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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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雨上到甲板发现风向果然变了,倒霉催的。船悠悠然往回飘去,果然好运不会永远眷顾他们。
颜雨把砍刀还有绳索拿到了船头,看到雷鹏还在研究发动机,说道,“找不到别的工具,你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船往回走了。”雷鹏抬起手腕一看手表,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
时缪缪和另外两个女生紧张的蹲在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颜雨和雷鹏。张玮也从船舱里钻出来,把包丢在甲板上拍起无数灰尘。
“颜雨,你要这个包干什么?”
时缪缪回头看过去,说道,“包也有用?”
“缪缪,你去看看那个包。”颜雨帮忙拆发动机外壳,头也不抬道。
“包怎么了?”时缪缪站起来走到张玮面前,两只手夹着包,包上灰尘太多了,厚厚一层,已经看不出来本来面目。唯一能看到的是标志,她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擦着再次被灰埋没的商标,说道,“这不是普拉达的双肩包?颜姐?看着有点像正品!这怎么来的?”
“船舱里找到的。”张玮拍着身上的灰尘,说道,“颜雨让拿出来。”
“啊?”
“我有个同款的包,才能确定。少说几千块的包,怎么会在船舱里?”
“捡的?”时缪缪问道。
“谁会扔?”
时缪缪拿着包张大了嘴,一个更糟糕的念头涌上心头,原本他们以为船夫的突然发疯是毫无预兆的,现在看来……
“他不会是杀人抢劫吧?”
“谁知道呢。”颜雨对这事也没下结论,老头一开始不像做足准备杀他们,如果真准备了他们谁也跑不了。临时起意?为什么?
太多的疑问,没人能替颜雨解开。
“颜姐,他们是不是追上来了?”时缪缪突然看到了湖中的船,快步跑过来一把抓住颜雨的胳膊,“怎么办?”
颜雨疼的汗都要出来了,“你抓到我的伤口了。”
时缪缪连忙放手,颜雨推开时缪缪。
“张玮,你过来帮雷鹏。”
颜雨站了起来,坐的久了腿开始发麻,颜雨拍了下腿,吸一口气吸进一股油烟味。
雷鹏总算是拆开了柴油机外面的壳子,张玮连忙过来帮忙。
颜雨喉咙发痒,捂着肩膀急促的咳嗽了两声,张玮回头问道,“你怎么样?”
颜雨摆摆手,说不出话,时缪缪从包里取出水递给颜雨。
颜雨脸色白的可怕,喝了半瓶水才缓过来。
来此处是意外,发生这样的事却不算意外。穷山恶水,未开发彻底的边境地区,打着小清新的旗号,实则一步一险。
近了,颜雨已经看清了小船上的村夫。
“颜姐?”时缪缪立刻叫道。“怎么把?”
“找能防身的东西握手里,别慌。雷鹏和张玮你们继续,有我在他们就是靠近也上不来。”颜雨表面镇定,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她不会水,这是颜雨的弱项,而且她受伤了。
柴油机突然就响了起来,颜雨猛的回头,柴油机冒出一阵儿黑烟又无声无息。
雷鹏和张玮都抬头看颜雨,颜雨迅速回神,“继续啊!”
第二次,发动成功。
开船比开车简单,雷鹏扶着方向盘调转方向就朝码头开去。
颜雨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拿出相机拍了两张照片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手指不断的抖着,血顺着指尖滴到了生着铁锈的甲板上。
船上的油不多,这点船夫没有撒谎。
他们在临近港口还有两个山头的地方停下,太阳西斜,马上天就黑了下来。
船的目标太大,颜雨他们上岸放弃了船。
船飘向了下游,颜雨坐在岸边从包里取出绷带和药包扎伤口,张玮凑了过来,看到血脸就白了,“伤的这么重?旧伤?你以前做什么的?”
“不杀人放火。”颜雨咬牙扯掉了旧的绷带,倒上药,重新包扎,说道,“你们看看手机有没有信号,能不能打出去。”
“没有。”张玮放下手机,说道,“我帮你吧。”
“谢谢。”颜雨咬断胶布固定了绷带,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穿上外套,把包甩在背上。“没油也许不是坏事,码头上那些人如果和船夫是一伙的,到了码头才是自投罗网。”
天马上就要黑了,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这片林子。
黑夜来的措不及防,翻过一座山就再也看不到光了,他们抹黑凭着感觉走到山顶。时缪缪提议停下来休息,几个城市小年轻连爬带滚的倒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颜雨站稳,也是累得够呛。拿出手机,意外看到一格微弱的信号。
喜的差点叫出声,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信号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交流了十分钟,颜雨总算表明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电话就被挂断了,颜雨拿着手电筒观察着地图上的位置。
这离清河县有一百多公里,远处不知道什么动物怪叫,时缪缪凑到颜雨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就这一块有信号,这是山顶,再下山就不一定了。”颜雨打着手电筒,说道,“走还是在这里住一夜?你们商量商量。”
山间夜里十分的冷,他们哆嗦着挤在一块,谁也没有主意。
左右看看,最终时缪缪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我听颜姐的。”
“找些木柴点个火吧。”颜雨说道,“不然我们会被冻死。”
火点起来了,颜雨靠在树干上看着黑暗。
“颜姐,你还会武功?”
“简单的拳脚功夫,出门在外得有点防身技能。”颜雨笑笑,随即从包里摸出一盒巧克力。“我身上就这么点吃的,一人一块分了吧。”
“我包里还有两袋薯片。”时缪缪也连忙打开了背包。
“我这里有盒压缩饼干。”
吃的就这么多。
颜雨吃了一块巧克力,她有些困,闭上眼世界静了下来。
这一夜时分难熬,他们轮流看守火堆。
凌晨时分颜雨被车辆声吵醒,她迷茫了一阵儿立刻清醒。
安排在凌晨值班的张玮靠在树干上呼呼大睡,颜雨揉了揉眼睛,翻身起来直奔有声音的地方去。
悬崖下白色水泥路在茂盛的树木间穿梭,若隐若现。
昨晚视野有限,他们竟然都没发现这公路。
颜雨连忙叫醒其余的人,收拾了东西就直奔山下。
一天一夜的折腾,他们狼狈的野人似的。
幸好有一辆公车经过,颜雨他们在中午顺利到达清河县。
颜雨在路上就发起了烧,下了车时缪缪就立刻打电话报警。颜雨蹲在路边拿出一根烟,点了几次都没点燃。张玮走过来,弯腰给她点燃了烟,试图碰她,“你脸色很难看。”
颜雨避开他的手,说道,“我得去趟医院,你们去派出所。”
“我陪你——”
张玮的话没说完,颜雨手机响了起来。反手从包里拿出手机,电话是秦主任打过来的,颜雨把烟拿在手上,接通了电话。
“秦主任。”
“查的怎么样?”
“还在清河县。”颜雨起身避开张玮,说道,“没到刘寨村,哎对了,我还有件事。”
“什么?”
“我们在清河坐了一次生死游船。”
“怎么回事?”
颜雨狠狠抽了一口烟,弹落烟灰,说道,“晚一会回去和你细说,这边比想象中的可怕多了。设施落后,信息闭塞,当地人野蛮无视法律。”
“颜姐?我们得去派出所。”时缪缪跑了过来,颜雨捏着烟头刚要转身,视线扫到一辆吉普车。她脚步一顿,驾驶座上的男人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颜雨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颜姐?”
☆、第八章
颜雨一把握住时缪缪的肩膀,吉普车扬起灰尘打转方向,很快就没了影踪。
时缪缪这才发现颜雨的异样,扶住她,“颜姐?”
“我得去趟医院。”颜雨深吸一口气,眼前一阵阵发黑,“你先去派出所,不管那个船夫原本什么打算,最终确实有害我们的心,情况和警察讲清楚。见机行事,别惹祸上身。”
“那我陪你去医院,他们几个去派出所。”
“不用,有事电话联系。”
颜雨捂着嘴咳嗽一会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不能再和他们一起了,她还有别的事要办。
高烧四十度,颜雨靠在冰凉的椅子上输液。小县城的医疗环境很差,旁边一个中年妇女陪着孩子过来输液,咔咔的咳嗽后,呸的一口痰吐在颜雨脚边。
颜雨别开脸,脑袋里嗡嗡的响。
脏乱差的医院,到处都是异乡口音,尖锐聒噪。
电话铃响起,颜雨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时缪缪,接通。
“什么事?”
“颜姐,警察答应陪我们去取车。”
“嗯。”颜雨点点头,“这趟旅行到此而至吧,你也看到了,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我知道。”
“注意安全。”颜雨叮嘱了一句,才挂断电话。
清河沿岸有什么秘密?疯女人为什么会说普通话?那个包是谁的?
颜雨抬手盖住眼睛,困倦铺天盖地而来。
到底颜雨也没敢睡,独身在外,一分钟都不能松懈。那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在宾馆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颜雨已经把信息提供给了警察,他却依旧逍遥。
打了两瓶吊水,颜雨拿着药就离开了医院。毒辣的太阳照射在身上,颜雨却只觉得冷,她裹紧了外套,站在这陌生的地方迷茫了一会儿。又找了一家宾馆办理入住手续,她不能再回那个宾馆,太危险了。
药里有安眠药成分,颜雨喝下药躺下去一觉睡到次日。
醒是因为电话铃声,视线一片迷糊,颜雨拿到手机接通,“你好。”
“颜姐?我是时缪缪。”
“有事?”意识渐渐苏醒,亮光穿过窗帘缝隙挤了进来。
“你昨天没回来?”
“回哪?”
“酒店。”
“我有别的事已经离开清河,你帮我把房间退了吧。”
“啊?”
“公司打电话让我先回去,事发突然。我也来不及给你们打电话,抱歉。”
“你回去了?”
“嗯,你们也不要在清河久留,太危险。”颜雨已经退烧了,充足的睡眠精神得到了满足。她把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上,深吸一口气。
“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我们过去后船夫报警说我们偷了他的船。如果不是警察我们根本不能全身而退,这地方太危险,已经做了决定,明天早上就走。”
“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时缪缪说道,“我心里很难受。 ”
颜雨无话可说,她抬手掐了掐眉心。
“我们还能再见么?”时缪缪停顿片刻,问道,“颜姐,你救了我们。”
“有缘自会相见。”颜雨笑了笑。
“谢谢。”
挂断了电话,颜雨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毒辣阳关直射进来,火辣辣的热。
颜雨出了一身的汗,去浴室洗干净,出来换了牛仔裤和背心。
平板电脑插上电,颜雨披上一件外套打给了秦主任。
很快秦主任接通视频,颜雨把前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说道,“我明天进山,山里信号不好,可能有几天不能给你汇报情况。”
“你先别进山,在清河等两天,给你派个帮手。”视频那头,秦主任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十分严肃,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这和你以前的采访不一样。那种地方的人,没受过教育,坏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打算派谁过来?”
“姜毅。”
颜雨努力回想姜毅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说道,“那行,我在这里等他。”
关掉视频,颜雨拿过背包从里面取出药,喝完口服的,又脱掉外套处理外伤。
肩膀上的伤肿了起来,乌青发紫。
颜雨忍着疼,用药油推着肩膀的伤。
毫无征兆的想起了疯女人,颜雨没见过那样绝望的眼神,绝望到心酸。
是被卖进这深山里?还是另有隐情呢?
颜雨换了干净的纱布包扎伤口,穿好衣服下楼就近找了一家馄饨店。南北差异,这边的馄饨和B市是两个物种,事到如今颜雨也没什么可挑剔,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饿的胃都不是自己的了。
颜雨喝了一大海碗馄饨汤,重新活了过来,这才觉出热来,起身拿出钱包:“多少钱?”
“七块。”
颜雨把钱递过去,单手插兜转身就看到了一个人,瞬间后脊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碗馄饨积起的热气渐渐变凉。
“陈哥过来了?”老板亲热的招呼了一声,把钱递给颜雨,冲里面的女人喊道,“一碗馄饨,姑娘,找你的钱。”
颜雨拿过钱,转身往外面走。手指攥的很紧,颜雨只觉得胸腔内一团火要烧穿了她的皮肉。
陈铮穿着牛仔裤黑色T恤,他看了颜雨一眼,径直走过去拉开塑料板凳坐下。
“跟了我几天?”他先开了口,嗓音很沉。“你是谁的人?”
颜雨的脚步一顿,手指搭在铁链末端,扬起嘴角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跟你?你划了我一刀,确实是有仇。不过我这人素来是有仇当场就报,没报那是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