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吾家有女未长成 >

第57章

吾家有女未长成-第57章

小说: 吾家有女未长成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得出,这人也已疲惫至极,他的功夫本就不在他之上,不过是借着他要顾及那小孩的缘故才勉强能过几招。

端王却在对面喋喋不休,“当初我就教过你,对别人仁慈,下场必定很惨。”

剑势掀起地面层土飞扬。

陆阳不以为意,正要去拔剑之时,猛然觉察到了异样,怀中一道刀光闪过,那把利刃准确无误地刺入他胸口。

连躲避的机会也没有,疼痛钻心刺骨。

他手臂发抖,臂弯间的小男孩乖巧地笑着,将刀子再往他胸膛推近了一分。

陆阳甩开他的同时,居河的长剑正从他腰际穿过,白刃上染着鲜血,殷红的液体从剑尖滴在鞋面。

“怎么样,我说了。”端王脸上有计谋得逞地快感,“一个人若是心软,浑身都是破绽。”

“没有想到吧?我也没有想到。”

“你陆阳,也会有为了一个孩子,把自己弄得如此下场。”他神神叨叨地笑,“我本来还不抱希望,只是想试上一试,结果你,竟完全中招了。真是不堪一击。”

陆阳的头低低垂着,刀刃与剑锋尚在体内。

鲜血迷蒙了双眼。

这便是命吧,他想。

是上天注定的浩劫,注定躲不过,逃不了。

但,哪怕摔得再难看,哪怕遍体鳞伤,也必须爬起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这世上,还有人在等他……

陆阳喘了口气,抬手握住刀柄,只听嗤地一声响,短刀被他拔了出来,在居河失神的瞬间,他蓦地转身挑开他握剑的手,直逼咽喉。

抽刀断水,濒死之际的力道如山如海,在一片狼藉的庙宇里划出一抹白光。

拔刀、起身、杀人,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乌云密布的苍穹里终于劈下一道惊雷,仿佛是从人心底最深处炸开一般,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已然吓傻的男孩瘫坐在地,居河的尸体倒在脚边,端王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高大的身影。

电光将他侧脸照亮,像是一个游走在人界的幽魂,数年的光阴在他的身上落下无数印记。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四周,陆阳腰间还有半截长剑□□在外,却提着手里的兵器,冷漠的向他走来。

他的眼神越来越平淡,有那么一刻,端王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那把被铁链束缚住的长剑,在拼尽全力的挣开那些枷锁。

然后砰然碎裂——

*

宜安是火急火燎跑进公主府的。

得到消息时,容萤还在藤椅上玩九子连锁,手中的东西没有拿稳,啪的摔在地上。

雨势比先前还要大,夹杂着轰隆的雷鸣声,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溅起的水花晶莹剔透。

庙宇里的血流成了河,淌过台阶,被雨水冲刷成淡淡的一抹。

陆阳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屋顶破了个洞,从他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天,暗沉昏黑,可又有丝丝光亮闪烁其中。

远处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门外,那个熟悉的人影冲了进来,精致的衣衫上还沾着雨珠。

她扑在他身旁,不住地唤着他的名字。

你怎么来了?

他想问,却没有力气开口。

四肢早就失去知觉,感受不到疼痛,陆阳颤抖地伸出手,抚上她脸颊,指腹下有温暖的触感。

容萤哭得满脸是泪,捂着他殷红的伤口,指缝间仍有鲜血渗出。

“你别丢下我,陆阳……别丢下我。”

他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见她这一面。

他想告诉她,就是在这个日子……她亲手了解了他的性命。

也许一切终将轮回,而这里,就是轮回的尽头吧……

“陆阳,陆阳……”

容萤握着他的手,泣不成声,“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多年前,她还是个弱小的孩童,在那个不知名的小医馆中,曾无比担忧地问道:“你不会丢下我吧?”

他信誓旦旦地说不会。

时光荏苒,可惜到头来,谁也没有好好遵守这个承诺。

☆、 第64章 【轮回尽】

周围的一切归于平静。

容萤的声音在耳畔由近到远,最终消失不见。

光芒层层退去,他又回到了那个混沌不清的地方,身子在半空中起起伏伏。

陆阳睁开眼,盯着面前这一片虚无的黑暗,没有思考过这是哪里,姑且将它称为缝隙,一个连接着彼岸与此岸的缝隙。

其实他已经有所察觉了,这一辈子重来了数年,每当受伤昏迷的时候,总会回到那个七年前的府邸里,他意识到这不是梦。

那边的世界亦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不知等了多久,一抹久违的光亮从遥远的对面渐渐逼近,春风一般笼罩下来。

温暖的阳光洒在面颊上,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片白云。花香,风暖,将军府的后院内依然是繁荣景象,那棵桃树还在,枝繁叶茂,花开朵朵。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人来撵他,这么说,还是出事前不久吗?

陆阳正茫茫然的想着,直到凌乱的瓷杯碎裂之声响起,才猛地回过头。

他所处的位置正对着长明阁,从门外望进去,能看到容萤腥红如血的衣裙。

隐约猜到了什么,忽然感到头皮发麻,又忽然莫名心悸。

他握紧拳头,一步一步走过去。

酒杯碎了一地,混着鲜血,触目惊心。

陆阳惊愕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他的胸口插了一把短刀,颤抖的双手满是殷红,模样狼狈,青丝被血黏在唇角,让人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陆阳抚上心口,十指深深扣紧,此时此刻,他仿佛能感觉得到他的那份疼痛,强烈的酸涩之感潮水一样涌上来。

“为什么……”

他听见那人语气低哑,近乎艰难地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女子。

那是一张妖冶的脸,媚而不娇,五官精致得使人移不开视线。

她正笑靥如花,朝他缓缓蹲下,纤细的手指勾起一缕发丝。

“为什么?时隔这么久,陆大人想不起来也是人之常情……”

陆阳站在门外,神色悲戚地听着容萤将那些往事重复,看着当初的他,唇角含笑,似喜似悲,那般无力地拽住她裙摆,像溺水之人拽着岸上的一根稻草。

从旁观者的角度,竟不知这一幕如此的令人绝望。

“我有话……问你……”

待听到这几个字,陆阳骤然一凛。

“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的喜欢……”

一直以来纠结在心里的疑团,如野草般疯长,他和那地上的人一起怔怔地盯着容萤,等着她的回答,脑中既空白,又纷繁复杂。

容萤静静地蹲在“他”旁边,嘴唇似乎开合了几次,却未曾有一言一语,跪着的人终于撑不住,闭上了双眼,随着手垂下,整个身体也相继倾倒。

“砰”的一声,溅起淡淡的烟尘。

陆阳在不远处,看见容萤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指尖划过“他”已然没有血色的脸,拂开乱发,最后抹去唇边的血迹。

“你杀了我娘,这条命,你应该偿的;可你又救了我,所以……到底是要我恨,还是要我感激?”她声音轻轻的。

“陆阳,我想了很久要如何面对你……可惜,没能想出头绪。”

容萤动了些力,把刀子抽出来,衣摆擦净了上面的血,神色波澜不惊。

“成亲当天,我说过会陪在你身旁的。”

“以后,也不会再骗你了。”

容萤低头打量面前的尸首,自言自语地淡笑说:“想知道我喜欢不喜欢你?”

她轻柔地抚摸他的面容,低低道:“下辈子,我再告诉你吧。”如果有的话。

似乎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陆阳想上前阻拦,还没等出声,小巧的短刀在她掌心挽了个花,刀尖向后,没入胸口。

和煦的风吹过背脊,发丝在风中浮沉。

艳阳天里,有清脆的鸟啼,有醉人的芬芳,还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

屋中的两个人正安静地靠在一起,在最恰当的年龄里,绽放出最美好的容颜,好像所有的东西都不多不少。

陆阳淡漠地看着,看着。

悲凉在胸腔里氤氲开来,不知为何,这一瞬,他突然很想笑。

不是苦笑,也不是强颜欢笑,而是豁然开朗的大笑。

像是在嘲讽过去,也像是在叹息曾经。

原来他一直想知道的,所执着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再抬头时,苍穹已经开始模糊了,世界逐渐化为虚无,他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如今想必便是终结。

眼前大片漫漫的暗黑弥漫,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陆阳……陆阳……”

他虚弱地撑起眼皮,入目是容萤哭得通红的脸,“你醒了,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真的醒不过来了。”

手背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温软,细腻。

她还是她。

不管是现在,还是当初,她永远都是容萤。

陆阳微微启唇,嗓子却嘶哑得难以成句:“萤萤……”

“我刚才,看见你了。”

他笑道:“我们在一起的……”

“什么?”她眼底里一片茫然,握住他的手,费解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伯方有些紧张:“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

知道她们不明白,不过也无妨。

陆阳不在意的笑了笑,视线扫过屋内的所有人。逆着光,面孔一个一个生动起来。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要比上一世更划算,至少床前还有能这些人陪伴,想想也不算寂寞了。

“有吃的么?有些饿了。”他轻声问。

容萤赶紧点头,“有有有,厨房里熬好了小米粥,我命人给你端来。”

周朗提醒道:“别忘了鸡汤。”

“嗯嗯,对,鸡汤。”

岑景叹了口气拦住她,“你歇会儿吧,这里有我们。”

伯方不以为然:“让她多活动一下也好,孕妇得时常走动走动。小孩子家家不懂别乱说。”

岑景:“……”

因为他的苏醒,屋中也渐渐热闹起来。

陆阳靠在床边,望着人来人往,唇边噙了一丝笑意。

*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一年又一年,雪花谢了,梨花再开,一年的南风将往事酿成了美酒。

正是腊月间,头上的雪不疾不徐地飘着。

周朗把城门外一圈守城的戍卫挨个瞅了个遍,乍然看到乱葬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陆阳笑他:“冷成这样?”

“没有。”他搓了搓手,“自打那回圣上让人把端王爷的尸首埋在这附近,老听人说夜里看见鬼火。”

“你也怕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周朗打了个哈哈,送到他门洞下,“明日再上你家吃酒去。”

他点头:“行。”

进了城,天色渐晚,由于地上湿滑,行人正小心翼翼地挪步。

陆阳买了一袋糕点准备给容萤带回去,等打起布帘走出店铺时,雪已经渐渐下大了,掌心落下一枚雪花,很快融化成水。

忽然想到,他们的故事好像总是发生在冬季。

一个冰冷,却又会因为些许温暖而使人格外印象深刻的时节。

容萤一直觉得是他救了她,殊不知,他其实才是那个被拯救的人。

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他。

漫漫长街,白雪铺了一路。

西市内,一家热闹的商铺中,店伙正忙得不可开交,伯方捧着账本,噼里啪啦拨弄算盘,时不时嘴碎两句,嫌他们手脚太慢。

他只要一叨念就能念上大半天,几个伙计苦着脸唉声叹气。

城门口,还在巡守的周朗鼻尖一痒,想打喷嚏,又怕被手下的人看了笑话,愣是忍了下去。

他暗骂自己不该不听夫人的劝多穿几件,没料到这天气竟会如此的冷。

迎面忽走来个身形高挑的青年,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周将军”。

“小岑啊。”周朗有点惊讶,“你咋来了,还不到换班的时间。”

岑景带了壶热酒塞到他怀中,微笑道:“我吃过饭了,横竖无事,早些来替您的班。”

后者感激涕零,“好小子,这先欠上,明年我还你。”

“不用了,早些回去吧。”

周朗喜滋滋地喝了口酒,边走边往回看,见他衣着单薄,身姿挺拔,不禁感慨。

“还是年轻好啊,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

边关的一个小镇上。

客栈外大雪飞扬,小二跑进跑出地上菜,食客们坐在楼下,有说有笑地谈话。

“客官,您的烧刀子。”

温好的热酒冒着腾腾的白气,味道醉人心脾。

岳泽翻出个大碗,兴致勃勃地往里倒。裴天儒正看完了远方寄来的信,闻声颦眉:“你少喝点。”

“不要紧,这不快过年了么,高兴高兴。”说着就喝了一口,问道,“容萤信上写什么了?”

他把信叠好,淡淡道:“说孩子快满周岁了,让我们开春去看看。”

“也行啊。”岳泽当即点头,“正好去过了京城,咱们就往南走,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呢。”

裴天儒端起酒杯,唇边有不可察觉的笑:“好。”

公主府内,雪还在下。

陆阳走到那棵已凋零的桃树下,仰起头,打量着枝桠上的雪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