
要说起来,今天去梁家的唯一好处是,太子不需要陪人喝酒,总算是清清醒醒地回来了。
在襄阳那么多豪绅中,这个梁景仁是最难缠的。而且,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帅哥。
可能是又帅又超级有钱的缘故吧,所以拽得要死,老子天下第一,连太子的面子也不给。
若论起他家里的豪华考究,以及他的穿着打扮,都已经不亚于京城里的那些豪门公子了。这也让我们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算起来,晋国的豪门大姓中并没有姓梁的,朝廷高官中也没有,所以这个梁景仁绝非出身名门。。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难道他不明白,在一个极为讲究门第的时代,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要想赢得人们的尊重,还必须有权势,有名声。而要得到这些,又必须进入上流社会、贵族圈子,这样才会有人提携和引荐。
像他这样的草根阶层,要想出人头地,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依附权贵。太子的出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不是遇到了这场大天灾,就凭他一个小小的米商,一辈子都不见得有觐见太子的机会。如今太子亲自登门拜访,只是让他捐点米。若是聪明的,绝对会趁机结交太子,借此作为进身之阶。
还有比依附太子更快捷的进身通道吗?石崇号称天下首富,尚且赶着巴结太子,何况是他?
想来想去,只能这样解释:大概是生长在远离京师的南方偏远之地吧,所以孤陋寡闻,夜郎自大,完全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看太子闭着眼睛,一脸的郁闷,想起他这段时间的紧张和辛苦,我忍不住伸手摸着他的脸问:“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早点休息?”
他有气无力地说:“睡也睡不着,一想到明天还不知道到哪儿去弄救济粮,就头痛。”
我说:“你父皇收到你的告急文书后,不是已经又紧急调运了一万担粮食下来了吗?”
他苦笑着说:“还是不够的。我们明天就要去江陵,然后还要去荆门,长沙,九江……你想,光一个襄阳,还不是重灾区,就快把我们带来的一万担粮食整光了,这以后……”
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安慰他了。手里没救济粮,去那些重灾区,只怕不仅不会受到欢迎,反而会像上次那样被饥民围攻。
看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这些天奔波下来,他真的瘦了。自出生到如今,他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呢。
我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也许,这样可以让他开心一点吧。
我回头问张泓道:“张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戌时了吧。”
虽然晚了一点点,但要去那里,也只有今天了既然太子今晚没喝酒,不如就带他去那个我一直想带他去的地方,让他见识一下市井风情中最神秘、最诱人的一面。我敢肯定我的小花猫一定会很喜欢的,因为,(不好意思,我不得不承认),他本来就是一只小色猫。
果然,我把我的想法一说出来,某人的眼睛立刻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所有的郁闷、烦恼扫而空,身子从我的膝上一下子溜了下来,精神抖擞、欣喜若狂地说:“那我们快点吧,别太晚了,人家关门睡觉了。”
张泓笑道:“主子,那种地方就是做夜生意的,晚上通宵营业,白天关门睡觉。”
太子惊讶地说:“真的,那不是跟猫咪一样了?”
我和太子都打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样,张鸿则打扮成我们的随从。出门的时候,跟侍卫队长交代说:“我们出去找梁景仁要粮食去。”
侍卫队长说:“还是让属下多带些人跟着吧。这里流民多,晚上街上很乱的。”
我想了想说:“那你再挑两个身手好的人跟着就行了,出门人多的也惹眼。”
侍卫长忙点了两个侍卫,我们一行五个人,没坐自己的车,在街上包了两辆马车,往闻名已久的大堤开拔而出。
看小花猫一脸憧憬,满眼兴奋,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他不会在那里看上某个花魁吧?
第五章 第十七节 原来饭是可以这样讨的
我本来以为,这样的大灾之年,人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钱去逛风月场所?
说不定今天去,会让小花猫看到史上最萧条的烟花一条街,让他以为风月区就是这样的。然后我就可以一边给他背诗念词,尽力渲染昔日繁华,一边告诉他,做不正当职业都是没好下场的。你看这大堤,喧腾了近百年,现在还不是落得又冷清又破败,红颜散尽,烟花飘零?
让我没想到的是,不管襄阳城里如何难民如潮,这大堤依然是歌舞升平,满街灯火辉映着江水。远远地,就可以听见了胡琴咿呀,笛声悠扬。空气里,似乎还飘荡着浓浓的脂粉味。
看来,灾年,真正苦的还是底层的百姓。那些官僚、富商、乡绅们,照样日日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甚至,越是灾年,他们越是能趁机大发横财。
比如那些囤积居奇的大商贩,这一闹米荒,他们可就喜死了。米价腾贵,比平时高了数倍,光是这一项,就能赚多少黑心钱!其余的物品,尤其是日用杂货,也没一样不贵的。
一次大灾,让无数百姓倾家荡产的同时,也让一小部分囤积货物的富商身价倍增。
而大堤,正是靠这些商人,以及为他们载人运货的船员们支撑起来的。
一进入大堤街,我们就被满街的拉客女围住了。
所谓“妈爱钞,姐爱俏”,我们这一行人,首先是吸引了“姐”的注意。
不断有娇滴滴的嗓子冲我们喊:“几位公子。请进我们叉叉院,让妾身带几个姐妹服侍你们吧。”
然后“妈妈”们也争先恐后地过来争取我们:“几位公子,我们圈圈院的姑娘那可是个个赛天仙。人人比貂禅。不仅长得美,那吹拉弹唱更是样样精。到了大堤。不进我们圈圈院,那不是白来了?”
最煽情地,是一上来就想拉住太子的手,却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挡住了,只得哀怨地看着太子说:“冤家。我们上次分别地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说你过两天来看我,一去就是一年多。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把我地爱情还给我!”
太子纳闷不已:“我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呀,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位一愣,立刻笑着说:“不好意思哦,奴家看错人了。但是公子,你真的跟我那冤家好像哦,都是一张要人命的俊俏脸儿。让人见了一次就再也放不下。公子,既然你今天来了,相遇就是有缘。不如就让奴家侍候你吧。”
太子还想跟她分辨什么,被我拽着胳膊拉开了。
太子边走边嘀咕着:“这里人都好奇怪哦。。手机小说站http://wAp。.CN更新最快。怎么都爱认错人啊。是不是这襄阳城里有一个公子跟我长得很像?”
张鸿他们都在抿着嘴偷偷笑。这样单纯的主子,逛烟花街可真是亏大了。到底是他调戏别人。还是别人调戏他呀?
逛了半天,我们挑花眼了,也走累了,索性抓了一个路人问:“请问这里哪家的姑娘最有名?”
路人指了指远处一栋建筑说:“现在大堤最有名地,就是那红香楼的玉颜姑娘了。不过,你们现在才来,今晚肯定是点不到她了,要点她包夜,需要提前十天下定金的。”
“哦?这么俏的红姑娘,那是一定要见见的。”
我们急忙朝他指的地方走去。
一进红香楼,就被楼里的热闹场面吸引住了,再看小花猫,丹凤眼里是无尽的喜悦。
“我记得,某人似乎说过他很怕人多的,尤其是陌生人多地场合。”里又没人认识我,我干嘛怕呀。”
翻了他一个白眼,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交了一锭五十两的大元宝,才得到了最靠后的五个位置。
前面地位置全都已经坐满了人。收钱的篾片告诉我们,每靠前一排加五两纹银。我数了一下,我们是第二十几排了。也就是说,第一排地位置,需要一百多两。
而在第一排地前面,还有一张最靠近舞台的太师椅,太师椅前还有茶几,茶几上放满了精致地点心,显然这是独一无二的贵宾席。
只是现在这贵宾席还空着。
我指着那个位置问篾片:“那个位子有没有人预定?”
篾片笑着说:“公子,你们肯定是第一次到我们红香楼来吧?”
“何以见得?”
“凡来过的人,都知道那个位置是梁大少专席。”
梁大少?在襄阳城里这么拽的人,莫非是,“梁景仁?”
“不是他还有谁?这襄阳城里除了他,谁还有这样的大手笔?”又凑到我耳边说:“就连我们的玉颜姑娘,现在这么红,也还不是靠了梁大少捧场?基本上,梁大少捧谁,谁就是大堤最红的姑娘。”
“喂,你凑那么近干什么?”一只手伸过来推开了篾片。
原来是我的小花猫不高兴了。
篾片愣了愣,又把我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很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