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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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无道没想过要秘技自珍,也想要把自己这两门功决,找到合适的人传承出去。也有心让聂仙铃的第一个魂窍,复制他的‘斗转星移’。而这门玄术,若不能掌握‘乾坤大挪移’的要诀,威能比之五六品的玄术也不如。
清晨以指点聂仙铃为主,顺便稍带上庄小湖。庄无道花在这二女身上的时间,就超过了两个时辰。
剩下的才是自己的,不过他反正是受伤,依然是无法练拳练气。回至半月楼之后的日子,与灵骨宝船上没什么两样。
倒是几位元神真人,对赤阴之变的应对,不出三日就有了结果。据说是节法真人力排众议,认为赤阴离尘之盟,已近八千年之久。
二宗唇齿相依,同气连枝。离尘若是首先背盟,有负道义。观望之策,亦使同盟附庸心寒。
于是几乎就在四位真人议定尘埃落尽的当日,离尘本山内便有十位年岁资深的金丹长老,统率一千二百位筑基,又携带八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动身西行,以镇压西北之地。
一可为赤阴奥援,从侧面牵制三圣宗。二则是警惕防范,一旦赤阴城有什么不侧,这八座正反两仪阵,就是抵御三圣宗的第一道防线。
而庄无道在半月楼,也只清闲了一日而已。一日之后,一些亲朋好友,就开始陆续上门拜访。一为恭贺他入筑基境;二为叙别后之情,离尘宗内的家长里短;三则是别有用心,为三个月后就将召开的九脉大比。
庄无道是本山秘传,地位比拟金丹修士。本身在金丹大会中握着一票,在离尘宗内更地位特殊,可以影响宣灵山,一大批的金丹修士。
自从知晓九脉大比临身,庄无道就已猜到会是如此,不过这几日,也有些出乎他意料。
真正来寻他的人,少而又少,可称是门可罗雀。与庄无道想象中门庭若市,不堪其扰的情形,大相径庭。
按说他如今正是鲜花着锦之时,修为地位都在节节高深,正常而言,应该多得是人来巴结。熟与不熟之人,都要想办法拉近与他的关系。
然而事实却恰好相反,也让庄无道惑然。
“这自是理所当然。”
北堂婉儿来拜访的时间,是压在诸人之后。这可不代表二人生疏了,反而恰恰说明着二人的交情非同寻常。
自从庄无道回归,北堂婉儿就与夏苗一起,在帮他处理发卖这次从离寒宫内带出来的各种灵珍。
换成是庄无道自己,至少要亏三成的价格。然而有这两个行家里手帮忙,出售之价,却还上浮半成,不用他去劳心。
而别人庄无道都是草草应付,只有北堂婉儿与寥寥几人,才有资格被引到湖畔凉亭处饮茶。
“前些时间,可是有人亲眼望见那莫家的莫法长老,被你用两仪大阵赶了出来。如此一来,谁不知你是护定了聂家那遗孤,谁还敢沾染上你这个天大的麻烦?”
北堂婉儿一边饮着茶,一边冷冷的看了身旁的聂仙铃一眼:“还没破身么?你倒是真忍得住。既然这么宠爱,打定了主意,要为她不惜与整个东南修界为敌,为何又不把她收为侍妾?”
她对庄无道收下的这灵奴,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这次风波之后。
庄无道却不怎么在意,那些人不来寻他更好,正好能耳根清净一阵。
再等数月,这些人再欲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
“我保下她,是因她对我还有用。”
哪怕是在聂仙铃面前,他也毫不讳言。
“如此说来,你也欲图聂氏宝库?”
北堂婉儿语气依然是尖酸讥讽:“你如今地位,自非越城之时可比。在这东南之地,权势之盛,连那些一国之君都未必能企及。然而想要独吞海涛阁历年珍藏,怕还是力有未逮。所谓引火烧身,得意忘形,自取灭亡,说的就是你这种。”
庄无道无奈,干脆耍横,语气转硬:“我自要护她,干卿底事?”
北堂婉儿却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不知无道你,可愿与我结伴双修?”
这句话吐出,聂仙铃拖着茶壶的手,不禁一阵轻颤。庄无道也顿时心绪微震,‘噗’的一声,将口中茶水尽数往旁喷出,全洒在了湖中。猝不及防下,便连聂仙铃身上的衣裙,也沾上不少。
然后愕然不可置信的,上下看着北堂婉儿,忖道眼前这女孩,莫非是已换了人?
北堂婉儿则面色黯然,悠悠道:“虽说早就已猜得八九不离十,可庄兄你副模样,可真让我伤心。”
庄无道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真假,只能先应付着:“庄某一意修行,无意情事。”
“罢了!与你开玩笑而已,你心中执念之重,我也能猜到一些。”
北堂婉儿摇着头,面上也恢复了笑意:“你说过的秘传弟子身份,可是至今都不见踪影,准备要我等到何时?”
就在半年之前,她也成功越过第二条道业天途。不过有庄无道在前,在门内引发的轰动,远远不如古月明当初。也使得她,对秘传毫无底气。
“三个月后!”
庄无道顿觉心中一松,长舒了口气,自从北堂婉儿说出那句,他就觉自己,在这个‘知己’面前,浑身都不自在。
“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后,必可见分晓。”
“也就是九月初,金丹大会之前?”
第四一四章大衍法眼
北堂婉儿暗觉奇怪,这秘传身份,难道是与那‘九脉大比’有?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只略略凝思了一阵,北堂婉儿就已爽快道:“那就九月之后,候你佳音。到那时若不能兑现,就别怪我讨债时,不留情面!”
庄无道的笑容微僵,忖道三个月后,镇龙寺的人,应该已把那价值五百万善功的四十九颗‘赤练清宁砂’,送到离尘了吧?
三个月后,聂仙铃真要有什么不测,他也有能力偿还。
也不知智渊那和尚,现在是否还活着。那日他从离寒天境出来之后不久,就陷入昏迷。醒来之后,也无从打听。不过那时他都已尽力,无论这和尚生死,他都能无愧于心。
聂仙铃再次给北堂婉儿勘茶,北堂婉儿却已长身立起。衣袂拂动,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带得那茶杯倾倒,使杯中之水洒了一地。
北堂婉儿冷冷看了桌前一眼,而后又目视着聂仙铃:“贱婢!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我若是你,便该自己请辞找个地方自尽了事,免得牵累旁人!”
聂仙铃面色煞白,退后数步。北堂婉儿也没在意,继续道:“无道,那莫家的势力,非同小可。这东南之地,要谋图聂家宝藏之人,也远超你之想象。留着此女,只是祸胎,也会牵累宣灵山与节法真人。忠言逆耳,只望你能听得进去。”
见庄无道依然笑而不语,不置可否。北堂婉儿只能轻叹:“我言尽于此,你不愿听,那也就算了。我料定不出半月,你必定举步维艰,我能帮你的,依然会尽力。只希望无道你,能早日醒悟。”
而后再不多言一句,走出凉亭之后,北堂婉儿就已飞空而起,往东面方向远远遁离。
庄无道目中笑意更浓,而后就摇着头,安抚着身旁的侍女:“她的脾气就是如此,你别介意。婉儿外冷内热,其实心地不错。”
聂仙铃摇着头:“仙铃岂敢,主人有此良友,仙铃庆幸都来不及。”
心中却对庄无道之言,有些不以为然。北堂婉儿的外冷内热,也只是对庄无道一人而已。
方才对视时,她只能感受到,北堂婉儿眼中,那满满的恶意。
这四年中,几乎每一次见面,北堂婉儿都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曾恶意的猜想,这是否因自己,就在庄无道身边之故。
“我能有今日,确实仰赖她甚多。是知己,也是良友。”
庄无道将手中茶盏,也随后丢开到了一旁。本不是什么文雅人,只是装模作样的陪客而已。随后又不经意的问:“自己请辞,再找个地方自尽了事。这个念头,仙铃你曾想过可对?”
“奴婢也想过的,不愿连累主人,一走了知。”
聂仙铃抬起了头,眼神坚执:“可那时奴婢感觉,主人像是一座山,永不会倒下的那种。哪怕天塌下来,也能为仙铃遮住。或者是存了几分侥幸之念,然而聂仙铃,却是主人的灵奴。是走是留,是生是死,都该由主人你来决断,而非是仙铃。真到不得已时,仙铃再做抉择不迟。”
“说得不错!”
庄无道长声大笑,语含赞意。也站起了身,准备回返自己的静室。为招待北堂婉儿,已耽误了他整整半日的时间。
聂仙铃却有些忐忑,放心不下:“可那莫家,若是欲对主人不利?”
“无妨!跳梁小丑而已,能奈我何?再说也只是聂家的宝库而已,又非是前古世代的洞府,哪有她说得那么夸张?”
庄无道并不在意,根本就未在意北堂婉儿之言:“说了护你三月,那就不会多一日,也不会少一天。一个莫家,我又何曾放在心上?”
“可是——”
此时准备谋取聂氏宝库,想要朝半月楼下手之人,绝不止是一个莫氏。
然而聂仙铃话未出口,庄无道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聂仙铃哑然,而后默默又望向北堂婉儿离去的方向。
目光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莫法的反击,却比庄无道意想中的还要更快,更为凌厉。就在北堂婉儿离去之后的第二天,夏苗就已面色苍白的登门。
“从几日前开始,百兵堂就已经少有客登门。有些货源,这两日也直接断了,剩下的也是以次充好,在矿石中渗假。我家千方百计的查问,才知是莫氏作梗。说但凡敢与我夏家做生意的人,就是与他们莫家作对,莫家定然要他们倾家荡产。又传出谣言,凡是在我百兵堂购物之人,定然不能活着走出林海集千里之外。”
说到此处时,夏苗满面苦涩的看着庄无道:“夏家在越城虽是霸主,可放诸于东南,却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势力而已。能成为林海集的座商之一,就已喜出望外,哪里去敢招惹那莫家?我听说,前些时日,是师叔与莫家起了冲突?”
“确实有些冲突。”
庄无道差点就把手中的茶杯捏碎,目光阴冷如冰。百兵堂夏氏现在每年,都会向他供奉一些丹药与蕴元石。更是他亲自为百兵堂,取得坐商资格。
也意味着夏氏一族,都在他庇佑之下。
莫家此举,无异是要打他的脸面。
不过庄无道只瞬即时光,就又压住胸中怒气。忖道自己,到底是静功修养还不够,城府也太浅了些,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那日把此人得罪的不轻,依夏苗你的意思,难道是要让我向他低头认错?”
“能够低头,自然是好!”
夏苗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万分无奈道:“不过看师叔你这模样,怕是宁死也不会向他们家认输。你们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百兵堂本小利薄,撑不了太久。无论如何,这件事总需解决。”
“那就再等三月!”
庄无道目中精芒隐现:“三月之后,我必给你个交代。这三个月你们夏家的损失,由我来补偿。此外你这次回去之后,可把那些截断货源,以次充好的商家名单,给我送来。”
一字一句,已是杀机深沉。所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扫落的脸面,只有他自己才能捡回来。这个莫家,真是惹怒他了。
“夏苗遵命,不过补偿倒是不必,只需能重新开业就好。”
夏苗也听出庄无道语气不对,不过却并非是针对他。心中也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不愿扫了庄无道颜面。
只是临走之前,夏苗又若有所思道:“对了,最近东南之地,离尘宗内有些流言,是与你及你那名叫聂仙铃的灵奴有关,师叔定要小心!”
“流言?”
“是,有人说那聂氏一族几千年积累,宝库之内,至少储藏价值有相当亿兆蕴元石的财物,在里面随便取一两样东西,就可让练气修士一生不愁,哪怕日日使用养神丹也可无妨。也有人说,你在离寒宫内,其实根基已废,不足为患。有人说若是这次九脉大比宣灵山大胜,那么你庄无道会愈发得势,所有人都奈何不得你。此外还有传言——”
夏苗稍稍犹豫了一阵,才又开口道:“说那海涛阁的宝藏,其实已经落在你的手中。不愿交出聂仙铃,是因心虚。又有人说,是节法之意,宣灵山要独吞这笔聂家宝藏。几乎都是在一夕之间冒出来,我也试着查过这些消息的源头,却因夏家势弱,并无所得。”
庄无道闻言冷笑,知晓夏苗之意。这些传言,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传遍离尘上下,东南之地。想也可知,那幕后之人,是何等的势力。
能够做得到的,数来数去,也不过是那几家而已。离尘莫家,正是其一——
这是要让他庄无道,沦为众矢之的么?甚至节法真人,也无法脱身事外。
真正其心可诛!
“放心,我心中有数!”
“师叔你,我自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