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道-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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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帅登时感觉出来了;对方好像认出了自己。
得……还真是他。
孟帅虽然易容;刚刚还一直佝偻着身子;但为了验证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人;在刚才那一瞬间特意没掩饰体形。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对于目光犀利又熟悉自己的人来说;足够了。
看来自己想得没错了。
虽然依旧惊异;孟帅已经再次垂下头;心道:倒也有点意思。
等了片刻;就听脚步声响起;两人一起进了厅堂。孟帅认得其中一个是王和胜;现在已经解去重甲;露出内衬的袍服。另一个老者不用说正是唐旭。
他只认得王和胜不认得唐旭;对别人来说却正好相反;不止一人目光落在王和胜身上。
唐旭哈哈一笑;道:“诸位;今天各位可算来着了。今天我这寒舍不知道栽了哪一颗梧桐树;竟引来一位金凤凰。这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柱国安国将军王将军。”
众人哗然;除了主位那位青年;其他人都站起;拱手道:“王将军。”
王和胜虽然狂傲;但也知道在此有座位的无不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当下一一还礼;道:“客气了;客气了。”
唐旭道:“王兄;你少来京城;恐怕还不认得这几位。我来给你引荐天下的人物;这位是——”他当先示意那青年;“中山王殿下。”
王和胜脸色一变;忙单膝跪下行礼道:“末将见过中山王。”
那中山王虽然年轻;却是稳如泰山;双手虚扶;微笑道:“王将军不必多礼。”
王和胜顺势起身;瞪了唐旭一眼;暗道:你是当今天子的老丈人;却大模大样的宴请中山王;还拉上了这些地方大员作陪;这是什么意思?
唐旭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道:“这位是荆州姜都督的儿子;姜期姜将军。”
姜期微笑拱手;王和胜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姜贤侄。你爹爹安好?”
姜期答了一句:“父帅安好。”笑容一片和气。
两人其实并不熟悉;也没什么话说;王和胜目光立刻转向下一人。
唐旭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益州都督马云非。”
孟帅心道:果然。
马云非站起身来;拱手道:“王伯父;好久不见。”
王和胜喟然道:“侄女长这么大啦?一看见你;就想起和你父亲并肩战斗的日子;当真是岁月如梭;我们都老了。”
孟帅知道马云非的父亲就是前任益州都督马涛;却不知道马涛和王和胜还有交情。要知道马云非继承马涛的位置;不仅仅开创了女承父业的先例;也是大齐第一个将节度使当做家业往下传的例子。就从马云非破例开始;以后朝廷就再也换不动节度使了。大齐的天下也就开始崩溃了。
不过马云非本身倒真是才能出众;文武双全;不但守住了益州的家业;还自行向南打下了交州。虽然交州一向是化外蛮荒之地;朝廷也不大管束;但私自征伐兼并;也算为天下先。
以女子之身;开两项先河;马云非可算天下第一巾帼;连皇后和太后都比不上她。
孟帅知道她的事迹之后;也对她颇感兴趣;却没料想她竟上京了。
要知道马云非家中可不像并州还有老帅压阵;马家早已无人。她年已二十八岁;却还孑然一身;没有配偶子女;倘若真死在京城;偌大的家业必然拱手
她怎么敢冒这个险?
不过非常人必行非常事;她是非常之人;自然不是孟帅这个常人所能揣测的。
接着唐旭便为王和胜一一介绍;剩下四位果然也是一州的代表;两个是节度使亲临。一个年轻人是幽州节度使的长子;另外一人是雍州节度使蔡璧的别驾姓崔。
孟帅看到那姓崔的;才突然想起来;雍州好像被姜家打下来了。蔡璧这老小子早就丢下家业;窜入西戎;节度使都没了;这位别驾是哪儿来的?是蔡璧“流亡政府”的使者;还是姜家新任的?
看姜期与他和平共处的样子;说不定这位压根儿也是姜家的人。但也说不定;毕竟都是老谋深算的大人物;要从表面功夫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未免太过儿戏。
一一介绍完毕;唐旭道:“王将军公于途中;路过寒舍;应邀进来喝两杯水酒。各位都请坐下;宴会继续。”
听到这句话;孟帅猛地一个激灵;暗道:关顾着瞧乐子了;我把正事儿给忘了。那姓王的;要怎样抓我?
看王和胜和唐旭面上一团和气;就知道两人定然达成了某种妥协。而看王和胜能够登堂入室的情况;想必他已经获得了至少部分的搜查许可。
王和胜可是一个人进来的
他那些大兵们呢?难道在外面等着吃西北风?
当然是去各处搜查了。
大厅之中;其乐融融;大厅之外;不知如何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呢
当然;这是唐府;孟帅想他也不会毫无顾忌;跟抄家一样。就算唐家在京城没有内眷;毕竟有不少丫鬟仆妇;还有唐旭的内眷;唐旭还要脸面呢。但是一番地毯式搜索恐怕免不了了。
如果孟帅来主持这次搜索;想必会先清场。叫每一房的管事拿着花名册清点下人;把叫得上名字的下人都集中在一两个院子里。其他院子分割包围;从四周往中间搜;见到活人就拿下;活捉不好就杀了。这样一趟搜下来;对方漏网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当然;王和胜未必有这样的耐心;唐旭也未必给他这样的权限。唐府岂能没有**之地?别说别的地方;那武库就能让王和胜的人随便进去搜查?
但即使如此;王和胜的人恐怕也在外面折腾的不轻吧?按照人头对数这一点应该也能做到吧?
如果……他排查完了外面;没看见孟帅;会怎么办?
下一步当然是查这个宴会厅。
当然;这里面都是贵客;不可能像外面那样大张旗鼓的来;可是暗中调查;同样有用的;毕竟大厅里就这么些人。
孟帅目光微动;瞄了一眼王和胜——刚刚唐旭给他引见众人的时候;焉知不是给他记住这些人的面孔的时候?王和胜若有心;那时就该记清楚谁是谁了;倒时候挨个儿查下去;就跟筛子一样;总会筛出可疑的人选来。
孟帅又想;会不会是自己想的太险恶了?王和胜固然是个不错的大将;可没听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就连打仗也是以勇猛而不是谋略见长;他一个人就能记住在场所有人的面孔;筛查嫌疑人?
但凡事做最坏的打算;总是不错的。
孟帅回忆着唐府的地形和人口;如果王和胜派下一百人来搜查;大概用一个时辰;就能搜查完毕。如果人手再多;也缩短不了多长时间;人多还手杂。
一个时辰;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安排好脱身之计。这是生死的界限。
孟帅运了一口气;已经进入了高速的预备状态。
这时;王和胜已经入座;众人都遥遥敬酒。王和胜连饮三杯;笑意盈腮;转过头对唐旭道:“唐老弟;我来得不巧了。刚刚会上在做什么呀?“
唐旭看了一眼站在中间的两个少年;道:“乃是中山王殿下和马贤侄女座下两位少年俊才要在席前比剑。”
王和胜听了甚喜;道:“妙极;还有这样的好事。是这两位少年吗?看起来很不错啊。”
唐旭道:“高个子那位;是马侄女手下的牙将;也姓马;马政清;年十七。那位小一些的;是中山王新招揽的门客何复;年仅十五。他们两位都是生风境界的顶峰。”
王和胜拍桌子道:“好;英雄出少年。我最爱的就是这样的后辈。不知殿下和马侄女如何比斗;有个彩头没有?”
唐旭道:“彩头自然是有的。殿下和马侄女各出彩金百金。其他各位客人都出了一些彩金;看好哪位自可押上。我是主人;也出百金;赠送给一位赢家那位少年。”
王和胜道:“应该的。我虽然来得匆忙;却也要出一点儿小彩头。”当下从怀中掏出一把精金光灿然的匕首;伸手一抽;一道如秋水般明亮的剑光亮起;夺人眼目。
在座的众人都是行家;见了这光芒;都脱口道:“好利刃”
王和胜一笑;将刃回鞘;道:“此匕名曰照痕;;也算一口利器;能够防身。今天谁赢了就拿去。”
唐旭赞道:“王兄果然爱才。这样他们更要大展伸手了。来;剑拿来了没有?”
孟帅终于等到这一刻;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其他捧剑的少年一起走上前来
不管以后的计划如何;这第一步;至关重要
他头稍稍一抬;闪电般的扫了场中的少年;心中深感紧张。
这第一步能不能成;关键也不在自己;而在他!
一九零台前微露意
马政清和何复一起向前选取兵刃。马政清当先选择了一把最大最重,大概有寻常长剑两倍长的巨剑,用瘦弱的手臂拿起来,却如拿一根稻草一般轻飘飘的。
在座的都是行家,只看他拿剑,就知道他造诣匪浅,已经到了举重若轻的境界。举重境界虽然有举重二字,可是只是单纯的在两膀增加数百斤力气,要想真正达到“手握泰山,轻如鸿毛”的境界,非要在剑法上别有造诣不可。
何复略过那些或短或长,或者有奇怪造型的剑,来到最普通的一把剑之前。那是孟帅捧得剑。随手将长剑拿起,何复很自然的扫了一眼,两人目光在一瞬间相交。
孟帅口唇微动,送了四个无声的字眼出去。
“速战速决”。
何复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点头或者摇头的动作,拿起长剑,走到场中。
场中的气氛随着两人拿起剑一下子紧张起来,虽然一片安静,却掩饰不住丝丝的兴奋,其中仿佛有热血沸腾。铮——一声轻响,双方一同拔剑。剑尖垂下,两个少年向对方躬身行礼,这是剑客的礼仪然后——剑出!孟帅一看两人出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心神立刻沉入了黑土世界。
也只有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中的时候,进入黑土世界才是最合适的。
一进黑土世界,孟帅立刻叫道:“蛤蟆,出来。”一面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要的只是一张纸,一支笔,这等日常用品在黑土世界里堆积如山,随手可见,他要的却是足够轻bo的纸和足够细腻的笔。
找到之后,孟帅开始埋头书写,那蛤蟆从后面蹦出来,叫道:“怎么个意思,好好的要我出来,你却自己写东西,我老人家的大驾是那么好请的么?”
孟帅挥手道:“少废话了。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那蛤蟆道:“为难事吧?倘若不是难事,你也不会叫我做。”
孟帅道:“那是自然。你我同体,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别嫌麻烦。”那蛤蟆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真让人火大。别欺负我好说话,今天我还就一横心……”说到这里瘪了瘪嘴,终于道,“少废话,有什么事情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孟帅忍不住微笑。
从黑土世界里出来,孟帅睁开眼睛,看到斗剑还在继续。场中的气氛一如刚才。
他在黑土世界其实也不过写几个字,说几句话的功夫,还不到一盏茶时间,对于一场斗剑来说,也就是热身的功夫
但仔细看场中,已经渐渐分了胜负。
马政清的剑,确实是走刚猛一路,两倍长的巨剑挥舞开来,周围丈许之地劲风环绕,水泼不进。
但他还是落在下风。
何复拿的是普通长剑,手中的剑法也质朴非常,如果单拿出剑招来看,简直有些笨拙。但这样的剑法,偏偏一次次的挑开几乎如铁板一样的剑风防御,直击中流。
何复每出一剑,马政清都要花费三剑挡开,而他巨剑的消耗,更是对方的数倍。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胜负已分。旁边王和胜已经对唐旭道:“今天着实见了个好苗子,这小子有前途啊。”
就听“当——”的一声,马政清肩膀中剑,鲜血飙出,长剑也脱手飞出,正好飞到姜期的方向。厅上众人脸上变色,马云非伸手一按桌子,已经直起身来。
却见姜期只是在原地微笑,动也不动。眼见长剑刺到跟前,突然旁边伸出一只素手,三根手指一捏,将巨大的剑锋捏在手中。
就见一个青衣女子已经站在庭中,神色淡然,仿佛万事与自己无关,若不是她手中还捏着那枚长剑,旁人断断想不到,这样一个姣花一样的女子,竞有这样的身手。
孟帅心道:原来是她。
原来此女正是慕容佩,她刚刚不知到哪里去了,孟帅竞一点也没发觉。他本以为慕容佩是药师府的统领,想必是专精药理,没想到武功这么高强。恐怕至少也是金刚境界,同修药理和武功,都有这样的造诣,还这样年轻,可算一个天才。
马云非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深知姜期武功不俗,即使没有侍从救驾,这把剑也伤他不得,但还是一阵后怕。姜期若是因为她的手下有所损伤,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她这个益州都督必然安稳不得。若论军力,姜廷方是三杰之首,即使以她的实力,也要退避三舍,何况她根本不想进行这些无谓的争斗。
一时间,她连自己这边的剑手失败都忘了。
当下马云非端起一杯酒,笑道:“罪过,刚刚小妹手下鲁莽了,亏了有这位贤妹出手,免了我一场惊怕。这位贤妹武功既高,人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