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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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人,因各种缘故,今日未曾露面。
若论金丹之盛,宣灵山可谓离尘宗内,当之无愧的第一。
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响,使整个大殿都寂静了下来。节法从殿后现身,步上了上方处的法台。
一番礼仪之后,节法却不立时开始讲究,而是笑望着庄无道:“我听灵月说你前些日子在林海,施针救助了两名内门弟子,为他们驱除了狼豺血毒?又为吴焕几人,解了豺群围袭之危。”
庄无道楞了楞,看了云灵月一眼,而后俯身一礼道:“是有此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是义不容辞之事,不足师尊挂齿。”
“做得不错,我离尘宗弟子就该如此,互帮互助,相互扶持。独箭亦折,众箭则难断。”
那节法真人欣慰一笑:“我知你医术不错,不过中了狼豺血毒六个时辰,居然也能挽回,却也真正是出乎意料。我知你在越常钻研医术,身中石明精焰的练气修士,也能救醒。无道你在医道上的天赋惊人,日后却不可荒废此道。日常有瑕,不妨为离尘的门人弟子施针布药。”
此句说出时,庄无道明显感觉到,从身后那些向他望来的视线,少了一些锋锐灼热。
便是几个金丹境的师叔,看他的眼神也是温和了不少。
庄无道顿时便明白了过来,这是节法特意在为他宣扬,让他能更轻易的融入离尘,可谓是用心良苦。
以五品灵根,成为元神真人入室弟子,更占据了一个秘传弟子的名额。离尘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眼热,多少人在不满嫉恨。
然而有了节法这番话,这些离尘宗弟子对他的敌意,就可降到最低。
而节法这时的目光,也突然间转为凌厉:“诸位当知,我节法三月前,又增一入室门人。此子性庄,名无道,是我最后关门弟子。我节法爱他甚重,视为子侄,也寄予厚望。无道他修为尚弱,需我羽翼庇之,也实不愿他受半点伤损。若再有第二个华英,那便是自绝于我宣灵山一脉。今日告诸尔等在前,日后莫谓我节法言之不预!”
一番话,是疾风骤雨。尤其最后几句,是声震如雷。整个大殿之内,都是簌簌作响,殿内所有修士,都面色一阵发白。
第一六三章离尘再见
“奇怪,奇怪!师尊他一向温和,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不该啊——”
司空宏就在庄无道的身侧,独自呢喃着道:“他对你竟有这样的看重?不该啊!或者是华英师弟之事,真将他惹火了,一直隐忍不发?”
似是在轻声自语,偏偏庄无道恰好可以听见。
更远处的云灵月,发出了几声轻咳。而台上的节法真人,则直接瞪了司空宏一眼,而后敲响了身后的罄钟。
“大比开始,尔等不得走动,不得喧哗,亦不得分神!”
声音低沉,却远播数里,使殿内殿外都安静了下来:“今日讲的是练气之法,练气弟子需注意倾听,已入筑基者,亦可温故而知新。”
殿内顿时一片叹气声,那些筑基金丹修士,都是满脸的失望之色。不过也没怎么意外。知晓今日节法真人的讲道,多半是为照顾庄无道这个新入门的门人。倒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那些练气境修士,则都是一脸的惊喜。元神真人亲自讲解具体的练气之法,这可是难得的机缘。
最早一次,还是在三十余年前,灵华英初入门时。
“讲法之前,我等首先需明白,何为练气?练气者,汇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秉自然之灵,于身相融。再然后要知道的,是‘气’从何处来?”
“天地万物间皆有气,小到芥子微尘,大到雄山大湖,皆有其气。这世间天地万物,皆由气合而成。甚至天地初开之时,也是一片混沌之气。”
“而我人族于天地万灵出生之时,也同样有着‘气’。本身由气构成,更有先天一气自虚无中来。修真之法,无论外功,内功,养灵,练气境之前的修行虽各自不同,然而却都是同一目地,将己身后天之气,转为先天,是为真元道力。”
“我修士修道寻真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返回到自己的根源。相信那大道之机,相信那长生之妙,就在那根源之中,是为胎中之谜。可惜至境,我天一诸国中,从未有人能够窥破,能够达到。”
“再然后,就是该如何去练气。练气者,二气相交自然神抱于气,气抱于神。也就是说后天与先天,修炼的时候,无论内功外功,都无须太过在意。不用去想着如何纯化后天之气,要达到自然。所自然的用意念,灵台的元神意念,自然聚集环抱这两种气,让气也环抱元神。达到自然,不牵强,不强为。其中精妙处,需你们自行领会。”
司空宏听得是百无聊赖,直打呵欠,已是昏昏欲睡,分明不感兴趣。
庄无道却渐渐听入了神,云儿在梦境中的指点,更偏向实用。至于其中蕴含的妙理,那玄而又玄的道机,却是只需庄无道能懂就可,喜欢让他在实战中领会。
不似节法真人这般,鞭辟入里,深入剖析,将练气的奥妙,一点点的掰碎开来,展现在他们面前。
“所以练气之法,先后于天之气,相交相得者,浑如醉梦,自然而然,无一毫作为。先天气和后天气,都是生于自然。皆可称自然之气。要把它们相交想融,意识在朦胧醉梦之间,自然而然,无需丝毫的做作。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庄无道默然不语,开始反思,自己修炼之时,是否太过刻意,是否太急于求成了。
“吸则气呼则神,神呼气吸,上下往来,复归于本源,炼结成丹为之胎。吸时运气,呼时用神。自然能增真元,养神念。入筑基之境,炼结成丹。”
“身心大定无为,而神气自然有所为。委志虚无,不可存想,犹如天地之定静,自然阳升阴降,曰往月来而造万物。”
“此是指修行时,需物我两忘,尽除杂念。大定为无,境界为虚无转台,不必有任何存想,身心犹如天地般不会改变。神呼气吸之时,一切如都这天地一般,早升阳,晚降月,自然而然。是谓大道自然——”
最开始时不在意,然而当一刻钟后,庄无道就渐渐的入神,浑然忘我。
一边倾听,一边与自己的情形,交相印证。
节法真人讲道,虽不如云儿那么详细深刻,然而许多道理,许多细节,却是庄无道从云儿那里听不到的。
仅仅听了这一段,庄无道就觉是受益匪浅。完全忘了时间流逝,丝毫都不敢分心。
直到节法真人再次敲响了罄钟,庄无道才惊觉,三日讲道之期已过。
“大比已毕,除我坐下入室弟子及真传弟子之外,其余无关人等,可以退下!”
后方的离尘宗弟子闻言都纷纷一礼,井然有序的起身退走。庄无道则依然坐在原地,便连位置在大殿后方的聂仙铃,也一并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是他们这些入室真传,提问求教的时间。是给他们这些真传及秘传弟子的特殊优待。
而聂仙铃这样的灵仆,虽不能向节法提问请教,却有旁听之权。
主仆之间关系好的,甚至可以由主人,代灵仆询问。
讲经殿内只剩下寥寥三百余人,然而各自询问的问题,都是千奇百怪。
有些毫无营养,有些听了颇有益处,庄无道已没之前那么专心入神。修行时若有疑难,在云儿那里通常都可有解答。
不过节法真人,却一直都用鼓励期冀的目光看过来。庄无道没奈何,只能绞尽脑汁,想出了十几个问题,要有一定深度,不显敷衍。然而也不可太过高深,免得启人疑窦。
却仍使得节法真人欣慰不已,赞他悟性确乃上佳。独自修行,对修真之道,却已领悟如此之深。
倒是聂仙铃,神情依然专注,听得更是用心。美眸中除了节法,就无其他。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三天,待得节法真人身旁再一声罄终敲响时,庄无道顿时心中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六天时间听道,不眠不休,对其他筑基金丹修士而言,可能不算什么,对他而言,却着实是筋疲力尽。
奇怪的是聂仙铃,居然也能强撑下来。连续六日,都不曾病发。
站起了身,庄无道深深一礼之后,就准备离去。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次钟鸣,远远的传来。
声音宏大,非是节法真人的罄终可比。也不知传至多少里外,那浩瀚的音浪,却击得大殿内外,都震荡不止。
“这是?”
庄无道讶然的四下望着,完全不知所以。
司空宏却眯起了眼:“是离尘山的事闻钟。这个时候,应该是有人闯过了道业天途。”
他声音未落,就是一声钟鸣之声响起,同样宏大浩瀚。
庄无道则是怔住,离尘本山的事闻钟?居然数千里外都可听闻。
还有这闯过这道业天途之人,也不知是谁?
“钟鸣二响,好胆魄,居然是第二条!能过第二条道业天途之人,已经许久都没有了。”
那云灵月发出一声意外的轻笑,蓦地御空而去,消失在了这殿堂之内。而在场之人,则都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都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
“你云师兄是去接人。无道你不知,今年大比收录的弟子,虽是都归入明翠峰一脉。然而能通过道业天途者,却都是轮到我宣灵山录取。”
司空宏为庄无道解惑道:“能通过第二条道业天途者,想必天资悟性,乃至道心都很不错,是璞玉之材。即便不如那两位超品灵根,估计也不差多少。我宣灵山一脉,再得一得力后辈,岂非喜事?所以我等诸人,都想看看这一位后辈的究竟。”
庄无道也觉好奇,同样在大殿一脚坐下等候。离尘宗的规矩,能闯过第一条道业天途者,都拥有成为金丹入室弟子的资格。十年内门之后,就可转为真传。
而能闯过第二条道业天途,则直接就是真传身份。
至于第三条,自然是最凶险的一条。无论门内门外弟子,只要是离尘弟子,只要闯过第三条,直接就可升为秘传,身份几可与金丹修士等同。
然而千百年来,自始至终都无一人能够安然通过。最近的记录,还是在一千七百年前。那位祖师,不但修成元神,也使离尘宗进入了一个盛世。
传说那时候的离尘,实力甚至可与中原三宗及天道盟相提并论。
半个时辰之后,云灵月便又御空而至。身侧带着一人,却是一个俊美的少年,身上的白衣,已染满了黑褐血色。
庄无道望在眼里,却是一阵失神,心神恍惚的再次站起。只见那少年,正朝着殿内诸人,深深一礼。
“弟子古月明,见过节法祖师,见过诸位师叔师伯!”
笑意盈盈,神态自若,少年似浑然不将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只目光从庄无道身上掠过时,稍稍凝滞。
庄无道静静看着,哑然无语。心里只一个念头。闯过道业天途之人,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古月明?
第一六四章再见古月
庄无道只怔愣了数息时光,就已恢复了过来。事情已然发生在眼前,那么再怎么感觉不可思议,不愿置信也是无用,倒不如早早就正视现实。
此时他心中更隐隐有种荒谬之感,不久之前,自己是准备闯道业天途,以摆脱自己市井无赖的身份,成为大宗弟子,真正踏入修行之途。
然而时隔数月之后,自己已是离尘真传弟子。而通过道业天途,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却换成是之前曾高高在上的越城贵介公子。
待得古月明一一参拜过殿内节法真人诸多金丹修者,云灵月就又笑着向节法请示。
“此子成功闯关道业天途,按宗门之规该授真传弟子身份。不知师尊,是否要将他收为门下?”
台上的节法真人却笑着摇头:“我寿元已所剩不多,哪里还有精力去调教弟子。早说了无道他,是我座下关门弟子。在他之下,再不收徒。”
庄无道远远只见古月明的身躯微颤,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却又极好的掩饰住。
未必能瞒得过节法,然而神情动作,都恰如其份。
不能成为元神门人,谁都会感觉失望。这古月明恰如其份的表现出来,却又极有分寸。
若换成庄无道自己是节法,多半也会有愧与心,极力补偿。这个人,真是城府极深。
云灵月倒也不意外,接着又环视了传经殿内,那诸多兴致盎然的金丹修士一眼:“此子天赋过人,心性也是万中无一。若无名师调教雕琢,那就诚然可惜了。不知师尊以为,此子拜在何人座下,这才妥当?”
节法微微皱眉,接着又是一笑:“你六师弟座下凋零,至今昏迷不醒。此子便由我做主,拜在华英座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讲经殿内顿时一寂,原本有意为古月明争一争的金丹长老,也都齐齐哑口无言。
灵华英本是节法的衣钵传人,如今重伤昏迷,等如废人,与陨落无疑。
昔年这位节法六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