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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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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时的掉以轻心,那么一时的懈怠,竟是如此代价。

他叹了口气,再次裹紧了怀中的人,沉沉闭上眼。

温彦之再度醒来时,天已入夜。他睁开双眼,只觉床梁上的纱帐竟似一个漩涡,不停转动。

他尝试晃了晃头,却换来一阵钝痛,不禁沙哑地低呼一声,一瞬间,之前的记忆随着疼痛涌入脑海,叫他瞬间清醒过来。

室内点着绢纱灯笼,正是齐昱宅子的那处小院。此时,坐在对面罗汉床上的齐昱闻声即起,两步便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温彦之,醒了吗,别怕,别怕,朕在这里,现在没人能伤你。”

温彦之忍着痛,却是一分也不愿耽搁,只用力反握住齐昱的手道:“皇上,微臣看见……微臣看见了吕世秋……”

齐昱一愣,眯起眼,“哪个吕世秋?”

温彦之勉强支起身子,急急道:“工部旧案……秦府举家被抄,唯独门生吕世秋不知所踪,微臣曾多方寻找此人,未果……还以为此人早已不在人世,岂知……咳咳,他竟然在渔庄后院做扫洒长工……微臣认出了他,可他已然疯了,还说什么……”

想着吃力,便是一阵头疼,温彦之强忍着,捂住脑袋不知要如何组织话语。

齐昱连忙把人按在床上睡好,皱眉道:“先休息,你才撞了头,切记不要受累。”

“微臣抓住了他!”温彦之抓着齐昱的袖子突然道,睁大眼睛看着他:“微臣问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他说,是‘给大哥的’,真是给大哥的……”

齐昱顿了顿,愈发听不懂了:“什么给大哥?是吕世秋打昏了你?”

“不,不,”温彦之费力地理清当时的关系,“吕先生瘸了腿,脸上还烧伤,像是疯了,他说有人在追他……他要微臣放过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微臣问他,追他的是谁,他一着急,就将微臣推倒在地……”

齐昱轻轻将温彦之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拿下来,放进被衾里,“好了,此事自有朕来处理,你勿再多想,便好好休息。”

温彦之却依旧眉头紧锁,定定看着齐昱,像是还有话说:“皇上……”

“嗯?”齐昱坐在床边,此时也看着他。

“秦尚书,当年并非死于叛国、贪墨之罪,”温彦之的声音有些颤抖,说话间,眼中已盈出一道水光,“秦尚书当年,是因献了一副古画给先皇,才举家罹难的……”

齐昱看着他这模样,也是叹了口气,抬手拂过温彦之额际两缕细发,垂首思索了一会儿,才又道:“彦之,今日下午,誉王传书来,说周太师招了。”

温彦之连忙问:“周太师说什么?”

齐昱为他掖好被子,只轻轻答了两个字:“遗诏。”

☆、第40章 【临终藏遗的传闻】

“遗诏?”温彦之一愣,“难道秦尚书当年所献并非古画……竟是遗诏?”

按说秦文树找出木匣的位置,是永辉帝旧用的寝宫,且是在梁上,那匣子中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物件。古往今来多有帝王临终藏遗的传闻,莫非永辉帝当年,也是效仿此法?

齐昱道:“遗诏之说,是朕的猜测。周太师不知秦文树献的是何物,可周太师的供词里,意指当年并不是周、林两党要陷害秦文树,而是先皇要秦文树死,才授意他们作下工部旧案。如此想来,秦文树定是做了什么危及先皇皇位之事,才引来杀身之祸。而过去宫中常有流言蜚语,说永辉帝实则留有遗诏,受诏之人并非先皇,这些谣言直至先皇生前向朕嘱托后事时,都是先皇一块心病。所以朕才猜测,秦文树或许是看见了传闻中的遗诏,故被先皇忌惮。”

温彦之闻言,心中竟是一空,猛地又支起身子,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齐昱:“可真相呢?秦尚书究竟是不是看见了遗诏?为何先皇不由分说,就砍了秦家满门?”

这模样,又叫齐昱想起了温彦之小院中的那一夜——温彦之此刻的神情,与那夜一般无二,又是执拗且无所畏惧的样子。

这模样叫他怒气忽盛:“真相?真相比你的命还重要吗?!”他终于是没忍住那口气,冷着脸又将人压回床上,两人距离陡然拉近,他近看入温彦之眼中:“朕早就同你说过,追查旧案危险重重,你却偏偏贸然行事,若今日那吕世秋真要杀了你灭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温彦之见他生气,声音不由变小,垂下了眸子要扭开脸:“吕先生是良善之人,他绝不会——”

“绝,不,会?”齐昱好笑地抬手扣住他的脸,只准他看着自己,“朕问问你,良善之人会背弃师门独自逃命?良善之人能逃得过先皇那么久的追查?他怎么就没和你一样想着为恩师昭雪?他怎么就没想着要找什么真相?温彦之,你脑子是榆木吗?朕要教你多少次你才会明白,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好人,你自己的安危,比真相重要一万倍!”

温彦之此时被他一吼,眼睁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颤巍巍眨了眨眼睛。

——皇上究竟,为何那么生气?

——我当时要不追,吕世秋就跑了啊……

他此时的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纱布,脸色苍然发白,又红着一圈眼睛,就这么水灵灵地盯着齐昱看,也不敢说话,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像是街上走失的小狗。

齐昱看着这张脸,忽然是真没了办法,只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所幸如今你无事,不然沈游方可没那么好收场。”说罢,便侧身搂着他躺在了旁边,心想自己真是个没出息的皇帝。

“跟沈公子有什么关系?”温彦之扭头看他。

齐昱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火气:“还不是沈游方忽说要吃什么鱼,不然你能见到吕世秋,能出这回事?现下李庚年应该正开始审他,这沈游方,别想就这么算了。”

就在齐昱回府安顿好温彦之后,李庚年与十二暗卫也带着沈游方及渔庄一干管事、长工来了。

秋水县王知县跟在后头,走着路感觉腿都在发抖,只心惊自己连钦差大人到了秋水都还不知,怎生治下已然弄伤了一个从四品的朝廷大臣——

听说脑袋都磕出了血。

“沈公子啊,”王知县颤着手拍了拍前面的沈游方,“沈公子常与高官相交,如今究竟是何情况,可否给本官透个底?”

却没想到走在前面一袭白衣的公子,只是冷冷回头瞟了他一眼,甚至还嫌恶地用手中折扇,掸了掸被他碰过的袖子,凉薄道:“知县大人进屋只管答话便是,草民此处,没什么底可透。”

——哎?区区商贾,竟然如此无礼!从前在本官这里得了秋水县多少地皮子,怎就翻脸不认人!

王知县气得胡子都在抖。

沈游方却是脚步不停,只片刻就进了宅子的前厅,却见坐在正堂上的不是齐昱,而是李庚年。

沈游方一顿:“……李侍卫来审?”

李庚年冷酷道:“自,然。”

——怎么,有问题吗?

——本侍卫如此冷若冰霜、冷酷无情,自然,是本侍卫来审。

沈游方看着李庚年十分认真地冷酷,饶是肩负灭顶之灾,此刻也想笑出来。他淡淡忍住了,只用苏绣折扇的头指着自己胸口:“那要先审草民?”

李庚年想了想,方才皇上说什么来着,对了,“沈公子先将渔庄的情形说来听听吧。”

说来听听?……不应该是“从实招来“吗?沈游方有点无奈,轻咳两声:“渔庄是草民产业,已有两年。”他接过身边渔庄掌柜递上的一本名册,放在李庚年面前,“渔庄所有雇员记录都在此,今日事发之时草民叫来的所有雇员里,唯独少了一个吕二。”

李庚年翻开名册查看:“这个吕二?瘸子?”

沈游方点点头,“草民怀疑,雇员之中唯独吕二不在,便正是吕二惊扰了温员外。此人在我接手渔庄之前就已经在秋水落户,其妻乃县里的猎户,因与渔庄有过生意往来,故将吕二介绍来做扫洒。”

“这吕二有点怪怪的,”渔庄掌柜接口道,“原本咱们渔庄不想收留,可见着他脸也烧了,腿也瘸了,他那婆娘一个人养着一家子确然可怜,我们也就想着做些功德,赏他口饭吃罢了。”

“你说这吕二怪?”李庚年问,“怎么个怪法?”

掌柜道:“平日里好端端的,可只要受什么刺激,就忽然疯疯癫癫大呼大叫,有几次吓到了客人。”

李庚年摸摸下巴,“可若说温员外是被惊扰了,大叫两声我们在前庭也能听见,又是如何会晕倒在山溪边上?这吕二是个什么家底?他犯过事没?没道理无缘无故就砸晕了温员外,他之前砸过人吗?”

后面王知县跟上来:“大人容禀!本县治下,两年来从未有过此类案件,吕二其人也尚无案籍。”

掌柜的也摇头:“吕二人虽疯,却也不伤他人,从前所从何事也并无人问过。”

沈游方向李庚年道:“吕二早先经历皆无记载,草民已命人去寻那吕二与他的妻子,应当不日便可寻到,大人到时便可详细审问一番,此时再问我等,也是徒劳。”

李庚年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且看天色,也是太晚,不如明日接着审。于是便叫暗卫和兵部亲随在此处先看顾众人,自己往后院去,想先行禀报皇上。

他行到后面温彦之住的小院时,正要抬脚进去,却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温彦之的轻呼:“不行啊皇上!”

——嗯?温员外醒了?挺有精神嘛!

——不过,这个“不行啊”,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庚年的心情几乎是登时就好了,连忙跳到窗户下去竖起耳朵。

又听里面皇上的声音在笑,“这有什么不行的?”

温彦之的声音带了丝羞:“不行……就是不行……”

皇上“哦”了一声,又狡黠道:“那里不行,那这里呢?”

温彦之更紧张地叫了声:“皇上!”

于是又传来皇上十分快活的笑声。

李庚年:“???”

——为何,本侍卫,闻见了,一丝内幕?皇上,为何如此开心?

——本侍卫忍不住了!本侍卫想看!

然后李庚年伸出罪恶的食指,在小窗上戳了个洞,瞬间凑上去就往里看。

接着,他就看见,屋里绢灯映照下,有两道人影卧在床榻上,在外面的高大一些,想来应该是皇上,在里面半靠着软垫的很清瘦,想来就是温员外。

他们两人之间,摆着……

一盘棋。

李庚年:“……”

——哈?在下棋?

——我窗户都捅开了,你们竟然在纯洁地下棋?

但见皇上右手拿着枚白子,若是往棋盘左边落,温员外的眼睛就随着往左边去,若是移到右边,温员外的眼睛就直勾勾跟到右边。

皇上无奈收回手,“你老看着朕,朕怎么下?”

温员外面无表情:“微臣就是看看,又没说话。”

“那方才,是谁说这不行,那不行的?”皇上声音带着笑,“棋眼能排得那么明显,还怪人能看出来。你这棋究竟是谁教的,你大哥比你下得好多了。”

温员外顿时有点生气:“没人教,微臣都是自学的。”

“哦,”皇上忍着笑,“那你还真学得不怎么样。”

温员外:“……”

李庚年:“……”

——皇上,您,真会说话。

——臣只能,默默为您点根蜡。

李庚年从小窗上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刚决定悄悄离去,过一会儿再来找皇上算了,谁知此时后面突然传来龚致远的声音,兴高采烈喊道:“李侍卫!来看温员外啊!你怎么不进去!”

这声音,相当洪亮。原来是龚致远盯着厨房熬好了虫草老鸭汤,现在正亲自给温彦之端过来。

李庚年只感觉整个背脊都长出刺来,连忙过去要捂住龚致远的嘴。

可是已经为时过晚。

屋内传来齐昱一声龙威厉喝:“李!庚!年!”

李庚年脖子一缩。

屋内窸窣了两声,那厉喝又响起:“窗户上怎还有个洞!”

李庚年颤着声音打哈哈:“啊哈哈哈可能是虫咬的吧哈哈哈……”

那声音冷笑了一下,带着让人心底发寒的疑问:“哦?什么虫,和人手指一样粗?”

李庚年:“……”

——心里长的毒虫,污虫,脑子里的腐虫,嘤嘤嘤。

——皇上,臣这次,只求您,别打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沈游方:那要打哪里?

黄桑:你管不着,你现在还没给下聘礼。

沈游方:(摸出一把银票)马上下。

黄桑:带走带走,人带走。

李庚年:?就这么,卖了?TAT想我李庚年效忠大内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

沈游方:乖,这是全国通兑的一万两银票,拿去花。

李庚年:(立即挥手)黄桑再见祝你幸福么么哒!

黄桑:……

☆、第41章 【居然敢撩朕】

龚致远放下老鸭汤,齐昱赶走李庚年,终于,小院里清净了。

温彦之坐在桌边认认真真地喝汤,齐昱坐在对面,虽手上也捧了本书,眼睛却是认认真真看着温彦之喝汤。

温彦之喝完汤,慢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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